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徒交易 第九章
作者︰連清

到醫院做好包扎,醫生交代他的右手臂暫時不能行動,以免傷口有惡化的機會。然而,應有諾卻在稍適休息之後,就立刻堅持要返家休養,邀君寵違拗不了他的決定,只有妥協,依他的決定把他送往位于陽明山的別墅去。

「少爺?」老佣人芬姨一見少主人的手臂被三角巾懸吊在胸前,並且里著層層紗布,頓時白了臉。天呀!這是怎麼回事?少爺這陣子老犯血光之災,上回傷了腿、這回傷了手,那再下一次呢……呸、呸、呸!芬姨猛敲自己一記,竟然白痴地詛咒起自己的少主人來──呸、呸、呸!

她連忙迎上前,緊張兮兮急問道︰「怎麼回事?少爺是怎麼受傷的?要不要緊哪?

我立刻去請家庭醫生過來別墅一趟。「

「不用。」被邀君寵攙扶住的應有諾氣弱地輕聲說著。「我已經看過醫生了,不必再勞煩鄧醫師跑一趟。」

芬姨亂成一團。「不請鄧醫師……那……那我去請唐世誠先生過來好了。」沒錯,出了這麼大的事,少爺的特別助理不過來處理怎行。

「不需要!」應有諾再次搖頭,好不容易才把邀君寵弄來別墅,怎樣也不可以讓她有借口離開。

「不請唐先生,那我去請……」

「芬姨,你什麼人都不必請、也不必忙。」應有諾側頭看向邀君寵。「我只要有她照顧就行了。」

「請君寵小姐照顧?」芬姨訝呼一聲!接著是深深的不以為然。少爺兩回受傷,身邊跟著的人湊巧都是她,這情況算是要命的巧合呢?還是少爺的災難根本就是由她所引起的?

「是的,我只要君寵。」他聲音雖宛若游絲,卻仍堅定得不容置疑。

「這樣呀。」主子決定,芬姨還能怎麼說。

「你沒話說吧?」他接著又問不發一語的邀君寵。

她抬起眼,應有諾立刻蹙起眉,一臉痛苦表情。

見此狀,即使她想走,也不能過分瀟灑,只好先點頭了。

「芬姨,你瞧,君寵答應了,那你就別再操心。」話才說完,他的身子突然晃了晃,邀君寵趕忙把他扶得更緊。

「謝謝。」他逸出溫柔的謝語,邀君寵不習慣地別開臉去。

「你可以回房休息了嗎?」這男人失了不少血,竟然還有精力站在這里磨菇。

「好啊,那……那就麻煩你扶我上樓去。」他道。

邀君寵不自禁地暗自嘆息,畢竟人家是為她受的傷,她撇不掉這責任。

所以她只好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扶他上樓,好不容易把他弄回了臥室,擺了個枕頭讓他可以舒服地倚靠著;她是幫他設想好一切,不過一張仍然顯得憔悴的臉龐,以及還留在襯衫上的血跡,看上去實在怵目驚心。

「我請芬姨上樓來替你換件干淨衣服。」邀君寵秀眉微攏。

「何必麻煩,你直接幫我換不就成了。」應有諾說得理所當然。

她臉色一凜,正想發作!

應有諾突然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蒼白的俊臉上寫滿氣餒與無奈,並且還自嘲地喃喃說道︰「很為難是不是?即便只是換衣服這麼一項簡單的工作,你都不肯幫幫我。」

他深遠的眸子睇住她,逸散出幽幽暗暗的無限感慨。「我發現自己真的傷得很不值,因為不管我是怎樣的想保護你,你卻一點都不會感激我。」

「換衣服跟感不感激有什麼關系?」這男人的腦子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明知道我的心情。」他反擊她,隨即按住受傷的右臂,自我嘲笑地又說著︰「其實這個小小要求不過是想滿足我的期待,讓我以為你已經可以接納我。」他說完後,又深深嘆口氣。「不過很顯然地,你依然把我視若敝屣。」

表話連篇。

邀君寵惱怒地轉過身。

「你要走?」他訝異地吼出聲!

