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評如潮 第九章
作者︰連亞麗

陸為霄回到家只發現顧本安竟然還沒睡,好端端的坐在客廳里,就像是在等他似的。

「我弄了一點消夜,你吃了再睡吧!」見他回到家,顧本安先丟了話就自己走到了餐桌邊,拿起湯匙盛了兩碗餛飩湯。

「你今天怎麼這麼晚還沒睡?在等我嗎?」顧本安一向沒有熬夜的習慣,十二點以前通常一定會睡著,結果今天她竟然還煮了湯,情況顯然不太對。

「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你說啊。」也許是這陣子真的太忙,能跟她說上話的時間也只有每天送她上班在車上談幾句,一到公司又各忙各的,或許他們真該找個時間陪對方、好好聊聊。

「我今天在公司里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找了麻煩。」

她不想隱瞞,既然她受了委屈,那陸為霄一定得知道,所以顧本安打算把今天自己遇上的鳥事全盤托出。

「為什麼?」陸為霄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為什麼想找自己談談,一定是這件事令她不開心了。

「為了你。」

「我?怎麼會跟我有關?」陸為霄顯得有點驚訝。

「一個女人在電梯里教訓我,還要我別妄想你啊!氣死我了!」

「什麼?!」陸為霄還以為自己听錯了。

「她先是不客氣的問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我根本就不認識她,怎麼能隨便向人訴說我的情感狀況?所以我就跟她說這不關她的事,結果她就不高興了,開始跟我說了一大堆我條件差、別以為真的可以跟你在一起之類的話……」

她應該是義憤填膺的講述這件事的,可是說到最後,她的語氣竟然出現沮喪。

「所以呢?那只是她自己的想法,我們還是在一起啊!並不會因為她的幾句話就真的分開,或是假裝我們對彼此的好感不存在吧?」陸為霄說得很實在,但心里卻不停猜著對本安說這些話的人會是誰。「你說你沒見過她?」

「我是沒見過她。」

「她長什麼樣子?」

「怎麼?你想把她啊?」顧本安防衛性十足的瞪了他一眼。

「我只是想知道哪個人膽子那麼大,敢找你麻煩,如果我認識她的話,我會找她談談。」

「不需要!」顧本安立刻回絕,「每個女人在你面前總會表現出最好的一面,你要是真的見了她,搞不好她就收起了潑婦嘴瞼!還反過來咬我一口,說是我破壞她的名聲,我才不要冒這個險讓你去找她談。」

「那你想要我怎麼做?」陸為霄喝完了她準備的湯,舉起雙手投降。

「我不知道……」事實上,她也不認為陸為霄能為此事做些什麼,只是她心里有股怨氣無法排解而已。「我只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不太能適應,而且我一整天都情緒很差。」

「我以為你不太會被人影響;沒想到她在電梯里跟你說了幾句,你就動搖了。難道你對我們之間的感情沒有信心嗎?」

「話不是這麼說,我只是覺得……很悶啊!怎麼一個不認識的人可以對我說這種話?而且我……我不覺得我有那麼差。」不過,她真的有點懷疑自己是否能滿足眼前的男子,畢竟他們兩個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陸為霄從來沒有踫過她。

「你當然沒有啊!你不會真的信了她的話吧?」

「我多少有點自尊心受損。」

看她那副難過的模樣,陸為霄舍不得的走上前抱了抱她。

「我喜歡你就夠了啊,你不要在乎別人對你說些什麼,如果下次還有人這麼跟你說,你就叫她自己來問我,我會告訴她我就是喜歡你,你才是我想要的女人,這樣不就好了?」

「我才不要你跟那種人說話。」

最近顧本安只覺得自己在陸為霄面前愈來愈像小孩子了,一開始他們只是談得來的朋友,打從開始交往了之後,他卻成了處處照顧自己的人,永遠都是這樣溫柔體貼的模樣,也難怪其他女人會嫉妒自己了。

「我不會因為跟她們多說了幾句話就喜歡上她們的,你忘了我跟你說過,只要我們兩個在一起,我就不會對其他人有意思。」

「你保證一定專情?」

「我保證。」

「可是你上次跟我說過,如果你有喜歡的人你會主動跟我說。」

「那現在我保證在我們交往的期間里,我不會再喜歡上其他人。」這保證夠驚人了吧?但陸為霄卻深信自己可以做得到。

「如果我們不再交往了呢?」

「那應該是你拋棄了我,我們才會分手吧!」陸為霄笑著對她說。

這回應算很甜蜜,顧本安臉上的表情跟著變得柔和,開心的依偎在他懷里。

「你對我這麼好,我哪會想要跟你分手?跟你分手了,我就流離失所了。」她嘟起嘴說道。

「還耍嘴皮啊?快去睡覺吧!時間已經不早了,小心明天早上換你賴床。」「我如果遲到了,你還不是一樣會遲到?」最近都是她在叫他起床,兩人再一起到公司去,如果她沒起床的話,誰來叫陸先生起來啊?

