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野花偏要采 第八章
作者:忻彤

“我不准你跟这女人在一起!”

姚亮带着如华闪过层层狗仔跟监,回到位于信义计划区的豪宅,还没开口介绍双方认识,端坐在沙发上的姚李玉霞已先沉着一张脸回绝。

偌大的客厅里除了姚李玉霞外,一家之主姚明堂也在座。

姚亮将如华护在怀里,朗声道:“我没有请示你的意见,只是带她回来见见你们。”他早就知道这是母亲必然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

如华静静地站在姚亮的身旁,没介入他们之间的争吵,任由恶意的眼神瞪着她看,她唯一的反应就是微笑,没想到得到的回应却是故意别过头装作没看见!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礼貌吗?比她还不如呢!

不可否认,姚李玉霞是个很好看的女人,虽然年过五十,但养尊处优又保养得宜,再加上会打扮,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实在不像是阿亮的妈,但是高傲的态度让人不敢恭维。

“这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吗?”姚李玉霞就算气极,顶多只是眉头微微蹙起,语调稍微提高,绝对不会高声谖骂,破坏一贯的优雅形象。

“如果让你不舒服,我道歉。”他生疏客套地赔礼,完全不像是家人之间的对话。

习惯如华直爽的个性后,他越来越受不了这种刻意维持的假象,明明心里不爽快,却仍然得要装作若无其事,把所有的情绪全都收在面具底下,看不出喜怒哀乐。为什么家人之间还不能坦诚相对呢?他越来越不懂。

“是这个女人叫你这么说话的吗?”

“这不关如华的事!”他将如华拥在怀中。

姚李玉霞一脸不屑地看向如华。“这女人长得是挺漂亮的,可惜水准太差。一个槟榔西施,怎么配得上我们家?”

“我不在乎。”他才不管什么门当户对,只在意两人是否适合,能否相知相惜,而如华正是他愿意相伴一生的伴侣。

“你不在乎,我在乎!”姚李玉霞的声调突然拔尖。“我不容许一个卖槟榔的女人进来这个家,这件事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啊!”

姚亮的声音倏冷。“如华是我的对象,请你放尊重,不要再侮辱她。”他不会让别人伤害她,就算是母亲,他也不准。

说来说去,她只在意自己的面子问题,根本不是关心他这个儿子的幸福!

在她的行程表里,他的重要性永远排在宴会和聚会活动之后。记忆中,她不曾抱过他,更没有亲过他,因为会破坏她脸上的妆。

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从来不记得自己有个儿于。

“你……你竟然为了这种女人忤逆我?”姚李玉霞吃惊地倒抽一口气,随即失控,气急败坏地指着他痛骂:“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阿亮!”一家之主姚明堂威严地喝斥。“跟你母亲道歉。”

“对不起。”姚亮虽然顺从地立刻道歉,但听得出他的敷衍。

“阿亮,你年纪到了,是该有交往的对象,但是不可不慎,以免引狼入室。”姚李玉霞意有所指地看着如华。“你可要睁大眼,请神容易送神难哪。”

“看来我跟如华并不受到欢迎,还是离开好了。”

说完,姚亮牵着如华转身就想走,却被她拉住。“怎么……?”

“等一下。”她甜甜一笑,拉着他往回走,走到姚李玉霞和姚明堂的面前站定。“伯父、伯母,你们可以瞧下起我,但是不应该怀疑阿亮的眼光,因为他是你们的儿子。”

姚李玉霞没好气地讽道:“你挺会说话的嘛,难怪阿亮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她对姚李玉霞的讽刺听若未闻,甜蜜地抬头看着姚亮。“是我被阿亮迷得神魂颠倒,因为他是最好的男人,遇上他是我的幸运。”

两老都因她直接的表白而愣住,只有姚亮感动地将她搂得更紧,看得姚李玉霞更是不爽到了极点。“竟然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些话,一点也不知羞耻,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

“为什么不可以说出心里话?”如华反问。她又没有做出妨害善良风俗的事,只是说出心里感受,哪里不知羞耻?

