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二十 第2章
作者:黄千千

爸爸:

那个臭小强已经跷课三天了,我找他找了一上午,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臭小强不知道死去哪,你和土地爷爷一定要保佑我,赶快找到那个臭小子。

白叔说,今天学校导师打电话给他,他才知道小强逃学的事。白叔气得要命,差一点就心脏病发了;可是白叔要到南部出差,品谦又在台北念书,刚好今天周五我没课,只好由我出马来找人。我找遍了臭小强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但他不知道死去哪了,就是找不到他的人。

真是没用的男人!只不过是失恋嘛,有必要这个样子吗?要是被我找到,我一定把他毒打一顿,让他好好的反省反省。

看来,臭小强用情很深,他应该很爱唐姿辰,才会做出这么失控的事!只不过,他才十入岁,还是小孩一个,有必要为了感情,这样死去活来吗?

爸爸,你说对吧?

***

正午刚过,位于地下室的撞球间里,就已经传出球与球碰击的声响,以及那足以掀翻屋顶的喧哗声。

撞球台的两边,各站着穿着两种不同款式制服的学生,气氛热络且紧张,此起彼落的叫嚣声,都在为场中央比赛的同伴呐喊、加油打气。

白丰强手拿着球杆,站在一旁,看着正在推动球杆的对手。

对手是一所高职学校的学生。两所学校因为相距不远,学生之间常常会为了某些小事而有小磨擦,互看不顺眼已久,没想到今天两所学校的学生会在这小小的撞球间里狭路相逢。

斑职生球杆一出,母球并没有击中台面上号码最小的子球,这时,白丰强这方的三位同学爆出叫好声,并且痛快的鼓掌。

斑职生狠狠地丢下球杆,一脸的蛮横。“这个不算!罢刚你们的人叫太大声,严重干扰到我的动作。”

“什么叫不算?”白丰强撇了撇唇角,一脸的嘲讽。

“不算就是不算!我还要再继续打。”高职生仍不肯离开球台边。

“输了就要认输,这样传出去不太好听吧?”白丰强推了对手肩膀一把,—不意对手让开。

对手却认定白丰强的动作是在挑衅。“想打架是吗?”高职生的话一出,双方人马都围了上来。

“你打得赢我吗?”白丰强眉一挑,仗着身高,睨看着对手。

“他妈的!”高职生虽然没有白丰强高,但一身结实的肌肉,看得出来有在混。况且,三字经一出,加上那凶恶的态度,带有几分江湖味。

“有种你再说一遍。”平时的白丰强虽然不是什么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但也绝对不会做出让师长担心的事,更别说是打架闹事了。

可惜他此刻的心情很差,差到要爆掉!他的胸口犹如有一把火在烧,本来想来打撞球发泄一下情绪,没想到却遇到这种耍流氓的行为,让他的火气被十足十的点燃,一发不可收拾。

“再说十遍也一样,念高中了不起呀,他妈的,狗眼看人低。”高职生勾动眼神,用力呛声。

同时,对手人马拳头都握得死紧,有着大干一架、一触即发的气势。“打死他们啦!”

“小强。”同学扯了扯白丰强的手臂。“别闹事。”

白丰强一把甩开同学的手。“找我们拚一场的是他,说好输的人给五百的也是他,现在是怎样?不给钱还骂人!”

“老子就是不想给钱,你们这群俗辣。”对手勾唇讪笑。“你们赶快夹着尾巴落跑吧。”

“到底谁是俗辣?”白丰强大声回话。“我还会怕你这种不入流的混混吗?我们一对一单挑!”

斑职生趁其不备,狠狠出拳,一记拳头揍上白丰强胸口,白丰强挨了一记,回手甩了对手一个巴掌。

斑职生动作敏捷,并没有挨到巴掌,反而一把扣住白丰强的手腕。“单挑就单挑,其他人都不准靠近,我今天一定揍死你!”