是想走。不過,她這回怎地就是無法硬下心腸轉身離開,因為他兩次的相救都是以性命相搏,而且毫不做假。

這兩次的驚險遭遇他都只是以受傷收場,沒有危及他的生命,老實說,那是他運氣好,若非他得到上天的特別眷寵,這世界上早就沒有他應有諾這個人。

正因為他的奮不顧身,所以她也狠不下這心!

「你就這麼鐵石心腸……咳……咳……」應有諾見她好象有離開的意思,一口怒氣岔得他又咳又喘,連帶傷口又開始滲出血絲。

「你別激動行不行?我沒有要走。」她下唇一咬,沖到衣櫃前取出一件干淨襯衫後又回頭;就在應有諾大喜過望的注視下,有點自鄙地說著︰「安靜下來,我替你重新更換繃帶,還有……衣服。」

「謝謝!」他露出好欣慰的笑臉。

邀君寵低下眼眸,拒絕迎上他勝利的表情,只是專注地為他更換新的繃帶,然後小手探往他的襯衫鈕扣,想替他解開換上新衣……然而才觸及,縴蔥玉指卻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怎麼?」他看在眼底,好溫柔地問。

她倉皇地抹掉這股陌生的悸動!

「沒事。」邀君寵下唇倏地咬緊,把心放橫,飛快地替他解開上衣的所有鈕扣、幫他褪下,她是相當謹慎地避免去踫觸到他的傷口以及──肌膚,只是不管她再怎麼謹慎,她總是會不小心觸及到他溫熱的皮膚,而每當踫上他肌理分明的身體時,她的心跳就被重擊一回,不曾經歷過這種感覺呀……心慌下的結果是她的動作愈來愈笨拙;急躁地想把干淨襯衫快些幫他穿上,卻是怎樣也無法順利。

他的左手掌忽然伸過去包握住她忙亂的小手。

「你……」她抬起眼。

應有諾搖頭道︰「好了,既然套不上,那就別穿了,反正是在自己家里頭,打著赤膊也沒有關系。」

那剛剛不早說!

邀君寵明顯松口氣,抽出被他握住的柔荑,又退了好幾步。「那麼應該沒有其他事了吧,我想我也該告辭,你好好休息。」她不想在他咄咄逼人的視線下留置太久,逃開的念頭來得這般強烈。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你說什麼?你居然敢說要丟下我。」他的聲音更是明顯的陰惻惻,一點都不像受傷的人。

邀君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從剛才起身體就熱烘烘的,不僅胸口老流竄一股怪異氣流,連對應有諾貫有的冷漠態度也在他的質問下消失無蹤。

「你應家有一大堆佣人可以服侍你、照顧你,其實沒有必要留我在這地方。」好一會兒後,她干澀的喉嚨才總算逸出話來,卻顯得無力。

他哼了哼。

「我說的不對嗎?」她的聲音幾不可聞。

「我不要旁人的照顧!」他冷道,陰霾的寒光非常明顯地劈向她。

她一顫!「為什麼?」

「因為他們沒有欠我。」為了使她留下,應有諾這回可真吃了秤砣鐵了心,態度非常強硬。「而你不一樣,你可是有太多太多的債務得要償還我,所以你根本沒有權利把照顧我的責任丟給其它不相干的人,你認為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乍听下是言之有物,不過也因為他總是這樣的認定,所以他們才會一直糾纏不清。

邀君寵好半晌無法言語,為這牽扯不清的情況而紛亂、而怔忡,甚至不得不仔仔細細地思考起來。

「你沒話說了吧?」他可得意。

邀君寵在應有諾緊迫盯人的注視下,終于,她的決定也緩緩漫開。

「倘若……倘若我留在這里照顧你到傷勢痊愈,那麼你跟我之間所謂的債務,是否可以一筆勾消?」或者,這正是快刀斬亂麻的唯一辦法。

「照顧到我傷愈?」他偷偷松了口氣,只要她現在別走,倒是可以談一談。「那麼就等我傷勢全好了,我再衡量看看。」

「不行,我要你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他一惱!這小妮子難不成就巴望快快離開他?

「要是我不考慮呢?」他滿腔惡意,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可以了結。

「那就沒什麼好說了。」她作勢要走。

懊死!

