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五天。
“娘,不知您唤儿子、媳妇跟女儿过来有什么事情?”赵谦恭敬的向赵老夫人行礼后,拘谨的问道。赵老夫人冷冷地看了他们片刻,这才摆摆手,冷声道:“那边坐吧。”
赵谦率先在赵老夫人右手边落坐,赵涵跟着母亲随后坐下。
她坐下后马上接收到一抹十分暧昧又饱含深意的眼神,这让她很不舒服,秀眉微蹙朝那道眸光的来处看去,是名穿着红色衣裳的中年妇女。
她心下忍不住嘀咕了声,一身红还戴朵大红花,不知道的人还以是媒婆呢。
赵谦接过丫鬟送上来的茶,呷了口才问:“娘,不知您有何事要吩咐儿子去办?”
“我给涵丫头说了门好亲事,一会儿你们让人将涵丫头的庚帖送过来。”赵老夫人直接了当的道。
赵涵眉头皱成一团,暗付,这老虔婆又在耍什么阴谋!
黄氏倏地站起身,满腔愤怒压抑不住,但想到有外人在,让丫鬟送媒婆去偏听喝茶,之后不等赵老夫人开口便激动质问:“娘,您怎能没有问过我们的意见就私自替涵儿说亲!”
“闭嘴!你是什么东西,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赵老夫人眼一瞠,怒拍—旁案桌,“这是桩百里挑一的好婚事,若不是赵涵也是我孙女,我还舍不得将这门亲事说给她!”
赵涵鄙夷冷笑了声,百里挑一?这老虔婆有这么好心?
她视线落在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父亲身上,决定先看他会如何处理这事,若是她不满意再出手便是。
“夫人,你别急,我们先听听娘怎么说。”赵谦安抚自己妻子,神色凝重地看着赵老夫人,“娘,不知道您为涵儿说了哪户人家?”
“城南阴家。”
赵谦眉头紧拧,低喃,“城南阴家?孩儿记得城南阴家年轻一辈的男丁都已经成亲,阴家上下无人单身,除了……”他突然瞪大眼看着赵老夫人,“阴二爷……”
“没错,就是阴二爷。城南阴家的家业虽然比不上赵家,但也算是殷实人家,这阴二爷更是——”
“娘!”赵谦脸色铁青,下颚抽紧,怒火瞬间熊熊燃烧,对着赵老夫人怒吼,“阴二爷的年纪比孩儿还要大上三岁,且是个鳏夫,最小的儿子比涵儿还要大上两岁,您竟然让涵儿去给比自己还大的男子当后娘,嫁一个比自己亲爹还大的男人,您良心不会不安吗!”
黄氏跟赵涵一听到这话,震撼得张大了嘴巴,简直无法相信赵老夫人会做出这种事情。
“闭嘴,你这孽畜也不想想人家阴二爷给了多少聘礼!”
“娘,我扪不缺银子,儿子这些年来替家中赚的银子还不够吗?即使当不成全城首富,在京诚内好交也排得上名号。孟小将军青年才俊,前途一片光明,对涵儿更是一片痴心,您却要将涵儿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鳏夫,让她当人家的后娘,这岂不是让满京城的人笑话我们赵家?
“人人都会以为我们赵家要倒了,急需用男方的聘礼来补坑洞,更会惹怒大将军府,让人误以为大将军府比不上阴家!”事关女儿的一生,赵谦这时也顾不得跟赵老夫人起口角会被冠上不孝罪名,扯着嗓门激动道。
“就是,娘,若论聘礼,阴二爷给的能有大将军府的多吗?”黄氏在一旁帮腔,“您怎么可以将她许配给一个老男人!”
“这门亲事是我拜托王媒婆好不容易才说下来的,对方也是看在赵涵是你女儿的分上,日后必会做生意持家,这才勉强答应,你们不要不知好歹!”赵老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对她唯命是从,被欺压也不会反抗的赵谦竟然会跟她大小声。
“不知好歹?若是这门亲事真如你所说的这么好,你怎么不说给赵绢?”迟迟未出声的赵涵冷冷地讥讽着,眸光凌厉,直视赵老夫人。
“呸!绢儿是富贵命,生来注定要当官夫人,阴二爷那什么身分,配得上她吗?”
