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寿 第一章 厌恶女色
作者:海蓝

漫天的倾盆大雨,哗啦哗啦,劈头盖脸地朝着她砸下来。

她脸皮抽动,额上的青筋在爆啊爆,爆啊爆,却还是咬牙,双手狠命扯着一捆烂木柴,在滑湿的青苔阶上踉踉跄跄地向上狂奔。

目标,是那个十丈开外的茅草亭子。

大目标,是那个十丈开外茅草亭子中闲闲看雨的看似斯文瘦弱的酸书生。

终极目标,是那个十丈开外茅草亭子中闲闲看雨看似斯文瘦弱的酸书生腰间的匕首。

匕首,名为银雕,身长八寸,天山玄铁制成,小巧玲珑的可爱,朴素的牛皮鞘,银制的雕花手柄,洁白的小小锐刃寒光闪闪,吹毛断发绝对的不在话下。

……

当然,关于上述有关终极目标的描述,完全出自她的想象,事实上,对于那把曾经燃起渲染大波的小兵器,她还没有那么荣幸到曾经见识过。

但,想来,她用了将近她活到现在的一辈子的时间才辛辛苦苦挖到的绝密,应该不会错的!

深深深吸一口气,她继续狠命扯着早已经湿透的木柴,在滑湿的青苔阶上踉踉跄跄地狂奔着。

哗啦哗啦的倾盆大雨啊,劈头盖脸地朝着她砸啊砸,砸啊砸。

砸得她很狼狈很狼狈地,扑通一声,狠命抱着她的木柴,重重砸在她的目标地。

哎哟我的娘咧!

正杠在胸口的那捆木柴,让她眼前一阵的金花冒啊冒,冒啊冒,憋在嗓子眼的一口气,险险地,差一点便重冲回她的心肺,惹她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呛咳。

镇定啊镇定啊镇定啊!

她咬牙,硬是憋住那口或许会闯下塌天大祸的气,任自己耳朵一阵的轰鸣,任自己眼前一片的星光璀璨,被压在木柴之下更被硬实石板蹭破皮的双手,颤颤拳起。

天将将大任于什么人,必先怎么其筋骨,再怎么其体肤,再怎么怎么怎么,最后才是什么什么嘛!

所以,要坚持,要坚持,你一定要坚持啊沈十三。

默默地给自己鼓励许久,终于不再星光璀璨的眼睛前,一双不染丝毫烟尘的素色鞋子,很随意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天爷爷啊,保佑我吧!

她深吸一口气,瞪大眼,努力仰起脑袋,去瞻仰她这么这么辛苦才终于接近了一点点的大目标。

乌色的长衫子,暗色的玉制腰带,斜襟的领口,露出弱气的修长颈子,尖尖的下颌,淡色的薄唇,笔挺的鼻梁,一双墨色深瞳无动无波,天庭饱满,发色极浓,一支黑玉长簪,将长长发丝整齐地系于脑后。

总体来说,还是一个酸书生,只是模样比较出众一点的酸书生罢了。

……

当然,上述关于酸书生的描述,除了一双丝毫不染烟尘的素色鞋子,一件乌色的长衫子之外,其他,一切均是出自她的无边想象。

事实上,以她现在五体投地的狼狈样子,再仰首瞻仰,也只瞻仰到大目标的长衫子而已。

先是暗暗抽了口凉气。

慢来,慢来,据她辛苦三载才打探来的可靠消息,这个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接近了一点点的大目标,是很不善的耶,传说他厌恶女人到了极点,下至三个月的女婴儿,上到八十岁的老太婆,是统统不准许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的,其厌恶的程度,若不是她恰好知道一点点秘密,还真的会以为他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嗜好才如此的耶!

……而这代表的是,这个她目前辛苦抬头辛苦抬头却也只瞻仰到一双鞋子半截衫子的大目标,离她实在是近,近到她就爬在他的脚丫子前面一寸处!

虽然她也不是女装打扮啦。

但,还是完全和她辛苦打探来的可靠消息不靠谱!

