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后为妻 第2章(2)
作者:乔宁

缪容青冷眼看着他们两人亲昵的互动。

他是个男人,自当看得出来,这个冉氏对耿欢丝毫没有男女之情,她的那些小动作,乃至于眼神与笑容,全带着宽容与慈爱。

想起方才她手捧那碗热腾腾的面食,以及此刻面上温暖的微笑,缪容青莫名地多看了冉碧心几眼。

那碗拨鱼儿面明明已下肚,不知怎地,那特殊的热香,竟在味蕾间流连不去。

“阿碧要给朕煮面,缪参政可要留下来一块儿用?”

听见耿欢没有心眼的大咧咧询问,缪容青下意识瞟向冉碧心。

只见她笑容微僵,目光躲了开来,明摆着就是不喜他留下来。

缪容青也不知是怎么了,见她态度冷热分明,也不加以掩饰对他的厌斥,心中竟起了一种捉弄她的恶意。

“陛下盛情难却,微臣便留下来陪陛下一块儿用膳。”

闻言,冉碧心的脸都绿了。这人是怎么回事?脸皮堪比炊饼还要厚!不久前才吃光她一碗面,眼下居然还有脸留下来?

仿佛听见她心中正在臭骂似的,缪容青那张俊颜冲着她,扬开了淡淡一笑。

那笑,又跩又傲,摆明是故意要添她的堵。

瞧见冉碧心秀眉打了个小结,暗暗瞪了他一眼,缪容青这才意会到自己做了件可笑的事。

他居然在捉弄这个不值入眼的冉氏,他平素可不是会把心神放在女人身上的人,怎会做出这样的举措……肯定是那碗面的缘故。

看着冉碧心福身退下,转身之际还不忘端走方才他吃光的漆金汤碗,更给了他冷冷一记斜睐,似在提醒他刚刚才吃了她一碗面,

素来不曾留意女子那些心眼的缪容青,当下竟不由自主地失了笑。

不过是吃她一碗面,她有必要这般记恨吗?方才她不是还一副小心翼翼应对的模样,怎会为了一碗面露出马脚?

临到殿门口的冉碧心,忽然一个停顿,半侧过身子,又暗暗给了缪容青一记不悦的凝瞪。

缪容青微怔,俊颜不由失了笑,不知不觉中,对这个冉氏的好奇多了几分。

三个月后,先皇孝期已满,下葬皇京的东郊陵墓,移灵那一日,大梁举国发丧,满城老百姓全穿上素衣戴孝相送,场面浩大,甚为壮观。

先皇入土没多久,皇太后便召见了礼部,让礼部着手安排选秀一事。

在太后主导之下,冉碧心被册封为贤妃,从昭华宫迁入皇城北侧角落的仪元宫,并且分拨了一批有经验的老宫人来伺候她。

说是老宫人懂宫中规矩,能协佐贤妃尽早融入宫中生活。

天大的笑话。那当下听完圣旨,冉碧心在心底冷嗤一声,只觉这个缪萦在当上皇太后之后,越发的目中无人。

缪萦把曾经伺候过她的宫人拨给仪元宫,根本是明目张胆的安插眼线,往后让这些宫人盯住她的一举一动。

这与当年缪萦管治后宫的作法一模一样。

不一样的是,如今缪萦已不再是皇后,而是身分越发尊贵一等的皇太后。

而她,亦不再是当年的她。

“娘娘,祥宁宫的秦公公捎了话过来,说是太后让娘娘过去闲叙。”

春兰在寝殿外隔着一面琉璃大插屏传话。

冉碧心刚换好衣裳,坐在菱花镜台前,让贴身宫人铃兰帮自己梳头。

听见春兰的传话,倒映在镜中的那张娇容,缓缓地蹙了一下秀眉。

“娘娘可是身子不爽?”铃兰年纪虽小,却极懂察言观色。

“你没听见春兰说的吗?”冉碧心垂下眼眸,有些无精打采。

闻言,聪慧的铃兰立马会意过来。

这偌大的仪元宫,只有春兰与铃兰是冉碧心自行择选的宫人,其余的全是皇太后缪萦拨来的老宫人,她让那些人在外边伺候,内寝这边只允许春兰与铃兰两人进房。

“娘娘且放宽心,皇上这么倚重娘娘,太后肯定不敢为难娘娘。”

