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寿 第四章 英雄救美
作者:海蓝

“伤不大,没伤到要害处,所以不须担心。”白眉长髯的老道士,一边很利索地与他包裹伤口,一边对着屋子内的所有人解释,“不过是猴儿爪子无意间的抓伤而已,没关系的,将养几天就好了。”

“真的没事?”青年皱眉问。

“大当家,阿寿虽然身子骨有些虚弱,但这小小的伤,真的不要紧。”老道士笑。

“小天,你这么担心做什么?”他也笑,“我不过是被抓破了皮罢了,用得着你这么兴师动众地来看我吗?唉,二哥,七哥,九哥,你们还是快将他捉回山上去吧,他再这么草木皆兵的,我真的是吃不消的呀。”

一番话,说得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

青年却怒瞪他。

“好啦好啦,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鲁莽行事,更不该出了事也不要暗卫们帮忙,都是我的错。”阿寿叹息着望他亲弟,语带笑意,“一切都是我错,还不成吗?”

“哥,你怎么这样的——”青年还是很难接受地瞪他。

“我怎么啦?”他笑。

“大当家意思是说,阿寿你今天实在是开心得不像一个受了伤的人。”黑山的二当家,就是刚刚与他包裹伤口的老道士牛得草笑着捋捋颌下白髯,微叹一声,“老道很久不曾见到阿寿你这样的笑了。”

“二哥说笑了,我哪一日不是这样的?”他还是微微笑着,从靴子上拔出匕首,在掌中拈了拈,递给亲弟,“小天,这银雕还是你拿着吧。”

“哥,你——”青年不敢置信地瞪瞪递到眼前的雪亮匕首,再震惊瞪他。

“我曾发下誓愿,这一辈子不动任何刀兵,可今天实在是——”

他微皱眉,同样瞪着自己手中的匕首,轻轻一叹,“银雕总是神兵利刃,这样跟着我实在埋没了它,你拿去吧,倘若不喜欢,便还给那边也就是了。”

“可——”青年迟疑着望他,不肯接。

“我终于能放下一件心事,你难道还不高兴?”他扬眉,将刀鞘也解下来,连同匕首往亲弟手里一塞,不待他说话,便转向牛得草,笑道:“二哥,沈十三那里还要你帮忙去看看。他在山洞曾吐血,我怕他是伤了内腑。”

“好。”牛得草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哥,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和那个沈十三上百仗崖去?”青年拧眉望望自己手中的匕首,再望着神情平和的兄长,问道。

“想尝尝猴儿酒罢了。”他笑笑,不想多说,只望向留春镇客栈的老板,笑道:“七哥,你这小打杂的,可真是胆子小,不过一条蟒蛇罢了,却被吓得哇哇大哭,哇哇大哭也就算了,竟然还给吓晕过去。”

“十三……”黑山的七当家老杨难得没有笑,只有些奇异地望他,似是沉吟了会儿,才问道:“阿寿,我一直不曾问过你,你不讨厌沈十三吗?”

“挺活泼的一个小子,虽然有时候孩子心性了些,却没什么好讨厌的啊。”他笑着摇头,想起那哗啦啦喷着泪却又很是勇敢地抓着匕首去斩蟒蛇脑袋的人,不自觉话语里带了点点的宠溺,“你以后不要再同他提什么猴儿酒啦,否则我看他会哭死的。”

“我以前也就是逗她开心而已,并不是真的喜欢喝那酒。”老杨笑着,双目似是不经意却又极是认真地望他,“阿寿,倘若你……喜欢她,我便派她来服侍你,如何?”

