痴兒 番外篇之二
作者︰決明

我要報復!

爬爬爬……努力爬……

逃逃逃……用力逃……

為什麼他又會想要玩起這十數年前的無聊游戲呢?他家都這麼有錢了,只要他想,幾百幾千只金蜘蛛隨雁都會為他尋來,他為什麼又想要把它抓去涂金漆呢?

它不要當那個瘋子手下的玩具,那滴著金漆的毛筆好惡心!畫在身上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

修長的八腳爬蟲,費盡心力向外求生。

「嘿!小蜘蛛,你要上哪去呀?」卑鄙的大腳只用小小腳尖踩住它的一只右腿,就讓它動彈不得,揚著惹人厭的賤笑,水湅看來心情愉悅。

就是他!又是他!這次還帶了同伙來!真是夠了!

幾年前,它就是被這個瘋子水湅抓來亂涂亂畫,搞得全身金彩,被人類當成活金追著跑也就罷了,之後還被自家兄弟姊妹、親戚朋友、上至祖宗八代、下至子佷小輩笑得不敢出來見江東父老,時至今日,它蛻了三次殼,好不容易月兌離那一身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的白痴模樣,他,水湅,水家莊莊主,居然又來了!

不,它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他得逞!蜘蛛也是有格的!它要逃!一定要逃!它不要再被一堆沒良心的冷血動物笑上十數年!

奮力地揮舞八只足,它要逃、一定要逃!

「小蜘蛛,不要這樣嘛!怎麼說‘我們’也是有交情的,你有必要興奮得一副想一死以謝天地的樣子嗎?」微一使勁,他居然踩斷了小爬蟲的右腿!「哎呀呀……就叫你別掙扎了嘛!看看,這會兒就出事了。」

他以為,為什麼會出事?!他踩斷的可是它的腿呀!

算了,古有壁虎斷尾求生,它也可以,那只腳就給他吧!

逃逃逃……快點逃!

一心只想逃命的小蜘蛛,完全忽略惡質男所說的話中有何異狀。

「水湅……」一旁幫忙捧著金漆的痴兒,滿臉的惶恐。「它……好痛……看……」

小白痴!那是指「它看起來好痛」是吧?連順序都會排錯,她到底是不是人呀?連它都說得比她好。

咦……它怎麼懸空了?它沒有吐絲吧?

「你膽子挺大的嘛,敢瞧不起我的女人?」僅用兩指便逮著在心中恥笑人類的爬蟲,水湅放大版的劣笑,硬生生駭住蜘蛛的小小膽。

哇啊啊啊!

如果蜘蛛真的會慘叫,現下發出的必是驚天地泣鬼神的鬼哭神號。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知道它在想什麼?它什麼都沒做呀!它只是一只好無辜好無辜的蜘蛛,不事生產地呆在水家莊,半點壞事也沒做,要說它懶,它可比水家莊的兩大米蟲——莊主和莊主夫人好太多了!起碼它還會偶爾吐吐絲、結結網,捕食一些小蟲小蚊小蝴蝶,幫水家莊驅除一些蚊蠅……為什麼?為什麼它要被這個家伙盯上?為什麼?為什麼?它不要!嗚嗚嗚嗚……救命呀!誰來救救它呀!

「來,痴兒,我教你玩我以前最常玩的游戲。」惡質水湅將手中的小生物丟入水晶瓷瓶里,不慌不忙的將金漆倒入。

恐懼的小蜘蛛看著頭頂恐怖的「金漆瀑布」,已然駭個半死!

啊啊啊啊啊!不要呀!

再淒苦的悲鳴都只能往心里擱,無處可逃的它只能被冰冷黏膩的油彩淋了滿身,險險沒被濃厚沉重的綿密壓死!

游游游……游游游……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在金漆中泅水的蜘蛛,看來已非淒慘可以形容。

沒人性……沒人性呀!

