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惹出来的事 第十章
作者:天都水月

产房外。

时光荏苒,转眼问,乐群已在产房里哀哀叫。

棒著一道墙,乐妈妈焦急地坐立不安,唐士祺也好不到哪去,但他搭扶著乐妈妈的肩膀,适时地支持著乐妈妈。

从几个月前乐妈妈突然来访之后,乐妈妈索性把公司的事交给乐群的姊姊打理,搬来与他们共住,好方便照料乐群。乐群也不再反抗,于是在这几个月中,她们母女俩的感情直线上升,好得不得了,好得——让他有点嫉护。

因为,乐群仍然——不、理、他!

从他醒悟到自己爱乐群之后,他也想透过行动表达爱意,但迟迟找不到机会。

也许是他太不勇敢了吧!他应该学电视连续剧里的男主角箝住她,然后对她说——我爱你。再不然,最起码,也要学她在河堤时,大胆地对她说出——我喜欢你。

结果——唉!他还是继续让时间证明他的爱吧。

“生了!生了!”乐妈妈在听到产房内传来的了亮婴儿哭声后高兴地惊跳起来!

唐士祺也丢开方才的思绪,露出安心的笑容。

不久之后,护士果真出来报喜。“是个千金喔,恭喜喽!”

“我可不可以抱抱我的孙女啊?”乐妈妈开心地要求。

“嗯!送到育婴室之前,会先把baby跟妈妈一起送到产妇病房,爸爸跟女乃女乃可以趁这段时间抱抱baby。”可爱温柔的护士小姐说明著。

唐士祺因护士口中的爸爸尴尬地朝乐妈妈一笑,乐妈妈则若无其事地拉著唐士祺等在产房门口,准备迎接乐群母女。

其实这几个月的相处,乐妈妈心里很怀疑,乐群口中所爱的孩子的爸,似乎就是唐士祺。因为她感觉得到乐群对唐士祺的隐约爱意,她老是偷偷看著他,却又在唐士祺看向她的时候,转头撇开。但——士祺是个老实的孩子呀不可能会欺负乐群又不负责……更何况士祺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却仍旧挺身而出说要娶乐群呢!

明明是郎有情,妹也有意,他们到底在ㄍ一ㄥ什么啊?唉!总之,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情事,她插手不得。

终于抱到小宝贝啦!

她可爱又惹人怜的宝贝孙女哪!

“妈,别老抱著baby不放好吗?”乐群在病床上虚弱地说。

“她这么可爱,我舍不得放手啦!”乐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唐士祺从旁边探出头。“可不可以也让我抱一下?”

乐妈妈看了下唐士祺,又看著手中的小宝贝,再看向乐群,最后才不甘愿地让出小宝贝。“你们男人粗手粗脚的,抱小婴儿要小心,尤其是她的脖子。”

在乐妈妈指导抱婴儿的技巧下,唐士祺小心地接过baby。

温温软软的触感震撼了唐士祺。

这,就是新生的生命?

他细看著手上的小东西——皱巴巴的,有点丑。

但,他很感动,也很满足,有一股温暖充满他的心房。

他,早当她是他的孩子!

“你打算帮她取什么名宇哪?”唐士祺问著乐群。

乐群原本暗暗地欣赏著唐士祺抱著他们共同的孩子的画面,偷偷收藏著这样的幸福,却被唐士祺突然转过头来撞破,她有些羞窘。

稍敛神色,她答:“幸福,我希望她能拥有幸福。”也希望自己能拥有。

“幸福!好名字咧!”乐妈妈再度抢回孩子的怀抱权。“喔!我的幸福,要快快长大,让你妈妈也幸福。”

“妈,有一件事我要先跟你说好,等我坐完月子,你得赶快回去。”

“啊?”

“姊姊也需要你的陪伴。”乐群神色坚定带著微笑。

她真的解放了!

