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逼誰 第五章
作者︰連清

「石先生。」恭敬的輕喚。

石川靈回頭,迎上了一張盈滿笑意的嬌顏。

他點燃菸,吞雲吐霧著。雖然隔著蒙蒙煙霧,南宮一紗仍然清楚地看見他感嘆與欽佩的眼神。

「你跟梁縴雲聊得很起勁嘛!」兩妹該是情敵關系,可這半天下來並沒有听到任何的爭執。甚至,佣人來通報她們倆最後還和樂融融地共進晚餐。

「是啊,我跟雲雲是聊得很開心,就像姊妹一樣地談心呢!」她從容不迫地走向他,繼續稟告著。「不過很晚了,我讓雲雲先去睡,但在臨睡前,雲雲請托我來跟石先生央求一件事情。」

「她有請求為什麼不直接找我?」

「她怕你。」南宮一紗直言道。「她很怕你,但是不能怪她,石先生本就生來讓人畏懼的。」

這是在褒他還是在貶他?

「請石先生讓雲雲返回韓國。」南宮一紗替梁縴雲把心願說了出來。

「她要回韓國?」石川靈吐了口煙霧,輕嗤了聲。「梁縴雲竟然要求離開?她這項決定不啻是斷了坐上正妻寶座的機會,她怎麼會這麼傻?又或者……是你威脅她退出競爭行列?」他睨看她。

南宮一紗一臉無辜。

「我哪里敢威脅雲雲退出?況且,我也沒有這種本事與權力命令她退出。我所能做的只是讓她明白心里最真實的感受而已——她並不愛你!」

「你又以愛為名地為自己爭取最有利的位置。」他欽佩地嘆息,她總是用愛來轟炸所有人。「看來你也有本事讓另外二十八位候選新娘都主動退出,把你哄抬成為唯一。」他已經不懷疑她的本事。

「或許吧!」她也不否認。「我為了愛你、為了想得到你的心,是可以不顧一切。」

「哪怕我說了惡毒的話來傷害你,你依然故我?」在他說了候選新娘的身體本就屬于他,他佔有她的身子並不代表愛上她的殘酷論調後,她也沒有打退堂鼓的意田心。

「是的!」她就是不動搖。「我的愛從來沒有變卦過,石先生就不必擔心我移情別戀。」

她在嘲諷他?

「好吧,既然梁縴雲想走,我也不挽留……」吐納出的淡淡白霧又飄向了她。

「我就如你所願,從今以後只針對你。回話,這一天一夜你去了哪兒?我要听真相。」他怎麼可能相信她去閑晃逛街的說辭?雖然她的不告離去他要承擔部分的責任誰教他在歡愛過後就用言語羞辱她。

望著他漸漸冷硬的眼神,南宮一紗也不再隱瞞。「我去找火千年,也成功地見到了他,跟他談過話,還因此得到一條重大秘密。」

所以她才會滿面春風地回來。

「什麼訊息讓你如此開心?」火千年用什麼秘密在討好南宮一紗?

「他告訴我是誰向他泄漏了我們的臥底計劃。」

「哦?」他頗驚訝,火千年竟然會跟她坦白?

「是石家長老。」

石川靈聞言後,並沒有太多意外的表情。那四個老東西被他逐出權力中心後,為了報復本就什麼都敢做。

南宮一紗乍听到時相當的意外。「身為石家長輩,照理應該向著你,他們怎麼可以背叛?我從火千年口中得知,石家長老對你似乎……很不滿意。」

「這世上沒有人會對我滿意。」哪怕是帶著血緣關系的族人,也一樣對他趕盡殺絕。石川靈捻熄菸,睇住她,表情莫測高深。「我想不透的是,火千年為什麼肯向你泄漏這個秘密?我不相信他會平白無故地出賣合作伙伴,你到底付出了什麼代價給他?我很好奇。」兩簇尖銳的目光幾乎要刺穿她。他先前才教會她初嘗滋味,她該不會現學現賣地運用在火千年身上吧?