「水湅……」它看起來好可憐……

「痴兒你看,蜘蛛泅水的樣子,是不是很好笑?而且還是只斷了腿的蜘蛛耶!可愛吧?」他是龍,不是人,哪來的人性?果然是只笨爬蟲。

痴兒順著水湅的說法,再看一回。似乎……真有一些好笑……看它手忙腳亂地劃著金漆,載浮載沉,少了一只腿又不好平衡,好不容易浮出「漆面」,剛吸了口氣又沉下去,繼續掙扎著游上來……真的……好好笑……

「呵呵……」

「好玩吧?」他這個夫子什麼都教不好,就使壞最行。

「嗯嗯!」

它……它不行了……好累……這油彩太濃厚,不似水般好游,又無浮力,如同流沙般一直把它拖下去……它真的不行了……

真的快掛了?好吧,放你出來。

惡質水湅將瓶身一傾,所有金漆順勢向外滑出,也連帶著將幾乎被玩掛了的小蜘蛛沖出生天。

它要報復……一定要報復……

「哎呀……倒……」痴兒伸手要擋住金漆,卻讓油彩染了整手。「衣裳……髒了……」

「乖,痴兒,看你弄得髒兮兮,去找淨淨替你弄干淨。」輕聲哄著,水湅支開她的意味明顯。

「喔。」

「小心,別走太快。」她現下可是懷有五個月的身孕,帶球跑的模樣看來頭重腳輕。

「嗯。」給了允諾,痴兒不疑有他,當真四處找人去了。

「好啦,小蜘蛛,現下只剩我倆,把你的真面目露出來吧。」

靠!他以為現身麼容易?說兩句話就行呀?它被嚇到膽都沒了,還喝了好幾口惡心的漆,要變回來哪這麼容易?

「小蜘蛛,你再不現身,等我娘子回來,我就不只是‘金漆灌頂’這麼簡單了。」從鼻孔里噴出兩管冷哼,壞人拎起另一瓶油彩,威脅意味濃厚。

呃……不過呢……它可是只修行八百年以上的蜘蛛精,說什麼也不能讓這個人瞧扁了。它不是看在那瓶金漆的份上,也沒有接受他的威脅,絕對沒有。

一陣輕淺的白霧自它身上飄出,不一會兒,一個黑發黑眼、卻渾身都是金色油墨的靈巧女子就趴在地上了。

「嗯,很‘金’彩、很閃‘亮’。」他呵呵直笑。原來是只黑寡婦,不是被吃的爬蟲。「你知道我是誰?」

「知道啦,你是人面獸心、人身龍魂的變態惡質卑劣水怪。」去他的……小看她?怎麼說她也有八百年的道行好不好?「補充一點,你還是個卑鄙無恥的戀物癖神經病,專司虐待勞工、動物、爬蟲,以及任何可供你玩樂的人事物。」

「多謝夸獎。」啊,說的真是貼切呀。除了前面那幾句,其他的隨雁以前多多少少都有罵過了。

她這樣罵他他居然還說多謝夸獎?腦子有病!

「你早就曉得我是只蜘蛛精?」翻身坐上桌子,她問。

「不,我一直到前些日子才曉得。」她還真以為他閑著沒事就喜歡盯著蜘蛛看嗎?「從我發現我的龍身被毀的時候,才漸漸發現。」

也許他的龍身會壞沒錯,可是,沒有一只龍死的時候,會缺了一邊的龍角,還有,那白花花的骨頭上,居然會被人以金漆寫下「我要報復」、「你涂我,我涂你」之類的怪話,那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因為那些在水中的金漆根本沒有掉落過,分明是被有心人施過法。

啊啊……糗了,他還是看到了。枉費她還特地把小白痴推下水去,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是你做的,沒錯吧?」

「對啦,我做的,怎樣?」她,敢作敢當!反正打死不承認他也不會信,這莊里就只有她跟他有這種過節,也只有她這麼一只精怪可以做到這種事……嗚嗚!想說不是也沒人信。

「你有幾年道行?」敢動他的龍身?這小娃活得不耐煩了。

「八百一十三年。」她掐指算了算。「又七十二天。」

「這麼淺?我以為你起碼有千年以上。」她周身流動的法力源源不絕,比起一般百年蜘蛛精強上太多。

「我啃了你的龍角,而且我修行向來賣力。」事實上,以前的她,只是讓自己活得健健康康、長長久久,根本懶得修行;但是,自從被他抓去涂過金漆之後,她開始賣力、開始發憤圖強,因為她要報復!她發誓,她再也不要被人抓!