“那,”乐妈妈面向唐士祺,“我家女儿的幸福就交给你了。”她语带双关,又把小宝贝递向唐士祺。

唐士祺再度小心地抱过baby。

呵!这是他的幸福,他当然会小心翼翼地守护著。

小幸福四个月大了。

唐士祺跟乐群趁著各家百货公司周年庆时带著幸福出门大肆采购婴儿用品。

唐士祺将幸福背在胸前,感受心连心的悸动。

虽然幸福才四个月大,却已经非常有份量。在这段期间,他充分感受到生命的奇妙,小幸福就像吹气球似的咻地膨胀,从原本皱巴巴的,到现在白白胖胖圆滚滚的。这让他——很有成就感。

小幸福不怕生,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地钻动,看著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里,人会不会太多了?我怕有传染病。”乐群担心地问。

当了母亲,就是不一样。

再潇洒强悍的性格,在当了母亲之后,所思所想所牵挂的,都是孩子。

他转头看看乐群。

乐群生过孩子后,身段较以前丰腴,却散发一股融合少女与少妇的韵味。

有时候,他都不知不觉地看她看得著迷。

“那我们回去吧。”他笑著说。

“嗯。”她也回以一笑,然后探手往唐士祺胸前捏了一下幸福的圆脸,“幸福,我们要回去喽!”

她笑得好安详!那一瞬间,唐士祺看著她的笑,失了心魂。

幸福,有没有感觉到我的心跳加快了?他在心里暗念著。

这四个月,他一直有种错觉——一种拥有“家”的错觉。

每天,他总是迫不及待地等著下班时间,然后飞快地回到家里,满足地抱著小幸福,以为她是他的女儿,而乐群是他的妻子。

但事实很让人沮丧,乐群到现在还不属于他。

少了乐妈妈的插花,在经过四个月后,目前他跟乐群的情况是——毫无进展。

他爱乐群,尤其在共同抚育幸福之后,这种感觉越发浓烈。

他也感觉得出来乐群对他也有爱意,偏偏她却以为他对她只有同情与兄妹之情。

他一直想对她表白,也好让她在他跟幸福亲生父亲间做抉择——虽然她说他们没有感情,但毕竟他们之间有聿福联系——却每每话一到喉头便说不出口……

也许是因为他伯自己会是她抉择下的淘汰者,也许是因为自己曾被凌绫淘汰过而让他不再有自信,认为自己会受到乐群的青睐,所以总是到最后,他还是蹩脚地决定让时间来向乐群证明他的真心。

只是,一再错过,时间会继续给他机会吗?

近来,他越来越焦虑,他怕机会不再!

唐士祺很焦虑,而乐群也很烦忧。

从怀孕到现在,因为有他的陪伴,让她少了很多未婚生子的难堪。

而因为有他的温柔、幸福的笑容、母亲的关怀,让她没有产后忧郁症,不像怀孕期间,动不动就哭。

但该担忧的还是得担忧。

她偷觑著正跟幸福玩得开心的他。

他,就不能爱她吗?

他说过他想当幸福的父亲,意思就是说想娶她。

但他想娶她,终究是一份同情吧?她最忌讳的就是这个。

从那之后,因为她的闪避跟抗拒,他虽没再提过,但她看得出来,他还是挺有那个意思的。也许是她钻牛角尖,她觉得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而她也有对爱情的坚持,她不要他因为同情就赔掉自己的婚姻,她不想成为他追求爱情的阻碍,如果他的爱情是发生在她身上,那是最美好、也是她所渴望的,只是……

如何让他撇掉同情而真心爱她呢?

越想越混乱,而她似乎也把事情搅得更复杂了。

别想了!还是多偷点时间享受拥有他的错觉。

看著他跟幸福的样子,她真的觉得她已经嫁给他了。

偏偏就是有讨厌的家伙来破坏这一刻!

眼尖的乐群远远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个麻烦、讨厌的家伙干嘛挑她正享受合家欢的甜蜜时刻来呀?

而且朝她而来,看来目标的确是她。

看到他,她只有一个念头——闪!

乐群二话不说地把手中的提袋交给唐士祺。

“我突然想到有事要办,你先带幸福回去。”话声一落,她急忙往人群里钻,留下错愕的唐士祺。

“乐群!乐群……”唐士祺叫唤著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的她。

此情此景好熟悉哪!好像……

好像一年前乐群要离家的那一次,她也是什么话也没交代清楚就跑了。

不祥的预兆冲击著他的神智,他下意识地搂紧幸福。

而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他正往乐群消失的方向而去。

他认得他!

他是一年前来找乐群要感情债的男人。

也是他所怀疑是幸福生父的男人。

这么说,方才乐群是因为看到他才逃的吗?

而他,也是因为要追赶乐群,才往乐群离开的方向走吗?

他不能停在这里,他也要追上去!

乐群!乐群……

他不能再眼睁睁地看她离开了!

