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恋奴心 第四章
作者:楚龄

秋天的清晨不似夏日给人凉爽的感觉。树枝头结了层薄霜,冷沁的空气让人忍不住一阵罗嗦,更想钻进被窝中再睡上几个钟头。

但是这样的特权只存在於“主人”级的人,身为下层阶级的仆人早就起床在工作,再冷的天气他们也没办法赖床。

一个纤细的身影在凛府后院的水井前努力将沉重的水桶从井中拉起。

“小姐小心、小心!”春红拉住差点跌进井里的曲若水。“小姐,我跟您说过好几次了,打水这工作交给我就行了嘛!”

曲若水用粗糙的衣袖擦擦汗。“没关系,我可以的。”

“可以什么?要不是我来的正好,小姐您就要跌进井里头了耶!”春红生气得脸都红了。

“不会的啦!”曲若水看着远方一道金黄色的光芒穿破了层层云雾,“快天亮了,我们动作得快点!”

两个女孩子合力抬起水桶,快步走向卫子尘所居住的“问心楼”。

“我过去凛爷那了,卫爷这边就交给小姐罗!”

“好。”呵着白烟,曲若水一个用力,连忙把水提进“问心楼”。

她在盖下布幔的床铺外头轻轻的喊。“卫爷,该起床梳洗了。”

不见声响。

曲若水试着再大声一些。“卫爷……”

“吵死了!”一个佣懒娇媚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你先出去吧。”卫子尘刚睡醒的声音少了些刁难,多了些性感。

“是的,卫爷。”曲若水顺从地将水桶搁着,轻巧地退出房间。

不知道该先去做别的事情好还是留下的曲若水,决定在门口等卫子尘梳洗完毕。

看着天空渐渐地亮了,她想起以前在曲府的时候,并不常看到日出。可不是吗?那时候的她,还是个快乐的曲家二小姐,哪里会想在一大早起床看日出?

不过,倒是挺常看到日落就是了。

她想起了娘温柔的怀抱,想起了以前凛冽尽避常一天不见踪影,但总会在日落前出现在“观霞楼”,默默地陪她看日落。

好怀念从前的生活。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很怀念有他陪伴的日子。虽然现在也是同在个屋檐下,但是她却不像以前一样,一天中至少可以看到凛冽一回。她一个礼拜有瞄到他一眼就该偷笑了。

对了……上回说会通报她消息的司徒冀,也好一阵子没有来凛府。所以,曲若水也就无从得知兄长的下落。

突然感觉到冷意的曲若水,发觉自己的眼泪居然无意识地掉了下来。

怎么突然哭了?

不可以哭!她拍拍自己的脸。

现在的她不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不可以这么脆弱,随意哭泣。

“你蹲在这干什么?”卫子尘的声音突然响起。

快速地抹去眼泪,曲若水赶紧站起来回望他。“没……我只是休息一下。”

“休息一下?”卫子尘怀中的女人娇笑。“卫爷,你家的佣人真悠闲。”

曲若水僵住身子。“对不起……”

“小翠,你该回去了。你可以去帐房领个一百两。”卫子尘将女子推开自己的怀抱,看向红肿双眼的曲若水,“你,进来。”

“卫爷!”被唤作小翠的女子不甘愿地踱跺脚。“您不要小翠,要这没几两肉又丑得要死的丫环服侍您啊?”

“我有这样说吗?你还真是高估我的『能力』了。”卫子尘啄啄那张翘起的小嘴。

被卫子尘逗到笑得花枝乱颤的小翠这才甘心地离开卫子尘的房间。

“进来,还站着作什么?”

曲若水红着脸跟着卫子尘走进房里。

“你脸红?不会吧?曲二小姐竟然纯情到这种地步?”卫子尘勾起她粉粉的脸蛋。

碧执地扭开脸,曲若水看着地板,冷漠地问,“卫爷有什么事情吗?”

“怎么?你该不会是也想讨个吻吧?”卫子尘得意的笑。

“谁想讨个吻?”曲若水不高兴地反问。

“不就你吗?瞧你刚看我亲小翠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也想要一个那样的吻呢!”