他毒辣的眼神讓她好想嘆息。

「石先生是不是在猜想,以他性好的個性,我必然是付出了‘某樣東西’才能換取這份情報吧?」她迎視若他冷冽的質問,忽爾一笑,點頭。「沒錯,我是付出了代價,至于我付出的代價是什麼……我現在不會告訴你答案」這是她的反擊,她不要總是處在挨打地位。

他倏地扣住她下顎,托起她的面容來。

「你在對我下戰書?」好大的膽子,竟然對他打迷糊仗,這妮子分明仗勢著他的「獨厚」,反過來對付他。「你不怕我捏碎你?」

「不怕!」她不畏不懼地承認自己的企圖,並且也接受他的怒火。「就算你現在決定奪去我的性命,我都不在乎。因為我相信我已經在你心里留下了個印,讓你不得不記住我!」

「你連死亡都可以拿來當武器……」他不可以再小覦她。

「我的能力是由你所傳授,我的心機更是被你給逼迫出來的,要怨的話,請怨你自己好嗎?」她又是一臉的無辜。

他自嘲地大笑起來。

「也對,你是我教養出來的女人,你的好跟壞我都必須照單全收。」他決定了「我不再催促你回日本,我倒想瞧瞧你又會玩出什麼令我吃驚的瘋狂把戲來。」

雖然這個決定也許會帶給他無止盡的災難,但他跟她賭!這不也是活著的樂趣嗎?

「謝謝。」她暗暗松了口氣,她再度賭贏了。狂傲的石川靈自然無法容忍她的挑釁,再加上她制造的謎團,更讓他不得不留下她。

「不用謝我,留下來未必是好事。」他的笑容益發恐怖。

「我懂,也明白。」她當然不會太高興,她清楚這不過是第一步,啟動戰端的初試而已。只希望接下來一切能順利,她能平安活到掠奪他的愛為止呵……

*****

他正一步一步地走進南宮一紗布下的陷阱中。

石川靈明明知道的。

不過,在好奇心唆使下,他由得她牽領,只因他也好奇自己最終會「淪落」到何種下場?

「火千年已經成為阻礙,你就對他開戰吧!」通訊系統那端傳來好听到不像話的男性嗓音,鼓勵著石川靈別再客氣了。

「我的耐性確實已經用完了。」石川靈的回覆有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示。

彼端滿意地笑笑。

「計劃總趕不上變化,你原本是要收納火千年為旗下部屬,沒想到形勢逆變。

不過也沒關系,大戰一場包加刺激有趣。」遠在地球那端的「他」雖然不知道變化的原因,但也期待戰斗開始。

「他」熟悉石川靈的個性。

「他」也是石川靈目前唯一願意合作的對象。

「他」近年來隱身在紐約,暗中協助石川靈進行一項極龐大的計劃。

「培養生化病菌的測試進行得如何?」石川靈把話題轉進。這項計劃一旦完成,將引起世界恐慌。

「非常成功。」好听的聲音又響起。「新病毒將會成為未來生化戰場上最精良的攻擊武器,」一旦現世,肯定嚇死各國領袖。」「他」對自己的能力非常有信心。

「辛苦你了。」

「等我把生物資訊轉換成生物晶片後,我會置放在紫鑽中,命人帶去台灣交給你隨時運用。」

「嗯。」

「對了,要不要替新病毒取蚌名字?」「他」突然玩心大發。

「好啊……」石川靈頓了下,想著,說道︰「‘殘夢’。」

「‘殘夢’?」「他」稱好。「炫麗又淒楚的味道,我喜歡。那就以‘殘夢’為名,就此定下!另外,‘殘夢’的處女秀要找誰做試驗,你有沒有決定?」

「火千年。」石川靈聲音冷到極點地說著。

「他」忍不住要替火千年哀悼。「看來他很礙你的眼。」

「擋我路者,殺無赦!」這是火千年咎由自取,就別怨他呵。

*******

唔……

南宮一紗打了個小呵欠,拉了拉漫放玫瑰花的薄被後,又入眠。

難得可以安穩地睡上一覺。

她想舒緩緊繃的神經。

只是,在半睡半醒間,忽然听見清脆的風鈴聲響起,好像有人推開門扉走進了她的臥室。

膽敢直闖她閨房者,只有石川靈吧!只是,他怎麼會散發著春風似的氣味接近床畔呢?

呵,她是在作夢吧!