所以——

很潇洒地一个侧翻,她甩开怀中的木柴捆,拍拍沾泥的手,一个鹞子打挺,她很潇洒地站起来,回身,笑眯眯地拱手道:“打扰先生的雅兴了,天降暴雨,只好来这里避避,还望先生不要生气。”

讲罢客气话,她毫不客气地,大咧咧打量向眼前的男人。

长长发丝,发色极浓,被一支黑玉长簪整齐地系于脑后,天庭饱满,鼻梁笔挺,墨色深瞳无波无动,淡色薄唇微微抿着,下颌尖尖,斜襟的领口处,略显弱气的颈子修长秀气……

她“砰”地后跳了一步。

怎么怎么怎么——

“十三?”男人已经轻轻开口,无语打量过她浑身泥渍水渍的狼狈,略皱眉头,“这样的天气,你不在老杨的客栈里打杂,却跑来这百仗崖做什么?”

“……阿寿?!”她瞠目结舌,手指颤颤指出,“你呢?这样的天气,你不在山庄里看护你的菜田,却爬来这百仗崖做什么?”

阿寿,看似文弱的酸书生,却似乎并不是书生,住着据说是祖上留下来的青瓦大房,却很神气地在青瓦大房附带的大花园子里种满了各色蔬菜,并以此为生,几乎每日里都会到老杨的客栈送几篓青菜。

她今日前来的大目标,则是很神秘的、很厌恶女人的、很不乐意抛头露面的、某一座江湖著名名山某一位大当家……的唯一的兄长大人。

……

只恨不能仰天长叹了她!

真真是什么什么的天爷爷啊!

她费尽了多少心思,才打探来的消息啊,咋就这样的不靠谱呢!

“今日是七月十五,我来此祭拜我过世的长辈。”男人还是皱眉望着她,微往后错了两步,让她进亭子来,躲避越来越大的雨势,“你呢,这种天气,老杨会要你跑来砍柴?”

“爬断腿地爬来这里祭拜?”她不理会他的问题,只很怀疑地瞅他,“这里可是黑山的后山。”

“黑山的后山又怎么了?”他淡淡地道,“我乐意到哪里祭拜就到哪里祭拜。”

“是,是,谁叫你和黑山渊源很深哩!”她略不是滋味地哼一声,大咧咧提起自己滴答水的下襟,狠劲一拧,又立刻拧眉毛吸口气。

“你手破了。”男人淡淡道。

“我难道不知道我手破了啊?”她恼了恼,终究很忍耐地别过头去。

常言不是说嘛,强龙不压地头蛇。

她虽然不是什么强壮的龙,眼前这看着是瘦弱书生模样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地头的蛇,而是经常与她干活的客栈里送菜的菜农,可他毕竟与传说中江湖中最最有势力的黑山有关系啊,她又不是脑筋坏了,没必要同他叫板啦!

“今日早起就是雨下不断,你却……”他吸鼻子,诧异道,“你好大的酒气!”

“你好尖的鼻子。”她皱鼻子龇牙扮个鬼脸,将后腰的小葫芦解下来,小心地拔下塞子看了看,再小心地凑近葫芦口吸上一口,叹息地摇着脑袋,将塞子照旧盖好。

“酒……猴儿酒?”他皱眉,有些责备地瞪她,“这百仗崖的猴子最是凶悍,你怎么又去偷它们酒喝?”

“嘻嘻,没关系啦,我同它们最是交好,这酒,是它们心甘情愿送我的。”将酒葫芦托在掌心,她颇是自豪地笑两声,又瞪着亭子外越来越大的雨埋怨道:“就因为今天是月半,是猴儿们放酒的日子,我才上山来的,谁知道山才爬了不到一半就下雨了。”

“那你还来?”男人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不由莞尔,淡色的唇微微上翘,“为了一葫芦酒,值得吗?”

“这可是一两银子。”她拈拈掌心的小酒葫芦,得意道,“当初若不是这小小的一葫芦酒,老杨会收留我在他客栈打杂?”

“说来,你到留春镇已经三年了吧?”阿寿微微一笑,转身从自己篮子中拿出一块布巾给她,示意她擦擦身上的雨水,“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活泼的小孩子。”

“我二十五啦,哪里是小孩子了?”她先将小葫芦再拴回腰间,才接过巾子,很粗鲁地抹抹脸,而后将巾子搭到脑袋上,双手飞快地将自己的外褂子月兑下来,用力拧,一边笑着埋怨,“我虽然长着一张女圭女圭脸,可真的不是小孩子啦,拜托你们不要整天的孩子小小孩子说个不停。”

“章媒婆还不肯为你说媒?”阿寿笑着望她,“周家的姑娘就那么漂亮,你真那么的稀罕她?”