“卫爷您想多了。”

她脸红的样子,老实说,真的挺迷人的。那两瓣红灩灩的菱唇看起来真是好诱人……卫子尘不声不响地靠近曲若水。他低着头,“你这样狐媚的神情,不就是在暗示我吗?”

曲若水退了几步。“卫爷,请您自重!”

“自重?”卫子尘大笑。他对上那双清亮、闪着恼怒、羞赧的眸子。“这样呢?”他轻轻地啄了一下。“这样是不是就叫做『不自重』?”

“啪”的一声,没打醒卫子尘,却打出他的怒火。

卫子尘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抓住曲若水的细腕,一把将她堵在墙和他之间。“你知道你刚作了什么事情吗?你是什么身分?你居然敢打我巴掌?”

“痛……”曲若水觉得自己的手骨快被他捏碎了。

“你也知道痛?你方才打我的气势到哪去了?”卫子尘一脚撑开她的双脚。他的身体和曲若水的身体紧密地靠着。“你知道吗?”卫子尘将气呵在她的耳畔。“我若在这要了你的身体,你也不能拒绝。”

在眼眶中打滚的泪终於忍不住掉下。

“哭什么?我又没真的要上你!”放开牵制她的手,卫子尘心浮气躁地踢倒一旁的水桶,顺时整个房间的地板都湿得一塌糊涂。

“水倒了。你还不快去清理?”卫子尘故作惊讶貌。

忍下屈辱的感觉,曲若水连忙拿起掉在一旁的毛巾擦拭地面。

“你用这擦?”卫子尘鸡蛋里挑骨头。“你用这擦地板,我用什么洗脸?”

“你就用那洗脸。”不知道站在门口有多久的凛冽冷冷地开口。

曲若水惊讶地回头看着凛冽,斗大的泪对着他阴冷的眼,滴滴答答地落下。

被看到了……她刚被轻薄的样子被凛冽看到了?

曲若水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待下去!

她完全不管是不是有失身分,急忙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待会你最好给我个交代。”凛冽轻松的话背后隐藏着无法评估的怒气。“不然,你就打包好你的行李,给我滚出凛府。”

“她可是你仇人的女儿!”卫子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凛冽居然为了这个女人要他滚出去?

“但她不是我的仇人。你忘了你爹临死前怎么交代的吗?”凛冽不想再跟他说话,把思考的空间留给卫子尘,凛冽转过身追方才惊惶逃离的人儿。

凛冽以为曲若水会跑回佣人房去,但一问之下,却没有人看到曲若水回来过。

他要自己沉住气,思考曲若水可能会去的地方。像是想到了什么,凛冽连忙奔向池边的凉亭。

丙然!那个小小蹲着的身影,不就是他找的人吗?

凛冽将手巾递给她。“别哭了。”

曲若水没有接过,只是把头压的更低。

耐着性子,凛冽同她一起蹲着。“别哭了,你是嫌我这池子的水还不够多吗?”

“我不懂,真的不懂……”曲若水看着木制的桥面上溅起一次又一次的泪花,“为什么……为什么……”

“好了,别哭了。”叹口气,凛冽认命地用手巾帮她拭泪,没想到却被她躲开。

“我觉得自己好脏!”曲若水撇开头,不愿看到凛冽眼中的厌恶。

“你哪里脏?”凛冽缓下情绪,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他扳过曲若水的脸,仔细打量。“嗯,眼泪是多了点,但擦掉就不脏了。”

“我不是说那种脏!”虽然凛冽似乎对她无意,但是曲若水却不啊!谁希望自己在心上人面前和别的人亲热,就算是被迫的,也是千百个不愿啊!

曲若水这才发现,自己对凛冽的心意。

小时候对他是依赖,到六年不见的悠悠思念,组织成的不再只是单纯的“手足情深”,竟是让人心系魂牵的浓烈情感。

曲若水不敢想像,如果今天她看到的是凛冽和别的女人在……她一定没办法承受,一定会心痛致死……

看着她迷蒙的眼,垂着令人心怜的透明泪珠;颤抖的红唇,让人想轻轻衔住,给她足够的温暖;而原本就纤细的身段,也因为这些日子的操劳更显瘦弱。

那对玉琢的双手,因为作尽粗活而结上一层茧。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下人的手,甚至有的人比曲若水的手还要更粗糙,但凛冽的心却猛然震了一下。

凛冽突然不忍:这么可爱的女孩儿怎么被折磨成这般憔悴?

