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入了魔 第1章(2)
作者:玛德琳

顿时,美人艳容一震,眸色晃荡幽韵,不过眨眼间,便恢复方才的慵懒娇态,眼神却是一寸寸冻结如冰。

“告诉我,你姓啥名谁?”美人像是漫不经心的低笑问道。

如此稚女敕,竟是他的弟子……一个女流之辈,花容月貌,释断尘,你居心何在?

“释心澄,是师父取名的。”她娇憨回覆,不懂戒慎为何物。

记得师父提过,出家人一律跟从世尊释迦牟尼之姓,而取这名便是祈盼她“心如止水,澄明清净”,不愿她沾染俗世烟尘,简直和师父的名讳对成一双,心澄断尘。

美人的眼睫轻轻颤动,却是无人知晓,她牵起那双无助的小手,脸上的微笑比白衣菩萨还要慈祥万分,眼底却藏着毒辣的杀意。

“本主带你回去,等你师父上门领人,你说好还是不好?”

“好!好!美丽姊姊,你人真好。”释心澄又攀附美人的胸前,嗅着安抚她的心的袅袅淡香。唔,好香哪!真希望能天天拥着这香味入眠。

美人垂眼柔笑,眼底浮出算计,初出江湖的小泵娘尚不知凶险,还一迳沉迷在她一身薰香之中,三言两语便任由她宰割,这就是释断尘教出来的徒弟?

好,她倒是要瞧瞧,这个释心澄在释断尘的心中占有多少分量。

这座无双殿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处处美景,在玩心极重的释心澄眼中,无双殿是个探究不尽的世外桃源。

上自女侍武从,下至厨娘丫鬟,她几乎是用让人无法拒绝的聪慧灵黠拐骗了所有人的心,特别是她毫无城府的傻憨性子,与这里格格不入;但人便是这样,越显得格格不入的事物越分外教人留心吸引,而她自然顺理成章的当了这殿里最受欢迎的不速之客。

熟归熟,她还是弄不懂,到底这座无双殿是个什么样的处所,何以占地万顷,仆从近千,武将近百,而主事者只一?

到底好心把她捡回来养的兰皋殿主是何方神圣,竟能有此浩盛排场与繁丽?难不成这里是皇宫?

“紫霞,你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释心澄黏着一干闲来无事,正在喂养肥美锦鲤的女侍,忍不住疑心,没头没脑就问出口。

紫霞是领头的女官,地位斐然,问她准有个底。

“你好端端的待着,问这么多做啥?反正这里有得吃、有得住,你还怕我们害了你不成?”紫霞不冷不热的答覆她。

“我只是在猜,这里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皇宫?”她双手托腮,有些困意的睨着湖中窜头争食的肥美锦鲤。

这里的床榻软如云絮,和她平日睡习惯的粗硬木板天差地别,可是舒爽归舒爽,却让她夜不成眠。

她想念师父,好想、好想,若是让师父知道自己在这里过得这般舒服,铁定会叨念她好逸恶劳、不思长进。

“皇宫才没无双殿舒服呢!你少拿皇宫来和无双殿较量,省得殿主听了不悦。”

“好些天没见到兰皋姊姊了,她上哪儿了?”她好想再闻闻她身上的香味。

紫霞轻轻推她的肩膀,“殿主的名讳可不许你想喊就喊,况且我们这些下人也无权过问殿主的行踪。”

紫霞这番轻责,释心澄不是听不出来,恐怕是在拐弯抹角的提醒她,一个外人过客没有资格过问,也罢,反正她只盼着师父快快来,带她回到潜龙寺,回去过她的太平日子,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心澄,想午寐就回房去,小心一个不留神栽进湖里喂鱼。”

释心澄抹了抹困涩的小脸,拍拍衣裙上的草屑灰尘,决定窝回房里,睡个舒舒服服的一大觉。

师父啊!您不在的时候,就让徒儿过点好日子吧!

淡白衣裙绕进无双殿的回廊里,可是任凭她兜来绕去,就是模不回自己的厢房,困意浓重,瞌睡虫直往她的脑门叮咬,她停下脚步,一脸困恼。

哎呀!反正这儿有的是厢房,睡哪间不都一样?