她闻言,很古怪地瞅瞅自己薄布坎肩下很平坦的胸,再瞅自己虽然很细很瘦但肌肉线条却很是漂亮的麦色手臂一眼,笑着耸耸肩,哼道:“是啊是啊,谁叫我无田无地无房无业哩,人家姑娘看不上我,也是自然的嘛!”

“你不是每月都卖一葫芦的猴儿酒给老杨吗?”阿寿笑着摇头,“每月只这,便有一两银子的进账,比我每月卖菜的钱还多,留春镇想嫁你的姑娘有的是,你何必这么谦虚?”

“原来你都知道啊,那还装作这么吃惊我有猴儿酒做什么?”她笑着将褂子再穿上,毫不遮掩自己的满意,“三年啦,只靠卖这猴儿酒,我已经积攒了三十两银子啦,再过几月,等到过年,我就能买下镇子东头那块水田和房子啦!喂,阿寿,到时候,咱们两个可就是邻居咯,你可要多多照应小……小弟哟!”

阿寿没有说话,只微转身,望着越来越大的雨势,微微一笑。

“喂,阿寿,说来我来了留春镇三年,还没见媒婆给你做过媒哩!”她突然想起一事,立刻打个响指,两步蹦过去拿手肘顿一下这看似文弱斯文书生模样的菜农,贼笑道,“你也年纪不小了吧,早该娶个老婆了吧?”

他淡笑着侧身,避开她的手,没说话。

“喂,咱们够熟的吧,不用这么瞒着吧?”她有些不满,反身大咧咧靠着亭柱子,微眯着眼瞅他,“还是你也看上周家的二妹子了?”

“我一个种菜的,可养不活人家娇滴滴的一朵花儿。”他笑,看她大咧咧的坐相,叹似的道:“你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吗?就你现在这样子,哪里像二十多岁的男人?”

“难道只有像你这样子的整天冷冷淡淡的,才像男人的样子?”她扮个鬼脸,很唾弃地哼一声,“说什么一个种菜的,一个种菜的会住着青瓦大屋,会有大花园子?”

“祖上传下来的罢了,这你也看不惯?”阿寿挑眉望她,“我哪里整天冷冷淡淡的了?我这不是正同你聊天吗?”

“留春镇上的姑娘家都快被你得罪光啦,人家都是娇滴滴的花儿喂,你见了哪一个女孩子,你不是跑得比兔子还快?真是的,若不是……”她再哼一声,没说下去。

“若不是什么?”他笑着问。

“若不是你在花园子里整天的种菜,镇子上的姑娘家早就都跑到你花园子里赖着不走啦!”她转转眼珠子,嘻嘻一笑,是打死不会将那句没吐出嘴巴的话说给他的。

“你心里不是这样想吧?”他瞪她。

“你管我心里在说什么!”她哼,搂住肩膀,吸口气。

“冷吗?”

“不冷。”她皱皱鼻子,歪头打量自己拼死拼活硬拽上来的那捆木柴,寻思能不能学学遂氏取火。

“这么的大雨天,你上山来讨猴儿酒就已是不容易了,却又哪里拖来这么一捆柴火?”他望着她的嘴硬,笑着摇头。

“路上捡的行不行?”她仰脑袋,呼口气,搓搓有些僵的胳膊,抱怨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你算什么了?”

“我算……你管得着啊?”她与他,几乎每天都会见上一面,是已极熟,说话并不用怎么客气,所以她瞪他一眼,有些眼红地盯着他里一层中一层外一层厚厚的衣裳,有些酸溜溜地道:“说我谦虚,真正谦虚的人其实是你吧?明明家底儿殷实得很,偏偏每天赶着老牛车到处送菜卖!”

“吃自己饭,淌自己汗,有哪里不对?”他笑着,随手从一旁的篮子里扯出一个荷叶包着的东西来,递给她,“烧饼,吃不吃?”