这一句“服侍”,连一旁的青年都挑起了眉毛,很是诡异地瞪老神在在的七当家。

“我难道表现得那么……”阿寿更极是无奈地叹息着,同样瞪这位客栈老板,“平日里十三用那么可恶的眼神瞅我也就算了,七哥,咱们在一起多少年月,难道连你也怀疑我……”

“你说的什么话啊!”客栈老板忙不迭地叫屈,双手一摊,朝着瞪自己的大当家耸耸肩,“老杨的意思是说,难得阿寿有一个看着还不算讨厌的……人出现,你这里偌大一片菜园子,早该找一个帮手的嘛,我那里多一个少一个打杂的根本无所谓啊。再说,当初我会留那个十三在我客栈,也是可怜她无处可去,给她一口饭吃而已,我可没别的意思啊,阿寿,你不要瞎想。”

“瞎想什么?”黑山二当家笑着又踱进屋子来,见一旁的九当家只偷偷捂着嘴巴乐,便知自己似乎错过了一场好戏,却也没追问,只将桌子上自己的药匣子收拾收拾,朝着青年点头,“大当家,阿寿也累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山吧,一切,等过些时日再说也不迟。”

“二哥,十三她怎么样?”老杨忙问。

“没什么,只是左肋有一根肋骨移位了些,我已帮她弄妥了。”牛得草望一眼神色如常的阿寿,笑着,慢慢说道:“这几日,她还是少活动的好,多躺躺吧,对她有好处。”

“多谢二哥。”老杨也笑嘻嘻望向阿寿,试探着问:“阿寿,你也听二哥这么说了,这几日,十三便打扰了,先住在你这里,可好?”

“他受伤,我总是也有责任,住便住吧。七哥,你这么客气做什么?”阿寿微微一笑。

“那就这么定了啊,回头,我让客栈的小六送些东西过来。”老杨笑着拍手,同牛得草互望一眼,不等他们的大当家发表意见,便一起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笑。

他们的大当家同他兄长又说了些话,才同一直偷着乐的九当家一起出门来。

“二哥,七哥,九哥,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他皱眉。

“没什么啊。”三人忙收了笑,齐齐地将双掌一摊,老杨无辜地道,“只是想,阿寿一个人了二十多年,如今,终于有人能在菜园子里帮帮他了。”

“什么话?”青年眉头皱得更紧,“那个沈十三,七哥,真的没问题吗?”

“我暗中观察了她三年,除了偶尔爱偷些懒,调皮了些,倒没什么大的毛病。”老杨笑着,仰头望向星光点点的夜空,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些莫名的欢喜,“倘若她真的能入得了阿寿的眼,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到底在说什么?”青年有些恼怒,摔一摔袖子,将一直握在手的匕首看望许久,缓缓拔出利刃,突然狠狠往一旁的柳树上一丢,银光闪过,那匕首竟直接没入了那柳树树干,不显丝毫踪迹,“难道你也以为,我哥他有断袖之癖吗?”

九当家、老杨同牛得草瞪着他,彻底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果然是兄弟啊,神经粗大迟钝的,真是……一模一样!

“二哥,你看这星子,似乎明天会下雨耶……”手匆匆指指晴朗朗的夜空,老杨打哈哈地抱手,笑着说句客栈还有事,便飞也似的跑掉了。

“二哥!”青年怒瞪他,随手将手中那匕首的刀鞘往草地上一扔。

“啊,真的怕有雨,大当家,咱们还是快回山吧!阿乐不是还正被你罚着在摘星楼扎马步吗?都多半天了吧?大当家,不是老道说你啊,可你对阿乐实在太严厉了点,有点像老子管教不成材的儿子……大当家,若不是我清楚你的为人,还真的以为……”

话音在青年越来越严厉的怒瞪下渐渐消音,不过,也总算,将青年从他兄长“断袖”的问题上引了出来,几个人势如流星,朝着黑黝黝的山,无声地滑去了。

“白粥?”

