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耳讨妻记 第6章(1)
作者:童绘

罗云端以为自己走入了梦境。

分明前一刻眼前还是无尽的荒草,瞬间,眼前出现一条宽敞道路,两方巨大精雕的华表、石像林立,路有坡度,如今他所站之处看不见尽头领向何处。

见不着,可心跳不定,既不安又兴奋之情溢于表。

李护容静静立在前方,单清扬也静静立在一旁,面纱下她轻咬着唇,柳眉凝着。此道通陵道,陵道通地宫……她不禁向身边的孙谅看去。

孙谅一路挨的拳头没少过,俊颜这儿肿一块那儿青一块,眉尾、嘴角渗着血;他回望单小姐,被肿肉推挤而眯成线的黑眸一眨也不眨地,似是无声回应着她没说出口的疑问……接下来呢?

从孙谅眼中读不出太多,单清扬撇开眼,藏于身后被绑的双手以极小的动作挣着、磨着;无论接下来该怎么着,被俘被绑都绝非好事。

罗云端太震惊于身后咒术与眼前所见,不会注意到清扬的小动作,蓦地,身后一阵骚动,他回过头。

“杀……”那是萃儿又急又怒的吼声,她领着兄弟们从另一头杀过了桥,然而一踏上岸这头,全都傻愣住了。后面还有几人没注意到前头人忽然停步,直直撞上,差点摔入溪中,幸有身边兄涕拉了一把。

“罗……大哥……”萃儿握在手中的爪钩缓缓放低至身侧,不敢置信于此刻经历。

十多名罗、吴两家的兄弟也纷纷放下手中武器,不住回身看来时路,又回头看前路。两家也算武林名门,所传武术心法属各家正统,行走江湖有历,总不将些江湖术士看在眼里,然置身当中的现下又不得不信,他们的阅历始终有限,这世上仍有太多言语难以解释之事。

“走吧。”再不发话,怕众人真能对几块大石一直发傻下去,李护容平声说着:“罗少爷可以信我了吧?此道甚长,直入陵寝,然而要穿过洞、越阙台、入墓室,仍有多道关卡,罗少爷可否为我等松绑?”

渐渐从惊诧中回复过来,罗云端回道:“我信你会领我等入陵,却不会蠹到为一个武功高强的守陵人松绑。”

说到底,他多少抱着怀疑。萃儿说这二人是洪家二少、三少自小使唤的护卫,那么他们是忠仆还是奴才?领的是活路还是死路?他肩负两家十数条人命,须得步步为营。

罗云端领众人再次启程,无暇再去惊叹那一座座巨大的石像,爬上了坡又下坡,那时已能远远见到陵寝入口。

走在中间的单清扬后面有萃儿跟着,只能乖乖跟着队伍向前走,几次抬头望着两方石像,陷入沉思。事情发展至此,究竟是三爷的意思,还是二爷的指示?以她对护容及孙谅的了解,或者该说她对洪家上下、对守陵人的理解,该是以死相守,同归于尽的刚烈。

护容会因孙谅的伤恼怒而后妥协,确是在料想之外,当下她只能猜是三爷命他护自己人周全,或是护容急中生智;可如今他们一行越了溪、破了咒,单清扬真迷惑了。倘若哪刻护容、孙谅二人不再言听计从,逼得罗云端痛下杀手,那自己又该怎么做?她该宁死不屈,不落二爷话柄、不再次背叛三爷?

单清扬一步步走在入陵的道路上,该是忧心月兑身之法,又或墓里的机关,可内心里的想法却愈加清楚明白地摊开,她忐忑的不是会否成为带领贼人盗墓的帮凶,也不是自身的安危……反反覆覆、左思右想,她只想知道三爷做何打算。

为何?

……在这紧要关头,她不去思考应对之策,执着于三爷的想法又是为何?

“停!”

前方的高呼打断了单清扬思绪,众人闻声停步;他们走了很久,但没人回头看来时路。前方一道高耸宽阔的石门挡住去路,门上一道石锁分明亦是石刻,罗云端与几个兄弟在门前绕了几转,仍瞧不出端倪。

“此门与天漠石壁上的门极为相似,那奴才肯定会开。”萃儿扬声说着,拉过孙谅,将他推向前。“说!此门可有什么机关?”