“正是因为皇上倚重本宫,所以太后才想为难人。”

见镜中的冉碧心面露苦笑,铃兰也只能无奈陪笑,不敢多话,毕竟这宫中满是缪萦的眼线,若是不慎说错话,保不定要掉头的。

梳好头,插上金簪珠坠,冉碧心却怎么也不想起身,就这么懒洋洋地坐在妆镜前,发起呆来。

“娘娘?”铃兰有丝担忧地轻唤一声。

“本宫不想过去。”冉碧心叹气。

“可太后……”

“本宫知道。”

她只是想发发牢骚,想耍耍赖罢了。怎么也没想到,她原以为一切重新来过,从此能远离这座吃人的宫殿,结果一切又兜回了原位。

冉碧心无奈的起了身,出了寝殿,坐上了轿辇,来到祥宁宫。

在秦总管等人的通传下,冉碧心领着春兰进到偏殿的厅堂,一进到里头还没看清里边坐着谁,便听见一串对话。

“选秀之前你先挑过一轮,看看哪门哪户较出挑的闺秀合你心意,再从中筛出适合的人选。”

缪萦的声嗓自里头传出,与平日她发号施令时充满威严的语气大不相同,而是饱含了宠溺,甚至多少带点恳劝的意味儿。

冉碧心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不必了,你让人把册子送去礼部,让礼部按照册子上的人选去办。”

另道低沉的声嗓一出,冉碧心当即意会过来。

缪萦这是打算赶在选秀之前,先帮缪容青挑媳妇儿……不过,缪容青年纪也不小了,怎会尚未娶妻?

“不是姊姊喜欢在你面前碎嘴,缪家也就你这么一个子嗣,纵然你无心于男女情爱,可多少也得为缪家香火着想。”

“我自个儿的事,我自有打算。”

冉碧心听见缪容青毫不客气的回道,心下不禁想笑,想不到缪萦日日算计人心,总想着摆弄宫中众人,对上这个缪容青,却连太后架子都没了。

“谁在外头?”

蓦地,缪容青冷厉的声嗓落下,里头的宫人连忙探头出来查看。

冉碧心敛起心神,垂下螓首,小碎步的入内。

“妾身给皇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见是她,缪萦收起了慈爱的面孔,绷着上了艳妆的脸,目光嫌恶的睐向跪于前方的冉碧心。

缪容青见缪萦不吭声,便兀自扬嗓:“贤妃娘娘请起。”

冉碧心听话的站起身,故意不看缪容青。

真好笑,他不过是个宰相,见着了她这个皇帝妃嫔,不行礼也就罢了,还反过来对她指手画脚。

一段时日未见,这个冉氏看上去似乎又有些微的变化……

缪容青那双黑眸饶富兴味的凝瞅着冉碧心。

“妾身来迟,还请太后娘娘饶恕。”她故意喊缪萦太后娘娘,怎样也不愿喊这女人一声母后。

“赐座。”缪萦冷淡地命令宫人。

幸亏缪萦对她本就十分嫌弃,自然不愿让她借故亲近,哪怕是称谓上的也不愿,于是也没出声指正她,顺理成章的应了下来。

老嬷嬷给冉碧心搬来了个珐琅凤纹绣墩,她稳稳当当的坐了下去,才刚抬眼便对上某人那双充满探究的目光。

她怔了下,毕竟先前这人罕少正眼瞧她,要不就是用充满鄙夷或轻视的目光看她,像眼下这般正常的眼神,这还是头一遭。

不过,想起这人上回连吃了两碗她亲手煮的面,到头来也没给一句好话或称赞,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本宫让你过来一趟,是想知会你一声,礼部已经着手操办选秀大典,你若无事,亦可参与操办事宜,毕竟你跟在皇上身边最多年,你懂皇上的喜好,有你加入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这当然是表面上的客套话,将缪萦的话摊白来说,那便是要让她出面去劝耿欢别抗拒选秀一事。