可是之後她才發現,她要斗倒的家伙,居然是只龍……嗚嗚!還是只惡質到極點的龍!嗚嗚嗚!因為啃食過龍角,所以不管她的法力再高,她都無法攻擊龍角的主人,也就是那個該死的卑劣人類——水湅!

早知道她就不要貪食了,她怎麼會知道那只龍就是水湅!

「難怪……難怪你會有這般強勁的法力。」啃了神獸的角,她至少可以少修五百年。「你可知道,動我龍身的下場?」

「不知道,但是下場八成不會太好,我已經料到了。」反正他最多是將她打回原形嘛!還能怎樣?

「料到了,而你卻沒有逃?」把玩瓷杯,水湅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難道,你不怕?」

「怎麼可能不怕?要真不怕,我剛才干嘛逃得這麼賣力?」雖說少了條腿,但化為人形後,就沒多大影響了。

「怕,也知道會有怎樣的下場,可你卻沒有逃?」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湅的表情越加詭異。「你在等什麼?或是……你在留戀什麼?」

她臉紅了。

她的確在等……也的確留戀……

她在等,等那個男人注意到她,她留戀,留戀著那個男人的一切。

可她知道,他不會是她的,因為她比不上一個能伴在他身旁的女子。

她只是只爬蟲,只是只精怪,雖然比那個啞女早一步認識他,可卻從未以人身見過那個男人,就算喜歡他又能如何?她懂先來後到的規矩,水淨淨早已佔據他的心,不是她可以介入的。

水湅明白了,只有一種東西才能讓他們這些非人者甘心犯險,甘心留戀凡塵俗世。「你喜歡的人……是隨雁?」

這只龍……不對,他應該是人……哎呀!不管了!他為什麼猜得到她的心思?!真是混蛋!

不說話?是默認嗎?「我可以讓你得到他,可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她柳眉倒豎。「但是,他是你妹妹水淨淨的男人。」

「你不是喜歡他嗎?」無辜的表情,活像是她拿刀逼著他,交出妹妹的相公似的。

「喂!你給我搞清楚,橫刀奪愛是狐狸精的戲碼,我跟他們可不是同一掛的。免了免了!」喜歡歸喜歡,她才不要傷人心。更何況,要跟這小子談條件?她可是見過隨雁的下場了。

「不要隨雁?那也可以,但是,你還是要答應我一個條件。」這件事不盡早辦妥,他會睡不安穩的。

「與我何干?憑啥要我答應你一些狗屁倒灶的事?不干不干!」她只想賴在水家莊里,當她的小蜘蛛,平平凡凡過日子就可以了,她才不要惹是生非,把自己害慘,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在那撐著。

「不答應?那把龍角吐出來還我。」

吐……吐出來?

「我吃掉龍角起碼也是十年前的事了!你現在才叫我吐出來?」她都不知道消化到哪里去了好不好?「沒轍!」

「不吐?也可以。」拎起茶壺,他笑得很邪。

他……他想干嘛?

溫熱的茶水,流過他的手心,卻是涓滴不漏的教他握住……握住!

「難道……」那是……上古六蝕心之一嗎?

「乖乖讓我砍一劍,我就跟你算了。」

屁啦!讓他砍一劍她就一命嗚呼了好不好?!蝕心劍耶!還是讓他這只道行變態高的龍握住耶!如果它還是把凡劍,也許她還擋得住,但是它現在可是把幻劍,就算吃了他的龍角,多了幾百年修行,被砍一樣會掛的!