罗云端让开了路,跟在萃儿身边来到门前,怎么看,都是石门上雕出的粗糙锁头。“可又是咒?”

“不是。”后颈被萃儿捏着,孙谅啧了声,照实道:“还请萃儿姑娘先将我松绑,我好给各位开门。”

罗云端思考一阵,心道这奴才武功极差,除了会耍嘴皮子什么也不会,应当无妨,才正要开口,萃儿抢道:

“你用说的吧我照着做便成。”

“……”都说女人多变,看来是真。这几日于庄中,萃儿每每看见自己总会有些害羞脸红,是多么可人的姑娘家,转瞬间,她瞪人凶狠,言语间不留余地,真要为她的罗大哥痛下杀手怕是眼也不会眨一下的……沉默了会,孙谅道:“也罢,萃儿姑娘,我说了你便照做吧。首先取短剑于左手,右手将剑出鞘……”

“哪一把?”萃儿腰间一把单清扬的玉女乃剑,另一把是从孙谅那儿夺来的珊瑚短剑,于是她问着。

转转眼,孙谅道:“当用玉祀剑。”

闻言,萃儿扬了扬嘴角,偏是将珊瑚短剑抽出,出了鞘,露出暗色的锋利剑身。

见状,孙谅眼中暗了几分。给贼人拿住成了人质不说,二爷的剑被夺,还被外人出了鞘,这会儿还得以此剑开墓门,他真是宁可方才被罗云端揍晕了揍死了,也不愿事后被二爷整得生不如死。

“然后?”萃儿问着。

深吸了口气,孙谅闭上早已被眼周肿肉推得眯起的双眼。“开墓门,须得诚心祈福,方能避开机关,保住自身平安入墓室。先在心中默念祷辞:主人呀,吾今冒犯,叨扰玄宫,此罪自当日后地府赎,破一门,赔一指,损一墙,赔一臂,踏阙台,赔腿一双……”

前一刻还说着话,后一刻他语调平平地吟唱起来,也不管萃儿有没有一句句跟上。

平时孙谅说起话来眉飞色舞,如今喃唱有如夜里低语,声音清冷没一丝起伏,唱的却是血债血偿的字句。萃儿跟着吟唱,一字不差,有如回音;众人听着,不自觉由脚底发毛,一路颤进心里。

祷唱完,孙谅缓缓睁眼。萃儿、罗云端望着他,眼底的兴奋之情已消失,想是被他一番吟唱唤起了敬畏之心……他心下一笑,略过护容与单小姐投来的视线,只道:“开陵门以血债偿,如此应可避开墓中机关,一路畅行。现下当将剑还鞘,紧贴石门,以剑为匙横插入锁中,自可开启墓门。”

萃儿站在门前,分明怎么也看不出何处能容此剑,却只能照做。正当她满脸疑惑将剑横置推入,竟从石锁中推出了本是密合于内的石块;当石块落地,剑身已没入锁中,接着只闻“喀”一声,厚重巨大的石门应声而开,却只开至一人能通过的宽度,无论再怎么也推不开了。

当所有人进入陵墓,萃儿以火石燃起了火把,几名兄弟上前,也燃起数支火把;罗云端则吩咐两名兄弟守在石门入口,以防门被关上,阻了退路。

众人继续向前行,身后的光越来越远,墓道崎岖蜿蜒,不久后他们便弯进了一条上坡窄道。当压后的最后一人转弯上坡,他没来得及见到远处距离墓门十步之遥的石壁,掀成了石门,阻去了墓门边大呼回头的两名兄弟。墓道又恢复了死寂。

另一头,上坡的路虽窄,却仍容得下罗云端以及其他兄弟们壮硕的身形;路途中他们又以短剑开了几道石门,而每一道门边,都派一名兄弟看守。当窄道渐宽,李护容领在前带他们走到了一空旷处时,只余五名罗家兄弟跟着。

“这是哪儿?”萃儿脸色微沉,自入陵便觉有股窒闷之气,她调息避免吸入,却避不完全,一口气压在了胸口。

罗云端见萃儿脸色不大对,拧了拧眉,转头又问李护容:“这是哪儿?为何我们停步?”