当下作了决定,释心澄推开绣有锦绘的门扉,神智昏沉沉的,纤袅的身子东倒西歪的栽了进去。

霎时,一股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雅香似隐似浮,袅袅于鼻息之间。

“好香哪……”她睡意浓重,循香而去,一记扑上前,顺势缩进那香味的来源处。

铺着金缎丝绸的软榻上,红衫长袍占据全部视线,那缎是她未曾见过上等的好,彷佛指尖轻轻一画便会断裂,袍上龙凤双绣,绣工精巧,栩栩如生。

她揉了揉眼角,看见一张熟悉的旷世绝色,孩子气的撒起娇,“兰皋姊姊,我好喜欢你身上的香味,好喜欢、好喜欢……”

记得还小的时候,每当她作恶梦或迟迟无法入睡,师父就会在房里薰上一壶檀香,让她心安。

若是还不能入睡,师父便会抱起她,好生安抚一番,诵念佛的真义,让她静心沉气,直到酣然入眠才放开她。

思及释断尘悠然的面貌,她鼻头一酸,更加偎近暖意清香的身躯,像个孩子般蹭了蹭,凝脂玉面抵在对方的肩头上,扬起笑靥。

睡梦中,她感觉到一只手抚过自己的粉腮,进而用指尖摩挲逗弄着她的粉唇,她咕哝一声,转身躲开,不许那指头扰她清梦。

头顶传来一道轻笑,似真似梦。释心澄紧搂住身侧的温暖之躯,契合靠拢,意外的发觉这躯壳比师父的还受用,光是拥着便让她全然无忧的安然入眠。呵,兰皋殿主果真是个好人。

天色昏黄,月悬山尖,倦鸟归巢。有人却不知天高地厚、山南水北,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儿伸伸腰杆,翻了个身,滚进一个炽热的胸怀。

释心澄睁开双眼,明眸染上一层疑惑。对迎她目光的,是一双勾魂魅眼,如霜白皙的玉肤,睫长如羽,龙睛凤目,绝美不可方物。

“兰皋姊姊,你的手……为什么要摆在我的衣衫里?”终于,她发现到那只介于中衣与肚兜间的温热掌心,在她的腰间与背脊轻轻游移……她全身冒出鸡皮疙瘩。莫非兰皋姊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嗜好?

促狭的魅眼盯着释心澄局促不安的容颜,勾起淡笑,那笑似魔似圣,让人屏息以待。

须臾,释心澄背脊发凉,浑身僵硬。

“她”……“她”的手轻轻滑过自己半耸的柔胸,暧昧不已的扯弄着颈后的系带,半扯半拉,百无聊赖似的缠绕在指尖。

“兰皋……”

“兰皋不在,你大可将口水省下。我最厌恶的就是把我和她搞混,你再喊错,我就把你的衣物扒尽,丢到外头,让众人欣赏。”

低沉温醇的嗓音教人痴迷,话里的阴邪却教人打从心底畏寒。

释心澄讶然瞪着“她”……不,是“他”才对!

眼前的人不是兰皋,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男子……拥有健硕光滑胸膛的男子!

“你的胸膛露出来了……”她后知后觉的臊红如花俏容。

他的指尖勾起她的下颚,朝粉女敕唇瓣徐徐吐气,“是呀!这会儿也该换你了。”刮了刮她的粉腮,阴魅的眸子染上瑰丽旖旎。

好,自动上门的小玩意岂有不享用之理?瞧她还生女敕得很,引起他久违的好兴致。

释心澄猛地抽身,往后挪退,惊慌失色。“你在胡说什么?换我做什么?你别过来,否则我要喊……”

“喊什么?如果是床寐间的细语,那我就准你喊,其余的废话多喊,就割你的舌头喂鱼。”

“婬贼,你少污蔑本姑娘的双耳,佛祖不会饶恕你的秽行恶状。”她抓紧凌乱的衣襟,向来毫无防备的大眼总算有了一丝恐惧警戒。

邪佞的俊容笑开,撩开飘在眼前的发丝,他支肘枕侧额,如暴禽般准锐野性的黑眸直勾勾凝睇她。“婬贼?这倒是挺有趣的称呼,等你躺在我的身下时,再喊也不迟。”

“别过来!否则……我咬舌自尽!”释心澄见他缓缓的向自己趋近,作势伸舌摆在皓齿间。

迟了一步。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疾速罩住她,她的小舌被他的薄唇覆盖,温热的体温覆上她的身躯,头昏目眩之余,她用仅剩无多的清晰意识在心底默念那一串串圣洁明经。师父说过,遇到危急时,诵经是最有效的……

听见她含糊不清的诵念经书,李洛斐顿住,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真气抵制着他。

他眯起眼,未曾松开加诸她身上的束缚,再度勾起她清丽的容颜,伸出热烫的舌尖,轻轻描绘过她嫣红的唇瓣,笑道:“有意思,你这身真气是从哪里练来的?”