姚李玉霞冷冷地回答:“难道没人教过你那种嗯心的情话不能在外人面前说吗?”这种事还要教吗?

“你们不是阿亮的家人吗?怎么能说是外人呢?”如华简单的一个反问,炸出这个家隐藏的大问题。

“我们当然是一家人,我说的外人是指你!”姚李玉霞的反应也快,立即将她一军。

“我当然是外人,可是你们对待阿亮的态度跟我这个外人差不多,不是吗?”如华的口才也不赖,没有白白挨打。“我不懂,为什么在家人面前还要这么虚伪?想说的话也不能说、想做的事也不能做,在家里还戴着面具,哪像是一家人?”

“你懂什么?”被如华一阵抢白后,姚李玉霞更是生气。“我们是有教养的人,跟你的水准不同,这叫做礼貌,你懂不懂?”

“我知道什么叫做礼貌,但我跟喜欢的人表达爱意,会不礼貌吗?”如华的语气很温和,却完全不畏惧于姚李玉霞的气势。“阿亮一直想跟你们沟通,可是你们却不给他机会说话,这就是你们说的礼貌吗?”

“你……”姚李玉霞被如华堵得说不出话来。

姚亮不发一语地站在她身旁,听他的小女人为他战斗,这种感觉真窝心。

“阿亮今天带我来跟你们见面是因为他重视你们,可是你们却辜负他的心意。”

“你懂什么?要不是你,我们今天也不会发生不愉快。”

“没错,我有很多东西不懂,但是我知道爱一个人就是支持他,而不是处处扯他后腿。”她充满爱意地与姚亮对望。“阿亮是一个成年人,也是一个聪明人,他有足够的智慧做出对自己最好的决定。”

“对他最好的决定就是跟你分开!”姚李玉霞不改初衷。

“如果这是对他最好的,我会离开他。”这是她的真心话。

姚李玉霞冷哼一声。“说好听话谁不会,问题是你做得到吗?”讲这种话,只是在耍手段罢了。

“我可以。”如华坚定地回答:“因为我爱他,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她察觉肩膀一紧,原来是他太过激动,环在她肩上的手弄得她有点痛,但是她却觉得很开心,这表示他有同样感觉。

“好,”一直在旁观望的姚明堂此时突然开口。“那你就跟他分手吧。”

“嗄?”姚亮跟如华都错愕地瞪着他。

姚明堂下达最后通牒。“你刚才不是说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吗?那你就离开他吧,否则他就会失去财产继承权。”冷漠的表情像张面具,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没错,你如果不自动离开,阿亮就会变得一无所有。”姚李玉霞很赞同丈夫的话。“怎么样?你还敢说你愿意离开他吗?”

如华担忧地看着姚亮。“阿亮……?”他虽然说过可以放弃华科,但他是认真的吗?数百亿的家产,他真的想放弃吗?

“我不在……”阿亮才想说些什么,却被姚明堂打断!

“只要你继续跟他在一起,我就撤销阿亮的继承权.那可是价值好几百亿元的财产。”姚明堂提醒。“而且,我还会处处阻挠他,让他什么事业都做不成。”

如华震惊地问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他是你的儿子!”

“一个不听我话的儿子,我要他做什么?”姚明堂的话很无情。

如华的心情很复杂也很痛苦,她爱他,但不愿意他为她受苦。她相信以华科的影响力,绝对可以整垮阿亮。他是个出身富贵、没吃过苦的天之骄子,绝对承受不了一再的受挫。她绝对不要成为他的绊脚石!

“你的意思是说……”她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只要我离开他,你愿意让他做他想做的事,不会出手阻挠?”

