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爱急急如律令 第八章
作者:橘千奈

“云黎”高中部,图书馆放映室内——

英文短片播完,吴老师站上讲台,“这里是老师改完的读书心得,等一下班长发回去,还没有交的,下次上课一定要交上来,期末考快到了,大家好好准备。下课。”

她将一叠报告交给班长,从中抽出一份,顾不得其他学生讶异的目光,匆匆下了讲台,走向放映室角落。

“喂。”发现老师的目标显然是他身边做了整节“手工艺”的姬秀和,傅珑树伸指戳戳他,“老师过来了。”

“啊?”姬秀和讶异抬头,果然看见老师急步走来,慌忙将才编了一小段的双色安魂带塞进书包,原本半昏睡的刁念萸也被惊醒。

“同学,这是……你的心得报告。”吴老师拿著姬秀和的心得报告,欲言又止地看著傅珑树,后者识相地起身离开,留下师生两人在角落。

“她就是你说过的,我的高中同学吗?”仗恃著一般人看不见自己,红线也被姬秀和施了隐形的咒语,刁念萸飘到女老师面前,仔细端详她,“可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校长交代过,不准任何人谈那晚驱魔师来学校的事,我知道我不该来问你,但……不弄清楚,我不能安心。”吴老师不安地将那张素描递到他面前,“班上同学说,那晚你曾和纸上这个女孩一起去逛夜市,她叫做刁念萸,是吗?”

见姬秀和颔首,她激动道:“可是,念萸十年前就死了啊!死了十年的人怎么可能……难道,她变成恶鬼了?”

见刁念萸微微一僵,姬秀和投予安慰的眼神,才委婉道:“有时候,灵魂眷恋生前的世界,徘徊不去,也不能算是恶鬼。”

“我知道你在那位南宫璟先生身边学习,那晚你们一群人在花园里,为的也是念萸的事吗?她怎么了?”

“这些我就不方便透露了。”“真的不能说吗?”

见姬秀和歉然摇头,吴老师神色黯了下来,“高中时,我因为父母离婚而转学,和念萸同班,我因为父母的事变得很暴躁,同学们都排斥我,念萸是唯一会主动找我说话的人,但我对所有人都怀有敌意,总是故意惹她生气,有一次还对她大吼:『像你这种父母疼爱的大小姐,根本什么也不知道!』那次她没有生气,表情却很难过,隔天她就没来学校了。”

她哽咽起来,“念萸身体不好,常常生病请假,我以为她又生病了,后来才知道她家里出事,我拉不下脸去找她,心想反正她会主动来找我,没想到她重病饼世,再也没有回学校。我很后悔,在没有人愿意理我的时候,只有念萸忍耐我的坏脾气,我知道那句话伤她很深,却没有机会道歉,你能不能……替我告诉她,我很抱歉那时对她说那种话,请她原谅我?”

“我想,她已经听见了,也原谅你了。”见刁念萸一脸茫然,似乎完全记不起老师描述的事,姬秀和微微一笑,“她一定是明白你们有相同的挫折,才主动接近你,想要帮助你,何况,她是个温柔的女孩,绝不会计较你一时的无心之语,不是吗?”

“是啊……”虽然不太懂他后半段的话,但他温和的语气很有安抚人心的作用,令吴老师如释重负地轻叹。

在学生面前吐露了这么多,她有点不好意思,轻扬手上的素描,“我可以留著它吗?”

姬秀和微笑点头。

“我一点都不记得她。”看著女老师带著素描心满意足地离去,刁念萸困惑万分。她记忆里除了父母,几乎没留下其他人。

“可是老师记得清清楚楚啊。有时候我们无心的举手之劳,对别人却是足以在记忆里烙印一辈子的恩惠。”他收拾好书包,走出放映室。

“可是她说的一点都不像我,我怎么可能不断和一个人吵架,还不断主动找她?我不是这么有耐心的人啊。”

“所以我才说,你是个温柔的女孩啊。”也许不善表达,加上透过倔强的外表包装,就成了咄咄逼人的锋锐,让人难以察觉她体贴的内在。就像他们除灵时,她哪回不是一边骂他笨手笨脚,一边抢著挡在他身前?