他刻意避开曲若水,让卫子尘负责分配曲若水和春红的工作,不只是为了让卫子尘心服口服,也是怕自己看到那双会说话的眼,会心软而停下对曲府的报仇。

但是他没有想到,卫子尘居然要她作些最吃力的工作,他更没料到,卫子尘居然敢背着他,暗自作了手脚!

“你不脏的。”凛冽轻轻地抚着她的脸。“我说你不脏,你就不脏。”

“可是……”曲若水避开他温柔的眼。

“没有可是不可是的。”凛冽斟酌几许后,他又道:“你和春红都搬回『晨曦阁』好了。”他对上曲若水肿得不能再肿的眼。“也不需要再作这些粗活了,知道吗?”

“为什么?你……该不会又是想把我卖出去了?”曲若水惊惶地看着他。

“不。我没这样想。”这句话他可说的再真心不过了。

“那你是打算继续对付哥哥了?”曲若水的红唇不由得轻抖着。“你还不肯放过哥哥吗?”

我从没说我停下对付曲晸扬啊!不过凛冽决定还是不要说出口的好。“你甭操心这么多,先把你的身体养好再说。”

“不要一直敷衍我!还是你从来就没有放弃对付哥哥?”曲若水愤愤地提高嗓子。

对上她清冷的眼,复仇以及另种异样的情愫开始第一次的拔河。神奇的,那种不明何处而来的情感,胜过他长久压抑的复仇之心,他坦白地点点头。“是的,我从没放弃对付曲府的工作。”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曲府?”曲若水痛苦地闭上眼。“尽避我们欠你再多的钱,你都不能模模良心,放过我们吗?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弄成这个样子?”

“你以为你们曲家人欠的,真的只是钱吗?”阴魂不散的卫子尘突然跳出来。

哼!再这样下去,若凛冽倒戈了,他一点都不会意外。

拉曲若水站起身,凛冽皱眉。“你来作什么?”

“来阻止某人心软的啊!”卫子尘丝毫不把凛冽的警告摆在心上。“让我来告诉你吧,曲二小姐,”卫子尘坏心地笑着,“其实……”

“你真的太闲了是吧?”凛冽硬生生地把卫子尘的话拦下。“『冬织坊』的生意你谈好了?”

听到“冬织坊”这个大名,卫子尘的眉毛开始打结。“那佟二娘的难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三两下就谈好了?”

“那你还不快去处理?都快冬天了,再不赶快谈拢,等天下大雪,我想咱们的损失一定不少。”

“可是,我说凛啊,我觉得有件事情比『冬织坊』的事情还重要呢!”卫子尘可是没忘记自己突然出现的目的。“我想你还是早点告诉曲二小姐,到底她的好爹爹欠了凛家什么东西才好,免得她老愚蠢的认为,一切真的好像有钱就好办事似的。”

“欠钱还钱,这有什么不对?”曲若水打从心底不喜欢卫子尘。为什么他对自己的敌意总是这么深?他和卫爷爷除了相似的五官,没有一个地方相像。

卫子尘也不管说出来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他已经豁出去了!“没错,欠钱还钱,如果是欠……”

不等卫子尘说完,凛冽一把抓住卫子尘的衣领,鬼魅般的速度将他“定”在石柱上。“你真的听不懂我说的话对吧?”凛冽笑的让人心底发毛。一把锐利的小叶刀抵着卫子尘的脖子。“或者,你连你爹的话也忘记了?他真是养了个乖儿子。”

虽然命快丢了,但卫子尘依然嘴硬。“你也知道打击曲晸扬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你为什么就没办法狠下心?我都可以忤逆我爹的话了,你这个男主角怎么还这么婆婆妈妈,还管那么多?”