现场情势一发不可收拾,虽然白丰强不想闹事,可偏偏事情却找上他,于是他长脚一踹,也趁其不备踹中对手的肚子。

服务生吓坏了,赶紧通报老板,只不过老板刚好有事外出,现场没有服务生敢蹚这场浑水,怕受到无妄之灾;也没有人敢报警,就怕警察一来,这群跷课打撞球的学生若是被学校记过,那撞球间的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两个人像是不要命似的,你一脚、我一拳,势均力敌下,两人身上、脸上都挂了彩。

就在服务生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道怒吼女声穿破混乱的场面。

“住手!警察来了!”一听到警察来了,双方人马立刻往后倒退两大步,并且反射性地作鸟兽散,纷纷往大门外冲去。

蓝慧文冲到白丰强身前,明明比他瘦小很多,但她还是挡在了他面前。

“你干什么你?”白丰强忍住嘴角的抽痛,瞪看着莫名其妙跑出来的蓝慧文。

斑职生看到眼前突然插进来的小女生,动作明显一顿。

这个女生,顶着一头俏丽短发,声音虽然宏亮、气势十足,但瘦弱的体型就这么不顾一切的冲入两个男生的拳打脚踢之间,更突显了她的勇敢,或者该说是冲动?

“谁再打人,我立刻就把打人的送进警察局!”蓝慧文对着只比她高出一些的高职生说。

“小妹妹,你快闪到一边去,拳头是不长眼睛的。”高职生至少还有点良心,懂得女生是不能打的。

蓝慧文最痛恨被看成小妹妹,她将来可是个要除暴安良的警察。“谁是小妹妹!死高中生,上课不上课,是要我打电话给你们学校的教官吗?”

白丰强忍不住偷笑,这一笑,牵动脸上的伤,像是又被狠狠揍了一拳般。这个白目高职生,居然敢叫蓝慧文小妹妹,这下……

“你笑什么笑?脸上五颜六色的,一双眼睛活像是被蜜蜂螫过,满嘴又像是咬过槟榔,你自以为很帅吗?”蓝慧文毫不客气的对着白丰强大骂。

斑职生一听到白丰强被骂,也忍不住扬眉笑了。

白丰强脸上挂不住,撇了撇唇角。“你管我这么多,你快走啦!”

“敢给我跷课,真的要我叫警察来吗?”蓝慧文用力瞪着白丰强。“还不跟我回家!”

“你不要管我,你想要叫警察就去叫,我才不怕咧!”白丰强火了,大声咆哮。

“敢打架闹事,以为我不敢吗?”蓝慧文狠狠瞪了四周一眼。

“小妹妹,看在你的份上,我就不跟这种俗辣计较,我决定放他一马。”高职生趁机为自己找台阶下;其实他也很怕真的招来警察,事情闹到学校,可就难以收拾了。

蓝慧文从皮夹里亮出警大学生证,虽然还不是正式警察,但那耀眼的学校名称,还是让还没有成年的高职生一脸惊吓。

“成年了没?要我叫警察来送你们去少年法庭吗?”

斑职生看着那学生证上的相片,二话不说就吆喝同伴落跑;没想到这个年纪看起来比他小的女生,居然已经是警大的学生了。

“蓝、慧、文!”白丰强咬牙切齿的叫。

“你丢不丢脸?你想让你爸爸担心吗?你现在就跟我回家!”蓝慧文拉着白丰强就定。

白丰强可以反抗的,但他却没有反抗,他用力瞪看着她,却也没有甩开她箝制的手,难得地,他第一次这么顺从蓝慧文,乖乖地任她牵着走。

***

“就只是失恋嘛,干什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白丰强一脸阴郁的坐在床上,蓝慧文却是两手插腰的站在他面前。

“要不要我送你去启智学校?好好开发你那低得离谱的智商!”蓝慧文眉眼之间满是调侃和揶揄,“只可惜启智学校不收你这种又老又坏的学生!”

“你可不可以安静一下?”白丰强咆哮,猛灌一口啤酒。

“不行!”蓝慧文拉来一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都已经几岁人了,你耍白痴吗?这一点都不像你,男子汉大丈夫,居然为了一个女生跷课打架,你知不知道你爸爸会担心你?”