“我不懂。”她摇头,困倦地打个呵欠,远远地看见傅珑树站在借还书的柜台旁,端著一脸怪异的表情。

“秀和,图书馆小姐印好你要的东西了。”望著好友一路喃喃自语地走近,还面带微笑,傅珑树忍不住皱眉。要不是知道他身边跟著女孩的鬼魂,真会以为他中邪了。

“秀和!”魏霓远从傅珑树背后探出头,“听阿树说,我出外景的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他睁大清澈双眸,努力注视著姬秀和身边的空气,可惜什么也看不到。“学姊现在就在你身边吗?”

“是啊。”姬秀和愉快地接过傅珑树递来的资料,介绍著身边的女孩,“她是念萸。念萸,他是小魏,魏霓远。”

“他是魏霓远?”刁念萸吃惊,精神全回来了。“是那个很有名的小男生……呃,十年前他确实是个小男生,长这么大了啊。”好奇地绕著魏霓远观察,“他第一次登台时我就注意到他了,脸蛋女敕得像水蜜桃一样,让人想咬一口……咦,他好像有化妆?”

“学姊……真的在吗?”魏霓远左看右看,就是不见对方半点踪影。

“她正在看你。”而且靠得很近。姬秀和目光锁住两人之间越来越短的距离,唇边的浅笑渐渐凝住。

“前两天我还感觉得到她,今天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由於先前见过刁念萸,察觉好友带著她的魂魄,傅珑树并不惊恐,现在却完全感应不到了。不必姬秀和解释,他也知道这女孩日渐虚弱,撑不了太久。

见魏霓远还在努力寻找刁念萸的身影,他忍不住翻个白眼,“小魏,眼睛不必瞪得那么大,这和个人的特殊体质有关,就算你拿放大镜来,把眼睛微血管瞪到破掉,也看不到她。”

“可是我想看她啊!身为秀和的好友,你都看过她了,我怎么可以没看过?”不死心地继续张望四周,浑然不觉自己在转头之际,嘴唇数次险些擦到刁念萸脸颊。“秀和,有没有办法让我看到她?”

“他好聒噪哦。”刁念萸深感幻灭地叹息,“小时候的他很可爱,怎么现在变成这样?我原本期望他长大后会像他爸爸一样帅,现在这模样是不差啦,可是太秀气了,我还是喜欢比较稳重、有男人味的长相——”

身子蓦地被往回扯,她愕然回头,看著彻底失去笑容的姬秀和。“干嘛?”

“秀和,你……”看著好友双手交替地做出宛如风筝收线的动作,魏霓远顿时目瞪口呆。

暗珑树也愣住了。

“我还要去医院,得去搭车了。”姬秀和不动声色地将隐形的红线拉回来,从容地向两位好友颔首,“明天见。”

目送姬秀和离开图书馆后,魏霓远才狐疑地发问:“他在做什么?我才几天没见到他,他就——”硬生生忍住有损友谊的“脑袋秀逗”四字,双手模拟著风筝收线的动作,“这是什么意思?放风筝收线?还是某种神秘的拔河仪式?”

一个人在那儿煞有介事地收著一条看不见的线,看得他心里好毛啊。

“我猜和学姊有关。”头一次看见总是不缺笑容的姬秀和笑不出来,他唯一想得到的原因只有这个。博珑树背起书包,补上一句:“而且是因为你。”

“为什么是我?”魏霓远大感冤枉,不服气地追上好友的脚步。“我连学姊都没看到啊!我做了什么?难道你看到了吗?”

“就算看到,也不跟你说。”呵。

“为什么拉我?”红线遭姬秀和缠绕在手上,刁念萸几乎完全贴著他,被他拖上公车。“去医院也不用这么赶啊!”