“你受了伤,不吃白粥吃什么?”他将瓷碗放到桌子上,有些无奈地望着那个懒洋洋躺在床板的人,道,“快下来吃。”

“我不要。”翻个白眼,十三一动不动,将双手枕在脑袋瓜后面,她笑着哼,“我今天受了大惊吓,才不要吃白粥,我要补补。”

“补什么?”他瞪她,却又对她赖皮的样子无可奈何,只能再将粥端到她床边来,“好了,就在床上吃,你不用下来了,成了吧?”

“我说了啊,我不要吃白粥,我要补补!”她才不理伸到眼前的粥碗,只瞪瞪屋顶的横梁,坚持道,“我要吃肉。”

“肉?”他几乎被她气得发笑,“我只吃素食,哪里有肉给你吃?”

“怪不得你这么的瘦!”她转瞪他,微眯着红肿的眼儿,将他从上打量到下,再从下打量到上,撇撇嘴唇,哼道:“一个大男人,吃什么素啊,又不是和尚!”

“难道吃肉才是大男人?”他被她说得乐了,索性坐在床头,端着粥碗对她循循善诱,“你受伤了,难道我就没受伤吗?”

她猛地坐起,却又哎哟一声,猛地跌躺下去,龇牙咧嘴地不住抽气。

“你这么急做什么?”他皱眉,“二……大夫说你伤了肋骨,要你好好静养。你不许再这么莽撞,听到没有?”

“我忘了你也受了伤!”她哭丧着脸儿,用力将红肿的眼睛瞪得圆圆,很愧疚地望着他,“如果不是你挡住了我,被猴儿抓伤的,就是我了!啊,你伤得重不重?你受了伤,干吗不去歇着,还这么劳动做什么?你这不是存心要我内疚吗?”

“倘若真的内疚,就将这白粥给我喝了。”他笑着将碗放到床头,摇首,“我不过是破了皮而已,有什么要紧?再说,倘若我真的去歇着,谁做饭给你吃?”

“这白粥是你做的?”她很惊奇地看他,有些小心翼翼地双手撑着床坐起来,“你会做饭?”

“倘若我不会做饭,这二十余年岂不是被饿死了?”他被她瞪大的圆圆眼睛逗得发笑,却绷着脸,淡淡道,“快吃,再不吃就凉了。”

“嘿嘿,既然是寿先生你亲手做的,咱们自然是捧场的。”她端起碗,深吸一口气,将白粥凑到嘴巴前,先闻闻味道,再狐疑地望他,“你没放什么……别的东西吧?”

“我能放什么东西?”他瞪她。

“嘿嘿,你别恼嘛。”她抓抓头发,有些不自在地笑,“我只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而已。嘿嘿,嘿嘿!”

仰首,呼噜呼噜地,将一碗满满的白粥一口吞尽。

他望着她颇是豪迈的吃相,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沈十三,说是二十有五,可这样子,哪里有一点二十五岁男人该有的样子。

“你今年满二十了吧?”他随口问。

“大概吧,我也不记得我生——”她猛瞪他,“你什么意思啊?”

竟然想趁她不备,瞎蒙她吗?!

哼!

“我还能有什么意思?”他叹,“你说你现在这小孩子的脾气,哪里像一个二十多的人?”

“我二十五了,二十五了!”她瞪眼,坚持。

“好,好,二十五了,你二十五了,行了吧?”他很是无奈,拿过她紧攥着的瓷碗,生怕她一个用力过猛将碗捏碎了,碗碎了没什么关系,可倘若伤到了她,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我本来就二十五了,你做什么这么的应付?”她还是很不满,重重地往床上一躺,结果用力多度,扯动了肋骨,不由哎哟一声,龇牙咧嘴了好半天。

他叹口气,望着她,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

沈十三这样子,哪一个人看见了,会承认他二十有五啊?

当然了,这心思自然是不能让已经二十五的某人再晓得的,免得二十有五的某人真个抓狂。

不由再叹口气,他端起空了的瓷碗,站起来。

“我不吃了啊,真的不吃了。”不是讨厌那股清甜的白粥味道,只是没胃口而已。十三坚持地望着这男人,再重复一遍:“我饱了,好饱好饱!”

