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妻多福 第十四章 仁慈要用对地方(1)
作者:阳光晴子

即便苏薇茵回到北平侯府,冯念彤还是不高兴,应该说苏家上下就没一个高兴的。

在他们看来,苏薇茵简直将北平侯府当客栈,她天天早上出门,日落前才回来,就连苏思贤这个父亲都不能念她,就更不用提冯念彤这个名义上的母亲了。

苏薇茵是去当坐堂大夫了。

在唐嬷嬷的安排下,她如今在京城的中药堂坐诊,更从唐嬷嬷口中得知这中药堂隶属皇家,而且在全大夏各大城都有分处,是今上的德政之一,贫困者还可以免费。

在苏薇茵眼中,这占地极大,又位在热闹城中的中药堂就是放大五倍的济世堂,窗明几净,药材分类整齐且完整,各科由专门的大夫看诊,井然有序,几位老大夫身边还有几名年轻大夫,边看诊边教医术,极有传承意味。

苏薇茵没有特别专精哪一科,但她想到朱哲玄做的手术刀具,于是她去到外科。

曦月郡主师承郭蓉,有一手好医术的事情早就传开了,因此当老百姓听到她来坐堂时,就一窝蜂的跑来中药堂,但中药堂有负责掌眼的大夫,约略判断病患该是哪科后让人带去哪科,至于来向曦月郡主求诊的人大多不是看病而是看人,因此被打掉大半,只有一名许老汉被抬来见她。

许老汉是中药堂的老病患了,他卧床多年,因腿上伤口反覆溃烂,一直不见好,身子已经愈来愈虚弱。

同是外科的颜大夫告诉苏薇茵,许老汉曾是名士兵,在战场受伤才被送回来。苏薇茵看了看许老汉的脚伤,实在是惨不忍睹,许多泛黑的腐肉,也有难言的恶臭味,也是这样伤口才迟迟无法痊癒。

此时,其他科的大夫听说许老汉的伤将由曦月郡主治疗,都静静的跑过来看,就见她面不改色的先以银针扎在伤口处,从那套手术刀具拿出其中一把细刀,以烈酒及火消毒。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大夫们、许老汉等人都看直了眼,大夫们是没看过这些精细的刀具,许老汉则是头皮发麻,不知她想做什么。

让许老汉喝了麻沸散,苏薇茵手脚俐落的将腐肉剔除,再以银针止血,最后缝合伤口、上药、缠上纱布。

许老汉是老兵,看她这手好医术,再想到上个月才因为伤口始终无法痊癒而死去的老战友,突然眼眶泛红,“大夏的兵器与鞑靼一比还是差太多,如果有更精良的武器,军士们的生命安全就可以多一分保障。郡主,我听说朱世子正在研究弓弩,而且是连发的弓弩,这是真的吗?”

“是,他一直在研发前朝已失传的连发弓弩,也已经有了进展。”苏薇茵点头。

众人见她落落大方的与病患说话,一边俐落的写着药方,毫无架子,原本不好意思靠近的几名大夫在许老汉被抬出诊疗房后,连忙又问又看那套手术工具。

苏薇茵也不藏私,一一回答。

不久,外面又送进来一名全身脓疮的病人,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一些年轻大夫都避得远远的,不时掩住口鼻,苏薇茵却神情淡淡的上前查看伤口,接着以盐水跟棉花清洗脓疮。

从这一天开始,苏薇茵的医术传了出去,她平易近人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茶楼、酒馆的说书人又开始忙了,曦月郡主的事蹟一件件传出来,他们也时不时推出新版本——

“曦月郡主帮某某妇人剖月复生产,母子均安。”

“太医院院使抢着去曦月郡主身边当助手!”

“几名太医要拜她为师,学习手术……”不仅苏薇茵天天都有新谈资,她的准夫婿也是传奇。

大伙儿都听说那些原本被划成纨裤一派的公子哥中,其中五人跟着朱哲玄进到兵器司,做起了兵器研发。

本以为只是心血来潮,但根据传出来的消息,这群人可用心了,日以继夜的与一干工匠研发新武器,常常留宿在兵器司,荒唐事都没空做了。

朱哲玄也对外坦言,就是他的未婚妻改变了他,他才想拉这群纨裤好友一起上进,若有人要感谢就感谢曦月郡主。

此举等于帮苏薇茵提升好感度,于是那些纨裤子弟的妻妾都视她为大恩人,听说她喜欢药材,她们就送她药材,听说她喜欢济助穷人,她们也跟着掏钱做善事。

得利的穷苦老百姓听说这些善举的源头是曦月郡主,对她是更是感激万分,于是乎中药堂里常常有人送来自家种的青菜萝卜,鸡蛋腊肉,要感谢郡主。

他们知道曦月郡主什么都不缺,但他们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谢意,只能用这种方法。