“吃!”她眼一亮,立刻想也不想地伸手接过来,三两下撕开荷叶,一口咬下半个芝麻烧饼,两三下咬了咬便囫囵吞进肚子,嗝一声。

“那么急做什么?”他摇头,叹息。

“我四更就出来爬山了。”她含糊地哼,将剩下半块烧饼再一口吞进肚子,再舌忝舌忝指上掉落的芝麻,满足地叹息一声。

“还吃不吃?”他再拿出一个递给她。

“不吃了。”她拍拍肚皮,笑一声。

“一个大男人,怎么吃这么少?”他皱眉。

“小时候家里人多,我到哪里吃多的去?”她耸耸肩,满不在乎地将双手并拢接一捧亭外的雨水一饮而尽,笑道,“不懂事的时候,还因为总是肚子饿同我阿娘哭闹过,可后来懂事了,知道了我阿娘的难处,就再不计较吃多少吃什么是否能吃饱肚子了。这样渐渐地,我的胃口就小啦,到现在虽然老板很好,每天都有饭管够,可我已经习惯啦,每顿只要一点点就好,一点也不会饿。”

“你家里很多人?”他沉思地望她,“我从不曾听你提起过。”

“阿寿,难道我就听你提起过你的过去过了?”她吐舌头,用力抱紧自己的肩,抵挡亭子外渐渐强硬的山风,“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你倒是学问长进了。”他笑,不再问,只将身上的外衫月兑下来,递给她。

“……阿寿。”她不接,只古怪地盯他。

“怎么了?”

“我可是……很稀罕周家姑娘的。”她含糊道。

“……”他愕然。

“真的真的很稀罕周家姑娘的。”她坚持。

“我虽然不近,可也没有断袖之癖!”他咬牙,将衫子丢到她身上。

“……嘿嘿。”她干干一笑,将衫子缠裹到身上,讨好地朝着他笑,“我没说你是啊。啊,对了,你不是同黑山的人走得近吗,那你知道黑山大当家吗?”

“龙齐天?”阿寿神色平静,道,“天下谁人不知?”

“不是这个‘知’!”她笑着转转眼珠子,小心地瞅瞅四周的倾盆大雨,见这茫茫山间只有他与她两个,才有些放心地呼口气,凑近他,小声说:“他的家里事你知道吗?”

“你问这做什么?”他侧身离开她一些距离,墨色深瞳望向亭外的滔天雨势,淡淡道,“他自幼命桀,儿时父母双亡,如今为黑山大当家,天下人都知道的。”

“他不是还有一位哥哥吗?”她小声嘀咕。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皱眉,双手负于袖中。

“传说他哥哥便隐身这百仗崖哎!”她小小声地继续嘀咕,“传说他哥哥——”

“你管人家做什么?”他冷冷地,凝着那滔天的大雨,冷道,“他同你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好奇啊。”她有些不解他突然的冷淡,却也有些气,便哼一声,道,“这不是老下雨走不了嘛,同你闲聊而已,你恼什么啊恼?褂子还你!哼,本大爷没兴趣同你哈啦了,走了!”

将缠裹在身上的衫子一把扯下来往那个突然很莫名其妙的男人身上一掷,她大步走到自己那捆柴火前,弯腰抱起,顿了下,将腰上的小酒葫芦再次解下来往地上一蹲,转身就走。

“这大雨,你怎么走?”男人接住衫子,愕然。

“要你管啊?吃了你一个烧饼,这葫芦酒算是烧饼钱了,咱们虽然人穷,可志气还是有一点的!别说咱们沾了你一点便宜!”她头也不回,抱着自己的柴火,咬牙冲进大雨,顺着滑湿的青苔阶,脚下打滑地往山下冲去。

真真是老天爷不长眼!

她千辛万苦地冒着倾盆大雨上山来就很是艰难了,却是什么竹篮子打了水不说,本想空了就空了吧,却怎么还遇到这么一个怎么看怎么带着三分弱气的男人!

她又没戳他的痛脚,他对她恼什么恼啊?

切!

有什么了不起啊,不就是一个住着青砖大瓦房在花园子里种菜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沈十三!”

她头也不回,抱着她的柴火,顺着滑滑的青苔路,跌跌撞撞地下山去了。

他微微叹口气,墨色的深瞳,望着那消失在瓢泼大雨中的小影子,有些怔然。

“哥,你还放不开吗?”