“你给我听好了。”凛冽将刀口在卫子尘脖子上划道血痕。“你可以再继续胡闹下去,也可以选择去一趟江南,给我把『冬织坊』的事情搞定,你自己选择一样。”

“你就为了个女人赶我走?”卫子尘不敢大力的呼吸着,因为他知道凛冽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不是个路边随便的女人。”凛冽颇有深意地看着呆在一旁的曲若水。“她对我的重要性,你还不懂吗?”

被凛冽这别有深意的一看,曲若水这才反应过来。“凛爷,”自从上回在“降鹰厅”被凛冽凶了一顿,曲若水现在都不再喊他“冷哥哥”。她非常遵从主仆关系的喊他一声,凛爷”。“您就别为难卫爷了。”

凛冽挑起眉。“他这样对你,你还帮他说话?”

曲若水摇摇头,笑得苦涩。“我是来还债的,本来就没有权利去要求主子怎么对待。”

她的认份以及求情并没有得到卫子尘的感激。“猫哭耗子假慈悲!”

从小都被呵护习惯的曲若水,从没遇见这么坏嘴巴又坏心肠的人。但她只是紧抿着嘴不吭声。

“去江南就去江南,你满意了吧?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卫子尘斜着眼看着自个儿的好兄弟。等凛冽放开牵制,卫子尘转转脖子,甩甩手。“这笔烂帐,”他眯起眼,“我会记在你头上的。哼!”

见卫子尘老大不爽地走开后,曲若水唤住正要离步的凛冽。“凛爷,水儿有件事情想请教您。”

“若你想问的是曲府到底欠的是什么的话,你就不必问了。”

“为什么你不让我知道呢?”小碎步地走到凛冽的面前,曲若水央求着:“求求您,告诉水儿吧!”

被缠得烦了,凛冽叹口气。“你知道了又如何?”

“这样我才可以知道该用什么还啊!我也希望可以帮上一点忙。”曲若水低下头。

差点,还差一点,凛冽就要笑出声了。他随口反问。“就跟你说,你在这当仆人就是在帮忙还债了,你还有什么疑问?”

凛冽的话有破绽。“可是,现在您又说,我和春红搬回『晨曦阁』,什么都不必做,这又是为什么呢?”

看着那双认真的翦翦秋眸,凛冽的表情也正经起来。

“你知道吗?通常不知者是最幸福的。”他顺手将她垂下的青丝拂到她的耳后。

“但我想知道为什么。”曲若水觉得自己快被那两泓幽深给吸进去了。

风儿嫋嫋,杨柳青青,桥下的月湖泛起一阵阵涟漪。“水儿,小水儿……”他沉声低吟她的小名,嗓音像醇酒般的令人迷醉。他将头轻靠着她的。“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了,你会相信吗?”

***

“我坚决反对你这么做,所以我也不会帮你这个忙的!”司徒冀袖子一挥,想都不想地要走。

“你若不肯帮我,我会另外再找个人帮我。”凛冽神色漠然。

“凛,你疯了吗?”果然不出凛冽所料,司徒冀真的回过身,重新坐在凛冽的面前。“这样折磨一个女孩儿,你舍得吗?”

凛冽笑的很无辜。“只有挑敌人痛脚下手,才会致胜。冀,这道理你应该懂。”

“你难道对曲姑娘完全没有动心吗?”见凛冽僵住的笑,司徒冀知道凛冽对曲若水果然还是有感情。於是司徒冀继续好言相劝:“凛,其实仇恨这种东西,并不像你所想的那么沉重。佛不也说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更何况你希望曲姑娘恨你吗?”

“不要劝我。”司徒冀的话他并不是不明白,只是……他真的无法轻轻松松就放下一切,再达到所谓“立地成佛”的境界。

不管目标是曲震远还是曲晸扬,他都知道,曲家最致命的弱点,即是两位千金。

曲若璃在“焱台”被炽焱保护着,他也只能将炮口对准剩下唯一的小可怜——曲若水。

爱恨果然是一体两面,凛冽不禁要揶揄自己一番。尽避他对曲若水产生不该产生的儿女私情,不过在爱与仇恨之间,凛冽咬着牙,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仇恨这条路。

“你到底肯不肯帮我?”凛冽看着好友。

见凛冽依然固执地选择在他司徒冀看来最烂的那条路,不过为了好哥儿们,他还是硬着头皮点头答应。

***

他刚刚说了什么?