雹欢的心智就是个孩子,孩子哪懂得男女间的事儿,当初诚王妃会帮耿欢娶妻,为的是堵外人的嘴,不愿让外人看笑话,顺道给耿欢找个伴,外加照顾他的起居。

可如今耿欢已不再是诚王府世子,而是大梁王朝的皇帝,哪怕他不懂男欢女爱,哪怕他不愿去懂这些,终是会有旁人帮他操这份心,甚至用礼法逼他就范。

“阿碧,他们说要帮朕充实后宫,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前两日,耿欢下了朝便来仪元宫见她,一脸苦恼的问起这件事。

她只好耐着性子安抚他,“欢儿莫怕,往后就会有很多人能陪欢儿,她们都像我一样,会对欢儿好。”

“朕不信,没有人能像阿碧对朕这般好。”耿欢的语气大有撒娇意味。

其实,耿欢从没弄懂媳妇儿的用处,只当她是一个比下人要高一阶的玩伴。

“欢儿要记住,出了仪元宫,不能向任何人说及这样的话,更不能随便向旁人提起我,知道不?”

听她用起训诫的口吻,耿欢面色一肃,像个小大人似的猛点头。

“还有,记住我的话,甭管什么人给你送吃食,都得先让尚食先尝过,确定没事之后才能吃,懂不?”

雹欢又是一阵猛点头。

“最后,记住了,要特别留心缪容青这个人。”她严正地警告道。

“缪宰相?为什么?”耿欢似乎不讨厌他。

“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别跟他独处,更别吃他递过来的吃食,还有,他若向你说了奇怪的话,记得要让我知道。”

“朕明白了。”

缪容青望着目光低垂,明显走神的冉碧心,不由得嘴角一挑,出声喊她。

“贤妃娘娘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前两日伺候皇上太过劳累,居然大白天的恍了神。”

冉碧心暗惊,神情微变的回望缪容青。他不是说昨日,而是故意说“前两日”,这分明是在暗示她,前两日她与耿欢的谈话,他全都知情……

原来,那些宫人不只是缪萦的眼线,更是缪容青的探子。

一听这话,缪萦便不大开心的紧蹙眉头,道:“这里不是诚王府,如今皇上贵为一国之尊,虽然后宫仍虚空,还未有其他妃嫔为皇上分忧解劳,可你也该自重,不能总这般霸着皇上。”

冉碧心只能低垂眉眼,默默听训。

“这是礼部呈上来的名册,你且拿去瞅瞅。”缪萦朝一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

接过宫人捧上来的名册,冉碧心只是随意翻了几页便还了回去。

“一切交由太后娘娘作主,妾身不敢随便出主意。”

见冉碧心这般恭敬卑微,缪萦甚是满意。

缪容青却看出了端倪。

他发觉冉氏与缪萦谈话时,总是刻意低着头,不与缪萦目光相接,可当缪萦将脸别开时,她抬起眼的那一瞬,眼中闪过一抹露骨的恨意。

恨意?尽避谁都看得出来,缪萦对冉氏极为厌斥,然而冉氏再怎样,也不至于对缪萦露出那样的眼神。

本就对冉碧心多留几分心的缪容青,在目睹了那一幕之后,对此人越发感兴趣,想探究的心思又深了一层。

这个冉氏怎么看都不似出身市井的平民女子,可下人回报呈上的家底,确实显示她不过是寻常贫户人家的孩子……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蹊跷?

思及此,缪容青落在冉碧心身上的眸光,越发复杂深沉起来。

轿辇刚抬进仪元宫,冉碧心满面疲倦的步入正殿,还没喝上一宫人奉上的白茶,随后便听见门外有太监通传。

“启禀娘娘,缪大人求见。”

又是他!冉碧心顿住,火冒三丈的重重搁下银盏。“不见!本宫倦了,谁也不见!”