「所以你承認我們現在是生命共同體了?」

「你遲到一次是不會有什麼大麻煩的,我可不一樣,我只是小小職員而已,小錯很容易被記住。」

「你有我啊,沒了工作,你還是可以舒舒服服的過日子。」

「只是我的夢想就無法達成而已。」

「你還夢想著要成為女強人啊?我以為從一些小細節里,你已經有點認清自己是不會變成那樣的女人了。」

「但那畢竟仍是我的夢啊!」

「我還以為我才是每個女人心里的夢想咧……」陸為霄指了指自己說道。

沒想到這話只引來了她的哈哈大笑。

「還沒開始睡就先說夢話了啊?」顧本安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記。「快去洗澡吧!我在床上等你喔!」

「你不怕這種雙關語會為你招來什麼後果嗎?」

「不怕,以你這麼疲倦的精神狀態,我想我的清白是安全的。」她仍不改頑皮的繼續說著,一邊跳著舞一邊往臥房里走去,留下陸為霄站在原地,無奈的看著她消失在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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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本安在公司里收到了陸為霄送給自己的花束,上頭還寫著︰

親愛的,你是我唯一的選擇。

這甜蜜的舉動簡直讓她興奮到了極點,少了前一天的悶悶不樂,今天一整天公司里所有人都感染了顧本安的幸福。

「本安,顯然有件事應該要公開了吧?」盧姊中午和她一塊吃飯時,帶著微笑問道。

「沒錯,我在戀愛,正在和樓上的那位陸為霄先生熱戀中。」顧本安真想沖到101大樓去狂吼出這件事來,她簡直太高興了,沒想到陸為霄竟然會這麼公開的承認自己的存在。

「恭喜你!」盧姊顯然也很為她開心。

「謝謝,我一定會幸福的!」顧本安明白那束花已經給了自己無比的信心,誰都不能跟她搶奪她該擁有的幸福。

「不過你應該也會因此而面對許多挑戰吧?我所知道的陸為霄可是很搶手的,這棟大樓里有好幾個女孩子都曾經倒追過他,你可能會遇上一些不太友善的回應——」

「我昨天已經遇上了。」沒等盧姊說完,顧本安就先承認了。「所以我回去跟他談過了,我覺得我應該要勇敢一點。」

「這很像是你的作風。」

「本來我還會有點畏縮,不過既然這是我跟他的選擇,那我們決定不管怎麼樣都要好好保護這段感情。」其實她也不是從頭到尾都這麼勇敢啦!

「那就好。」盧姊點了點頭,看著年輕的後輩這麼努力捍衛自己的愛情,她卻想不起來年輕時曾為自己的情感做些什麼。

手機鈴聲響起,本安對盧姊做了個不好意思的表情,接起了電話,卻是家愉打來的……

「本安,我……我爸媽有打電話給你嗎?」

「沒有啊,怎麼了?」

「我今天回到家里,阿杰不見了,他……他就這樣不見了,跟上次一樣,我爸媽坐在客廳里等我,把我狠狠罵了一頓,我想他們可能會打電話問你,所以我……」

「家愉,你沒有跟你爸媽說那件事嗎?」她都已經搬出來這麼久了,家愉竟然還沒有跟家人吐實?

「我……」家愉的聲音出現哽咽。

她當然沒有說,要是說了,她怎麼還可能住在外頭?她一方面想當父母的乖孩子,一方面又舍不得放棄跟阿杰之間的感情,所以她當然沒有說啊!