他胸前怀抱著聿福,手里提著大包小包,脚步不停地穿梭在附近的巷弄,寻找乐群可能的所在地。

乐群!乐群……

他背靠著一道墙,喘息著。

他找不到她!

他会失去她吗?

他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离他一条街的转角处,与某人争执过后的乐群正被强押上车。

热闹的婚宴。

或者该说是高贵的婚宴——举办地点在一家五星级饭店,现场壁盖云集,宾客皆是政商名流、社会精英。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著祝福的笑容,无论是应酬或是真心,至少是喜气洋洋的,因为他们今天参加的婚礼,新郎可是商界呼风唤雨的龙头。

身在这么样一个喜庆之中,唐士祺可没感染到那一股喜气。

杵在签到处,手里抱著幸福,他心里被挖了一个洞,一种无以名状的虚无侵蚀著他,那是空虚与失落。

那一天,乐群就这么地在街上消失,他焦急地抱著幸福四处找她。而后,当天晚上,他收到一通她的简讯——

我很好,勿念。

短短几个字,根本无法抚慰他的不安。

她又像一年前一样消失无踪影了。

除了这通简讯,再无任何的只字片语……

他有一种他又要再度失去她的预感——虽然他从未拥有过她,但这段时日的相处,他一直觉得她就是他的妻。

惶惶不安的心情一直到怀里的幸福哭著拍打他的脸要女乃喝才惊醒。

就像现在,为了好奇观望著婚宴上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人们,幸福在他怀里不停地蠕动著她四个月大的身体,顺便提醒他她的存在,别光把思绪放在她妈妈身上。

他之所以来参加这场婚宴,是遵照他母亲老人家的指示。听说新郎是他父亲公司的重要客户,为了表示敬重,连他这个无意投入自家事业的儿子也要出席。

本来不该把幸福也一起带来的,他可以把她托给楼上的陈妈妈,但——

乐群失踪了!

她是因为那个男人才失踪。

而那个男人也许就是幸福的爸爸,就像这几个月来他所担忧的一样,他来要回原来属于他的一切,包括乐群,包括幸福。

他怕!

他怕一旦幸福离开他的视线,她也要被带走了。她是唯一与乐群的牵系,若他也失去幸福,恐怕就再也找不回乐群和幸福,他会永远失去她们。

这是他近三十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与恐惧感。

乐群失踪的这几天,他离不开小幸福,公司不去了,他请同事把工作利用网路传输给他,他在家里完成后,再传回公司,遇上非得到公司或外出采购时,也把幸福背在身上,结果还遭到同事的讪笑他成了女乃爸。

所以,现在幸福跟著他出现在这著名的大饭店。

“儿子啊!”他妈妈从远处走来,边呼喊他。旁边还有一票富太太贵夫人。

唐妈妈走近他,边说:“杵在这干嘛?还不进去,你爸等著你呢!他想带著你去认识一些人物。”

“唐太太,这就是您的公子吗?果真是一表人才呀。”富太太甲说,打量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唐士祺身上。

旁边的贵夫人乙则注意到唐士祺手中的,“唉呀,唐太太,这娃儿好漂亮呀!是令郎的吗?公子还是千金哪?”

此话一出,幸福立刻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贵夫人丙:“你们看,跟她爸爸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尤其是现在笑的模样!”

唐士祺还来不及向诸位夫人们打声招呼,就被她们的连珠炮轰得只能嘿嘿直笑,而他怀里的幸福也因为突然有这么多人对她“品头论足”,不怕生的她也对著这群人咕叽咕叽傻笑。

两人笑起来的模样果真是一模一样!

“她妈妈呢?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娃儿,妈妈肯定也是个大美人!”又一位贵夫人说。

唐士祺很骄傲地高高举起幸福——她妈妈乐群当然是个大美人喽!不过,小幸福刚出生时,丑不拉叽,丑毙了!