太监一脸为难,朝门外觑了觑,随后压低音量,好言相劝:

“娘娘,缪大人可得罪不起,娘娘莫要跟自个儿过不去。”

冉碧心一噎。连个传令太监都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众人皆知缪容青是什么样的人,在这宫中的地位又是何等的高。

况且,这些太监宫人可都是过去伺候过缪萦的人,由他们嘴里吐出这样的劝,想见过去他们见识过太多得罪缪容青的人,其下场有多么悲惨。

思及此,冉碧心不由得多看了那太监几眼。

太监自知吐了真言,面色有丝不自在,又小声解释道:“娘娘莫要见怪,小的是见娘娘心性质朴,甚是良善,不愿见到娘娘在无意间得罪缪大人,因此惹祸上身,是以才会说出这样冒犯的话。”

啊,真想不到,在这些缪萦派来的眼线中,还能有这样的好人,可真难得。

虽然这太监是误将她当作良善好欺,方会出言相劝,不过也算是一番好心。

冉碧心佯装感激的对太监一笑,道:“本宫不怪你,反过来要好好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的话,小的叫安荣。”

“安荣,谢谢你。”

见冉碧心正眼瞧着自己,且面带微笑,习惯了被妃嫔冷言冷语发落的安荣,不禁赧然的心生几分感动。

的这就去请缪大人。”安荣躬了个身,机灵地往外跑。

不出片刻,就见一道高大坚实的身影昂首阔步,仿佛逛自家后宅似的那般自然。

仗着皇太后撑腰,如今又是大梁王朝立国以来最年轻的宰相,

这人怕是大梁王朝历来最厉害,注定名留青史一只是不知是美名或臭名一的奸佞。

被某只奸佞的态度激到肝火直冒的冉碧心,忍不住狂月复诽,面上却仍得扬着可掬笑容,起身相迎。

“缪相大人请坐。”生怕笑里暗藏的不悦被察觉,冉碧心假意忙着招呼张罗,“春兰,上茶。”

缪容青行了个虚礼,接着便一派当自个家的架势,在麒麟嵌琉璃玉红木圈椅上落坐。

冉碧心面上笑容微僵,瞅了某人几眼才收起笑,缓缓落坐。

缪容青望着她,用着炯炯审视的目光,语气不冷不热的道:“数月未见,娘娘的气色看上去极好,似在这宫中过得如鱼得水。”

冉碧心当下心底打了个突,面上笑笑地回道:“托大人的福,本宫守分守己,不去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亦不争不抢,好好过自己的舒心日子,心念正,人便站得正,无论身在何处,自然都能过得如鱼得水。”

她这话说得倒灵巧轻快,可若是多留些心眼,不难察觉出这话中藏着弦外之音……分明是在拐弯抹角暗讽他,争夺不属于他的位置。

捧起黑亮的兔毫盏,缪容青啜了一口白茶润润喉,然后挑眸睐向同样捧盏品茶的冉碧心。

“微臣有件事始终想不明白,还望娘娘能帮微臣解惑。”

“大人客气了。本宫不过是一介妇道人家,大人可是堂堂宰相,饱读诗书,胸拥经国之才,本宫目不识丁,出身寒微,眼界浅短,懂的不多,能帮上大人什么忙。”

扁凭她能说出这番对应,便能猜知她月复里有墨,怎会是目不识丁的贫门女?

缪容青黑眸湛湛,似要看穿她那般,直盯着她,道:“娘娘自称目不识丁,可素闻娘娘对膳食颇见精通,甚至还找来了御膳房的厨子与膳工相切磋,写下了一部膳食录。”

他这是光明正大的让她晓得,仪元宫里有他安插的眼线吗?还真是目中无人!冉碧心内心气炸,偏又不能对这人怎么样,只能暗自在心底臭骂一气。

冉碧心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大人也晓得,后宫不比诚王府,这儿人才济济,有些宫人与女官还是饱读诗书的官宦之后,本宫闲来无事,便让那些宫人教本宫读书识字。”

皇宫里的宫婢分为数种,一是经过择选、自愿入宫为奴的,这类宫婢太监有押身契,约定几年为限,年限一到便能离宫。二是由于家贫或者其他缘由,辗转进入宫中终身为奴的,这类人通常直至年迈或生有重病,得获内侍监批准,或是伺候的主子口头允可,方能放出宫。