“我昨晚说了,今天放学后要去比较远的医院,得提早搭车。”姬秀和在靠窗的位子坐下,笑容仍未回到脸上。

要找尸体,当然是去殡仪馆或大型医院的太平间,这两天他们已逛遍附近的医院,没有找到适合的目标,今晚得跑远一些。

“有吗?”在记忆中翻找一遍,毫无印象,她有点不高兴,“就算这样,也没必要硬把我拉走啊!我第一次亲眼看到明星耶!为什么不让我多看一下……”

发现他表情郁闷,她猛然顿悟,“你吃醋啊——”

他忽地欺近,在她颊上浅啄一记。“你知道阿树给我什么吗?”

“不就……图书馆小姐印的资料吗?”属於他的温柔气息沁入她的心,忘了继续追问。

罢开始有这亲密举止,他还有些腼腆,后来大概是仗著没人看得见她,最多当他行为怪异,也就越来越熟练,往往转头之间就偷得一吻,倒是她每次“遇袭”后,脸颊都要热烫好半天。

说来神奇,不具实体的她,连探头到行驶车辆的引擎内,都感觉不出机械运转的热气,为何独独对他的吻有如此真实的感觉?

“这两天我利用午休时间去图书馆找旧报纸,找到一些特别的报导,由於是胶卷,要请图书馆小姐印出来,才能给你看。”

白昼阳气太盛,她多半处於沉眠状态,而他查资料时都是正午,她通常睡得正熟,连他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姬秀和打开那叠资料,“这些是你父亲刚被指责为邪教负责人时,站在你父亲这边的言论。”

她一凛,探头看著那一篇篇影印自旧报纸的报导。父亲门下的信徒出面为他辩护,说他以神奇法术救了他们的亲人,虽然索取的代价相当高昂,但确实治好了病人,正方与反方的意见数量不相上下,并非一面倒地控诉她父亲。

“我想关键是这一篇。”他翻到一篇报导,“有位母亲想帮儿子戒除毒瘾,找上你父亲,你父亲要求的代价是让她大病七天。法术完成后,对方确实有两个礼拜很安分,但后来又开始吸毒,还在家里放火,烧死了七个人,他母亲也严重灼伤,而那人则因吸毒过量而死,那位母亲出面控告你父亲以邪术诈骗,从这之后的报导就全是负面的。”

“我不记得发生过这些事。”她毫无印象,但牵扯到父亲被指控的过往,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思索了下,“有个说法是,人对某样事物特别著迷时,往往是因为被生前嗜好此道的鬼魂缠上,但是自己没有动念,鬼也不会主动缠身。依我推想,你父亲可能不擅长驱鬼,所以用了特别的咒术,才会要求那位母亲付出健康作为代价。

“法术应该是成功了,但对方没了外在的诱因,却没戒掉心里的魔,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而大众无法理解这么多,只看到七条人命的惨剧,还有痛失爱子的母亲,媒体再加以渲染,即便有任何为你父亲辩白的声音,也都被忽略了。”

刁念萸愣了半晌,微哑地道:“你好聪明,只凭这些报导就想得到这么多。”虽明白他是想洗月兑她父亲的冤名,才将事情如此解读,但她的心吸收了这些话,已是深信不疑。

“南宫老师常说,事情不能只看一面,像我们这种对神秘领域有所接触的人,更有义务发掘真相,不让其他人被臆测的言论误导。”他的“自言自语”已引来几位乘客的侧目,他不予理会,又翻到另一篇报导。

“在你父亲自杀的同一晚,九玉公会的副会长暴毙,医界解剖的死因是心肌保塞,报纸却只在左下角辟了一格说明,其余版面都是关於邪术、咒杀的探讨,这明显已经失之偏颇了。何况咒杀步骤繁复,你父亲被关在牢里,也不可能弄到足以进行咒杀的法具。”

“是啊!我一直相信爸爸不会做那种事!”她激动握拳,“这些话妈妈也跟记者说过,可是最后报纸都没有写出来!大家都相信公会的说法,没有人相信我们!”