“你烦不烦?”他继续怒吼。

“嫌我烦,就不要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明明不会打架,肉鸡一只,还敢学人家耍流氓。”酒是她买来的,她拉开一罐拉环,猛灌了一大口。

白丰强勉强用肿高的眼瞪着她,始终低落的情绪,因为跟她大吵几句,心头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

“那我们用大人的方式来解决,但你也要用大人的方式来处理自己的情绪。今天我陪你喝个痛快,让你好好的发泄。从明天开始,你要是再给我装孬,我干脆毙了你,免得以后社会多出一个败类!”

看着白丰强双眼布满血丝,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半张脸肿得像猪头,一双手掌满布挫伤的瘀血,恐怕也得了严重的内伤。堂堂好外表,此时却极其狼狈,她心头有着莫名的心疼和难受。

在猛灌了一瓶酒之后,白丰强一把捏扁啤酒罐,然后用力往墙壁一摔。

“我们已经交往了两个月,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一声不响的就走,她把一切断得这么干净,她把我当作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所有压抑的情绪、从不对他人倾吐的心事,在面对蓝慧文时,全数崩溃。

蓝慧文当然知道他嘴里的“她”是指谁。他跟唐姿辰的事,在这个小小的社区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唐姿辰是唐医师的掌上明珠,她从小到大过的是千金大小姐的生活,你谁不喜欢,偏偏要去喜欢她,你根本是自找罪受!”

“我就是喜欢她不行吗?”

“行,当然行。只是,她才十七岁,还未成年,你就不能多等两年,等你和她都上了大学,再来交往吗?”蓝慧文很生气,口气完全在爆冲状态。

事情闹得很大。某一天白丰强载唐姿辰回家时,在土地公庙旁的大树下,白丰强忍不住吻了唐姿辰。正当两人浓情蜜意、搂搂抱抱时,正巧被唐姿辰的大哥撞见。

唐姿辰是唐家极力保护的小鲍主,怎么可以这样任人占便宜,尤其对象还是像白丰强这种三流学校的学生。唐大哥在气急败坏下,不但揍了白丰强,还把唐姿辰给抓回家。

事情就这么闹了开来,原本地下化的恋情被搬到台面上,唐医生亲自到白家兴师问罪,认定是白丰强欺负了唐姿辰,要白父好好管教白丰强,否则会让他在毕业前夕惨遭学校退学。

从此唐家人轮流接送唐姿辰上下课,让白丰强再也没有机会接近唐姿辰。白丰强不死心,暗地里跷课,趁中午午休时间找到唐姿辰,就是想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对她坚贞不栘的爱意。

只是,得到的却是无情的答案。

唐姿辰提出分手,要他不要再来找她,现阶段她要以课业为重,她不想让父母挂心,也希望他能好好念书。

他当然无法接受,但也不想太逼迫唐姿辰,一心想等到高中毕业、风波过去再来继续。

只是没想到,过没多久,唐家居然举家搬迁,也替唐姿辰办了转学,而唐姿辰却狠心的一句话都没有留给他。

“我无法等。如果你真的爱过一个人,就知道那种等待的痛苦。”他猛灌酒,似乎只有清凉的啤酒才能稍稍降低他心里的痛苦。

“我当然爱过人,我当然知道等待是痛苦的,但是,盲目的在一起,得到这样的下场,有比较好吗?”

“你是爱我大哥吧?像你这种胆小表,只敢暗恋,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这样有什么屁用?”

“当然有用。我不想失败,所以我在等待最适当的时机。”她没有否认自己对白品谦的爱意;一提到还无法实现的愿望,她的心头也浮起一股愁绪。

“你慢慢等吧,等到我大哥被别的女人抢走,你再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白丰强冷哼了声。

“你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只剩半个月就要联考了,你不好好在学校念书,居然敢跷掉辅导课,你是不想升学了吗?”她连忙把话题转回他身上。

“我不想考试了,就算考上,我的人生也没有什么意义。”一向精亮的桃花眼、爽朗的笑容,如今不仅言语灰暗,连表情都凄苦到不行。

蓝慧文站了起来,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白丰强,你说的是什么鬼话!为了一个女生,你要放弃联考?”