曲若水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晨曦阁”的。

她的耳朵轰轰作响,根本无法思考,她像是失聪一样,连春红在她眼前比手画脚地说了一堆话,都无法传进她的脑海中。

“小、姐”春红拉起曲若水的手去拍曲若水的脸,“您是怎么啦?怎么闪神闪的这么严重?”

“他说……他说他爱上我了……”曲若低声喃喃,被耳尖的春红听得一清二楚。

春红张大了嘴、结结巴巴的。“谁谁谁?谁爱上了您?”

“凛爷……”曲若水也乖乖地照实回答。

“哇!”春红开心地到处转来转去。“这真是太好、太好了!”

曲若水楞楞地看着兴奋莫名的春红。“有什么好?”

“当然好罗!”春红解释给她听:“如果凛爷喜欢小姐,这样我和小姐在这儿就不用再受苦;凛爷也不会再对付曲少爷啦,更何况,小姐您不是喜欢凛爷很久了?他喜欢小姐,这不就皆大欢喜吗?”

曲若水依然愁眉不展。“如果他真的喜欢我,那时候又怎么会狠心要把我让出去呢?也不会在众人面前……”

“但是凛爷后来还不是向小姐表明心意?”春红同曲若水一同坐下。“小姐,幸福就在眼前了,您怎么不提起一点点的勇气去抓住呢?”

“可是……”曲若水没有春红乐观。

“别再可是啦!方才我看凛爷送您回来时,那副疼惜的模样,可是一点都不假呢!”春红开心地帮曲若水沏壶茶。

是了。原来她是被送回来的,只是她还陷在恍惚状态,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什么时候被凛爷收买了?这么帮他说话?”曲若水取笑她。

春红的脸儿红了红。“不依了啦!小姐欺负我!”

心细的曲若水发觉这从小便跟着自己的贴身丫环,今天可是异常开怀。“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瞧你一副小女人的模样。”

“小姐!”春红热着脸蛋娇嗔地看着曲若水。“您老喜欢欺负春红。”

“傻春红。”曲若水模模春红的头。“你和我一起从曲府过来,我和你相互扶助都来不及了,怎么还会想欺负你呢?还是春红不喜欢水儿,所以不想跟我分享你的喜悦?”曲若水笑得好温柔。

“才不是呢!”春红搔搔脑袋,脸还是红通通的。“就是凛府里的长工——阿泰,小姐知道阿泰吧?”见曲若水点点头,春红羞答答地绞着手,“阿泰他……他……”

看春红这模样,曲若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你喜欢他?那他呢?有说喜欢你吗?”

春红傻傻地猛点头。“他说……他想跟凛爷求个情,请他做主,让我们……我们……”

不是不乐见春红跌入爱河,但曲若水还是有些担心。“你会不会觉得太快了点?”

春红很坚定的摇摇头。“小姐,幸福是不等人的,要好好把握住才是。春红希望自己幸福,更希望小姐可以幸福。”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居然红了。“从小春红就跟在小姐身旁,春红觉得小姐好可爱,好可爱。大小姐的貌美无懈可击,小姐您总是活在被比较的阴影下。虽然两位小姐都很无奈,但看在我这个作佣人的眼中,就是不得不为您抱屈。同个父母亲生下的孩子,怎么别人看您俩的眼神会差这么多?但是面容又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相信凛爷一定也是看到小姐您纯白无瑕的内心,才爱上小姐您。”

帮春红顺顺发,曲若水深呼吸着。“我会好好把握住我的幸福,春红你也要好好把握住,好吗?”

“嗯!”

春红和曲若水俩人相视微笑。

***

曲若水和凛冽两个人坐在凛府后山的小花园,看着种满四周的枫树,嫣红的叶子随着沁凉的秋风缓缓吹落,在接近土壤处回旋几次后,再轻柔地伏在地面,让土壤逐渐将它吸收成自己的一部份。

看到这一大片的枫叶林,曲若水心中满满的感动。

虽然感觉凛冽对自己好的有些不真实,但曲若水仍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

而春红和阿泰的事情,也让她觉得很苦恼。

她见过阿泰,总觉得阿泰不是个踏实的人。可是春红就是喜欢阿泰那副吊儿啷当的模样,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曲若水也希望一切就像春红讲的,阿泰会为她改变,一切都会以喜剧收场。

不过……她老觉得自己漏掉了些什么。

“又在发呆。”凛冽塞了块枣泥糕到曲若水小巧的嘴中。“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顺从地嚼着嘴巴,曲若水随口问起,“你对府中所有长工都很熟悉吗?”