“你以为我做了一大锅的粥要你吃吗?”他实在是想学这沈十三的样子也翻个白眼了,瞪她一眼,转身外走。

“嘿嘿。”她笑。

“好了,折腾了这么一天,早乏了吧?快睡吧。”他临出门,转头叮嘱。

“可是老杨那里——”她有些迟疑。

“你放心,老杨才不会担心你。”他没好声气地叹,“你昏着那会儿,老杨来看过你的。”

“老杨来了?!”她吃惊地道。

她到底睡了多久?

拧眉思索,记忆却只到出了猴儿们的洞子,然后醒过来,便是他一大碗的白粥端到了她面前来。

……

“阿寿,你不会怪我吧?”她小心问。

“自然怪你。”他瞪她,“下次你若再这么鲁莽,我绝对不救你!”

“嘿嘿,我那不是着急嘛。”她抓抓头发,还是很小心地问道:“你背我回来的?”

“我也受了伤,哪里背得动你?”他无奈地看着这人,心里一动,突然有些明白,便什么也不说,只给她关好门,走了。

等他收拾好了再走到这屋子的窗子前来,见这人正呆呆地坐在床上,身躯有些僵硬地动也不动。

丙然,这二十五岁却行事鲁莽更少一根筋的人,开始……后怕了。

默默望了她一会儿,他轻轻咳嗽一声,有意地加重脚步声,慢慢走到门前,推开门,果然,床上那人,如今早已很懒散地躺倒着,正笑嘻嘻地朝着他眨眼睛呢。

真是……

心里微微有些异样,他却面如平常地微微淡着,反手关好门,走过去。

必好窗子,燃起驱虫的药草,吹熄了蜡烛,月兑鞋子,月兑衫子,将那个眼睛越瞪越大的人往床里侧轻轻推了推,他翻身上床,不说一个字。

哼,吓死这个十三!

谁叫你行事鲁莽,谁叫你充什么好汉,谁叫你明明怕得要死还去抱那蟒蛇杀那蟒蛇?

如今吓得睡不着了,活该!

他无不恶意地想着,暗笑着,小心地避让开自己右肩上的猴子抓伤,侧躺着,墨色的瞳眸融进暗色的夜,视线一眨不眨地望着规规矩矩平躺着的人,心里有些……悦然。

我、我、我可是很稀罕周家姑娘的!

“我、我、我可是很稀罕周家姑娘的!”

丙然,就是这一句!

他暗暗发笑,表面却不动声色,只应付地哼了声。

我、我、我可真的是很稀罕周家姑娘的!

“我、我、我可真的是很稀罕周家姑娘的!”

呵呵,呐,呐,看吧,看吧,还是这一句!

他难抑笑容地再哼一声。

我、我、我……你这里屋子这么多,干什么非要同我挤啊?

“我、我、我……你这里屋子这么多,干什么非要同我挤啊?”

呀,呀,呀,真的是开始没话找话了吧?

“这是我的屋子,我乐意睡哪里就睡哪里,你有意见吗?”他轻哼。

……

可、可、可我——

“可、可、可我——”

还真的是这一句!

他受不了地咳嗽一声,免得真的笑出声来。

“我一想起今天下午——”他淡淡拉长声音,“就有些后怕啊!倘若那时我们没有迷倒那条——”

“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说啦,不要说啦!”

他忍住笑,望着开始哆嗦的人,漫不经心地继续道:“不说出来,便能当作没发生过吗?”

“啊啊啊啊啊,就算发生过了,谁会乐意再发生一遍啊,又不是疯子傻子!”她很愤怒地瞪他。

暗色的夜里,他却是视而不见她的怒瞪,只微笑着往下说:“有什么好怕的啊,不过是三丈长的一——唔——”

嘴巴,被某个愤怒的人一巴掌盖住了。

有些冰凉,又带着些微颤抖的炽烫。

莫名奇妙的触觉,从他嘴唇传来,他竟心悸了下。

他有些怔住。

“算我错了还不成吗,算我连累了你还不成吗?”

