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天使迷咒 第一章
作者︰柯怡

如果我的時間能夠重來

只願我能在你身邊

陪你走過人生最後一段路

如果你的時間可以再來

只願你能在我身邊

與我度過人生任何一段路

如今

只能在虛無縹緲的時空與你相會

在夢中與你再談戀愛

一切都已成枉然

憂傷的旋律伴隨著唱者低沉、深情,又帶著深深遺憾的嗓音,透過廣播,在7-Eleven里流泄,令听者不免為之鼻酸。

冉禍水正要從架子上拿下她想要的東西時,耳邊便傳來這首哀悼愛人過世的情歌。她怔了下,下意識地抬頭尋找牆上的喇叭,心微微的刺痛著,忍不住停下手邊的動作,聆听著這首歌,直到它結束。

她不得不佩服這個歌手的功力,他把歌詞里的情境唱的絲絲入扣,仿佛真的經歷過歌詞里所敘述的內容般,令人感覺心好痛好痛……

她利用結帳的同時,向櫃台的工讀生詢問這個歌手的名字,得知他是剛出道的新人,藝名叫」封心」,據說一出道便大紅特紅,其出名的程度已經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境界,甚至還傳聞日本那邊早就過來和他的經紀公司接洽,希望他能到日本發展,總而言之,他紅到想捉都捉不住。

「封心?」把心封起來的人,唱起情歌竟是如此的扣人心弦?好矛盾。

「請問還有沒有喉糖?」冉禍水的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詢問道。

「架子上沒有了嗎?」工讀生反問那人。

「沒了。」

「不好意思,我立刻去拿給你。」工讀生連忙叫另一個工讀生來看著櫃台,自己則走進倉庫拿存貨。

冉禍水微側著身,目不轉楮地打量著她身後要買喉糖的男人。

他很高,腿好修長,而且肩膀很寬,完全是標準的模特兒身材,雖然他頭上戴著一頂帽子,而且帽沿還壓得異常的低,但仍可看出頭發半長,至于他的眼楮則因為戴著墨綠色的太陽眼鏡,而看不清楚,真是可惜。

整體看來,他應該是很帥的男人,而且,他的聲音還好听的不得了,極富磁性,令人忍不住想一听再听。

男人注意到冉禍水的注視,略轉身避開她的打量。

堡讀生沒讓男人等太久,就把喉糖拿出來交給他,男人結完帳就快速地離去。

「你有沒有發現,他的聲音真好听?」望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冉禍水喃喃地問著工讀生。