“啊!唐太太你真不够意思,不请我们暍儿子的喜酒,连孙子的满月酒也不通知一声,真是的!”一位富太太抱怨道。

唐妈妈面色凝重,终于忍不住地把儿子拉到一旁,“儿子呀,你什么时候在外面偷生,也没跟我报备一声哪?妈妈真的很难过。”她哀怨地嘟著嘴。

“妈,幸福不是我的,她是我帮朋友带的。”他也很希望幸福是他的,但事实上不是。

“我不信!这娃儿叫幸福啊?你瞧她的眼睛鼻子,根本就是你的翻版!”明明就跟她儿子小时候一个样。“儿子呀,你要在外面偷生,妈不会怪你的,妈知道你们现在年轻人流行不谈结婚的伴侣关系,只要你别亏待了人家的女孩儿就好,可是你居然不让我们两个老的抱孙子,这就很过分了!”唐妈妈嘟嘴瞪著他。

“妈,你不相信我吗?我这做儿子的,从小到大可没骗过你喔。”原来唐士祺的耐性是让他妈妈给磨出来的……

不过,经过唐妈妈的提醒,他仔细看著幸福圆圆的睑蛋,眉眼之间果然跟他有几分相似。他以为幸福应该比较像乐群,原来也像他呀,呵!

啊?!可是他跟幸福没有血缘关系的呀!

正当唐妈妈想开口跟儿子继续激辩,而唐士祺也正沉浸在发现幸福像他的迷思中时,现场的气氛改变了——

一个器宇轩昂的男人被簇拥而来,顿时,会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像是个国王。

是他?!

唐士祺恍神,他是来向乐群讨感情债的男人,他是让乐群失踪的男人,他也可能是将带走乐群跟幸福的男人。

想到这儿,唐士祺不由得抱紧怀中的幸福。

“果然有霸王的气质!”唐妈妈不禁啧啧出声,“儿子儿子,他就是今晚的新郎,你爸公司的大客户,他手上可是掌握了你爸公司全年度三分之一的订单呢!”

转头颅了一下儿子,大惊:“儿子你干嘛?把幸福抱得这么紧,她会疼的!”说著,强行抱过小幸福,“唉呀!幸福,给女乃女乃抱,女乃女乃秀秀喔!你爸爸坏,把你弄疼了喔,嗯!”小幸福不但不哭不闹,反被唐妈妈逗得可乐的。

唐士祺顾不得怀里的宝贝被抢走,也顾不得纠正他妈妈嘴里的女乃女乃爸爸,他正困难地消化刚刚的讯息。

“妈,你说他是今天的新郎?”这代表什么?

“喔!你这么大声干嘛?你妈还没老到耳背的程度呢。”她迳自逗著小幸福。

“那个元毅啊,你今天就是来参加他的婚礼,他常出现在一些商业杂志上的,你没见过吗?”

“我对商业没兴趣。”否则他早该发现这个男人原来这么不可一世。

他得再继续问清楚,今天的新娘是谁。

可惜唐妈妈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好啦好啦!你赶快进去找你爸吧,他一定等得不耐烦啦!我呀,去新娘准备室找你乐妈妈叙叙旧,顺便让她看看我这个小宝贝。喔!幸福!呵呵!”唐妈妈一抱过幸福,整副注意力全在她身上,一个正眼都没给过儿子,以致错过唐士祺阴晴不定的表情。

“乐妈妈在新娘准备室?”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那?他不敢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呀是呀!今天可是她女儿——”当伴娘的好日子。

啊!她话都还没说完呢,怎地她儿子就像一阵风咻地跑掉了呢?她什么时候教出了个这么不懂礼数的他呀?长辈在说话呢。

他还远远地丢了一句话过来:“妈!幸福交给你顾好,我去找乐妈妈!”

哇哇!儿子长大了,都不懂得体贴妈妈了,呜!还是小幸福最好了。

想著想著,边在幸福女敕女敕的脸颊啾一下。

他气喘吁吁地来到新娘准备室门外,但他没有勇气敲门。

乐群会在里面吗?

这几天,他只要有空就重复拨著她的手机号码,比一年前更勤。但回应他的总是语音信箱,现在他的留言已经塞爆了她的语音信箱。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寻她千百度,她竟然在这扇门里——新娘准备室的门里!

也许一切都是他胡思乱想,乐群不可能是新娘,如果她要结婚的话,她会通知他的,不是吗?不是吗?她不可能把幸福弃之不顾。

但,乐妈妈会在这里的理由呢?

如果乐群真要嫁给那个什么元毅的话,他该怎么办?

他是否能像当初跟凌绫在一起时,再度潇洒转身呢?