“你不觉得可笑吗?大将军府的亲事本该是我的,因为你的私心想来个换亲,结果偷鸡不着蚀把米,毁了。你现在急着将我嫁给一个老鳏夫,又是存了什么心思,想耍什么阴谋?”
“孽畜,你给我住口,大房的事情轮不到你们二房管!”
“娘,不管您怎么说,我们夫妻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赵谦坚决地表明态度。
“你有什么权力不答应?也不想想你女儿名声多臭,今天有人要她就该偷笑了!”
“哈哈哈,我名声臭?若是我名声臭,赵绢的名声岂不是要发烂了。可不是我在别人家的宴会上喝醉酒勾引男人,最后跟男人在仓库里苟且……”
“闭嘴!”赵老夫人恼羞成怒,将手中的茶盏往赵涵砸去。
赵涵微侧着头,茶盏从她耳边飞过,落在她身后的地板上。
“我为什么要闭嘴?我所陈述的都是事实。你跟赵绢处心积虑想要害我,连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出来了,结果害人害己……”她阴沉的低笑着,毫不在乎的将赵老夫人极力想要隐瞒的事情说出。
事情发生后,赵老夫人动用所有关系将这事情暂时压下,不敢让他人知道,就怕破坏了赵绢的闺誉,因此赵谦跟黄氏都不知道,现在听到这事,两人都震惊得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置信。
“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赵涵偏不让赵老夫人顺心如意,再接再厉道:“你为了赵绢的名声,急急忙忙想要把嫁给老鳏夫,为的是要维护赵绢的名声,遮掩她已经失身的焦点,让别人误会是我失身!”眼珠子转两圈,她随便一想都知道这老虔婆在打什么主意。赵老夫人的盘算被一个晚辈赤果果揭开,脸上无光,面色黑得像团乌云,愤怒地叫驾着,“孽畜,你的教养都学到狗肚子里了,竟敢对长辈无礼,还胡言乱语!”
呵呵,长辈,她还真敢说,赵涵在心底吐槽一番。
终于明白赵老夫人为何会有如此作为,赵谦一团怒火瞬间冲上脑门。
一样都是孙女,赵老夫人疼爱的对象永远只有大房的就算了,但他没有想到母亲的心竟然是如此的偏颇,偏得让他对母亲彻底心灰意冷。
赵谦声嘶力竭的对着她咆哮,“娘,一直以来您眼中只有大房,我二房在您心中到底算什么?您为了挽救一个失身的孙女,竟然可以狠心毁掉另一个名誉清白的孙女,您究竟有没有将涵儿当成您孙女?您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这次赵谦是真的被赵老夫人伤透了心,自小他便知母亲并不喜他,因此极尽所能的讨好母亲,当个听话孝顺的儿子。
他娶妻生子,母亲对待他的态度依旧没变,甚至厌恶他们二房所有人,二房动辄得咎。父亲过世后,母亲不公的行为越发严重,对三个孩子各种打骂罚跪,为人父的他看了心里满是心疼与不舍,但这些他都忍了,只因为父亲临终前要他守好这个家,即使母亲如何不喜二房,也不要让这个家散了。
因此不管母亲如何偏颇,就算要他放弃读书改从商,他都握紧拳头咬牙忍了。
但今天,他发现不管他如何忍,如何孝顺母亲,母亲眼里心里永远没有他,没有二房。
“我赵家养她到这么大,你们二房一家子难道不该报答?”赵老夫人被赵涵连续激了几次,又被赵谦这么指责,终于气得露出了真面目。
“娘,涵儿是我的女儿,也是您的孙女,儿子不求您待她如绢儿一般,但求您……”赵谦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不解母亲为何会偏心偏成这般。
“呸,她不是我孙女,有什么资格让我将她当成孙女!”
“母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这是在污蠛我,暗指我对不起相公!”换做任何女人听到这话都会坐不住,黄氏气急败坏的质问赵老夫人,又看向丈夫,焦急的为自己辩解,“相公,你绝对不能相信母亲说的……”
赵谦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安抚着,“夫人,你我夫妻多年,你的为人我还会不相信吗?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