堡讀生點頭,他當然也注意到了。

「不過感覺好像在哪里听過他的聲音……」偏著小腦袋,兩道小巧的眉毛蹙的緊緊。

「是嗎?沒印象。」

「有!好耳熟的聲音,感覺好像剛剛听過一樣。」她努力思索。

「冉禍水,你買包餅干需要花十五分鐘嗎?」在車上等得不耐煩的如甜蜜,終于情緒爆發,氣沖沖地下車,進入7-Eleven逮人。

「呃!」思緒被打斷,冉禍水這才記起如甜蜜還在等她,她干笑著,瞅著如甜蜜那副想殺人的模樣,找不到任何可以為自己辯駁的借口。

「你還敢笑!我像呆子一樣在車子里枯等了十五分鐘,想打你手機叫你出來,卻發現你把手機放在車上,害我不得不冒著車子會被拖吊的危險,沖下車來找你。」

「我……我剛才听歌听得忘記……」她囁嚅地承認道。

「听歌」,如甜蜜傻眼,」就為了听歌?」

「是啊!不曉得你有沒有听過,那是首新歌,好感人你知不知道,我听了眼淚差點掉了下來耶。」

「誰唱的?」

「一個叫封心的新人。」

如甜蜜細想了下,「好像有點印象。」

她很少看電視,對娛樂界的新聞更沒興趣,所以很少注意有什麼新人或新歌出現,只是平時開車時,廣播會播放一些新歌,因此略有耳聞。

「我們等下順便繞到唱片行,我想把那張CD買回去听。」

「小姐,唱片行跟我們的目的地是完全反方向耶!」

「沒關系啦,反正我們又不急,就繞過去一下會怎樣?」

「你——」

「不好意思,借我打岔一下。」工讀生尷尬的伸手在她們中間揮了下,試圖引起她們的注意。

「有什麼事嗎?」

「外頭那輛車是不是你們的?警察正在拖吊……」

聞言,如甜蜜及冉禍水的目光立刻朝外頭望去,只見如甜蜜的車真的被警察拖吊中,她大驚失色,急忙沖了出去,可惜不管她怎麼哀求警察,警察依舊鐵面無私的把她的車拖走了。

「我的車……」望著自己的愛車離自己越來越遠,如甜蜜的眼淚差點飆了出來。

「呃……那個……」冉禍水搔搔頭,小臉寫滿歉意,」我們坐計程車去拖吊場把車子領回來吧……錢……我出!」

「都是你害的啦!」如甜蜜悻悻然地轉頭瞪她,「你下次再敢給我搞出這種麻煩,小心我海扁你!」

冉禍水害怕地瑟縮了下,吐了吐舌頭,大叫下次不敢,「好啦,我下次絕對不會再這樣了,我發誓好不好?」

「最好是這樣!」再有下次,她一定要殺了她!

「封心……封心……」回到家的冉禍水,東西隨便一扔,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沖到電腦前上網查詢有關封心的資料,更找到唱片公司為他制作的官方網站。

「哇!原來封心長那麼帥啊!」網路上刊登的照片讓她眼楮為之一亮,口水更差點氾濫成災。

她緊盯著封心的檔案,心中一一默念過他的基本資料——

封心……一八五公分……七十五公斤……╳╳大學畢業……高雄人……專長……

「高雄人耶!不曉得在街上閑逛時,會不會巧遇到他?」听說台北人或者香港人,經常走在路上就會遇到明星。在高雄,這種可能性是微乎其微,因為絕大多數的藝人都住在台北,除非工作需要,否則鮮少下南部來。

等等……腦袋里急閃過一個身影,她憶起稍早在7-Eleven遇到的那個男人,她再細看封心的照片一眼,然後與記憶中的影子相比對,愕然的發現,他們兩人不論身形還是臉形都十分相似,甚至連頭發長度也差不多,難道——

她扼腕的從椅子上跳起來,直跺腳,「那個男的八成是封心沒錯,天哪!我錯失向他要簽名的機會了,嗚嗚……好可惜哦……」千載難逢的機會耶!她卻白白的讓它溜掉了,哇!她是笨蛋啦!

她氣得拿自己的腦袋去撞了幾下牆壁,簡直恨死自己了。

自虐過後,她才鼓著腮幫子,重新坐回電腦前。

算了,事情都過去了,她再怎麼捶心肝也沒有用,從現在起,她要開始加入追星族行列,這樣才能彌補她的錯誤!

懷著雄心壯志,她找到官方網站里的留言版,立刻留下對封心崇拜至極的話——

封心你好︰

我是世界宇宙超級無敵人見人愛的小可愛哦!因為我長得真的很可愛,可愛程度足以榮登世界之冠,別急著吐,我是說真的,每個見過我的人都說我可愛,這可不是我在老王賣瓜……呃……扯到哪去了,回歸正題。

我剛剛才成為你的歌迷,之前一直不曉得娛樂圈出了你這個新人,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從便利商店的廣播听見了你的歌,從此決定要愛你了。

你的歌聲太好听了,而且詮釋的真好,希望你能再加油哦!

留完言,她又到處亂逛,沒想到被她發現上頭居然還有聊天室!

不加思索,她立刻打上小可愛的匿稱,然後進去。

「哇!二百多人在線上?而且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女生!偶像魅力果然無法擋……」她咋舌地念念有詞。

聊天室里的螢幕跳的很快,大家拚命的聊天,內容不外是多愛封心、封心有多棒之類的話,看得冉禍水眼花撩亂。

「嘖!大家打字的速度真是快啊!佩服佩服。」要不是她以前讀書時有練過中打,現在保證打一個字要花一分鐘以上的時間,尤其在注音快忘的差不多時,要從鍵盤上找到正確的注音符號,是件超級困難的事。

「嗨!你是剛才在留言版留言的那個小可愛嗎?」

有人傳訊息給她。

她瞥了那人的匿稱一眼——

帥精靈,用的是屬于女生的顏色,只是匿稱太中性化,不曉得究竟是男是女?