以前乐群说他不懂得挽留凌绫,但他觉得自己是豁达,拿得起放得下,但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其实是懦弱。

他太懦弱。

他害怕挽留之后的结果,凌绫仍不屑一顾,那样会让他再受一次伤,所以他不曾尝试挽留。

而今,他又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

曾经有好几次,只要他开口向乐群表明他的心意,就会有机会,为什么他迟迟不肯把握?

机会是站在他这边的,他竟然拱手让出!

今日的悔恨,是他咎由自取。

他能够对乐群挥挥衣袖,从此自她的生命中退出吗?

他赫然发现自己的心已为乐群凿出一个洞,由他对她的关怀与爱填补,他早已收不回了。

还有可爱的小幸福,幸福是他的心头肉,他也刦舍不下!

失去她们母女,他的心会空空洞洞的,再也无法满足。

新娘准备室内传来乐妈妈爽朗的声音。

“这样不行!粉底打得太白了!”

“老妈,人家是专业化妆师,你别在这边乱提意见,妨碍人家啦!”这是乐群的声音。

啊!她果然……

她正欢欣鼓舞准备当个美丽的新娘吗?

“阿群!说到你,不是我想抱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为什么你到昨天才跟我说?害我连夜赶上来,想要偷个空去看我的宝贝孙女都不行。”

“婚事也是这几天才确定的啊,又不能怪我!”乐群很不客气地顶嘴,“反正婚礼过后,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嘛!”

“这话是你说喔,平常我想上来看你们,总被你嫌弃,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光明正大来台北。对了,你是不是没跟士祺说?不然的话,说不定他会带幸福过来。”

她们谈到他引他不由得竖起耳朵仔细听。

“啊,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讲啦!”

乐群竟这么说!他的心一窒!

“什么叫不知道怎么跟他讲啊?怎么说,这也是他房东的喜事啊,你问问小柔、小悠,看她们想不想见士祺?”

“是啊,我们对唐大哥闻名已久喽!”这一道轻柔的女声,唐士祺从没听过,她说完之后,还逸出银铃般的笑声。

“啊,睫毛这么夹不会翘啦!”乐妈妈急道。

“没关系,等一下还要黏上假睫毛。”

“老妈,就叫你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你出去啦!”

门倏地被打开,就见乐群推著乐妈妈走出来。

那一瞬间,唐士祺与乐群两人眼神交会,都怔愣了一下。

他怎么来了?

懊怎么面对她?

还是乐妈妈先回过神来。

她兴奋地走向唐士祺,“士祺,你来了!我还以为阿群没跟你说呢,幸福有来吗?”乐妈妈朝朝暮暮思思念念的就是小幸福。

“乐妈妈,幸福让我妈顾著,她应该在宴客厅。”唐士祺的眼光从乐群身上移到乐妈妈,答道。

“太好了!你们慢聊,我去找她!”

目送乐妈妈迫不及待地离去,唐士祺又将注意力转回乐群身上。

她身穿一袭无袖削肩白纱礼服,半长的头发绾成髻,看起来高雅大方。

“你今天很美。”他不由自主地赞叹。

乐群被他看得窘迫不安,不由得握紧拳。“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士祺无奈一笑。“这,说来话长。”怱地,他神情认真望著她,“我是不是该说恭喜你?”

“什么?”她听错了吗?他要恭喜她什么?

“乐群,我得先跟你确定,这个婚是你乐意结的吗?”他急切地问。

什么什么?他到底在说什么?他误会了什么?

看乐群瞪大眼、神情古怪地看著他,他急躁的心顿时化作沮丧。

她不爱他了吗?她不爱了……

他错过了、错过了……他仿佛看到蝴蝶又从他身上飞走了……

他痛苦地闭起双眸。

既然这是她的选择,他想,他可以再度放手的。

当初可以舍得下凌绫,今天依然可以……

不!他不行!

他觉悟到自己放不下乐群哪!

为什么会这样呢?

原来一年多来的相处,乐群的形影早就一点一滴沁入他的心,他无法再度忍受心被刨开的痛苦。

“喂!你怎么了?没事吧?”乐群紧张地问道,他看起来好痛苦。

他怔怔地睁开眼,深深地望著眼前的乐群。

“你会幸福吗?”