“如华,别乱来!”姚亮听出她的涵义,慌乱地制止。“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她眼里泛起泪光。“我不要你处处碰壁,消耗你的信心,我喜欢自信洋溢的你,失去自信的光芒,就不再是姚亮了。”

“我有能力养活我们两个人。”他的顾问公司规模也许不能跟华科相提并论。但足够提供两人优渥的生活。

“如果你爸真的要阻挠你,你没有招架能力。”她说出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我们可以去国外……”

“你不需要为了我离乡背井,这里是你的家。”如华转头对着姚明堂精明严厉的双眼,说出自己的决定。“我愿意离开他。”

姚亮愣了好一会儿,才错愕地大吼:“我不准!”

听到她说要离开他,他觉得整颗心好像崩落了,全身发冷。

“你确定?”姚明堂没有理会姚亮的抗议,面无表情地问:“你们不会背地里藕断丝连吧?”

“不会,我虽然出身不好,但诚实这两个字我还懂。”如华不卑不亢地回答。“我不会再跟他见面。”

“如华!”姚亮紧握住她的双肩,震惊地看着她果决的小脸。“收回你的话,我不准你离开我。”

“不……”她忍住泪,摇头。“只要是为你好,我都愿意做。”

“这不是我要的!”姚亮嘶吼。

“但却是对你最好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一定可以找到比我好上好几倍的对象。”

姚李玉霞不屑地冷笑。“没错,条件比你好的人,路上随便抓就是一大把!”

“妈,拜托你闭嘴,少说两句!”姚亮不耐烦地转头喝止母亲,立即回过脸,慌乱地对如华说:“永远不准再说你要离开我!听到了没有?”

“我……”

“我绝对不准你离开我!”他将她搂紧,就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永远不准……”

“很好,”姚明堂突然说道:“你够格做我姚家的媳妇。”他刚才的问话全都是在测试她,结果让他很满意。

这女孩真不错,阿亮没选错人!经过刚才的测试,他看得出她并不是因为姚家的财势而接近阿亮,只是纯粹喜欢阿亮这个人,凡事以他为重;而阿亮的反应,任谁也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爱这个女孩。对于这个测试结果,他很满意。

“嗄?这是……”如华一脸茫然,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爸,你……”姚亮明白姚明堂的用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你差点吓死我了!”

姚李玉霞则是震惊地瞪着丈夫。“明堂,你在胡说什么?”他秀逗了还是老糊涂啦?

“我认为我们家的相处模式需要改造,有了她,应该会很不一样。”

他很好奇,这个特别重视规范的家庭,多了一个不墨守成规的槟榔西施,会起什么样的化学作用?

应该会很有趣!

“如华,你真厉害,竟然能摆平我爸。”姚亮避开狗仔跟监,载她回到住处,仍掩不住心里的兴奋。

有了父亲这座大靠山,就算母亲再怎么反对也起不了作用,因为他们家是小事由母亲作主,但大事则是依父亲的意见行事。

“我也不知道……”

他正色提出警告。“还有,我不准你再说要跟我分手的话来,你害我的心脏差点停了!”想到她刚才决绝的表情,他整个心都差点死去。没想到才认识短短一个月,他对她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

“我是真的担心你爸要搞垮你,不想你因为我而受挫。”

“你不相信我的能耐?”

“我不是不相信,可是我不希望你受伤、吃苦。”

“你……”他爱怜地搂紧她。“傻瓜,为了你,我不伯吃苦。”

“真的?”她不相信地看着他。“你不像吃得了苦的样子。”公子哥一个。能吃什么苦?

“当然是真的,你怀疑喔?”

“对了,如果你以后没工作,就来帮忙包槟榔,我可以养你。”

“说的也是,我大不了跟你一起去卖槟榔嘛。”他宁可卖槟榔,也不愿跟她分开。

“别说笑了!”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槟榔兄”。“对了,你爸爸怎么会突然答应让我们交往?”她还是不知道为什么结果会大逆转。

他将她抱得更紧,头埋进她的颈后,闻着她醉人的香气。“他只是在试探你是不是真的以我为重,而你的回答打动他的心。”