但,没等他有时间弄清楚自己的心悸从何而来,急促的,又带着几分哀求的声音,让他瞬间回神。

“我知道我今天是有些莽撞了,是不该不听你话多好好想想,可如今你看我这狼狈的样子,我真的反省了,我真的在反省了啊。你就好心一点,不要再这么——”

“……好啦,我逗你呢,你莫急啦,我不说了,好不好?”

他无声地叹息,轻轻打断她的话,右手伸开抚上她的脑袋,本意是想安抚安抚她如今被自己作弄得紧紧的神经,但入手的触感,却让他顿时吃惊。

她竟真的是一头的冷汗!

“真的这么怕?”他有些愣,掌心覆上她额头,湿濡的冷,让他有些后悔了。

“谁、谁、谁不怕啊?”

声音抖抖的,听进他耳中,竟似是要哭了。

“好啦好啦,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他不由心一软,轻轻抹去她额上的冷汗,迟疑了下,还是将她微用力地拉进怀中,手揽上她肩膀,突然轻声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声音,有些僵,更有些恼。

“啊,你不要乱动。”他叹息似的继续轻轻笑,墨色的眸轻轻敛起,“我只是在想,其实我受的伤比你还要重上一分呢,却怎么还是我来哄你呢?”

“谁要你哄啊,又不是三岁孩子!”

立刻开始反驳的声音,果然有了几分力气。

他微微笑,合着眸子,轻声哼着,继续道:“那你怎么不哄哄我?”

“哄、哄你?”几乎被呛到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了,“你难道是三岁的孩子啊,竟要人哄!”

还是很有活力的十三嘛。

他暗暗笑,却不动声色。

“就算你不肯哄哄我,也该关心一下我的伤势吧?”他微笑。

“你的伤势?”果然,气急败坏的声音立刻又弱下去,有些气力不足地讷讷道,“不、不是说没什么的吗?”

“被划了五指长的口子,流了好多的血,你说,是有什么还是没什么?”他微微动动右肩,抱怨地哼一声。

“……”

“你说什么?”他忍住笑,侧耳细听这人的小声嘀咕——

“一个大男人,流点血没什么的?”

他挑眉,瞪这个开始缩肩膀的人,声调微高,道:“你知道我的血有多宝贵吗,沈十三?”

“血当然宝贵啦,谁会没事做拿着自己的血流着玩啊?”声音还是讷讷地小声嘀咕着,“我再一次认错好了吧,一切都是我错行了吧?你受了伤我当然愧疚啊,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去做行不行?总不是要我也划个口子陪你一起流流血才满意吧?真是小气,亏得当初还那么凛然大义似的,说什么让我吸你两口血呢……”

声音突然顿住。

他合眸,笑眯眯听着,不发表任何自己的观点。

“阿寿,喂,阿寿,你的血难道真的那么宝贵?”

这一次,声音很是狐疑。

“谁的血不宝贵啊?”他微笑,见这人终于忘记了刚才对蟒蛇的后怕,便微微放了心,继续漫不经心地同她闲聊,“你说是不是?”

“喂!”

这不满的声音,活力真的不错。

他满意地点头,应付地笑。

“阿寿,你的血……难道不是人血——哎哟!你打我做什么?”

“你说你说的欠不欠揍?”他没好气地瞪这个有些蹬鼻子上脸的人,却还是无奈地回答:“我的血,的确不太寻常。”

“怎么个不寻常,怎么个不寻常?”

“你这么好奇做什么?”他没好声气地拍拍这人的脑袋,不想告诉她了。

“你这么说,只会让我更好奇啊!”理直气壮的声音,很有精神地说给他听,“你这样子说,就是想让人好奇,继续追问你的嘛!”