“还有,我拜托表姊彻底查过镜俑之术,在古籍中找到一些零碎的记载。南宫老师抹掉那些红字时,法术就破了,你原本该在那时就倒下的,却直到见到你母亲时,法术才完全解开。记得吗?南宫老师说你的头发被剪断,还沾了血,他以为那是某种特殊的仪式,可老师学识虽然渊博,对这件事却完全想错了,而我也弄错了。”

因为她母亲使用邪术,就认定她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不堪的目的,却忘了考虑其他细节,他和老师都犯了同样的错误。

“不然呢?”她屏息,如果那不是母亲为了将她利用得更彻底的邪术,会是什么?

“那是镜俑的衍生术,目的只有一个——以施术者的生命做代价,换取镜俑的灵魂不灭。我想,她是希望万一法术失败,至少还能见你最后一面吧。”

看著震惊的她,他轻叹,“倘若她真的将你当成工具来利用,一开始就该杀死你,让镜俑的效力发挥到最大,何必费事地让你的身体保留一口气?”

刁念萸愕然半晌,喃喃道:“所以爸爸没有用邪术害人,妈妈也不是真的想杀死我……为什么变成这样?”涣散的瞳眸里,唯一凝聚的只有悲哀,“如果我们都没有错,为什么会被逼成这样?为什么……”

“别太激动,会耗损你的元神。”面对她如此残酷的遭遇,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空泛而多余,他不再赘言,只是敞开怀抱,尽力以自己的所有包容她。

太多的环节出错,重重叠叠地压下来,压垮了三个人的一生,谁是谁非,已经难以追究,告诉她这些,是希望她能走出这阴影,不要背负著父母害死人的罪恶感活下去。

察觉怀里的她身形渐淡,又开始陷入昏睡,他垂下头,怜惜地轻吻她发际。

“秀和……”熟悉的温热流入她身子,昏乱的意识又逐渐汇聚,她一怔,终於醒悟他这举止的真正用意,挣扎著要离开他,“你把灵力分给我?”

“这样有助於你维持清醒,放心,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对我没有影响。”事实上他已倾尽全力,却赶不上流失的速度,再找不到依附的身体,恐怕她撑不过这两天,就会永远消失……

突地,异样的感觉闪过心头,他微讶,望向车窗外。天色昏暗,公车刚进入山区,到目的地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山路上没有其他车辆……他毫不犹豫地按了下车铃。

“还没到医院吧?”下了公车,刁念萸狐疑地问著,四周寂静苍凉,只有风吹的声音。

姬秀和不答,分开路边的草丛,爬上山坡。

为了更快找到适用的躯壳,他早已熟悉她的灵魂波长,随时感应周围状况,只要经过医院、殡仪馆,就能察觉内都有没有与她波长相同的人。方才虽然没有具体的感觉,但直觉告诉他——这附近有他想找的目标。

他爬上山坡,不断深入树林深处,终於在黑暗中看见一座残破的砖瓦建筑。

建筑外观还算完整,看得出是一栋小屋,门已经掉了,四周堆著爬满藤蔓的弃置物,应是很久没人来过,可窗口却透出光线,隐约传出男人的声音。

他伏低身子,无声地接近砖屋,可以感觉到屋内有“屑”——那是灵魂离开身体后,残留在体内的物质,保留了灵魂波动的形态,他也是凭此与刁念萸的灵魂波长比较,判断是否为适合她的躯体。

而此刻屋内的“屑”,是二天以来与她最吻合的!

但根据“屑”的状态判断,显然魂魄刚离开身体不久。在这天色全黑的时刻,荒僻的山上破屋内有男人和死去不久的尸体,让他有很不祥的感觉。

“念萸。”见她怔怔看著屋内,显然也感应到其中有与她魂魄契合的身体,他交代著:“我想那里面就有适合你的身体,听好,你进去后,附上那具身体,趁屋内的人不注意,立刻冲出来。”

即使身体再契合,魂魄需要时间适应新的居所,她能不能及时逃出,他也没把握。

“这样不就像小偷吗?”终於找到了,她却忐忑起来,从窗口可见两个男人在烛光下低声交谈,能让她附身的……该不会也是男人吧?