“可是你妈……”一想到那个死硬派的欧巴桑,她就全身无力。

“再给她多一点时间,她一定会发现你的优点,慢慢喜欢上你,就像我一样。”刚开始他也是有些排斥她的直言率性,认为有碍观瞻。但是长久相处下来。他反倒喜欢上她的直率,也发觉自己越来越不能忍受虚伪和矫情。

为此,他还特别修正上课内容,只教社交礼仪和纠正不合宜的言行举止,不再压抑学员们原有的个性,以免教出一堆傀儡木偶。

“希望如此……”她倒是没那么大的自信。

一旦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后,要改变就难了。更何况是根深柢固的观念,更是难上加难。

“别想太多,现在让我好好地吻你……”话才说完,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捧住她的脸,饥渴地吻上她的红唇。他贪婪放肆地吮吻着,教她一下子就成了激情的俘虏

他睁开充满的双眼对上她氤氲的双眸,勉强挤出一丝理知。

“如华……可以吗?”

瘫软在沙发上的如华,脑袋早就被激情挑弄得昏昏沉沈,她只能本能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他……

缠绵过后,两人彼此倚偎,享受激情过后的余韵。

自从那天去拜访过父母之后,姚亮就没再回家过。这二天,他都住在这里,更贴切的说法是,她的房间,她的床上,就像现在一样。

“我今天有没有跟你说我爱你?”她幸福地窝在他的怀里,脸颊还有激情过后的红晕,非常性感迷人。

“没有。”他委屈地扁嘴。“亏我那么努力取悦你。”

“你喔……”她的小脸因他别有寓意的话而羞得更红了。

“不色怎能满足你呢?”他受不住诱惑,头往前倾,再度吻上她红艳的唇,打算再来一波,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和弦铃声响起,破坏小俩口的好事,让他沉下一张俊脸。

“阿亮,你去接电话。”她推开他的身子,催他接听电话。

“我们继续,不要理会这种不识相的电话。”不理会乱响的铃声,他继续朝她白皙的脖颈进攻。“你好香……”

“不要……阿亮,赶快去接电话啦……”她用力推开他的头,下达命令。

“是……”他满怀怨气地暂时中断爱的亲亲,探过身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姚亮。李妈?怎么了?我妈的腰扭伤?……情况怎样?动不了?……好,我知道了,我会找时间回去看她。”

姚亮一挂上电话,如华立刻围着被单跪坐起来。“你妈的腰扭伤?什么时候的事?严不严重?”虽然姚李玉霞不喜欢自己,但她却无法不关心,因为她毕竟是阿亮约母亲。

他回身靠着床头坐着,再度将她拉进怀中,满足地抱着她继续刚才的亲吻。“昨天扭到的,管家说她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阿亮……你这样我没办法想事情啦!”如华再度推开他不安分的脸。

“那就不要想嘛。”他不满地嘟着嘴抱怨。“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不要想别人!”

“什么别人?”她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她是你妈,你多少要关心一下吧。”她渐渐发觉,他也有任性的一面,但是,她却很喜欢他这一面,因为这可是她才看得到的呢。

“放心,她好得很,家里请了特别看护来照顾她,只不过……”讲到这里,他无奈地摇头。“每一个看护都做不到一天。”

“为什么?”

“没人受得了她的大小姐脾气。”他太了解母亲的性格。“一定是她又嫌东嫌西,将人赶跑,现在就连我爸都躲得远远的,管家才会打电话来搬救兵。”

母亲出生名门世家,原本就有娇娇女的习气.嫁给父亲之后,父亲的宠溺更是让她变本加厉,除了父亲,她谁都不怕,比他这个儿子还任性。

这次扭伤,让她不能参加最爱的社交活动,难怪会将怨气都发在别人身上,真是一个骄纵的大小姐!

“我们赶快去看她吧。”如华说完,立刻就想下床,却又被他拉回怀里——

“别急,她还能骂人就表示精神状况不错,明天再说。”他可不想牺牲两人的亲密时间,回去找罪受。“让她吃点苦头也好。”谁教她那天欺负如华,活该。

“可是……”

“别再可是了,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回应我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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