「站住!我跟你商量。」他無奈屈服,否則這回被她溜走,他肯定這輩子再也見不著她。「這麼著,只要你留下來照顧我到傷勢痊愈,就算你沒有還清全部債務,也算了結大半部分……這是我最大的讓步,況且你應該清楚其實你是沒有權利跟我談條件的,君寵,你可要知道,我這次的傷也是因你而來,用這種方式抵銷,你認為說得過去嗎?」

她想了想,無奈道︰「我們就算各退一步。」

「很好。」他突然輕輕咳著。「君寵,我口渴,麻煩你到廚房替我倒杯水來好嗎?」

「交易開始?」

他沒好氣地答。「對!交易就從現在開始。」

她點頭,走出臥室。

應有諾氣力全散地倒靠在軟枕上,天知道為了把她留下來,可是絞盡腦汁,細胞簡直都快死光了,所花的心血甚至比他用在商場上退敵的方式還要多上幾倍麻煩,他這般費盡心力,留下的卻仍只是她暫時駐足的步伐。

不成比例哪……

明明知道,可是想留她在身邊的念頭就是這般強烈,強烈到不容自己去懷疑這種做法值不值得──還有,他也無法再去分析這麼委屈的目的究竟是為什麼。

記得從初見她之際,蠢動的心思只為征服──單純的征服。

可是他兩回的搏命演出,卻又出自于控制不住的念頭之下,如今心平氣和地仔細深思,他是愈想愈心驚!

他不得不承認,把邀君寵安全地納入自己羽翼下的念頭已然成形,不僅開始變成為一種習慣,甚至還是種渴望。

他不要見到她受到任何傷害。

對她的在乎已經是顯而易見的,然而對方呢?她──是否亦然?

她願意把他放在心底嗎?

怔怔凝睇捧著水杯走進他房里的邀君寵,攫取她絕美嬌顏的意念益發泛濫。

「水。」她走過去,將杯子遞給他。

應有諾才正要伸手去接,冷不防眉頭皺了起來,哀叫出聲!

「疼……」

「算了,我幫你。」不管這男人痛苦的表情是真是假,反正她都不愛看,他每皺一次眉頭,她的心髒就好象被螫了一下,並不好過。

應有諾提醒自己千萬別讓興奮之情顯露于外,免得弄巧成拙。

領受著她小心的伺候,應有諾一顆心漲得滿滿,這種感覺和以往被其它女人所哄護的味道截然不同。

舒服多了,所以貪婪的想獲取包多。

「我肚子也餓了。」他可憐兮兮地示意。

她抿了下唇,拒絕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口,又下樓去幫他張羅食物。

好甜蜜呵……

應有諾快樂的幾乎想仰天長嘯!不過──他心知肚明,君寵突然的轉變,其實全是為了盡早擺月兌掉他的一種忍氣吞聲。千萬別忘記他剛剛才跟她訂下契約,只要她能照顧他到傷愈,並且讓他滿意,那麼他就會放過她,從此不再糾纏她。

邀君寵會吞下委屈的原因全是為了這個……

不!

「這芬姨特別為你準備的稀飯。」邀君寵再次從廚房端來一碗熱騰騰食物。

他古里古怪看著她,拚命想從她嬌艷卻靜美的臉孔上探出一些訊息來。

「你不是餓了?」邀君寵不明白他眼底凝聚的陰郁代表什麼意思。

「過來!」他的心情好惡劣。

她走過去。

「喂我。」他再命令道。

邀君寵只愣了一會兒,隨即坐在床沿,舀著一匙匙的熱稀飯,喂他吃下。

「對我剛才的態度,你不生氣?」吃完飯,應有諾發現自己剛才的倨傲實在很可笑,一切都只是在猜測中,他怎麼能夠為自己的幻想而大發脾氣。

「沒關系。」她不痛不癢地響應,不過她這麼無所謂的答案又讓他不安起來。

「我累了,想睡覺。」他幾近賭氣。

她扶他躺下,並且替他蓋上棉被。

應有諾突然抓住她的皓腕,很鄭重地說道︰「你必須在旁邊看守我,不準離開這房間半步,听見沒有?」

她拂掉他的手,凝視他,點頭。

應有諾大生悶氣地閉上眼楮,其實他哪里睡得著,不是的不舒服,而是她淡漠的疏離弄得他又煩又躁……他根本靜不下心……分分秒秒都在聆听是否有腳步聲出現,就深怕她趁他睡著的時候,又溜走了。

好難捱呀……

惴惴不安怎麼也無法讓他安心入眠。

不知時間流逝多少,在輾轉反側中,只覺得外頭天色似乎變得沈暗、寂寥、空洞洞地,並且這種空茫的感覺開始籠罩住他,世間猶似獨剩他一人般,心,在黑夜中飄泊……

獨剩他一人──不!