「一紗,起床。」溫柔的磁嗓在南宮一紗的耳畔響起,還迥蕩著。

嗯,肯定是夢,石川靈不可能用這麼溫柔的聲音跟她說話。

「一紗,起床嘍!」

「唔……」她側過身。

「快起來,否則會耽誤時間。」

「什麼時間?是啥?」磁音真的好近好近,他的邀請是那麼的清晰。南宮一紗緩緩睜開惺忪睡眼,迎上了石川靈溫暖的笑容。「呃,石先生對著我笑?!呵,我果然是在作夢……」

「起床。」石川靈干脆俯下臉,啄了一口她的紅唇。

那溫暖的唇熱……

呀!

南宮一紗震醒過來!

「石先生?」天哪,不是在夢里!

「怎麼還是呆呆的表情呢?」

「石先生你……」是他的表現過于詭異,嚇著她了。

莫怪她如此震驚,石川靈何曾以這種面容對過她?這是柔情呀……

「你就當我今天心情好,這個理由可以嗎?」他還編好了說辭。「起來,別再賴床,我帶你去游玩。」

「去哪兒玩?」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他旋即拉她下床,推她進浴室梳洗,用完佣人準備好的早餐後,又帶著她上車。

南宮一紗完全無法思考,這太奇怪了。

「你、你怎麼會突然想帶我出門去玩?」

「不好嗎?」跑車已經離開台北,往南下方向奔馳著。

「我太吃驚了!作夢都沒有想到你願意帶我出游。」她微笑起來。他的突發行為或許是因為先前有過的溝通吧,所以兩人之間的關系開始起了化學變化,並且是朝著美好的方向在邁進。

「我是故意給你驚喜,我一直很想看看你吃驚的表情呢!」他別具深意地說道。

她笑得更燦美。許是她的努力得到了回報!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跑車駛離了高速公路,出了匝道口後,繼續循著路標指示前進,目的地似乎是一處游覽勝地。

山明水秀的風景讓南宮一紗忍不住放下車窗,聞著清新的空氣。

「我們的目的地是哪里?」她再問。

「翠水湖。」這是一處游覽名勝,幸虧今天非假日,所以路況一路通暢。

「石先生對台灣的旅游地點很清楚嘛!」她期待與他共游,或許能藉著相處而讓兩人之間的關系變得更加親密。

「沒辦法,我不得不熟悉。」

呃,他怎麼話中有話似的?

黑色跑車平穩地繼續往前奔馳,不久後,石川靈淡淡道︰「快到了。」

「路上有點奇怪,怎麼一直出現警車呢?」她疑惑地說著。往翠水湖方向的警車一輛接一輛地出現,而且後面還有許多私家轎車一路跟隨,像是趕著去看熱鬧。

石川靈沒搭腔,只是踩下油門,讓速度更快。

「還去嗎?」氣氛真的很不對勁。

「都特地走這一趟了,當然要瞧個究竟。」

翠水湖已近在眼前,她也看見了前方閃爍的刺眼紅燈。即便警笛聲都已關閉,但血殘的紅色足夠讓人心驚的了。

「翠水湖好像出了事……」愈靠近愈能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氛。而且她的心突然懸高起來,彷佛即將有大事要發生。

停妥車子,石川靈與她下車,走向人群聚集處。

湖泊旁有四張擔架,上頭分別蓋著白布,而擔架四周也都圍著刑警與法醫,觀光客在旁指指點點,還有更多的警察正在湖邊到處搜索著。

「擔架上面的人是怎麼回事?」南宮一紗問著走向人群的一名警察。

「有四位老人家在翠水湖泛舟,結果不小心翻船溺斃身亡。」

「翻船溺斃?」所以才會聚集大批警察。明白了,同一時間有四條生命往生,當然讓人感到唏噓與不安。

她瞥了眼身邊的他,石川靈臉上並無任何表情。

「這四位姓石的老人家真的太不小心了,沒注意安全,結果船一翻,全部完蛋!」警察繼續叨念,一下子有四條人命消逝,太具震撼性,當然要小心謹慎地處理後續的法律或責任問題。

南宮一紗呼吸一窒。「他們姓石?」

「據我們初步查證,這四位老人家家世還頗顯赫哩!听說是‘東川集團’的董事。」警察一邊說,一邊忙碌地找尋這四位老人家可有留下什麼遺物。「對了,你們別聚在這地方,快點離開吧,今天大概會封湖,游客是不許進入禁制區域。」