瓢泼的大雨哗啦啦,轻盈跃进亭子的青年,身上却干爽到可怕的地步。

“小天,你怎么来了?”他瞪这青年。

“说我,你呢,哥?”青年同样瞪他,“这样大的雨,你却上山来做什么?”

“我没事。”他无奈道。

“等你有事就迟了。”青年从怀中取出小小的瓷瓶,递给他,“哪一天不好,非得今天祭拜吗?”

“今天是七月十五啊。”他叹,将瓷瓶接过,打开,倒出一粒红火色泽的药丸,纳进唇间。

“哥,你什么时候这么的迂腐了?七月十五只是一个形式罢了,他们在不在阴间等你烧纸钱还两说呢,你能心里有他们,他们已经该偷笑了。”青年将掌心抵上他后背,内力微吐,与他化解那药丸的药力。

“小天,他们毕竟是我们的——”

“什么也不是,除了生下了你我,他们什么也不是。”青年冷冷道,“哥,你可以原谅他们,但我绝不。”

他默然,将墨色的眸合起,专心调养内息。

一时无语,亭子外风雨依然大作,亭子内,一片的静谧。

小小的身影从瓢泼大雨中奔进来。

“阿乐,如何?”青年问。

“她下山了,将木柴丢在了老刘门口,然后跑回老杨客栈去了。”阿乐顿一下,小心瞄一眼合眸不语的人,唇张了张,却终究没说什么。

“怎么了?”青年问。

“十三不喜欢周家姑娘的。”阿乐低声道。

“什么?”阿寿霍然张眼,不解地望向小阿乐。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可是——”阿乐抓抓头发,为难地望一眼这两兄弟,叹口气。

“沈十三来了留春镇三年,似乎并没什么意图。”青年沉吟地望向他的大哥,也有些踌躇的样子。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阿寿有些狐疑地看自己亲弟一眼,再瞄一眼自幼便跟在亲弟身边的小护卫,语气略重,“是什么关于沈十三而我还不知道的吗?”

“他一个客栈打杂的,有什么让人好奇的啊。”青年冷冷一嗤,锐眼也望向自己的小护卫,“安乐,还是你有什么瞒着大哥的?”

“我哪里敢有事隐瞒寿大哥不报?”阿乐叫屈。

每次在这位寿大哥面前,阿乐便稍微敢放肆一点,不像单独在大当家面前那么的小心翼翼。

将地上的小酒葫芦拿起来,阿乐很恭敬地递给他,平声静气地再说一句:“我只是说,沈十三心里才没有周家姑娘呢。”

“阿乐。”阿寿接过酒,微微一笑,“你的轻功如今已是极好。”

“谢谢寿哥夸奖!”阿乐立刻雀跃。

“大哥!”青年略是责备地瞪自己的护卫,“喊大哥,什么‘寿哥’,你多大的人啦,怎还这么的轻浮?”

“是,谢谢大哥。”阿乐偷偷扮个鬼脸,很乖地低头。

阿寿自然瞧到了,轻咳嗽一声,算是提醒。

“好了,哥,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了,咱们回去吧。”青年警告地再瞪自己护卫一眼,对他亲兄对自己护卫明显的关护,有些不是滋味。

“你们先回去吧,我再呆一会儿。”阿寿望着亭子外的瓢泼的雨势,轻声道,“一年才来这么一回,我多陪陪他们。”

“哥……”青年皱眉,忍耐了下,终究不忍多说什么,便站到风口,为他亲兄遮挡越来越烈的山风。

阿乐默默地瞄神情各异的两兄弟一眼,也很认命地站到自己主子身边,共同承担起为主子的哥哥遮风挡雨的大责任。

好多年前的一场变异,使得这两兄弟几乎生离死别,如今虽然身上的伤已痊愈,但心上的伤,却总是无法磨灭的,没有变成愤世嫉俗的江湖恶人,已很是好的了。

只不过区区的厌恶而已,还是没什么的吧?

可是——

望望那形似瘦弱的寿大哥,阿乐抓抓头发。

沈十三再不管如何的大大咧咧,却是……女人啊。

留春镇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啊。

可这位寿大哥,是真的不知,还是装着糊涂呢?

微微皱眉,瞄一眼闭目养神的自己主子,阿乐偷偷叹口气。

真正厌恶的,其实,是这一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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