但苏薇茵更有心,她知道这些贫困人家也都有小孩,就在偏乡设了学堂,让孩子们能去读书习字,最终成功科举出仕,成为国家栋梁。

当然,这是后话了。

如果要问京城人,最近最火红的话题是什么,问十个人一定都会回答:曦月郡主、朱世子。

庆宁侯府已选好吉日纳征送聘,就在两日后,因此京城老百姓也擦亮双眼,等着看送聘队伍有多风光。

朝堂中各股势力也磨刀霍霍,想着要如何争取朱哲玄这突然进了皇帝眼中的新秀。这些年,鞑靼偶而会出兵骚扰,一旦进犯便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皇帝虽派兵剿杀,夺得胜利,但鞑靼休养生息一两年便又再犯,为此皇帝跟几位辅国要臣可说是弹精竭虑,就怕鞑靼兵临城下,屠戮中原,他们也曾喊着增强军力,但说得简单,

做起来可难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什么进展。

此时,朱哲玄出现了,还带着他那一干纨裤好友进了兵器司,最近还时常往西山大营去,那里地大空旷,常用来试兵器,听说这次的兵器是一套弩机,还是可以连发的,射程极远。

要知道这兵器若真做成了,几个弓弩手就是一队神兵。

神机营都督看上了朱哲玄,想跟皇上讨人,辅重部队也有心要抢,两边都说朱哲玄天赋极高,能把一些武器拆解再重组不说,还会向老工匠了解制作原理,再举一反三做出更好的武器,实在厉害。

这样的人才,在欲争抢太子之位的皇子眼中,就是个香脖铮。

当今皇帝是个有福的君王,他的几个皇子都天资聪颖,既然资质差不了多少,那要比的就是他们身后的拥护势力了。

朱哲玄的准夫人是苏薇茵,每每进宫一趟,后宫嫔妃、皇子妃们都会凑到她面前露露脸,再说些自己皇儿或夫婿的好话。

宫殿一隅,苏荷茵看着被人簇拥着前行的苏薇茵,她心里那名为妒嫉的火就忍不住熊熊燃烧起来。

甭说围绕在苏薇茵的女眷,就连宫里的宫女太监也对苏薇茵感恩戴德,说他们这种奴才,有个小病小痛都得自己忍过去,没有吩咐太医绝不会替他们看病,但几日就进宫陪伴皇太后的曦月郡主却亲自替他们看诊把脉,实在是大好人。

想到这里,苏荷茵撇撇嘴,在心里骂了句“沽名钓誉”,正要转身离开,突然看到从另一边走过来的大皇子萧麟也看着苏薇茵离开的方向,她的怒气直接冲到最高点。

苏薇茵收拢了这么多人的心还不够,竟然还要来抢她的大皇子!

她想也没想的走到萧麟面前,月兑口而出,“大皇子哥哥,姊姊已经有未婚夫了。”

萧麟愣了愣,看着她脸上明显的不满与愤怒,不由得蹙眉。

能在皇宫里生存下来的,肯定见识过不少阴谋算计,在权势面前,兄友弟恭都是假,而眼前的苏荷茵是如何曲意逢迎,众人心里都门儿清,萧麟对她每每寻机会接近自己的目的更是一清二楚。

“囡囡有未婚夫与本皇子何干?再者,本皇子的婚事自有母后择一贤良聪慧的姑娘,恕本皇子直言,苏二小姐绝不在母后的考虑之列,因此也不必对本皇子有过多关注了。”他不留一丝情面的说完便拂袖而去,就连随侍在他身后的宫人看她时也是一脸不屑。

苏荷茵脸色惨白,嘤嘤地哭了起来,今日她可是死皮赖脸的缠上苏薇茵才能进宫的,虽见到了皇太后,但皇太后对她极为淡漠,对苏薇茵却一口一个回回,好不容易出了寿康宫,苏薇茵又被人包围,她依然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的北平侯府,只知道苏薇茵被留宿宫中,她却没有。

冯念彤看着她一脸阴冷,主动避开她,也不知为何,明明北平侯府比以往都要风光,上门要给她说亲的也一家比一家条件好,但苏荷茵都摇头拒绝,而且神情一日比一日阴沉。

苏荷茵回到自己的院落,坐在窗前怔怔的看着茶杯内浮动的茶叶,满脑子都是萧麟说的话,还有苏薇茵的众星拱月。

她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前世,母亲总是埋怨自己不够聪明,不够伶俐,不够漂亮,她愈来愈自卑,愈来愈不想外出。

重生后,她有主意,也比寻常孩子聪明,更懂得护理身体,懂得装扮,她自诩自己也成了个美人儿。

她恨,她千算计万算计将苏薇茵丢出贵族圈,结果绕了一圈回来,她竟然比前世还要耀眼,还习得一手好医术,博得贤名。

老天爷怎能如此玩她?她怎么就是比不上苏薇茵?