「不要!」

「又不要?你很難伺候你知道嗎?」攤攤手,水涑的耐心已經快用完了。「我不管你要不要,要嘛你讓我砍一劍,要嘛答應我一個條件,沒有第三種選擇。再有意見,我就直接拿劍讓你完蛋。」

他……這是在威脅她嗎?還是在恐嚇她?又或者……是來搶劫的?一個人類也敢欺負她這個有八百年道行的蜘蛛精!

「喂,快點決定好不好?」一劍抵上她的喉頭,水湅猙獰的右臉是那樣的狠毒無情,爾雅的左臉又是這樣無辜可愛。

「幫你就幫你嘛……」他他……他不是普通人類,他是拿了蝕心劍的人類,所以她窩囊一兩次也是情有可原的。

「好乖。」她挺像隨雁的,真好對付。

「要我幫你什麼啦?」推開凶器,她很恨自己的懦弱,但是……命在劍鋒上,不得不低頭呀!

「你可知道蝕心劍蝕心之說?」

「知道呀。」廢話!不然干嘛叫蝕心劍?「六把因蝕心之訛而被束之高閣的禁忌妖劍,隨朝代遞嬗交替的戰火,由宮闈間流落四方……若劍蝕佛心,佛成邪神;劍蝕魔魄,魔亦為善。」她說著她听來的傳言。

「非常好。現在,伸出你的手。」他未將幻劍收起,反而直指向她。「把這把劍,取去。」

取去?要她取蝕心劍?

「這就是你的要求?要我取劍?」他瘋了嗎?要是她拿劍砍他怎麼辦?

「我要你取去的還不只這把劍,未來,我還會要你取去更多。」他不要蝕心劍蝕去他的心,他要留著這顆心去愛痴兒,但一般人又無力自他這承接青冥水劍,所以,他挑上她——一個食了龍角,無法攻擊他的精怪。

包重要的是,她太好掌握。

「注意了。」

「什……啊!」水劍幻化蛇形,竄入她心口!

她以為會很疼……但,似乎……還好。

「我……沒死?」

「你已是青冥水劍的主人。」呼!還好,及早交出燙手山芋。要真有一天,他讓蝕心劍吃得干干淨淨,小白痴八成會哭死。

不可否認,這些日子,他已經察覺到青冥水劍無形中所帶來的影響,那劍,並非浪得虛名。

「你還真把劍給我?要是我拿劍砍你,你怎麼辦?還有,蝕心劍是會蝕人心魄的,你要害死我嗎?」雙手擦腰成壺狀,她生氣了!

「你說過的,‘劍蝕魔魄,魔亦為善’,我是在幫你呀。」滿口歪理,瞎掰成性。

「我又不是魔!」氣死氣死!

「就當是你住在我家的房租嘛!幫我保管這把劍。」

「那你怎麼不去跟你家的蟑螂螞蟻老鼠壁虎要錢?!」都是屁話!

「你說的對!我去收錢羅!」

「水湅!你給我站住!」她順手一翻,吸了屋外的湖水成劍,熟稔異常。

「啊!對了!」水湅當真就這樣站住,讓身後的她朝他背後狠撞,又擔心當真傷到他,硬生生被青冥水劍捅過右月復!

她……開始哀悼她的悲慘命運了……

「哎呀呀,你干嘛以身試劍呀?」他說得很抱歉,笑得很討厭。

「我懷疑你是故意的……」好……痛。還好那把劍已認她為主……不會讓她有生命危險……「你想到什麼了?」

「喔,我忘了跟你說,我這次用的金漆,比上次的黏喲!一風干就不會褪色了。」他瞄瞄一身干爽的她。「啊……好像說的有些晚了。」

她身上的漆,早干了。

她不用懷疑了。「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L乙L

而後,冬去春來,十年又過。

這幾年,她泄憤似的猛練劍法,抓狂般的努力修行,早已有仙佛神將要招她位列仙班,但每一個都讓她以青冥劍轟了回去。

她不去,她不去,在對那個變態水湅報復完以前,她絕對不會離開水家莊半步!