應有諾猛然驚醒,不顧手臂上的疼痛從床上彈坐起來,緊張地四處梭巡;在要叫出聲音來的一剎那,在側方的沙發上見著支著頰、閉目沈睡的邀君寵,這才松了一口氣。

幸好她沒走。

臂察她一會兒,他才躡手躡腳地下床,抓著一條薄被慢慢靠過去,輕輕替她蓋上。

邀君寵驚醒過來!

「還是吵醒你啦。」他很抱歉,似乎不管自己多麼小心,總是會驚醒她。

美眸望著他的表情,轉念之後,斂眼低聲道︰「謝謝。」

「不必客氣。怎樣,累了的話,到床上去躺一躺比較舒服。」他殷勤說著。

「不用了,反倒是你──」她仔細觀察他的臉色。「你的傷口不疼了是吧,精神看起來也好了許多。」

他趕緊皺眉。「誰說的,還是很痛。」

她懷疑睇他。

「是啊、是啊,痛死我了。」該死,這小妮子就巴不得他趕快康復,好月兌離苦海是不是?

嘔死他了!

叩、叩──沒預期地,有人敲房間門。在得到允許進入的命令後,探進的是芬姨的臉。她瞧少爺已經有元氣的可以站起來,也就放心許多。

「少爺,有位桑妮小姐在樓下要求見你,見不見?」芬姨請示道。

「桑妮。」噢,老天,為了追逐邀君寵,他根本把那個人給忘了,不僅把她丟在公司,那所謂的午餐之約,理所當然也就成為了泡影。現在怎麼辦?當然要芬姨把人給打發掉。他現下所有的熱情,只想暫時包圍住邀君寵──他是如此下了決定,然而卻在他側過首去,瞥見一旁佳人七情不動的絕美容顏時,頓時又改變主意。

「芬姨,請她等一等,我一會兒就下去。」

「是!」

「君寵,陪我下樓見見她。」應有諾不懷好意地要求,臨時起意的他突然想出一個絕佳妙計來,很好奇地想親眼印證眼前這位冷漠少女是否會為他心扉蕩漾,甚至于吃醋。

不過他卻也因為太興奮于自己想到的好主意,而沒有瞧見邀君寵那抹稍縱即逝的冷硬。

「走吧!」她很平靜地說,替他整理好衣裳後,扶他下樓去。

「有諾!」桑妮一見著從樓梯走下來的愛人居然是受著傷,驚駭到什麼也顧不得的喳呼起來。沖前去,擠掉隨侍在旁的邀君寵,珍珠淚更是迅速地從她眼眶中滾落下來。

「你……你是怎麼弄的?怎麼會這樣?我們不是說好等你處理完事情,一塊去吃中飯的嗎?怎麼我左等右等,你人卻先離開了,好不容易讓我查出你在別墅的消息,你竟然是用受傷的身體來迎接我……怎麼回事嗎?你分明是想教人家擔心死是不是?」

「別哭……」他替她拭去臉上的淚,像哄著寶貝般地輕柔道︰「我很好,死不了的,你別一直掉眼淚,我會心疼的。」

「人家看得好難過嘛。」她繼續抽抽噎噎。

「你看,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嗎?這點小傷不礙事……」

邀君寵慢慢地往樓梯方向一步一步退後,看戲的眼神在見著他倆愈來愈親密的舉止下益發冷寒。她杵在這地方,似乎成為累贅,打擾人家的親密時間。

應有諾眼角余光當然瞥見了邀君寵的動作,正當他要開口制止她離開時,芬姨竟然又從門外帶進一個男人。

「少爺。」

「怎麼?」他擁住桑妮,但目光卻放在樓梯邊的伊人身上,答得心不在焉。

「有位先生指名要見君寵小姐,我把他帶進來了。」芬姨心有余悸地瞥了瞥身後俊挺的男子,沒辦法,一接獲門房緊張的通報,她趕去看看,誰想到就在不速客逼人的氣勢下,無法抗拒他命令的把他帶進來。

誰要見君寵,而且來得這般大剌剌?