乐群被他认真的眼神看得小鹿乱乱撞,一时会意不过来他说了什么。他也没等待乐群的回应,自顾自地又说:“你一定要幸福,这是我衷心的期盼,是我自己没福气,错过了你。”后面两句唐士祺几乎是含在嘴里说,但还是被耳尖的乐群听到了。

错过?什么意思?她要问清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唐士祺的拳头收紧、放开,又收紧。也许他该勇于争取所爱,当初乐群都敢大方地跟他告白,他是个男子汉,一辈子也该有一次大胆地放手一搏。

“乐群,也许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但还是请你听我说一次,我不想有所遗感。”他,深情款款、诚恳又真切。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乐群有一瞬意乱情迷,随即用凶悍的口气掩饰自己的羞窘。

不知道他要对她说什么?乐群很想、却不敢做太浪漫的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拉起她的手道:“我爱你,乐群。”

这句话早在好几月前就该说出口,都是因为他的懦弱和矜持,否则今日又何以落到如此地步?

乐群听得心花怒放,被他握住的手不停地颤抖,一双明眸水水亮亮,几乎要感动地掉下泪来,自己的苦恋总算是开花结果,但随即一想,他——该不会还是因为同情她这个未婚妈妈吧?

意会到乐群的想法,唐士祺也不等她开口,便接著说:“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感情,也许我是因怜生爱,也许我是因为长久对你的关怀而爱上你,但重点是,我真的爱你,绝不是单纯的同情,我没那么伟大,也没那么悲天悯人,不会因为同情一个人就想娶她当老婆。”

呀!人生至此,夫复何求?乐群的泪终究还是溃堤,她轻轻眨掉睫上的水珠,正要深情地回应他,不料唐士祺又开口:

“我知道在这紧要关头这样要求很过分,可是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你不要嫁给元毅好吗?虽说他才是幸福的亲生父亲……”唐士祺的神情些许落寞。“我是真心诚意想要照顾你跟幸福的,我会视幸福如已出,你看这几个月我跟幸福的感情这么好!所以,嫁给我,好不好?”到最后,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哄骗了。

他怎么会以为她要嫁给元毅?他怎么会以为幸福是元毅的?明明幸福是他的,这个可恶的负心汉!

她忿忿地挣开他握住的手,背过身。

这一瞬间,唐士祺几乎以为乐群要离弃他了!

孰料,乐群幽幽地爆料:“我不是今天的新娘,”她转头,甜甜一笑:“我是伴娘,元毅要娶的是方柔。”

“啊!可是……他……他不是要跟你讨感情债?”唐士祺傻眼。

“感情债?”乐群皱眉,随即点头说:“也是。他想来跟我要方柔,方柔在躲他,而她是他的未婚妻。”

后来元毅终于找到方柔,为恐夜长梦多,要方柔立即嫁给他。方柔开出条件,要他找到乐群、小悠来当伴娘,她就点头,所以那天元毅威胁利诱也要乐群跟他走。

唐士祺松了一口气,但——“幸福的父亲……”会不会是另一个阻碍?

乐群纤纤素手攀上他,环住他的颈,柔声说道:“我爱你,我愿意嫁给你!”她漾著笑,而他茫酥酥地咧嘴傻笑,她又说:“你都要娶我当老婆了,还管幸福的亲生父亲吗?”

他心动地拥住她的腰,他拥有她,现在与未来,何必再管过去如何。

“不过还是得告诉你。”她轻点他的鼻头,“你就是幸福的父亲。”

“是的,我就要娶你,我理所当然是幸福的父亲!”

这根傻木头!他错解了她的话意,她无声叹息。

“我是说——”她慎重地:“你、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小心地看著他的表情,她还是很怕他会翻脸。

谁知道他真的变成一根木头,呆呆傻傻地楞住。

她又叹了一口气,只好再做解释:“你生病的那个晚上……我回去过。”

那个梦……是真的!

他的体内好像有一发冲天炮冲向他的脑门!

他怎会忽略此时乐群在怀中的那股无以名状的熟悉感,他心疼地拥紧他的爱,满怀歉疚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乐群摇头,“你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做错事的人是我,我勾引你的!”

他用他的额轻触她的。“是我错,侵犯你的人是我。我曾经说过不愿看到你受伤害,尤其伤害你的人是我,想不到终究还是我伤害了你。”他很沉痛地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心疼你受了这么多苦。”

她轻咬了一下唇,“我要你的爱,不要你的负责。”

“好好!我爱你!我爱你!”他要是早点说出这三个字,好事就不会这么多磨了。

原来,幸福一直都是他的!

他紧紧地拥住他的一生幸福,两人沉浸在幸福的国度。

他们会幸福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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