“不一定,管理佣人的事情一向是卫在处理。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曲若水喝下他递给她的茶。“阿泰呢?你对阿泰的印象如何?”

“阿泰啊……我想想。”凛冽的眼中闪过一丝幽光。“挺不错的小夥子。怎么?你喜欢他?”

“才没有!”曲若水连忙否认。

“不然呢?你怎么会提到他?”凛冽口气严肃了起来。

被他醋意浓厚的口吻逗出笑,曲若水顺水推舟。“如果我说是呢?”

“那我会很生气。”凛冽认真的点头,“然后想尽办法让你回心转意。”

“回心转意?”曲若水忍俊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的心要转回哪去?”

“你还有哪儿好转?”凛冽故作生气状地用手指勾起曲若水的脸。“当然转回我这里罗!不然还有哪?”

“转回你那?”曲若水真是玩上瘾了。“我可不觉得该转回你那呢。”

“为什么不?”凛冽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她的脸。

“因为我从没说过……”剩下的话,融在凛冽覆上的唇间。

曲若水睁大眼,看着过分靠近的那张脸,多熟悉的景象!

曲若水几乎是立刻就想起小时候的那个吻。她对着凛冽闪烁着熊熊情感的深邃双眸,芳心开始不规则地跳动起来。

凛冽吻得很细腻。他并没有采强烈的攻势,用舌窍开曲若水的唇。他眷恋来回地舌忝吻着她两瓣樱红,诉说着他难以说出口的情意。

曲若水缓缓地闭上眼,双手慢慢地揽上凛冽的脖子,羞怯地将凛冽的舌引入。

像是很满意曲若水的主动,凛冽满足地低吟一声,更加猛烈地索取这个吻。

他像是个领主般,骄傲地巡视着他每一寸土地。凛冽循循善诱地教导曲若水如何回吻他,曲若水脸红的像熟透蕃茄,努力地在昏昏沉沉的脑袋中寻找一处可以学习的地方。

发觉搂着他的女孩儿胸膛起伏的速度越来越快,坏心眼的凛冽直到曲若水几乎快断气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双唇。

“来,呼吸。”凛冽故意说着从前说过的话,好心地帮曲若水搧搧风,“你的脸好红。”他取笑着。

曲若水喘嘘嘘抵着他的胸膛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不也是?”

凛冽含笑地啄啄她微翘的唇。“但我红的没你好看。”

曲若水抿着嘴笑。“贫嘴!”

凛冽看着巧笑倩兮的曲若水,努力地在心中刻下曲若水的一颦一笑,即使那股疼痛的感觉快将他吞没,他依然保持着冷静的态度。“你刚还没说完呢!你说阿泰他怎么了?”顺势一把抱过曲若水,凛冽把玩她柔顺的发丝。

蹦起勇气,曲若水对上他的眸。“春红和阿泰之间,嗯……”她还没想出合适的字眼,凛冽便帮她接下。“像我们一样?”

曲若水好不容易退了热的脸又蓦然烧起。“才不是这样,我是说正经的。”

“好,好,好,你说正经的。”凛冽直接将头埋进曲若水的肩。

就是这股淡淡的清香,总在凛冽一个人的时候,温柔又不失坚决地侵袭他的脑子,总让他想忘也忘不掉,那淡淡却又深植脑海中的甜美。

长大后,凛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就是很确定他娘身上的味儿,跟曲若水的馨香完全不一样。

母亲身上的馨香,是夜来香的浓烈,雍容华贵又不失慈爱地围拢着他。他幼年睡不着时,母亲总会温柔地抱他入怀,哼着小曲儿,轻拍着他。镇人心魂的香气,总能让他松懈一切,沉沉的走入睡梦中。而曲若水则不是。

曲若水散发出的一股淡淡的幽香,恍若寒梅在冷冽的夜里初绽,坚忍又楚楚动人;更似薄雾般令人为之迷惘,却又不自觉地渴望被这白雾围绕。

母亲温柔的怀抱,他自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但为什么他这几年来又对曲若水的香味依然牢记心中?