白丰强一把抓下她的手,扫住她纤细的手腕,红肿的双眼中有着明显的水气,那是关于失恋的悲痛。

“我哪里不好?为什么姿辰要跟我分手?为什么她不能勇敢一些?我真的好爱她,她怎能这样对我?她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那我该怎么办?”

面对他迭声的问句,她的情绪也跟着悲伤起来;她一手搂上他肩头,像安抚小朋友般,轻轻拍着,语气转为柔和。

“你这么爱唐姿辰?”

“嗯。”

“爱她,就要像个男子汉。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现在失去,并不代表以后追不回来。”

“是这样吗?”

“当然。你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你要是敢不去参加联考,我会笑话你一辈子的。”

“你讲话一定要这么毒吗?”

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她笑话。她明白他的弱点,所以用话来激他。

“想哭,就痛痛快快哭一场,别逞什么英雄好汉。白叔今晚不会回来,没有人会看见的。”他坐在床沿,她就站在他身前,搂住他的肩头,安抚着他。

“我才不像你那么爱哭。那一年在大树上,你的眼泪好恐怖,害我的衣服像是泡过水。”话虽这么说,他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那今晚我把我的衣服借给你,你好好的哭,我会当作没看见。”

此时此刻,她的怀抱让他迷惑。她没有女人该有的身材及仪态,却是这么可以安定他愤怒的情绪。

一定是他伤得太痛了,痛到失去知觉,不然怎么会在她面前把自己的脆弱、伤悲、难过,没有任何防备、抛开所有尊严、赤果果的展现出来。

酒一口一口喝下肚,她也豪气不减的陪着他喝。

他并不想哭,尤其是在她面前;可是他的眼泪就是忍不住一直掉,刺痛着眼角的伤口。

直到她的双手模上他脸颊。“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挺过去,千万不能做拒绝联考的小子,不就失恋嘛,你是白丰强,打不死的小强耶。”

因为她的话,他勾起唇,逞强的笑了;然后,他的大手从她的T恤下摆穿进衣服里,拿起她的衣服,胡乱擦拭满脸的鼻涕及泪水。

“哇!你真拿我的衣服来擦眼泪和鼻涕!”看着衣服上的鼻涕眼泪,她唉叫了一声,嫌弃似地把衣服给月兑了。

是的,她醉了,脑袋有些昏沉,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儿们,她跟他之间根本没有性别之分,在他面前,她甚至忘了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然而,奇妙的事发生了。她再怎么男子气,终究是个女人;而他年纪再怎么小,终究是个货真价实的青春男人。

看着她那古铜色的肌肤,映衬那粉红色的,他的双手环上她的腰,被打肿的双眼更加迷蒙了。

当他的双手碰上她背后的肌肤时,热烫的触感让她的肌肤起了微微颤抖,有一种渴望从最深的心底操控着她的理智,让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抚模他脸上的挫伤,另一只手则在他的背后游移。

白品谦和白丰强两兄弟,从某个角度看来,似乎有那么一点相似。此时此刻,两兄弟的身影重叠在一起,那温和的笑脸,总是耐心的哄着她的急躁;她喜欢白品谦很久了,久到她已经不敢再去奢望。

这些年来,白品谦看似宅男的生活,却是一个女友换过一个,而她始终无法在他心里激起涟漪,她只是一个受白品谦宠爱的妹妹。

白丰强真的醉糊涂了,平常她的手要是搭上他的肩,他都会嫌弃的一把甩开,然而这一刻,他不但没有推拒她的毛手毛脚,反而对她上下其手。

他的大手不受控制的揉模着她的胸部,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感受那柔软的美好;他甚至没有拒绝她俯低的嘴唇,用那带血的唇角,吻上了她的唇。