她的婚事还没有着落,苏薇茵却已经定下亲事,还是深得圣心的庆宁侯府,虽非是朝中勋贵之首,却是各方势力想要交好、如日中天的新贵。

她看着镜里的自己,曾多次幻想她头戴九翟冠,穿上皇子正妃的霞帔金绣云凤大衫,站在身着蟒袍的萧麟身边。

只是萧麟的一席话将她的妄想彻底打碎,她重生一回,这样的富贵仍然与她错身而过。

今日是庆宁侯府纳征送聘的日子,北平侯府大摆宴席,皇亲权贵无不前来道贺,府前马车络绎不绝。

府中管家大声的报着长长礼单,苏思贤与冯念彤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这聘礼有白银黄金,云锦桑蚕丝,夜明珠玉器挂件首饰等等,但最让大家惊艳的是一对绑着红绸的大雁。

朱哲玄俊美非凡,英姿飞扬,风华无双,沿途过来时他高坐马上,多少姑娘家看他看得眼红心跳,尖叫连连。

下聘这日女方是不能出去见客的,苏荷茵趁着这个机会来到芙蕖院,隔着一段距离看着窗后的苏薇茵。

此时她正端坐在炕上翻阅书籍,那美好的场面就恍若一幅画。

前世,苏薇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一世竟连箭术马术也不输男儿,太医们甚至都对她的医术推崇不已。

苏荷茵忍不住想,若是那天被拐子带走的是自己,如今苏薇茵所得到的一切是不是都会变成她的?

那一天,是她特意拉着苏薇茵往偏僻无人的地方跑,要进入暗巷时,苏薇茵还愚蠢的挡着她,说里面太危险了,不能进去。

但背对暗巷的苏薇茵不知道,身后有人正提着灯笼慢慢靠近,烛光映亮拐子那张憨厚欺

人的脸,她缓缓笑了,对着苏薇茵说:“永远不要再见了,姊姊!”

说完,她使劲全力将苏薇茵往墙面推去,带着上一世的憋屈与愤怒,苏薇茵后脑杓猛地撞到墙面,直接倒地昏厥。

那拐子见状邪笑道:“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我看看……好在你姊姊只是撞破头,没伤到这张脸。”

  

“快带走吧。”她冷酷地说。

拐子将苏薇茵放入麻袋扛走了,她看到摇晃的灯笼下,有鲜血从麻袋里滴落地上,她就想着苏薇茵死了也好。

没想到苏薇茵没死,还回来抢了她所有渴望得到的一切。

“二小姐,大小姐说冬阳虽暖,但风是凉的,二小姐既然来了就进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半夏清脆的嗓音响起。

苏荷茵这才意识到她陷入思绪太久,引起苏薇茵的注意了。她看着穿着一身粉红喜气的俏丫鬟,点了下头,跟着半夏进了屋子。屋里烧了地龙,暖烘烘的,半夏月兑下她的大麾请她坐下,茯苓上了茶,她轻轻的喝了一口,放下茶盏,对上一直看着自己的苏薇茵。

被她看得有几分不自在,苏荷茵勉强一笑,“姊姊怎么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妹妹想说过来给姊姊道喜,结果也不知怎么的就发起呆来,真是不好意思。”

事实上,从苏薇茵住进来后,姊妹俩见面的次数十个指头都数得出来,原因自然是苏薇茵太忙,要进宫,要去庆宁侯府,还要去坐堂,有时几晚不在家也是正常。

苏思贤夫妻是看开了,反正她跟他们从来就没亲近过,苏荷茵倒是想往前凑,但半夏跟茯苓很会挡,不是说主子累了,睡了,就是在想医治方法,总归就是一句:没空!