應有諾回過頭,怔忡了下!無法否認見到這名年輕男子時心底曾產生的瞬間錯愕。

對方那張充滿成熟男性致命魅力的俊臉,絕對是迷人的,而且身上所散發的氣韻,居然與邀君寵的調性十分神似……這些搶眼的表相令他心驚。不過當他見到邀君寵居然因這個陌生男子的出現而溶化臉上冰霜時,他開始變得非常地不高興──甚至可以說是憤怒。

他從來不曾見過這樣柔性的邀君寵。

「芬姨,送客!」應有諾連話都不給人說,立刻下逐客令。

那男子也不嗦,看向君寵,道︰「我們走吧!」

她居然點頭。

「邀君寵,我有答應讓你離開嗎?」他急道,疾步過去就拽住她的皓腕。「我是命令那個男人離開,並不包括你。」

「有諾。」桑妮連忙介入這三人間,怎麼他又把她晾到一邊去了,上回也是這樣,可惜沒人理她。

「請放手。」邀君寵試圖掰開他的大掌。「別忘了你還是個病人,使不得力氣。」

「你總算還記得我是個病人。」他冷笑。

「君寵?」「青皇」冷眼看待這一切,想介入,應有諾卻宛如刺蝟般的又跳起來。

「我不許你跟這個男人離開,隨我上樓去,除非你把所有債務還清,否則你哪里都不準去。」應有諾陰幽地又睇著那男子,森寒說著。「請你走,我應家並不歡迎你。」

「青皇」淺淺抿唇,看著懊惱的君寵。他這回特地跑這一趟,目的是要確定君寵是否安好。因為眼前這個渾身是刺的男人弄不清楚君寵的工作性質,卻為了逼她現身,而在報上大剌剌地放話威脅,這不啻是把君寵暴露在太陽光底下,讓他們極欲殲滅的「幽冥組」有反撲的機會。

「你能不能處理?」看得出應有諾已經快要變成噬血魔頭,想來他如果執意要帶走君寵,可是要付出一番代價,倒是他很奇怪這個出了名的多情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他此刻的模樣像極了一名妒夫。

「我可以應付。」她看著臉龐青一陣、白一陣的應有諾,離開的念頭又退去幾分。

「賣命的人是他!我一切安好。」

她告知他的現狀,旋即又說道︰「‘青皇’,你先走,我過兩天再去找你。」

「知道了!」「青皇」確定她安好後,心中大石也可以放下,隨後迎視應有諾那兩道殺人的視芒,突然玩心大起,他很少會產生這種情緒。「君寵,你可別讓我等待太久。」

他詭詭挑撥著。

「是……」

「夠了、夠了,你們兩個在打哪門子啞謎,芬姨,送客,快點。」應有諾實在無法繼續忍受他們兩個之間的對話,他完全听不懂,感覺上他像是個多余的人。「快點送客!」

他已經風度盡失。

「有諾。」見狀,桑妮可不甘心再度被漠視,忙又黏過去。「其實你只要有我照顧就行了,根本不必強留人家在這里礙手礙腳。」

「也把桑妮一道請出去!」

「有諾……」桑妮大驚失色。

但他周身已經溢出恐怖的肅殺氣息,擺明誰要再敢多嘴,誰就要準備受死。

桑妮震驚的不敢多說話。

啥都不管,轉身拉住邀君寵的手就像風似地直往樓上刮。「我累了,照顧我休息。」

他咬牙切齒地丟下這句話後,樓下的事就交代給佣人處理,他現在唯一要「對付」的對象,僅有邀君寵。

砰地!門鎖鎖上,應有諾氣沖牛斗地把邀君寵拉進房後,竟然把她推倒在床上,不由分說,他頎長的身子竟也覆了上去。

邀君寵沒料到他的膽大,一時疏失,竟被他給箝制住,小嘴一張,就要開口。

「不準你說話,不準!」他迅速低頭含住她欲言的唇,就唯恐听到讓他更不安的言論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就是心慌的不想听見她說出一個字來,所以只能用激烈的吻吮封住她的嘴,更用沒傷著的手掌叩住她的後腦,不讓她有躲掉的機會,激狂地吸吮著,不讓她開口,也吮嘗她的甜美……