南宮一紗閉了閉眼,一顆心跌入谷底,原本的好心情更是蕩然無存。

當她別過臉時,果然迎上了石川靈冷然的笑臉。

「這就是你的目的。你根本不是帶我來游玩,你是在對我上課,讓我再一次見證背叛者將會遭受到的下場。」這情況跟四年前在日本時的場景雷同,他是故意帶她前來感受殘酷的氛圍。「但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她無力地喃問著。需要這麼殘忍嗎?本以為石家長老可以依恃著血親身分,再加上年紀已長,對于背叛的責罰了不起就是訓示一番了事,哪曉得石川靈一出手便又是殺絕!「為什麼?你還在反問我為什麼?」他嗤聲,好似她的問題有多麼的無聊。「殺戮才能維系自身的性命,善良只會害死自己,你難道還不明白?」欽,他搖頭嘆息,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無奈。「倘若你還沒有徹底領悟,那就好好記下這條真理!

我可不希望下一次收的是你的尸體。」

她一顫!這男人……在威嚇她?!「你最好記住這股死亡氣味,這樣你以後就懂得謹慎行事的道理。」他藉由石家長老的下場來警告她不要與他作對。

哀淒掩上眉梢。

如今看來,她一定得要執行那項計劃了。

以暴制暴!

*******

雖然已經相隔幾日時間,翠水湖的血腥氣味依然散之不去。再加上石家長老是以意外死亡作為結案的理由,她心口更是悶悶的。

「南宮小姐?南宮小姐?」有人在喚她。「你有沒有在注意听我們的計劃?倘若你無心開會,請你立刻退出會議廳。」一名男士非常不滿意南宮一紗的表現,開會時間,她竟然魂不守舍。