苏薇茵喝了口茶,“我有些话想跟妹妹说,又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姊姊有话但说无妨。”

“我听皇祖母说,在我八至十岁这两年,你我感情亲厚,因此岀意外时我才会舍命护你。归家后,我甚是忙碌,跟妹妹相处的时间也少,但我着实不曾感受到和妹妹有丝毫的姊妹情深,反而不时在妹妹眼里看到妒嫉与怨恨。”苏薇茵眼睛微垂。

苏荷茵眉头一皱,张嘴想要说什么来解释,却发现自己吐不出话来,周围气氛变得窒息沉闷,本该温暖的室内竟让她开始冒冷汗。

苏薇茵突然抬眸,对上她的双眼,“坦白说,你之于我与大多数的所谓家人差不多,都是陌生人,既是陌生人,那就无所谓怨与恨。”

“姊姊到底想要说什么,我愈听愈糊涂了。”苏荷茵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苏薇茵定定的看着她,“不管前尘旧事,不管你对我的不喜怨恨从何而来,从此各不干涉,各自安好吧。”

语毕,她看了茯苓一眼。

茯苓明白的上前一步,“二小姐,请吧。”

苏荷茵看着已起身背对自己的苏薇茵,整个人心烦意乱,没头没尾说什么各自安好是何意思?

就在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想法蓦地闪过脑海,苏荷茵心里猛地一惊,瞪着那纤细的背影,难道她想起来了?

茯苓再次请她离开,她心思混乱的起身出去,就连迎面而来的朱哲玄她都视而不见,神情恍惚的往前走。

朱哲玄皱眉看她一眼,摇摇头就进了屋子。

半夏和茯苓一见到他就愣了愣,“朱世子怎么可以进内院?”

朱哲玄坐到苏薇茵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今天下聘了,怎么能不来见见我家娘子,而且我一提要来见你,你爹还笑咪咪地让我快来呢。”

苏薇茵相信苏思贤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毕竟朱哲玄现在可是香薛薛,人人都想咬上一口。

朱哲玄喝了口茶后,才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指指外面,再看着半夏跟茯苓,“忘了说,外面有两个傻子在等你们。”

就说她们主仆搬来北平侯府真的太不方便了,他不好翻墙,丁佑跟宋安更难见到他们的心上人。

半夏朝朱世子做鬼脸,茯苓就羞涩多了,脸红红的退出去。

苏薇茵从窗户看出去,就见宋安跟丁佑一人牵着一个俏丫鬟各往另一边的长廊走去,她嫣然一笑,想着待她跟朱哲玄成亲后,就该办他们的婚事了。

朱哲玄的视线也落在窗外那两对男女身上,但只一眼他就收回来,看着苏薇茵,说出了刚刚见到苏荷茵的事。

“她表情怪怪的,你跟她说了?不,你一定没有,你说你并不想追究,那她怎么了?”

原来前几天半夏曾跑到兵器司去找他,说苏薇茵被一个不想看病的熊孩子撞倒,后脑杓撞出一个包,虽然没事,但表情很奇怪,还要他去陪她。

他立刻策马飞奔去中药堂,就见她神情复杂的坐在榻上。

然后,她告诉自己,她全都想起来了,在昏迷时她不但又听到西洋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同时脑海里还闪过好几段画面——

先是亮灿灿的街灯,拥挤的人潮,后面有人一直在喊着,“二小姐,您别拉着县主跑啊,人太多了,危险啊!”

然后,画面一变,是一条暗巷,她被狠狠推倒,头磕在坚硬的墙面上,昏厥前,她听到了苏荷茵的声音……

这个声音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被锁住的记忆之门,无数个画面涌向她的脑袋,从她第一次见到苏荷茵到在宫中的生活,很多很多,统统都想起来了。

但她只告诉朱哲玄,也只打算让他知道。

“为什么?”朱哲玄立马就问了出来。

苏荷茵年仅八岁就那么狠毒,设计陷害亲姊,怎么能不找她算帐?苏薇茵倒是看得很开,“如果她没有使坏,可能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相遇,我也学不了一手好医术,遇不到那么好的养父养母,也许一生都活在深宫,只是一只被豢养长大的金丝雀。”

她停顿一下,微微一笑,“我如今拥有这么多美好的人事物,实在分不出力气来恨她,那又何必告诉她呢?”