李护容不说话,孙谅也沉默。单清扬环顾四周。太过空旷,只见粗而宽的石柱林立在远处;低头,那地上细砂看来颇新,不似陵中原有之物,试着移动脚步,才知砂上极易留痕……她虽从小入庄无数次,却是第一回进到陵里;从前陪三爷到书文楼中时,翻过几册书,书中有图,片段勾勒这片石造的地宫。

此处……单清扬努力回想着,忽地,想起了什么,猛一抬头。

罗云端、萃儿也跟着抬头,还不及反应,从高处降下巨大的方形石罩,正正将十人全困住。石罩重而沉,落地震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瞬间砂尘被带起,灰蒙一片,众人以袖遮面,却仍猛咳不住化

“咳咳咳咳……混、咳咳咳咳……”罗云端边挥开砂尘,向前奔了几步,拽过李护容狂吼道:“混帐!咳……咳、咳,你找死!”另一手从背后抽出了鱼肠钩,架上了他脖子,够尖已刺入他耳下侧颈处。

萃儿在同时抓过孙谅,三指深深扣进了他颈项,却见他没惊没怕,一路以来那贪生怕死的模样早已不复见。见此,她一股狠劲提上,掐进孙谅喉间,而他困难地发声说道:

“那么多的机会让你等打消入陵念头,却还是太多执念,呃……”

“住嘴!”萃儿在瞬间被挑起忿恨,指尖在孙谅颈上划出了血痕。是,当这狗奴才吟唱那开墓门的祷辞,她不可抑制地萌生退意。入一次陵,得负多少债,他唱得清清楚楚没一点含糊;但……大伯为她入陵死了,她若不随罗大哥入陵,那么罗大哥离死不远,罗氏一族离死不远;她没有退路。

“够了!”单清扬甩开揪着自己的罗家兄弟,瞪着前方,“再浪费力气,找死的就是你们自己!”

砂尘渐散,当尘埃落定,众人看清了前一刻随石罩落下的尚有其它甫物,才会震得地动耳崩……

十步之遥,穿戴护甲的护卫约莫十余人,身着漆黑铁甲,头戴铁盔,看不清面貌;护卫当中有一人手执黄旗,其余手握长戟;最后方站着一个几近两丈高的粗壮护卫,应是领军之人。

单清扬在庄内的书中读过,陵中有冥军,百人可抵阳间千军万马。

那一霎,她还是不禁去想,三爷可会不顾他们的安危?就算不顾她,护容自小苞在身边,又岂会没一点主仆情义?三爷或许对事物少有执着,她却懂他并非真无情,然自踏进那片荒草间,三爷不在,二爷也不在,要谈判也没个对象……这是守陵人当有的觉悟与狠厉?

奴才可以死,但失剑当收回,所以护容、孙谅假意配合,领众人入陵;困兽之斗的结局可想而知,届时拿回失剑不费吹灰之力……她还想着猜着三爷会用什么巧计诱敌,原来打从一开始,护容、孙谅所想有志一同,就是请君入瓮。其实若仔细算去,从来陵寝有入无出,这不是她早知道的吗?

那么,三爷可曾担心过她?

她这么想,是奢求吗?

呵……忽地,眉间一松,单清扬苦笑兼自嘲。冥军在前,脑中浮现的竟是前夜谷雨阁中与三爷的对饮,那时三爷温声说道:清扬,没有人如你。

那时的自己心中软化,长年封印的思念险些溃堤,欲回应的话却没能说出口。如今人在陵里,或许便是命定吧,要她将想说的带进地府……

阖眼再睁开时,罗云端手执鱼肠双钩在前,萃儿甩开金钢链身跟进,已然冲出与冥军开打。

铁甲长戟,那是战场上的威风八面;布衣蛇武,那是武林里的推群独步。两者交锋相斗可能抗衡?耳边铿锵声不绝,嘶吼声不绝。这头几名罗家兄弟联手,使出鱼肠钩锁喉,以为牵制了一铁甲护卫,怎知铁甲护卫先是定住不动,接着一个旋身后仰,竟是硬生生将一个罗家兄弟扯近后重击胸前铁甲,就闻一声低鸣,小兄弟便倒下不动了。