這年頭的聊天室人妖一堆,女的冒充男的,男的冒充女的,所以天曉得正在跟你聊天的人究竟是什麼性別。

她立刻回應,「是呀!我就是那個世界宇宙超級無敵的小可愛。」

「哈哈哈!你好好玩哦!」帥精靈在字的後端打了一堆微笑的符號。

「哪里哪里,普通而已。」她難得謙虛一下。

「你真的很可愛?」對方顯然還是有些懷疑。

「是呀!可愛的不得了,都要感謝我阿娘把我生的好。」

就說剛才的謙虛是難得吧!瞧,她現在不就又恢復本性了。

「呵呵!那你有沒有照片?要不要傳給我看一下?」

「喂喂,大家都是女生,不需要對我的長相特別好奇吧?」

「既然大家都是女生,你還怕什麼?」

「怕你會愛上我呀!我長得實在太可愛了,所以喜歡我的人,女生比男生還多。」

唉唉……這是一個挺難堪的事實,從以前到現在,向她告白的人里頭,女生真的佔絕大多數,她們都說她實在是太可愛了,讓人忍不住想把她收藏起來。

難道長得可愛也是一種錯誤?她頗為無奈地想著。

「哈哈哈!那你還真可憐耶。」

「還好,反正我還不想嫁人,所以目前有沒有男人喜歡我,我無所謂。」

「哦!那你幾歲了?」

「二十好幾。」

問女人年齡是件很嚴重的罪過,就算她和她一樣是女人,也不能犯此大忌。

雖然間隔兩地,帥精靈似乎也嗅到冉禍水的一絲不悅,因此忙著轉移話題。

「你真的很喜歡封心嗎?」

「我才剛知道他這個人,我覺得他的歌還有他的歌聲都不錯。」

「他人也不錯呀!長得又高又帥,女人心目中的對象不都是這樣?」

「還好啦,看人,帥哥難照顧,有這麼帥的男朋友或是丈夫其實滿累人的。」

有個帥哥男朋友或者丈夫,都得不時擔心會不會被其他女人搶走,很累的,可是大家又都喜歡帥哥美女,唉,人啊!就是這麼矛盾。

「那是你對自己沒信心,否則不用擔心他會被別的女人搶走。」

「怎麼,听你口氣,你好像對自己很有自信?」

「嗯哼!這是一定要的。」

「你確定你這是叫自信而不是叫自大?」冉禍水眯起一雙閃亮亮的大眼,有些懷疑。

「~T_T~」被打敗的眼神。

「怎麼?」

「你嘛幫幫忙,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會分不清自信和自大的差別?」

「這可不一定,有些人活到七老八十,還是不知道原來自己所謂的自信,在別人眼里成了自大。」

「這倒也是,不過我很確定我是真正的自信。」

「最好是這樣。」她哼了哼,嚴重質疑帥精靈的話。

「不過有些不如我的人,會不會因為嫉妒我的優秀,而視我為自大,那就不得而知了。」帥精靈加了句但書。

「_|||」雖然她不認識她,但是光听她這麼說,她也會覺得她是自大而不是自信!

「你不信?」

「沒啊,你說的話,的確有可能。」

就算她們是陌生人,不過她沒得罪她的理由,所以說話還是要考慮一下,別犯著人家,只是……她真的很想跟她說——她不信!

「嗯嗯,我只是在陳述事實。」帥精靈不知她心里所想,理所當然的接下她的說詞。

哇哩咧……這女人根本是自大嘛!真受不了。

「你對自己這麼有自信,表示你有過人之處。說說吧!我很好奇。」

「比平常人高一點算不算?」

斑人一等的身高似乎比較容易有自信,好,這一點就算好了。

「勉強讓你算,還有呢?」

「我很有才能。」

「有才能不是自己說的,是要別人認同才算吧!」這下再不吐她槽就說不過去了。

「為什麼不能自己說?琴棋書畫我樣樣精通,還不算有才能?」

「你不要以為隔著網路,大家見不到面,就可以口說無憑,大話連篇。」冉禍水提醒她。

「呵,算你聰明,沒輕易就相信我的話。」

「不然呢?」嘿嘿嘿,有史以來,第一次有陌生人會說她聰明的耶!嘻嘻嘻!

「有很多人根本想都沒想就信了我的話。」

「真的?我已經夠笨了,沒想到還有人比我還笨?」

冉禍水咋舌,她已經夠笨了,再比她笨的話……嘖!她不敢想像那是哪種笨法!

帥精靈低低笑著。

「哪有人承認自己笨的?而且我才剛夸你聰明,別害我自打嘴巴。」

「我是笨啊!認識我的人都說我笨。」

「你的意思是,我正在跟一個政府登記有案的笨蛋說話?」

看見她打出來的話,冉禍水忍不住仰頭哈哈大笑。

「是呀,後悔了嗎?」

「不會呀!至少你笨的很可愛。」

「嗯嗯,大家對我的評語就是這樣,笨的可愛。」

「二十好幾的女生,似乎很少像你這麼單「蠢」的。」

瞥見特別框出來的字,冉禍水對著螢幕皺著小巧的鼻子。

「喂喂!雖然我承認我笨,但你犯不著這麼不客氣的直接說我蠢哦!這樣有點過分。」

「你生氣了?」

「沒生氣,只是覺得不太高興。」

「那我收回那句話。」

「你沒听過說出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不能收回的。」

「有听過,那又如何?」她不會是想得到一個道歉吧?帥精靈狐疑地想著。

「我要你道歉。」

丙然!