他挑拨着她最后的防线;他也挑拨着她仅存的理智。

两人之间,从白丰强眼泪溃堤的那一刻开始变了调,一切是这么一发不可收拾。

***

蓝慧文身上有股神奇的力量,她的表情,只有喜怒乐,关于哀愁,在那一年的大树上,似已全被带走,白丰强再也没有见过她掉眼泪。

蓝慧文总是那么的朝气蓬勃,好像在她眼中,天底下没有任何难事;她唯一坚定的目标就是当警察,继承父亲的遗志。

他虽然小她三岁,但,他懂她的志向、明白她的兴趣、了解她的心思,她就是一个可以打架、可以一起玩乐的兄弟,可是此时此刻——

白丰强一个头两个大。

看着灰蒙蒙的天色,他的四肢僵硬而无法移动。狂喝了一打啤酒的下场,就是此刻怀里抱着一具虽然不够饱满、却是异常温暖的娇躯。

在他十八岁的这一年,他初次尝到了男女身体结合的滋味,这滋味说不上销魂,更称不上激情,也没有所谓的快感,他甚至有些厌恶及害怕。

必于他和她,不该这样,却偏偏有了这样亲密的接触。

他隐隐约约记得他在生涩之间,有着进退两难的无措和慌张,他甚至看见了她痛苦的表情。他怎么会跟他的死对头发生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况且蓝慧文在他心里根本就是同性;跟同性发生性关系,让他现在只想破口大骂三字经。

只是,在宿醉之后,脑袋越来越清醒时,手臂上的酸麻,显示她还枕在他肩上。

这下该怎么办?

此时蓝慧文也在蒙蒙胧胧之间,悠悠转醒。

她背对着他,肩颈枕在他的手臂上,她感到脖子上的酸麻,却是动也不敢动。

她居然跟一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小弟弟上床!这下她该怎么面对她心仪多年的白品谦?面对自己的心?

她不仅慌乱,更多的是难堪,那是连自己都无法承认的事实,若有魔法,她一定要抹去稍早之前所发生的事。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她回想着。当她安慰着他、而他越哭越大声时,是她先动手模上他的脸,想要擦干他脸上的眼泪。

都是酒精惹得祸!让她神智不清。她几乎可以确定是自己主动的,她怎么会把小弟弟给吃了?就算她欲求不满,也不能做出这种伤天书理的事啊!

虽然这是她的第一次,她却感到满心的懊悔和不安,完全没有梦幻的爱恋及喜悦的享受。

她怎么这么倒楣?明明是来教训一个跷课的小弟弟,如今却发生了这种惨事!

在心里打了十七八个转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心。

她不能承认,她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她夜宿白家,她母亲是放一百二十个心,结果,大野狼竟是她,幸好白丰强在两个月前刚过十八岁生日,否则她是不是就要背上诱拐未成年少年的罪名?

呼吸暂停,小心翼翼的翻身下床,然后弯腰拾起地上属于自己的衣服,走到门边时,她悄悄回头觑看着床上的他一眼。

他的体力可真好,在打了一场架、全身伤痕累累的状况下,居然还可以跟她亲热……想到两人纠缠的片段,她的脸红了、耳热了。

幸好他还在睡,睡得跟死猪没两样!属于女人的第一次呀,没想到竟然给了白丰强,再多的扼腕也换不回事实,她只能转动把手,匆促离去。

白丰强的双眼自始至终都眯成一条缝,偷偷地看着蓝慧文。他的全身都在警戒,就怕她会有什么动作,或者说出什么样的话,直到看见她那光洁的背部。

当她回过头来的那一瞬问,他看见了她眼角的泪光闪闪发亮,刺痛着他,可是他却什么都无法说,也无法做。

她没有海扁他一顿,也没有破口大骂,她怎能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

他对不起唐姿辰,对不起他圣洁的感情,对不起他口口声声的海誓山盟、对不起十八岁的青春岁月。

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

适逢周日,蓝家餐桌上难得这么热闹。

蓝母左看自家女儿,右看自家小强,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们两个怪怪的哦?”

“妈,你到现在才发现?”蓝慧真冷冷的说。

蓝慧文埋头吃饭,像是没有听见妈妈的疑问;而白丰强也是闷不吭声,连看都没有看蓝慧文一眼。

“他们这样多久了?”蓝母追问。

“应该有一个多星期了。”蓝慧真说得有些不确定。

平常只有蓝慧真会固定回家和母亲用餐,因为蓝慧文和白品谦都在外地念书,而已经毕业等着参加联考的白丰强,则是神出鬼没,有时会来蓝家吃一餐,有时也会被列报失踪人口。今晚难得地,蓝白两家全员到齐。

因为明天就是白丰强参加联考的大日子,蓝母特地准备了一桌子白丰强爱吃的料理,好为他加油打气。

蓝母一惊,搁下碗筷,带着一种兴味。“慧文,你跟小强吵架了

吗?”