他不愿再深想下去。因为他已经作了选择,现在的他根本没有退路可走。

“我是说真的啦!你别啃我肩儿!”曲若水笑着闪躲,像挥苍蝇似挥开凛冽。“你到底肯不肯答应他们的婚事?”

凛冽看着她水汪汪的眼充满着冀求,他想不答应都很难。更何况,他需要牺牲一个人,好完成他的复仇计划。“嗯,我答应。”

曲若水的反应像是得到了天下最大的礼物似地开心大叫。不过她还是小心地再次求证。“你真的肯答应他们的婚事?”

“嗯,我答应他们的婚事。”知道曲若水为什么会再而三的要得到他的保证,凛冽心中闪过不忍,但也爽快地再次承诺。

“这真是太好了!”曲若水露出到凛府第一个这般漂亮的笑靥。“真的很谢谢你,我还真怕你不肯呢!”曲若水开心地像小时候扳着手指,这个动作也是凛冽好久不曾见过的小动作。“你也知道春红从小就被卖到曲府,一直都很贴心地陪着我,甚至还跟我一起过来你这儿。我跟璃姊姊虽然很亲,但跟春红更亲。因为璃姊姊不像春红一样,一直都待在我的身旁。当我哭泣的时候,春红永远是第一个安慰我的人,她就像是我的好姊姊,我希望她幸福。”

凛冽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她。

“我希望春红幸福,就像我希望璃姊姊和大哥一样都可以很幸福。”曲若水很感激地看着那双漆黑的眼。“谢谢你,真的。”

“那你得好好报答我才行。”凛冽闪烁的黑眸读不出任何讯息。

“报答?怎么……”温热的气息再次袭上曲若水的唇。

了然地闭上眼,曲若水用心地回吻他。

秋风依然踏着规律的步伐经过两人身旁,但紧接在后的北风也开始沙沙作响地准备他的舞台。

冬天,就要到了。

***

凛冽独自在书房中,看着摇曳的烛火沉思着。

他发觉自己越来越痛恨夜晚的到来。太过寂静的夜,彷佛世界上只剩他一人,但是他总会因心中那两股力量的拉扯而感到烦躁。家仇血恨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化解,这担子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但和曲若水相处的时候,他内心的矛盾与冲突也随着时间而日益增强。

“怎么?在想曲若水那小泵娘?”卫子尘似鬼魅地出现在凛冽的眼前。

凛冽疲惫地揉着眉心。“你在说什么?”对了,他忘了还有卫子尘这老是煽风点火让他更混乱的家伙……

“你会不懂吗?”卫子尘极度不悦地双手抱胸。“你不觉得你太过沉溺在两人世界了吗?怎么?你真的爱上她了?”

凛冽抬头看着他,不意外地感受到卫子尘显露杀意的戾气。“如果不这么做,她又怎么会相信我的『一片真心』?”

“哼!何必说的这么好听?你是怕我现在立刻就把那女人给作了吧?”

“我是很担心你这么冲动没错。”凛冽说的有些心虚。

卫子尘眯起了然的眼,“你别跟我说你是希望曲若水和曲晸扬生不如死。”

“我自有主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怀疑这、怀疑那了?”凛冽不耐。

“可是你真的无法让人放心。”卫子尘依然不肯相信。

“不然你要我怎么做?”凛冽烦躁地怒视卫子尘。“现在就杀了她?你忘了你父亲交代的话了?”

“所以你要她生不如死?”卫子尘不满地叫嚣。他最恨凛冽拿他老爹出来压他。“你这分明是狡……”

“够了!”卫子尘推开桌子,冷冷地看着摇曳的烛火。“你给我出去。”见他欲言,凛冽又道,“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见他坚持的模样,卫子尘也只好气愤地拂袖而去。

凛冽握紧拳头。他决定不再让自己心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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