另一边罗云端与萃儿联手抗敌;鱼肠钩利于近身战,金钢链远近穿插、远近交错的招数,虽说铁甲厚重不易打穿,可多少显得笨重些,而他一一人勿心远忽近,身手敏捷,就算数十招拿不下一个铁甲护卫,至少还能全身而退。

被缚的单清扬与护容、孙谅被甩在边上,并非罗家众人要保护他们所以全力应敌,只是无暇去顾,于是放任不理。

李护容穴道已解,尽避麻绳缠身还是能勉强一动,他首先唤了单小姐,令三人聚到一同;他背身向外,让孙谅替他解绳。

“小心!”蓦地,单清扬低呼。她与护容背靠着背,原是见不着侧边情形,她回头想帮着孙谅也解了绳,一道黑影掠过,她抬头惊见一铁甲护卫正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他们。

李护容身上麻绳半解,却当机立断曲脚点地,一个使力,将身后的单小

姐与孙谅推开,眼见那铁甲护卫长戟挥下,他翻身推高双臂迎向戟尖;当他旋身落地,身上麻绳已断尽散下。

铁甲护卫敌我不分,这是庄内人都知道的,为的便是不让我方人质成了筹码。李护容要做的,是护着单小姐撑到所有人皆倒地为止……面对自家的铁甲护卫,心知惯用的武器刺脊护腕早在汴江边被掳时已被罗云端拔下,他仍站到了单小姐身前,双手在胸前绕了几转,将麻绳缠上前臂。

此举引起了附近另两名护卫侧目,轻易解决了两名罗家兄弟,便转向被逼至石罩墙边的三人。

见状,单清扬面纱下脸色刷白,身后一路挣着磨着的腕间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可她仍使力扯着。她非得挣月兑不可!

眼前李护容以一战三,自家护卫弱点在何处他再清楚不过,可他仍得顾及贼人闯入陵中的铁律,那便是要所有人都倒地……只要罗云端与萃儿还站着的一刻,铁甲护卫之咒便不能破。

缠斗持续着,只要铁甲护卫跨向身后两人,李护容便将之引回。然而一人抵挡三名铁甲护卫毕竟是十分吃力之事,一次三人齐上,他分心不了,当中一名铁甲护卫已向墙边扑去。

一直盯着战况的孙谅情急之下一声冒犯,便压上了单小姐身子,打算以身护她。

铁甲护卫长戟剌来,自孙谅耳边划过,接着又回剌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单清扬拱起身将孙谅推至身侧,双腿顶起夹住了那戟,接着扭腰挺起身那瞬,左手终于从挣松的麻绳圈中月兑出,随即长手一甩,缠在右手的麻绳如鞭,卷上了铁甲护卫前臂,再一扯回,长戟月兑手飞到孙谅脚边。

“割绳!”单清扬头也不回地吼着,将心中所有莫名的怒气化为重重一腿,踹倒了铁甲护卫后,人已飞身上前与护容一同应战;她一招一式皆无比刚劲,甚至带了点戾气,忘了手里握着的不是长鞭而是粗糙的麻绳;七重鞭法里多有反覆抽、舞、卷的招式,数十招后她掌心、手背、腕间都已磨去一层皮,血淋淋一片。

单清扬不觉痛,又或者是心中忿忿不平的感受远远超越了那痛。

她怒!

怒的是自己引来了麻烦事,打破了山庄当有的宁静?怒的是自己花了太多时候自怜自哀自卑,沉浸在自我建造的不幸当中;分明萃儿就在那么靠近自己的地方待了那么多年,她却仍看不穿萃儿内心的仇恨、忍让与挣扎?还

是,其实自己怒的是三爷毫不念旧情,弃他们三人于不顾……只是没胆去承认,分明在回忆如此温柔、总是带着温温笑意的三爷竟打破尘封的美好无瑕,变成了一个无情之人,所以挑起她的忿然?