她輕輕吐出了口氣,幽幽道︰「對不起。」

「難得你也有傻呆了的時候。」石川靈看戲般地笑出聲。

「對不起。」她再道歉。

而其他與會者見主子沒有趕人的意思,也不敢再吭聲。議事的辦公間立刻又回復冷凝肅殺的氣氛。

坐在石川靈左邊位子的第一秘書繼續將主題說下去。

「對付‘千豐集團’的計劃將會持續進行,我預估下個星期它就會損失一億美金。」

石川靈呷了口茶,對他的報告十分滿出息。「‘千豐集團’」經沒有存在的必要。」

「了解,那我下一步將會並吞‘千豐集團’。」他順應主了的意思。

而其他人听聞後,開始紛紛獻出計謀供他執行。

南宮一紗只是听著,沒有貢獻半點計策。凶與悍、毒與殘、是「東川集團」成員的天性,也必須擁有這種殘殺的血液才能成為石川靈的旗下大將。

「石先生打算怎麼處理‘鳳舞財團’?那個姓羅的總裁最近老是跟我們唱反調。」另一位主管提出新的問題。

「一紗,你認為呢?我想听你說說話。」石川靈忽然詢問起她的意見來。

南宮一紗吸口氣,開口,雖然明知他們根本听不進去。

「商場競爭本來就屬正常,只要我們以最好的產品和企劃與他們公平競爭,‘鳳舞集團’就贏不了我們。」這是她的論點。

「公平競爭?嗤!」果然,全部的人都嗤之以鼻,彷佛听到了笑話。

「我有說錯嗎?」面對他們的不屑,南宮一紗平心靜氣地反問。

「你是說錯了,‘東川集團’的字典里沒有公平競爭這四個字。」可笑,連血親之情都蕩然無存了,誰想跟誰公平競爭。

「但我期待它發生。」她堅持著。

「你就這麼喜歡戴著正義之士的桂冠當勇者?你真是冥頑不靈。」石川靈調侃她。

「就算冥頑不靈,我還是想繼續堅持我的想法。」倘若她不試圖改變一些事,石川靈的未來就沒有解套的一天。

石川靈突然擺擺手,示意部屬退出會議廳外。

眾人立刻退出。

會議廳里只剩下兩人。石川靈指間勾著熱咖啡,喝著。

「你真是掃興,我本來想讓你參與我們的計劃,讓你更貼近我的生活,但你似乎急著想搞亂一切。」

「我是不願意石先生去執行這些計劃,這里頭摻雜了太多大多的殺伐。」

「帶著殺伐又如何?」

「一不小心就會讓你身陷困圄,又或者——失去性命。」

他大笑,放下咖啡杯。

「那很好啊!你要不要也陪著我下地獄呢?」他突然像只撲獵的猛獸,將她困在辦公桌緣,鎖在他的身體與桌緣之間。「要不要陪我一塊兒在地獄里囚禁呢?」

「好啊。」她平靜地回道。「我可以,只要你確定只讓我一人陪伴你。」

她的神態美麗極了。

「你答應得好爽快,忘了下地獄可是折磨與痛苦——」

「不怕。」她又打斷他的話。「我一出生就接受著愛你的教育。陪你天涯海角地走,本來就是我應盡的義務,所以即便是下地獄,我也會無怨無悔地跟隨。石先生的疑惑其實是多慮了。」

「我不相信我設下的教條可以制約得了你,你那顆聰穎的腦袋懂得衍生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我不相信你會陪我一起萬劫不復。」任誰都可以說得天花亂墜。

「我會。」她道。「哪怕是被笑呆、笑傻,我都無怨無悔。」

她的回答令他心湖翻攪,她總能做到令他震懾!

石川靈靜靜地看著她,許久許久後才又開口,聲音卻變得異常輕渺。

「一紗,你可曾怨恨過自已被塑造成獨立個性?」她的性格是有計劃性地被「領師者」給養成,而幕後主導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

她微笑。「我喜歡自己的個性,也從來沒有怨恨的念頭。我好慶幸自己不是弱不禁風的女子,因為唯有堅強才有資格站在你身邊。」

「你難道不知嬌柔似水才會惹人憐愛?」

她才不作如是想。

「我若是性格嬌弱,又要如何保護你?」

保護他?她口口聲聲都是說要保護他,她想以愛來救贖他嗎?

「我似乎教導出一名讓我無法控制的新娘子……」石川靈突然吻上了她的櫻唇,緩緩吻著。他這回的親吻是柔和且沁蜜,完全沒有一丁點的粗暴與掠奪。

她承受著他深切的熱吻,滿是柔情的甜吻……

半晌後,四唇緩緩分開,南宮一紗細碎地喘息著,有些話仍想明白地告訴他。

「我一直很慶幸自己被養成獨立的性格,我更慶幸自己願意把全部的心交付給你,我是那麼、那麼地愛著你,但是,我並不會愚忠。」

什麼意思?石川靈的表情慢慢沈斂下來。

南宮一紗開口,不在乎他愈來愈懾人的神態。「對你,我一直有著期待。」

迎上她燦爛的美眸,他的聲音陡地降得好低好沈。「期待?你在期待什麼?」

「幸福啊!我希望你能夠得到幸福。」

他重重一震!久久無法言語。

「我要你幸福,而且這套幸福計劃已經開始在進行當中。」

他突然問聲一笑,覺得荒謬。「你是不是被翠水湖的命案給嚇壞了腦袋,所以開始對我胡言亂語起來?」

「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我是不是胡言亂語,就留待時間來證明一切。」

他倏地挺直身,背著她。「你該做的工作是把公司的檔案整理妥當,而非去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她也嚴陣以對。

「不管是公事抑或私事,我會做到兩全齊美,絕對不會讓你失望。」她對他頷首,轉身走出會議室。

******

幸福?

她口口聲聲要讓他得到幸福,但……

她憑什麼讓他得到幸福?又為何要讓他得到幸福?

像他這樣的男人,只信奉殘殺才能生存的男人,沒有理由跟幸福有所關聯。

然而,在听完南宮一紗的宣告之後,他的胸口總被幸福這兩個字給緊緊扣住。

為免被繼續糾纏,他必須擺月兌這份煩躁。

「殺!」石川靈對著話筒下達指示,也順道把盤據的矛盾宣泄出去。

「是。」部屬領命,這世界上又將有一條人命會消逝。

「可有掌握到火千年的最新消息?」石川靈決意鏟除他這個心頭大患。

紫鑽正由專人從紐約帶來台灣,他計劃運用「殘夢」來讓火千年領悟到與他作對的下場。

部屬戰戰兢兢地回報著。「火千年好像失蹤了,密探們到處都找不到他的下落。而且,不僅是我們找不到他本人,連‘火集團’的董事、高階主管,乃至于家人,都急瘋了似地到處在搜尋他的下落。」

「火千年失蹤?」這消息令人震驚!