「這位姊姊,你在做什麼呀?」眨巴著清靈大眼,一個可愛的小男孩闖入水廊。

她斜瞄一眼。他是誰?沒見過。

視線向下滑至小男孩的頸間,她看見刻著「水」字的玉牌。嘖!是水湅的兒子。

「練劍。」口氣愛理不理。

那家伙說怕她帶壞他的單純兒子,從不讓她見他家的女圭女圭,以致于她對「房東」的兒子一點印象也無。

「你那是什麼劍呀?很漂亮耶!」他半跑半走地往她身邊靠近,可愛單純的模樣跟某人完全不像。

坐在雕欄上,她百般無聊的回答︰「你那個惡質的爹沒跟你說嗎?這叫青冥,青冥水劍。」一把蝕人心的劍,一把……從未蝕過她的劍。

她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青冥水劍從不蝕她心?她依舊好好的,依舊罵不過水湅,依舊像以前一樣過日子,依舊讓水湅大罵騙子,因為她根本沒變。

這樣的詭異她也無法解釋,找不出原因的結果,她只能告訴自己,也許,它蝕去千翡後,已然饜足,故不需蝕她心而活。

「清明?」小小的腦袋瓜向左微偏,思索了會兒,他笑得高興。「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個要拜死人的日子,跟九九重陽一樣的。」

咚!

「姊……姊姊!」啊啊,摔下水了!

要死了!怎麼每次見到姓水的她都要表演泅水?!

「還沒死,別大呼小叫的。」還好,這幾年她比那尾龍還常泡進水里,泅水功夫練得扎實,不會再發生慘案。

「姊姊,你要不要緊呀?」伸手幫助她上岸,心急的小少爺連忙上前東模模西看看,抓著手絹要為她拭臉,很是擔心。「都是我不好……隨便亂說話,害姊姊你掉入水里……」

這女圭女圭……好像遺傳到小白痴,沒有遺傳到變態水湅的卑劣個性耶!嗯嗯,老天有眼。

「沒事。」

「真的?」小少爺抓著她的手包住自己握著手絹的手,淚眼盈眶。「姊姊,我真的好抱歉好抱歉……」

「不要緊,我不會怪你。」唉,水湅有這種兒子,真是祖上積德。

「你真的不會怪我嗎?你可以跟我說實話,沒關系的,我真的不會介意,看你是要我切手斷腳來償,我都不會有怨言……」他將她的手越捏越緊,看來萬般愧疚。

「別這樣說,我真的不會有事,你不要放在心上。」真的好乖、好沒心機的孩子。

「喔……那,我就放心了。」淚眼一收,他的表情換得比他爹還快!「從現在起,我正式宣布,你就是我的私人財產了!」

「啊?」什麼?發生什麼事?她做了什麼?不對,她該問的是「他」做了什麼?

「這張就是你打下手印的賣身契,別想抵賴!」他抽出方才給她拭臉的手絹,上面赫然出現一個鮮紅的印記!

「怎麼會……」她望著自己的右手,有一攤紅墨,八成是她剛才上岸時,他按上的。難怪他剛剛一直抓著她的手往手絹上抹!

暍,敢情這小子還是遺傳到他那惡質爹的惡質本能了?!

「喂!還不快背我回莊,還坐在這干嘛?想偷懶呀?快點!」

她的人生……

好恨呀!她要報復……

一定要報復!

LL乙

「這就是我要你取走的另一樣東西了……呵呵呵呵……」這樣,那個死小表就不會來跟他爭妻子了。用十年換接下來的十年,值得。

怕她報復?才不怕咧!等她有辦法月兌離那把青冥劍再說吧。

她真以為蝕心劍沒有蝕去她任何東西嗎?

蝕心劍蝕的,是她的恨,還有她報復的心,不然照他欺負她的方法,他哪還能平安活到現在?

所以羅!為了給青冥劍補充食糧,他三不五時就會惹惹她,加深她的恨意,好讓青冥劍成長,增進她的修為,也避免蝕心劍因無恨可蝕,當真蝕去她的感情,讓他兒子沒人可黏。

其實這樣看來,他人也是不錯的。

斟上香茗,摟著嬌妻,欣賞著窗外兒子欺負蜘蛛精的戲碼——

心情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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