可她凭什么恼三爷?当年是她先将三爷抛下,留他孤身一人,失了朋友、失了与外界的最后连系,从此种花、舞剑不为谁人。事到如今,她又怎能要求三爷顾及曾经?

所以,要恼也是护容、孙谅恼他们的主子,她一个外人瞎操什么心?发什么没头没脑的脾气?

……就当这恼怒没来由、没来由吧!

四周的打斗依然一片混乱,害得她脑子也被影响得混乱不堪。

单清扬轻咬牙根,抽回了拿来当鞭使的麻绳,弯身抓起孙谅解下的麻绳缠到了一块儿,双倍的重量等同双倍的杀伤力,鞭向了那怎么打也打不倒的铁甲护卫。她观察了好一阵子,这回看准了那铁甲护卫的左腿鞭去,紧缠不放,双手转了几转将麻绳扯高,一提真气,旋身推出暗劲,竟就这么将那铁甲左腿扯了下来。

一声重响,断下的竟是石块。单清扬一顿,众人闻声,也纷纷分神望

来,顿时明白了为何这些铁甲护卫怎么也打不倒;罗云端与萃儿交换了个眼神,便双人合力直攻护卫下盘。

此时,五名罗家兄弟已倒了三个,只剩两人还能应战,却也是节节败退。罗云端与萃儿联手,单清扬抓着了窍门便一连攻垮了两、三名铁甲护卫,李护容则在她身后适时掩护。

一霎时,铁甲护卫倒下多名,而那手执黄旗的护卫将原先平放在身前的旗子立起,挥动了几个信号,就见那坐镇后方的巨大铁卫向前踏出沉重步伐,顿时砂尘又起,蒙蔽了众人视线。

萃儿自入陵以来便觉被一股阴气压制,加上与铁甲护卫对打许久,已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砂尘中,她将脸半埋进前臂袖后,眨眼欲将眼前逼近的黑影看清,那时身边的罗大哥已然跳开大吼:

“避!”

一把长戟射来,萃儿还不及反应,忽觉腰间一紧,整个身子被向后扯去,撞进了一个温暖胸怀。侧首,单清扬长年遮在脸上的面纱早在打斗间飞落,在她眼前的是三条将肉掀起的长疤。

单清扬自是没理会萃儿的顿然,只是将之推开,手中麻绳一抽,缠上铁

甲护卫臂膀,两方拉扯间,她稳住腰马,怎知还是被一步步拖去。

麻绳在单清扬右手攀附如藤,铁甲护卫一寸寸将她拉近,麻绳愈加磨入

皮肉,磨出血花。直到三步之遥,她准备将预缠在另一手的麻绳甩出,却惊见铁甲护卫后方跃出一片乌云。

那巨大铁卫飞扑压下,单清扬手中一松,才要跳开,又被铁甲护卫牵制,她急于解下麻绳却徒然,蓦地身侧飞来一把鱼肠钩,勾断了麻绳。

一道黑影如风卷住了她,一同倒地滚了几圈,然仍赶不及巨大铁卫的重压。眼见巨大铁卫就要将两人压成肉饼,另一轻巧身影飞出,一掌打在放声哭吼的萃儿背上,眨眼间已闪身飞至黄旗护卫后方。

那身影便是孙谅,他手中两把方才从萃儿腰间夺回的短剑,举起当中一把,轻敲黄旗护卫脑后。

同刻,所有铁甲护卫应声落地,散成不成形的石子;巨大铁卫也在同时崩散,然而落下的石块仍是重重地砸了下来……

“阿阿阿阿——”

飞奔惊叫的是萃儿,她只来得及俯在了罗大哥被石块埋住之处,仰天狂吼。

李护容也奔来,却是看也没看那堆石块一眼,只是弯身扶起了即时被推开的单小姐。

单清扬尚处于错愕与震惊中,好一会,当她平复呼吸,映在眼中的却是哭得肝肠寸断的萃儿。她心中一抽,双眼在石堆中巡了半天,只见一处露出了一只手臂,正要迈步。

忽然间,石罩升起;而当被掀起的砂尘缓缓落定,只见不远处一人负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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