「如果他們打電話給你,可不可以請你幫我說幾句話?我真的不想再搬回去了,我年紀都這麼大了,卻要永遠跟父母住在一起,我也想要有自己的生活。」

「家愉,你想要有自己的生活就應該自立自強啊,你已經有好幾個月都沒有工作了。」雖然本安很不想去責怪她,可是家愉確實一直都沒有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過。

「我有啊!我有試著要靠自已,那天就是因為去面試,所以才離開家里的,可是我回到家阿杰就走了,而我爸媽很不諒解我……」

「家愉,你可以向他們解釋清楚的,你可以把你跟我說的那些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他們,讓他們知道你的想法。」

「本安,你很清楚我那些鬼話根本就站不住腳啊!」

「我盡量好嗎?如果他們真的來找我的話。」

「我現在全靠你了……你一定要幫我。」

「家愉,你應該知道你爸媽不會因為我的話就相信這一切,事實擺在眼前,我不想說謊,更何況他們也不會相信。」

「可是現在我只剩下你可以幫幫我了。」

「如果他們來找我,我會盡量讓他們消氣,但是你不能對這件事有太多的期望。」

幣了電話,顧本安臉上又出現了擔心。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盧姊關心的問道。

「之前跟我一起住的朋友,她家人發現她跟一個男人住在一起,很不諒解她,所以她希望我能替她說說情。」

「這種事要你怎麼去替她說情?」盧姊知道當初本安為了這件事曾經很難過,因為朋友帶著男人回去住,那男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那本安哪敢再繼續住下去?

後來搬了家,本安還向她提起過好友一直希望她可以搬回去,盧姊還勸過她別為了友情賠上自己,跟那種人扯上關系不會有好結果,怎知現在紙包不住火了,那女孩卻又打電話來希望本安去幫忙說情。

「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本安顯得很為難。

「本安,我知道你是個重義氣的人,但是你的朋友如果繼續要跟那個男人在一起,那就是她自己的選擇了,你要是再插手,可能會沒完沒了,你不可能幫她掩飾一輩子。」

「我知道……只是我听到她聲音那麼沮喪,心里還是會有些不忍。」

嘆了口氣,本安開始為好友擔心,她知道就算自己為家愉說了話,但這對家愉又有什麼好處?家愉只會永遠都在謊言和欺瞞中度日,除非她真的醒了過來,否則誰幫忙都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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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艾玲是誰?」一等陸為霄回到家,顧本安就問道。

從盧姊口中她可是得到了不少消息,盧姊雖然也不愛八卦,但是這位陸先生的新聞已經成為大樓里每個人的「基本常識」,而不只是小道消息而已,連盧姊都知道先前有兩個女人為了陸為霄幾乎上演搶男人的戲碼。

而她已經見過了傅美菁,她向盧姊描述過在電梯里見到的女人,盧姊說可能就是羅艾玲,所以顧本安決定還是回家跟男友問個仔細,免得下次遇上對手又屈居下風,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

「她只是個跟我無關的人,我不想回答。」陸為霄的瞼上露出了少見的不耐煩。「我可不希望每天回到家都得經歷這樣的審問,我今天真的很累。」

他也有他的工作壓力,而本安應該很清楚,他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好好的休過假,甚至連正常上下班的機會都沒有,他需要一個窩心的女友,回到家給他溫暖的擁抱,而不是老拿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來質問他一些根本不曾發生的事。

陸為霄的臉色不太好,這令顧本安怯了步,她從來沒有看過他這樣的表情,看來他今天真的過得很糟,連日來的疲憊也讓他到了快爆發的地步,但是他怎麼可以拿自己出氣呢?

像是發現她有點嚇了住,陸為霄又放輕了語氣說道︰「我想先去洗個澡,如果我洗完澡還有力氣回應,再跟你說好了!」說完話,他就先走進了臥房里。

彼本安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才好,跟著走回房間,躺在大床上等他洗完澡。在等待的過程當中,她的心一直怦怦的跳,好像一切的幸福都會跟著陸為霄的喜惡而消失。她並沒有要惹他生氣的意思,她並不希望自己的多疑造成陸為霄的不悅啊!

終於,陸為霄走出了浴室,躺上床時他發出了幾聲悶哼,證明了他是真的累了。

而顧本安一直不敢再開口多問什麼,只是在他向自已伸出手時,順從的窩進他懷里。

「明天是周末,我下午還要到公司加班,你有什麼事明天早上等我醒了再說好不好?」他充滿倦意的對本安說道。

彼本安當然听得出來他並不是想推托,乖乖的在他懷里點了點頭,沒多久便听到他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證明陸為霄已經睡著了,而她卻睜著眼開始對自己的反應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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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來是被電話吵醒的,陸為雷公司里的人打電話來,所以他坐在床上接了電話,沒多久就又出門去了。