这是宫婢的部分,另外尚有位阶高上一些的女官,这些女官可能是家道中落的名门之后,抑或是祖上曾经为官,因此饱读诗书,抑或深谙医术与其他专才,入宫之后通过内侍监的试验,便可升任为女官,依照各自的专才分拨到六局。

六局分别是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完全是仿照朝廷六部而设立,每局设有两到三人,位居六品,领有俸禄。

有些学问深湛、精通笔墨诗词礼乐的女官,则会被找去管束教导地位较低的宫婢,更好一些的,则是负责跟在皇子、皇女身边,陪同一块儿学习。

这些女官倘若再幸运些,极有可能被皇帝或皇子看中,若再侍了寝,便有可能被册封为妃嫔,一夕翻身。

是以,一般宫人与太监对这些女官可是客气得很,不敢任意得罪之。

冉碧心把女官搬出来当借口,缪容青自然也没得当面戳破她。

只不过,他又想起方才她看待缪萦的眼神,不由得心生疑窦。

“娘娘进宫也有数月之久,这段时日与皇太后处得可好?”

听他问起缪萦,冉碧心的面色起了微妙变化,可一闪即逝,不敢让他觉察。

只可惜,缪容青是何等人也,早已将她眼中那抹冰冷尽收眼底。

看来,那真不是错觉,这个冉氏确实恨着缪萦,可他不明白这样深沉的恨意,从何而来?若说是缪萦待她不好,让她当不成皇后,似乎尚不至于恨到这个份上。

若说是这段日子缪萦处处表现出不待见她的态度,也不大可能,她那抹恨意,已臻深仇大恨的程度,非同小厌小恨。

“不劳大人提醒,本宫也晓得皇太后不喜本宫,毕竟本宫出身卑微,怕是连六局女官都比不上,皇太后愿意让本宫留在后宫,继续服侍皇上,已属难能可贵,至于处得好不好,本宫不敢多想。”

见她说话这般老实,缪容青别有深意的凝瞅着她。

冉碧心被他盯得内心发毛,后背一阵凉,连忙垂下眼,假意低头品啜盏中白茶。

“娘娘对膳食方面甚有钻研,听说平素在仪元宫经常亲自进小厨房料膳。”

这人又想打什么歪主意?冉碧心深觉不妙的抬起眼。

只见缪容青那张俊颜端着笑,依然是那派皇城之中唯我独尊的狂妄笑容。

他毫不害臊地要求道:“微臣刚刚下朝不久,便让皇太后请去祥宁宫商议选秀一事,至今还未用膳,娘娘可否帮微臣煮碗面?”

冉碧心呆住。

他、他这是明目张胆的支使她?这人会不会太嚣张了?!好歹她还是后宫四妃之一,是皇帝的妃子,他这个奸佞再怎么样,仍算是臣子,怎能这般命令她?

可恶,孰能忍,孰不能忍?冉碧心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发难时,那头端坐在圈椅上的某人,忽又语气悠然地启了嗓。

“上回尝过娘娘的手艺,微臣便一直念念不忘,想着若能再吃上一回,不知该有多好。”

闻言,冉碧心正要月兑口的斥责,立马又吞了回去。明知这人说的是虚话,不可能是肺腑之言,可她与多数人一样,都喜欢听赞扬的话。

缪容青目光含笑的睐着她,见她原先涨红脸,瞪大眼,眼下又恢复成可掬笑颜,不禁笑想:这个冉氏看似复杂,其实脾气甚好捉模。

原来是爱听人家称赞她手艺的话,莫怪上回这般气他。

“既然大人这么说,那本宫怎好意思推辞。”冉碧心就恨自己这个烂性子,每次一听别人的赞扬,便难以拒绝对方。

“有劳娘娘了。”缪容青好整以暇的端盏品啜,那悠然自得的态度,那一派闲适慵懒的架势,当下气坏了冉碧心。

冉碧心放下茶盏,满是懊恼地偷瞪了某人一眼,随即认命的去小厨房动手煮面。

缪容青坐在位子上,看着冉碧心气呼呼的背影,眼底的笑意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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