「……」

「怎麼?我的要求會很過分嗎?」

「……是不過分。」

「那你的道歉呢?」

「……」

「我在等你的道歉哦!」她冉禍水雖然笨歸笨,但是她還是有優點的,就像是——耐性,以及擇善固執。

「原來你很固執。」

她笑眯了眼。」這是我僅存的幾個優點。」

「呵。」

「快點,你到底道不道歉,不道歉我就不和你聊了哦!」她不想跟一個沒禮貌的家伙聊天,那只會降低她的格調而已。

「看在對你還滿有興趣的份上,我跟你道歉。」

「哇哩咧!什麼叫看在對我還滿有興趣的份上?」她被帥精靈氣得哇哇大叫。

「因為我覺得你很好玩,想更深入了解你,好知道你到底能好玩到什麼程度。」

听听,帥精靈說的話能听嗎?她儼然把她當成一個玩具看待嘛!真是過分!

「你問過我的意願沒?也許我一點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關系。」

肚子里的火氣再也抑制不住,抿著紅灩灩的唇瓣,冉禍水飛快地打上抗議的話。

「你若這麼做,你會後悔的。」

「我早就後悔啦!在回應你第一句話開始,我就後悔了。」

誰曉得會有一個不識好歹、氣焰高張的家伙來找她聊天,若是早知道她是這種人,她就不要回應她了。

真是名副其實的」千金難買早知道」!

帥精靈一點也不在意。」我本人和網路聊天時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最好是,否則以你這種個性,不曉得要得罪多少人。」

「你在關心我嗎?」

「不!我在諷刺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小可愛,你的諷刺真是淺顯易懂,一點深度也沒有,下次有機會的話,我再找個時間好好指點你一下。」

「喂!」她會氣到吐血啦!哪有這樣的人,真是討人厭耶!

「哈哈哈!」

逗弄她給帥精靈帶來太多的歡笑,為了日後接踵而來的壓力,當下決定要好好認識這小妮子,因為她絕對可以幫助自己解除這些煩人的壓力。

「笑!你以為你牙齒多白啊!笑的那麼開心,不怕蚊子飛進嘴巴里?」

「唔!小可愛,為什麼我一直覺得你其實是關心我的?好吧!我會盡量把嘴巴閉起來,笑的小力一點,不過你知道,那是不容易的事。」

「你——」

停!冉禍水,你不能再氣了,再氣下去變老、變丑的是自己,你別傻乎乎的掉入她的陷阱里,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

連續吸了幾口氣,硬是平復胸臆里亂竄的怒氣後,她咬著下唇,才重新打起字來。

「我不想跟你一般見識。」

「你終于又說話了,剛才停頓那麼久都沒說話,我以為你被我氣走了。」

「你還知道你惹我生氣嘛!我以為你神經夠大條。」

「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是笨蛋,所以當然知道自己做了哪些事。」

左一句嘲弄的話,右又一句揶揄的話,這個帥精靈分明是想氣死她嘛!

本來是開開心心上線,沒想到會惹來一肚子氣,冉禍水當下決定下線去,不再給自己多找氣受。

「道不同不相為謀,話不投機半句多,我不和你聊了,要走了!」

「明天你會再上來嗎?」一看見她說要走人,帥精靈忙打上這句話。

「上來被你取笑?你省省吧!」

「你不上來了?那怎麼行,我才剛開始決定要喜歡你而已。」

「這麼不幸的事怎能容許它發生,不好意思,我要趕緊落跑了,後會無期!」

按下Enter,把話傳出後,不待帥精靈有何反應,她就趕緊退出聊天室,結束和帥精靈短暫的緣分。

事後,冉禍水才想到,如此狂妄、囂張、跋扈的態度,實在不像一個女生會有的,莫非她遇到了人妖?

嗯……有可能,若是同樣身為女人,對同性別的人興趣應該不大,而且她不信她會那麼巧就遇上同性戀了,因此,帥精靈口口聲聲說對她有興趣,有可能她其實是個「他」!

只是他這麼沒禮貌,下次再遇到他,她絕對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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