被他欺壓在身下,他沈實的身軀全部密實地貼合在她身上。邀君寵尚能活動的雙手本來想舉起攻擊他──卻又擔心他的傷勢會不會因為她的反抗而加劇,她能感受到他此刻激動的情緒,也明白此刻的他是不惜一切地只想箝制住她,除非她硬下心來反擊回去,才有月兌身的機會。

應有諾現在的確是一心只想侵佔住她的甜美──還有,不許她抗議。

許久過後,他總算氣喘吁吁地放開她,與她的面孔仍然相對,異常晶亮的深瞳痴望她微微紅腫的唇瓣,經過他的熱烈品嘗之後,顯得更加嬌艷欲滴。

「我不會讓你走。」他撂下宣告。

「你……放……放開我!」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她不敢迎視的閉上眼,並且驅逐的命令顯得毫無氣力。

「休想我會放開你。」他的手滑移至她臉上,先是點住她的唇片,然後不斷宣布道︰「這是我的。」又移往她的眉,描繪著。「這也是我的。」接著又滑向她的鼻梁、臉龐、發鬢、頸項、來回滑移……「這也是、這也是──還有這……」

他的大掌倏地滑下罩住她渾圓的胸脯,鄭重道︰「都是!」

邀君寵驚喘一聲,僵直身子。

「別怕……」他的唇又欺向她紅艷的唇線,輕輕如羽摩擦著。「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想要你、好想好想……」

「不……不對……」她開始頭昏腦脹,為這失控的一切,甚至忘了她只要狠心往他傷口上一擊,絕對可以月兌離這種情況。

「沒什麼不對,你早該就是我的人,沒錯,你本來就是我的。」他的唇開始進佔她縴柔的頸項,又從耳垂一直滑移至頸間,埋首在她純淨的幽香中,嘴里不斷呢喃著。

「你是我的、是我的,任何人都不可以搶走你,我不會允許的,哪怕是從前那個助你一臂之力的老頭子、還是剛剛那個男人,反正不管是誰,都不許跟你在一塊。」不僅是他的唇放肆地游移,放在她胸脯上的手掌也開始挲起來,雖然隔著衣料,但他掌心上的灼熱依然勢如破竹的穿透她心間,引起她陣陣戰栗。

呵……不只胸口處的騷動,那如魔似幻的輕吐隨著他移動的唇片一下子在她耳邊吹拂、一下子在她肌膚上繚繞,如妖魅的蠶絲般,一絲絲地圍困住她的理智;而一股乍然而起的,似乎即將炸開、為之擴散……

不可以!

明知,但她就是拒絕不了他的。

是不是她也想跟自己對賭一次。

也許──她並不討厭他的。

這想法才起,卻發現自己胸口突然一涼;上衣的鈕扣已經被他全部打開,只剩胸衣這屏障。

不對呀……

她突然害怕自己方才怎麼會有沈淪的荒謬念頭,這個男人絕非她能依附的對象,拿他來確定自己的心思,值得嗎?

「呃……」她又驚喘出聲!

「寵兒……」如魔絲般的輕喃就那麼剛巧地當頭而下,成功地又模糊掉她乍然升起的質疑,當她拚命想拉回愈離愈遠的理智時,他的手掌卻靈巧地解開她背後的胸扣,褪去她貼身的胸衣後,嘴唇立即含住她粉紅色的蓓蕾,輕輕逗弄。

「唔……」如電擊似的電流瞬間劈進她身體,體內竄升的熱度與騷動教她細白的柔膚覆上一層粉紅色澤……身子突然變得好麻、渾身無力,更是無助地想躲開從某一點里所擴散出的詭異渴望。

「別擔心,一切會很美好的。」他一邊安撫她,卻是壓抑不住自己體內的亢奮血流,身下柔軟的嬌軀是他期待已久的寶貝。他愛戀地不斷撫模她的柔女敕、侵探她的每一吋肌膚,他想緊緊交纏佔領住這具身體,這份極度的渴望讓他忘了手傷的不便,順利退去自身衣服。迷蒙的水瞳瞧見他寬偉的胸膛與肌理分明的頎長形體盡數展露在眼前時──她是震撼的!