蓝慧文摇摇头,还是不想说话,继续大口吃饭。

蓝母接着往右问:“小强,你跟慧文吵架了吗?”

白丰强板着脸,不吭一句。

“阿姨,要是慧文和丰强真的吵起架来,应该会是掀翻这个社区,怎么可能会这么安静。”白品谦笑说着。

“说的也是。只是……”蓝母话还没说完,白父笑着接话:

“没有听到他们的吵架声,是不是浑身不对劲?”

蓝母点头。“对呀,怪安静的。”

“平常他们斗嘴,我们嫌他们吵,现在他们不说话,整个气氛都不对劲。”坐在蓝慧文身边的白品谦,笑容中有着深深的探索。

“小强我是知道的,他变安静是因为……,”蓝母笑笑地打马虎眼。

“反正现在就以联考为重,什么都不要想,要全心全意放在书本上。”

因为大家都知道,白丰强正遭逢失恋的折磨,整个人因此瘦了一大圈,大家都避免在他面前提起唐姿辰这三个字。

“慧文,身体不舒服吗?”白品谦关心地问着。

蓝慧文终于从饭碗里抬头,面对白品谦的关心,她的心感到一阵刺痛!她觉得自己很龌龊、无耻、肮脏,她怎么能做出背叛白品谦的事!

“没有啦,我只是有点累,虽然考完期末考了,还是要做暑期特训。”

“我看,是因为白大哥交了女朋友,我姊正在伤心难过。”蓝慧真冷不防地插嘴。

蓝慧文瞪了妹妹一眼。这个妹妹平常挺冷的,不过一旦讲起话来,却是直接刺中要害。

“啊,品谦,你已经有女朋友了?”蓝母惊讶地问。

“慧真,你怎么知道我交女朋友了?”白品谦笑问着坐在对面的蓝慧真。

“我……”蓝慧真胀红脸,并没有说出她是在西门町不小心撞见的。

“真的吗?”白父喜出望外。

蓝慧文看着白品谦;自从她懂事以来,曾在心里烙下痕迹的就只有他一个,只是在短时间内,她根本无法忘记跟白丰强的关系,她又怎能坦然面对白品谦?

“其实我早在十八岁就交过女朋友了,你也知道的,对不对?”白品谦没有回答父亲的问话,反而对着身边的蓝慧文说。

白品谦当然知道蓝慧文对他一往情深,但感情的事无法勉强,他始终把蓝家姊妹当成妹妹。

虽然她没有亲口跟他告白过,但是只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对他的爱慕;他什么都无法做,只能以最温和的方式来减轻对蓝慧文所造成的伤宝口。

“嗯,我知道。”蓝慧文淡淡说了句,心头很哀怨,为什么最近倒楣的事老是接踵而至?

“唉呀,感情没有走到最后,哪会知道结局是什么。要是谈一次恋爱就能成功,就不会有失恋这个名词了。”蓝母趁机教育。“你们都还年轻,千万别为了感情的事伤害自己,懂吗?”

蓝慧文偷偷瞄看坐在对面的白丰强一眼,没料到白丰强正好也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

视线像是触电般,匆匆一碰,又立即弹开,两人只能再次低头,猛吃着饭。

两人明知有事情发生,却又在心中抵死不承认;也从那一天起,原本爱吵爱闹的两人,突然变成了不相干的陌生人。

在两人有意的逃避下,不但连正面交谈都没,甚至连正眼都没看对方。整个暑假,蓝慧文都留在学校不回,而考完联考的白丰强也找了两份打工,日夜拚命赚钱。

没有人知道这两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在闹冷战,因为他们的嘴巴就像是紧闭的蚌壳,不说就是不说。

于是,大家只能以眼见的事实,当作猜测的根据。

那就是,失恋足以让这两人丧失所有理智,然后翻脸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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