「他完全沒有原因理由地平空消失,我已派人四處收集情報,卻仍然一無所獲,不過我倒也因此截取到一項最新的消息。」他謹慎地繼續呈報。「‘幻隱組織’對‘火集團’極感興趣,似乎有計劃購入‘火集團’的股權。」

「幻隱組織’?鼎鼎大名的伊家人也要來湊熱鬧?」幻隱組織」正是由伊家人所掌控的黑道組織,縱橫于黑社會將近五十年時間,威名顯赫!不過「幻隱組織」正在轉型,計劃著由黑道世界轉變成正常的企業體質,並且已經來勢洶洶地搶佔經濟圈的位置。

「石先生對于‘幻隱組織’的行動有沒有指示?」他清楚石先生不會任由「幻隱組織」坐大。

「我是該好好想想怎麼招待伊家人。」他把話題再移回當碑之急。「先去調查火千年失蹤一事,我要盡快掌握消息。」

「好的,我知道了。」

下了指令,石川靈也出門去處理另一件要務,「紫鑽」該送到他手中了。

******

微風輕輕地吹,大地一片祥和,不過現在的平靜都只是暫時的景象吧!

石川靈不見了。

她突然失去了他的下落。

自從那天她對石川靈說了期待的話語之後,隔日他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到處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他去哪兒了?又去做了什麼事?背著她一聲不響地消失不見,她不得不懷疑他又在布設什麼驚天動地的恐怖陷阱。

石川靈的心思一向難以捉模。

南宮一紗獨自走在人行道上,心惰悶極。

「一紗!」

乍聞一道快樂的叫喚,來自後方。南宮一紗不必回頭就可確定來者是誰——

竹野忠。

她回身,臉蛋垮下,望著喜孜孜地朝她奔來的身影。

「你不是回日本工作去了,怎麼又跑來台灣?」她無奈地問著這個冒失鬼。

「不喜歡看到我啊?」竹野忠夸張地皺起眉,不過他並不太乎她的不滿。「你忘了我上回放話說過,不會放棄說服你回日本的事,所以我又來啦!反正日本離台灣又不遠,坐幾個鐘頭飛機就到了。」

她臉色更難看,對他輕率的決定很不滿意。

「干麼繃著一張臉嘛?」竹野忠當然知道她不喜歡他羅哩羅唆的,可是基于好朋友的立場,他還是決定前來關心她的狀況。「別這樣嘛,我會難過的……」食指伸過去要撫平她緊鎖的眉心。

「別踫我!」她迅速躲開他的手指,下意識地張望,看看周遭是否有人在監視她。

「干麼?我手上長蟲嗎?你以前都不會這樣對待我。」竹野忠有種受傷的感覺。

她沒跟他解釋太多,直接趕人。「你別留在台灣好不好?快點回日本去!」

「你是怎麼了?」竹野忠疑惑地看著她,感覺到她異于以往的態度。以前她是嫌他煩,可這回好像在恐懼些什麼似的?「你是遭遇到了什麼困難?告訴我,讓我幫你,讓我——」

「你別再接近我了!」她低嚷道。顧不得竹野忠是否能諒解,現在的情況不適合竹野忠攪和進來。

「一紗——」

她打斷他的話。「不要再問我原因,請你馬上回日本去!快!立刻走!」為了免除竹野忠遭受到石川靈的傷害,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離得遠遠的。

「一紗——」

「你走!」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她撂完話後,掉頭就走,去下錯愕又呆滯的竹野忠。

怎麼會這樣?

懂了,一定是一紗受到了石川靈的威脅,肯定是這樣的!不行,他不能讓一紗受到石川靈的欺凌。

他一定要替她討回公道!

他忿忿地離去。

竹野忠會听話地返回日本吧?

閃身到街角處的南宮一紗目送他離去,期望竹野忠這回可以變得聰明些。

嘟——

手機鈴聲響,南宮一紗連忙接起。

「南宮小姐,伊先生有請,麻煩你到相約的地點會面。」電話那端傳來訊息。

「好的,我會到!」她立刻應允前往約定處。

行動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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