對於昨晚的事自然也沒時間做出解釋來,少了談話的機會,顧本安覺得有點失落,不過這一天她也沒閑著,家愉的母親果然打了電話給她。

「本安,王媽媽這麼相信你,你怎麼會搬走呢?」

「王媽媽,我也沒有辦法……我勸不動家愉,還有那個男人……我一點都沒辦法接受跟那種人共處一室。我本來是想為了家愉繼續住下去,可是那男人才來了一天就偷了我的錢,家愉還替他說話,我真的沒辦法在那邊住下去。」

「家愉那孩子就是死腦筋,什麼人跟她說都听不進去,我真怕她會出事,所以我才希望你跟她住在一起。」

「王媽媽,我真的沒辦法,你也知道那個人行為不太檢點,我也怕我自己會出意外啊!」

「那你應該一開始就跟我說你要搬走,至少我還可以阻止家愉。」

「我有要家愉親口跟你們說,要她為自己做的事負責,我以為這點她可以做得到;沒想到她沒有告訴你們。」

「現在這樣怎麼辦?家愉不肯回來,我跟她爸爸已經把那男人趕走了,你總可以搬回去了吧?」

「王媽媽,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我好不容易才安頓下來,再搬回去也還有其他的問題啊!」

「但是你如果不搬回去,家愉又把那男人找回來怎麼辦?」

「當初我住在那里的時候她就已經把那男人給帶回去了,你真的認為我搬回去她就不敢再帶阿杰回那屋子?主媽媽,現在誰勸家愉都沒有用,她甚至打了電話要我繼續瞞你們,我不願意騙你跟王爸爸,那是因為我覺得說謊對家愉沒有好處,但真說要怎麼幫她,我跟你們一樣一點頭緒也沒有。我以為我跟她是再好不過的朋友,但是我都敗下陣來了,現在覺得我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她一樣。」

「那我該怎麼辦?好端端一個女兒好不容易才跳了出來,現在她自己又跳進火坑里……」王媽媽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

「王媽媽,我答應你,我有空就盡量找家愉出來,盡量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別一直沉溺在那種思緒里,多介紹一些好朋友給她認識,也許久了她就會把阿杰給忘了。」

「你一定要幫幫家愉。」

「我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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苞王媽媽通了電話後,下午顧本安立刻約了家愉出來,家愉沒再打扮自己,以前她都還會穿得花枝招展,現在她連打扮的精力都沒了。

「家愉,我跟你媽通過電話了。」

「我知道,你也想勸我,這些我都知道……」

「那你怎麼想?」

「本安,我能怎麼想?我就是跳月兌不出來啊!我媽還直說我是被下了蠱,我很清楚阿杰沒有對我下什麼符,是我自己……我不能沒有他,我不要一個人過日子,我不要當沒有男朋友的女人!我都幾歲了?長得差也就算了,街上到處都有長得比我還慘的女孩子,為什麼她們就找得到愛情?我就沒有!」

「如果你不執著在阿杰身上,你也可以認識其他更好的人啊!陸為霄一定還有其他的男性朋友,也許改天有機會的話,我可以請他幫忙介紹一些正派的男孩子給你認識。」

「陸為霄?你剛剛說陸為霄?」家愉有些驚訝,不知道為什麼本安會提起陸為霄這個人?

「你記得我一直想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吧?」

「我當然記得啊,但是這跟陸為霄有什麼關系?」

「我們有一次在一個停車場里遇過他,他幫我們搬東西,你一直跟我說他人很好。後來我去上班發現我們在同一棟大樓里工作,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多見了幾次面後就跟他愈來愈熟,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可是你後來一直說你有事,有幾次約了時間也——」

「那時候我已經跟阿杰在一起了。」家愉慚愧的說。

「我也猜到了。」

「但是……你真的認識陸為霄?」

「我現在住的房子就是他的,他對我很好……」

「你的意思是你們在交往?」

「一開始並沒有,是最近我們才開始嘗試要交往看看。」本安說得有點不好意思。

「那你的感覺呢?」

「你是說對戀愛的感覺?」

「天啊!我的問題怎麼可能會那麼純情?我是說他是不是跟電視上所說的一樣,在床上真的很行?」

「什麼?!」家愉的話讓本安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就是那些人在電視上說的啊!陸為霄是大名鼎鼎的台灣種馬,多少女人爭先恐後就是想爬上他的床,我承認他外表條件也很贊啦!可是哪有男人會像他這麼稱頭?所有跟他交往過的女人都對他的床上功夫贊揚不已,他可是出了名的猛男,而且他……」

彼本安完全不敢相信此刻所听到的。

「你是說……陸為霄之所以出名是因為……」

「他是佳評如潮的機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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