“如果他们拦你,你就说:『我的秘书在外面,他马上会付钱。』”真是冷到不行的冷笑话,遭她赏了一记白眼,他忍不住低笑出来,将她小指上的红线解开。

“去吧,我会在门外等你。”

她迟疑了下,回头看了眼他鼓励的笑容,一咬牙,穿透小屋的砖墙……

“现在怎么办?”男人嚼著槟榔,含混不清地问著。

“照计画,今晚十二点去拿钱。他们还不知道小表死了,会乖乖付钱的。”另一个穿汗衫的男人喝著啤酒,面孔在烛光摇曳下显得阴森。

“他们都答应付赎金了,我们也没必要杀她吧?”瞧了眼破屋角落僵直的小身体,嚼槟榔的男人有些不忍。

“不杀她,好让她跟条子指认我们吗?龙仔已经把船安排好了,我们一拿到钱,趁那些条子找她的时候,马上搭船走人……”

男人刺耳的声音刮得人耳膜生疼,刁念萸费力地撐开眼皮,喉咙痛得像刚被火车辗过。

方才她进屋后,四周一片昏暗,她只看见角落似乎有具身体,靠近察看时,魂魄就被吸入,连犹豫的机会都没有。

她试著爬起,双臂却完全不听使唤,身体更像是有千斤重,喃喃道:“胡说八道,怎么可能马上冲出去?”连爬都爬不起来,她该不会是附到了一个大胖子身上吧?

“什么声音?”嚼槟榔的男人听见角落传来动静,转头瞧见应该已经死去的小孩居然在动,吓得屁滚尿流。“喂,你不是掐死她了吗?!”

穿汗衫的男人也是悚然一惊,“我明明掐住她脖子,确定她断气才松手的啊!”

活生生掐死一个人?看来她闯入危险的地方了。

刁念萸使尽吃女乃的力气爬到门边,只觉指尖流窜著热气,后领蓦地一紧,被人老鹰抓小鸡般提在半空中。

“放开我!”这男人为何如此魁梧?

她伸手推打对方,白女敕的手掌拍在对方壮硕的手臂上,宛如麻雀扑上大树,这才发现自己从手掌、手臂到身躯,全都比从前的她短了一截——她附到一个小孩子身上?

“反正只是个小孩,掐一次不死,再掐一次好了!”男人的大掌扼住她颈子,她顿时眼冒金星。

旁边猛地伸来一双手,将她抢了过去,转身狂奔。

“秀和!”她惊喜地叫出声,转头见两个男人紧追在后。“他们追来了!”

“只要跑到山路上,有车经过就得救了。”姬秀和笔直朝有路灯的方向跑去,匆忙中往怀里的娇小人儿一瞥,看见一张堪称可爱的脸蛋,却是全然陌生的。若非她叫出他的名字,他会以为自己没救到人。

枪声忽响,他一惊之下脚步踏错,直滑到山坡下。追来的男人跟著滑下,分别抓住两人。

“秀和!”她被嚼槟榔的男人拖到一边,眼睁睁看著姬秀和被穿汗衫的男人揪起,枪口对准他额头。

“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警察知道了吗?”男人以枪重重击打姬秀和的脸,暍道:“说!还有谁跟你一起来?”

“我已经报警了。”一说谎,姬秀和还是心虚地低头,只希望能骗过对方。“警察已经知道你们在这里,你们最好赶快离开——”

“干!你报警?”男人凶狠地对他饱以老拳,枪口抵在他眼上,“我就先毙了你,让警察来帮你收尸!”

“放开他!”刁念萸大叫,指尖的热气越来越强烈,她无暇细想,挥掌拍出,怒叫:“我说放开他!”

紫电闪耀,照亮了树林,伴随著凄厉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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