“你可真会说!”他再拍她脑袋一记,墨色的眸微微睁开,暗色的空间里,自然舒畅的气息,让他声音有些漫不经心,“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吃过许多的药,慢慢地,我的血自然就比别人宝贵一点点了。”

“……真的假的?”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他笑,只笑得有些含糊,“为了让我成人,不知操碎了多少人的心!整日整月整年地为我在外奔波,上山下海地为我寻找绝世灵药,我能走到如今的地步,不知是多少人花费了多少的心思。”

“……你的命真好。”

“我能身体康健地走到现在,自然是命好。”他突然一愣。

“如果我身边也有这样的人,我就算是小时候夭折了,也会开心地合眼。”那声音轻轻的,叹息似的道,“不要说为了我上山下海了,就算是稍微地关心一下我,问问我饿不饿、冷不冷、渴不渴,也是好的啊。”

他沉默地听她说着,心,竟是一酸。

“啊,因为这样,所以你的血很宝贵很宝贵,宝贵到可以当作灵丹妙药,可以救人一命?”那声音,忽又雀跃起来,很好奇地追问,“比传说中的少林寺大还丹还要灵吗?”

“人的血,便是血,怎会是什么灵丹妙药?”他淡淡道,抚在她肩上的手微微加重力道。

“那你刚才说——”

“我的血,总含了许多的灵丹妙药啊,危急关头,总比一般的药物强上一点点啊。”他笑。

“所以很宝贵?”

“所以很宝贵。”他还是笑。

“宝贵到让人去舌忝你的伤口?”她突然切一声,显然很不满。

“我肯让你舌忝我伤口,已是对你高看一眼了,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挑眉。

“倘若真的那么英雄,不该是特意划个口子让人吸上几口吗——啊,好冷!”

“你以为这是在唱戏?”他笑着再拍她一巴掌,哼道,“就算是想特意划个口子做英雄,也得要有美人现身吧?”

“美……人……”

她立刻开始不给面子地咳嗽起来。

“是啊,英雄救美。戏文上不都是这么唱的吗?”他唏嘘似的叹息,“我遇到的,不是美人,更不是可以惺惺相惜的英雄,所以,肯让你就着我伤口顺便救救你的小命,对你已经很是高看一眼了。”

……

“十三,你咬牙做什么?”他终于忍不住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清朗开怀,“哈哈,你生气了是不是?哈哈,你本来就不是什么美人啊英雄啊,我又没说错!炳哈,好啦好啦,你别再咬牙啦,再咬下去,我怕你的小牙会给咬断了啊!炳哈,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我可是很喜欢做救美的英雄好汉的!所以,你就不要再提心吊胆的啦,我才没什么你们总瞎猜的断袖之癖!”

被他半圈在怀的人,狠狠狠狠瞪他。

他却是乐得很,大笑到最后,再特意地加上一句:“我就算真的有什么断袖之癖,也会去找比较看着顺眼看着满意看着养眼的袖子来断啊!”

……言下之意,是说她这个“袖子”还入不了他的高眼,是吧?

“那就祝你早日找到你看着顺眼看着满意看着养眼的袖子啊!”

她咬牙,皮笑肉不笑地应和一声。

他则像安抚他的老黄牛似的再拍拍她,放声大笑。

[快捷键:←]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玫瑰言情网拒绝任何涉及政治、黄色、破坏和谐社会的内容。书友如发现相关内容,欢迎举报,我们将严肃处理。

作品曦寿内容本身仅代表作者海蓝本人的观点,与玫瑰言情网立场无关。
阅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确有与法律抵触之处,可向玫瑰言情网举报。 如因而由此导致任何法律问题或后果,玫瑰言情网均不负任何责任。

玫瑰言情网做最专业的言情小说网,喜欢看言情小说的你,请记住我们的网址www.mgyq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