“我不说!你这个无耻之徒最好快点放开我,省得让我师父抓到后,狠狠的教训你一顿。”

“你不说,那我就褪去你的衣衫,把你丢到外头,供他人观赏。”这不是威胁,而是当机立断,说到做到,李洛斐即刻动手拉扯她的衣襟,一举抽掉衣带。

“不!求你不要……”

看着自己的外衣被褪尽,抛进隐暗处,释心澄有些怔忡的愣住,从没想过真的会有人如此粗蛮不讲理,从前在潜龙寺里,哪个师叔师兄弟不是把她当宝来疼,这会儿她总算见识到何谓武林险恶。

片刻,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在屋内缭绕,像细雨打在苍竹上泠泠作响,教人恨不得挖心掏肺求这哭嗓停下。

可惜,这人是邪,是无血无泪的魔,别人的生死全与他无关,更何况是区区几滴清泪。

“师父,您怎么能这么狠心扔下徒儿?我就要死在这不明不白的地方,要被这似男似女的人凌虐屈辱,我该怎么办?呜啊……”

她哭得伤心欲绝,哭到没察觉那双野蛮大掌早已停下来,没听到一阵低笑,更没看到那张艳丽绝伦的俊脸竟嘲弄的睥睨着她。

“再哭大声点,看能不能震破我的双耳,兴许还能饶过你一次。”

“你是哪来的邪魔歪道?你死后一定会下恶鬼道,下一世就沦落畜牲道。”

不负他期望,释心澄越哭越凄厉,还不忘搬出自小被谆谆教导的六道轮回论来诅咒这个无耻之徒。

李洛斐俊容但笑,指头滑过她满是泪痕的雪女敕肌肤。“我名唤洛斐,你记牢了,省得你往后寻仇不知道我的名字,找错了人,讨错了债。”

“寻什么仇?佛说过,有因自有果,所以这一定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欠了你啥债,我得如此狼狈委屈……要是师父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帮我月兑离苦难。”

她的哭喊惹得李洛斐心生不悦。口口声声师父,这个未解人事的丫头难不成是哪个男人钦定的女人?

大掌迅速翻转起她的雪白藕臂,果不其然,他在上头看见一颗朱砂圆痣。

眼下都什么年头朝代了,还有人时兴这一套?保守风派已过,四处可见荒腔走板的怪事,连下等贱民的歌妓都能昭然入宫当起贵妃,还有什么事不可能?

李洛斐的指尖轻轻抚过皓白如玉的秀腕,引起释心澄一阵战栗,她抑下啜泣,试着缩回手,却始终无法如愿,只能与他紧攫不放的大掌拉锯着。

“放手,要杀要辱,悉听尊便,你别这样拉着我,难看死了。”要是让师父知道了,肯定又会露出淡然无绪的神情,然后冷冷的训她一顿。

“我想把你怎么样全看我的心情,谁奈我何?”淡薄双唇扯开一抹傲笑,李洛斐美目轻扬,扫过她噙泪的小脸。

“师父……”

懒得再听见那烦人的称谓,李洛斐索性再次堵住她的唇,松松软软的衔吻着。

释心澄用力拍打他的胸膛,灵巧的双眸死命瞪着他一双幽眸,惊觉那眸子太深沉、心机太过狡诈,望得她脚心泛凉。

“你到底是谁?”她使尽全力往后畏缩,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你说我是谁?”李洛斐一把扯过她的前襟,舌尖掠过她的细肤女敕肌,满意于她惊恐瞪大的双瞳,兴奋难耐的说:“天下双邪,这臭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岂会不知道我是谁?”

天下双邪?这是啥玩意?

难道是……不可能!三师叔最爱说的鬼故事怎么可能真实出现?

哎呀!她的佛祖呀!她真的遇鬼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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