朱哲玄被说服了,将她拥在怀里,“好吧,看在因为她,你才有机会遇上我这个万中选一的最佳良人,而我不仅有了你这如花美眷,还在武器制作上激出潜能,展现惊人天赋,我就原谅她了。”

朱哲玄想到这里,又想到刚刚苏荷茵走出去时的怪异神色,还是不放心的问她究竟说了什么。

她也没隐瞒,全盘告知,“她如果聪明,就会知道我说的各自安好是什么意思,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便好。”

朱哲玄摇头,亲了她的额头一记,“你太善良,希望她不是个愚蠢的。”

庆宁侯府纳征送聘的日子与选定的成亲吉日只差半个月。

为此,皇帝早早就派太监到知庾县宣旨,让薛弘典带着妻子郭蓉提前回京述职,同时参加朱哲玄与苏薇茵的喜宴。

在大雪纷飞的这一日,薛弘典先行进宫,郭蓉则去中药堂见她想念至极的养女。

养心殿里,皇帝看着薛弘典,真是怎么看怎么好。

当年薛弘典进了金鉴殿,商家出身的他侃侃而谈志向,直言当官不是为了往上爬,而是想为百姓做事,将经商经验融合为官之道,把穷县城变得富裕,因此请他这个皇帝将他外放至偏远的穷县。

这几年来,他几次回京述职,都有机会进入内阁,但他一次次婉拒,只想往一些百废待兴或破败不堪的穷困县城钻,振兴该地。

皇帝拍拍薛弘典的肩膀,“我大夏王朝何其有幸,有你这样的臣子,而囡囡又何其幸运,是到爱卿身边。”

随着朱哲玄与苏薇茵的好日子一日日接近,不管是庆宁侯府还是北平侯府,甚至薛家都在京城的独立别院挂上大红灯笼,布置得喜气洋洋。

苏薇茵原本想着养父母既然回来了,就在薛家出阁,但薛弘典夫妻不愿意。

“何必留话柄给别人,咱们照着规矩来,回门时也一样,你跟女婿先回北平侯府坐一坐,再来爹娘这里用午膳。”郭蓉直言。

“我还没嫁表哥呢,娘就叫女婿。”苏薇茵听养母这么说,忍不住娇羞的抗议。

“岳母,岳父。”朱哲玄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叫得可顺口了。

“乖。”郭蓉看这女婿真的愈看愈顺眼。

于是,苏薇茵还是回到北平侯府待嫁。

北平侯府早在半个月前就已布置好,但为了即将到来的迎亲,还是这里那里的又妆点一番,府里的人从上到下忙得不可开交。

而惟独两个地方很安静,一个是芙蕖院,苏薇茵身边只有半夏、茯苓两个丫鬟,侯府里的人都知道曦月郡主虽然没架子,但喜静,自然就离得远远的。

另一处就是苏荷茵的院子,也不知发生什么事,她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动不动就打骂下人,因此奴仆们是能绕着走便绕着走,不能那就蹑手蹑脚的走。

花厅里,苏荷茵一人独坐,侍候的丫鬟都被她吼出去了。

她心情不好,看到人就烦,应该说自从苏薇茵跟她提了那句隐含深意的“各自安好”之后,她就忐忑不安,日日夜夜来回咀嚼这句话,几乎可以确信苏薇茵已经恢复记忆。

虽然看苏薇茵的态度是不打算追究,可是她压根不相信!

苏薇茵现在过得幸福美满才大发慈悲,若是未来的某一天苏薇茵过得不好了,打算翻旧帐,届时每个人都会知道她是蛇输女,那些鄙夷轻视的眼神会再度投射在她身上,就跟前世一样……

不,她不要再活在那些目光下!

苏荷茵猛地起身,连披风也没穿就快步跑去找母亲。

“怎么这样就过来了,手炉也没拿,大髦也没披上。”冯念彤急急起身,对这个女儿一向不坏,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但她最近阴阳怪气,她反而有些怕她。

苏薇茵进屋后没先回答她的话,而是叫丫鬟嬷嬷都出去,还令她们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冯念彤看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总觉得自从苏薇茵回府后,她就变得越发奇怪。不过,在女儿将苏薇茵说的话,还有心里的猜测说出后,冯念彤就像在寒冬腊月被人当头泼了盆冰水,里外都凉透了。

她颤抖着声音道:“你说她想起来了?知道是你……是你……”

“母亲以为她没有想到你?你以为可以逃过一劫?母亲别忘了,当年的我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苏荷茵嗤之以鼻。

冯念彤表情讷讷,她还真的这么想。

“只不过,她不想追究。”苏荷茵又说。

冯念彤大大的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苏荷茵冷笑一声,“母亲相信她一辈子都会守着这个秘密?反正我是不信。”

“没错,这世上可没有永远的秘密。”冯念彤暗骂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母女俩促膝密谋直到烛火点亮,一如多年前那个恶毒的计划,不同的是,这次她们不会再让苏薇茵有回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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