邀君寵反射性地想逃開。

可是這個念頭卻因為他的身體傾壓而下,與她密密嵌合住時又棄守。緊接著,她又被他強烈的索求行動而弄得渾身暈陶,不僅是唇,他利用他高超的調情技巧引起她心神蕩漾,抑制不住地吟哦出聲,思維全數飄上雲端,輕飄飄地……踩不到地……迷迷離離的……她渾身酥軟……直到一股疼痛驀然從傳來時,她才倒抽口氣,睜開眼眸看著他。

佔領了她的身子,應有諾在驚訝中也有狂喜……他曾經以為邀君寵已經把她的身體賣給過幫她邀家償還債務的老頭子,沒想到,全是他的幻想與誤解。

他實在太對不起她了。

「呵……君寵……」他熱切地不斷喚著她的名字,等她較能適應他的入侵時,才又緩緩移動,也把她簇擁得好緊,彷佛要把整個人全融進體內才甘心。

這就是的感覺。

不能否認除了初時一剎那的疼痛與不適應之外,在應有諾特意的溫柔、時而又帶著霸道的侵略下,她漸漸開始有舒暢的感覺,這也發現女人為什麼會如此迷戀著他……單憑他迷人的體魄以及高超的技巧,就教人難忘。

心跳、呼吸,又在他轉為激烈的律動中而漸漸加遽,在汗水淋灕之下,她無法分析現實的一切,在他狂野的節奏中,她的生澀讓他充滿征服的快意,而她也不能否認,自己也是饜足的,是的……在共鳴中暫且撇掉所有,全心體驗這激情的亢奮……什麼都不必想……也無法再想……

暫時沈淪了……

許久許久過後,她才從極度疲憊中清醒過來。邀君寵望著天花板,思量了好一會兒,然後側首看了看身畔的應有諾,他沈睡著。突然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踫踫他的臉孔,可在快要模到的一剎那,又硬生生停住。不明白呀……她對他到底是抱持著什麼看法?在激情過後思考這個問題,是不是顯得可笑也可悲?

她居然不知道該如何給這個男人定位!

她起身,身子又酸又疼,身無寸縷的肌膚上更是青紫點點,不過這些都會消去,她更沒什麼好後悔的──不能否認自己是出于自願,否則應有諾絕對沒有機會踫到她。

穿回自己的衣服,再次回頭看著應有諾,赫然發現他也清醒過來了,並且灼灼的目光正睇住她,那雙深邃的眼楮看起來深不可測。

心口驀然起了一股激動,邀君寵不管此刻合不合宜,毅然地想孤注一擲,給自己、也給他,對這一年來的追逐做個最終的交代。

否則繼續模糊不清下去,只會讓自己更痛苦、更無措。

她暗暗吸口氣。

「我的身體,你得到了。」她像在提醒他什麼似地說著。

應有諾撐起身子,眼瞳卻轉為極度迷離──這麼長一段時間的追逐,他要的其實就是她的臣服。而在此時,他成功了,她把她最潔淨的身子給了他,以邀君寵的個性,除非她也動了心,否則他是不可能得到她的身子。

身與心都奪取了,他設定的目標也全達成了,他應該滿足才對。

「那麼……你有話對我說嗎?」她看著他的表情。

應有諾沈默、好沈默。

「有沒有?」她再問。

而他,依舊無語,只因此時的自己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見他不答,毫無反應,邀君寵一顆心突然掉進無底深淵里,她覺得好難受。

「恭喜,你成功了。」她冷冷譏誚,但是體內的翻騰怎地也不能表現出來。

「我是成功了,應該別無所求了才對。」他近乎自語地喃道。是呀,該別無所求了……

可是為什麼又彷佛覺得好不甘心,為著什麼而不甘心,他卻找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說的對。」她異常清渺地繼續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分道揚鑣。你得到了我,我也應該擺月兌掉你,既然再不相欠,那就別再浪費時間繼續在追逐上,因為已經沒有意義了。」她轉過身、走前、開門、關門,將兩人切離分隔。

應有諾怔怔地看著她的動作,可是一片混沌的腦袋卻教他無法做出響應來。

直到門扇關上的剎那,一道從心底最底處傳來的激蕩才教他恍然明白!

「不!別……別走……你別走!」當那撞擊化為真切的文字石破天驚地吼出時,伊人卻已消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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