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的天空 第十章 认亲宴
作者:海蓝

即使知道小北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可真的到了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里时,她还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雄伟的住宅,多到令她眼花的家人。

平日里朴素温柔的小北,竟是出生在如此的巨富之家,竟有如此众多的兄弟姐妹叔伯长辈!

有些呆呆地瞪着自己的被传来传去充当空中小飞人的儿子,容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被吓住了吧?”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微微笑着,同她一起望着被众人亲来抱去的小女圭女圭,叹息似的说:“我第一次来小北家,也被吓得快说不出话来。不过你放心,这一家人很好相处的。”

她愣愣点头。

“容月姐,你可是来看我了啊!”两个月不见,比怀孕时更胖了一圈的小北笑眯眯地跑到她身边来,亲密地拉住她手摇摇,“为什么胖妞满月时不来嘛?”

“啊,那时候小海感冒了,所以没有来。”她笑着,望着这幸福的女人,声音有些哑,“你看起来气色真好,小北。”

“呵呵,是真胖吧?”小北呵呵笑,朝着一旁的刘蓝修打个招呼:“刘哥,我托小周捎回去的小米糕你分给容月姐吃了没?”

“分了,分了。”刘蓝修好脾气地笑,朝着漫步过来的顾天明点个头,“很好吃,小海吃了好多。”

“真的吗?那我们这里还有,等一会儿我们走多带着点儿。”小北笑。

“你要回去了?”容月有些转不过脑筋,转头望望身边的刘蓝修。

他不是说来探望小北和女圭女圭的吗?

“我再不跑,就真的被爸爸他们喂成猪了。”小北扮个鬼脸,凑近她的耳朵,“顾已经在嫌弃我胖得他抱不动了。”

容月一下子红了脸,这一下,连招呼也不敢同已经站在小北身后的顾天明打了。

这么私密的闺房话,说给她听……

“容月,正好你来,你将你生小海时的经验说给小北听听。”

哪里知道,平日里看上去很威严的顾天明先生说着比他妻子还要让她脸红的话:“哪个坐月子的女人不好好吃饭补补身子的?嫌什么胖?不胖一点怎么会有足够的女乃水喂孩子?”

……

她呆呆地脸红,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茬了。

身边的刘蓝修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

“你昨天晚上还明明嫌弃我胖得抱不动来着!”小北立刻扭头狠瞪自己的相公大人。

“胖得抱不动又不是嫌弃你,你生什么气?”她的相公大人却是不想同她再白痴地说下去,直接对着笑到弯腰的刘蓝修皱眉,“你笑够了没有?”

刘蓝修连连摆手,又立刻点头,却怎么也止不住一脸的笑容。

“走吧,正好关于旅游区的事,咱们得好好聊聊。”然后,对着容月微微颔首,顾天明转身走了。

“记住,只能劝小北继续当猪养,明白不?”刘蓝修突然附到她耳边,小小声地说一句,然后拍拍她的肩,大有“托付”的意味,没等她明白过来,已跟着顾天明走掉了。

啊?

这是怎么回事啊?

……

她更呆,耳朵边开始是小北不停的抱怨,然后是小北一大堆兄弟姐妹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加入讨论,再后来连家中的叔叔伯伯婶婶阿姨都围过来了!

如同一场小型的辩论会。

她却不是角落的聆听者。

而是被人瞩目的,主辩手。

紧张,紧张。

羞涩,羞涩。

忐忑,忐忑。

声音讷讷。

蹦足勇气。

蹦足,勇气。

没注意到,趴在她肩上的,胖胖的面庞上,开心的笑容。

没注意到,某个角落里,静静注视着的,男人,微微的,放心。

小北想摆月兑继续被当作猪喂的生活,却因为娘家人的一致反对,自然是不成功的。

逃跑不成功的人,便孩子一样赖皮地,成功地将同盟战友留了下来。

“至少住两晚上啊,刘哥不是说周一才能走嘛,你就和小海留下来陪我一天嘛!我快被憋疯了!”

结果,她被成功地留住,第二天一大早,才发现自己被留下来是有阴谋的。

所有的人,包括她的儿子,全部都消失不见,除了一张字条留话说是去踏青了,留给她的另一个,是怀里吃饱饱睡觉觉的小胖妞儿。

要她来,是来做保姆的啊。

并不在意地笑笑,她搂着小胖妞儿,坐在落地窗下,晒着暖暖的春日阳光,也有些昏昏欲睡。

晴朗的天气,微微的春风,暖暖的阳光。

安宁,悠闲,放松,舒服。

记忆里,似乎已许久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时刻。

“小月。”

陌生而威严的声音,却放得很轻很低,似乎怕打扰到她和她怀里的婴儿。

她愣了下,而后循声回头,一看,忙站起来,很礼貌地低头问安:“章伯伯,早上好。”

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轮椅上,正微微笑望着她。

是小北的父亲。

昨日来时,她被介绍给这一位气势十分威严的长者时,很是吃了一惊。

六十多岁的老者,竟会是小北的父亲,无论她如何想象,也不敢相信。

但,她只是初始微微惊讶了一下而已,什么好奇探询的心思也没有。

“小北这孩子,怎么将孩子丢给你就跑去玩了?”轮椅慢慢行过来,章父微笑着示意她坐下。

“昨天晚上小北同我说来着,是我觉得我体力太差,没胆子去爬山丢人,才没去的。”她有些紧张地笑笑,拘束地坐回去,小心地调整怀里小胖妞儿的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一点。

老者自然瞧到了她细心的举动,很赞许地点点头。

“他们这一帮子兄弟姐妹,也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一起聚着去玩儿了。”老者似是想起了什么,叹息似的笑一声,“不过辛苦你了。”

“伯伯千万别同我这么客气,我是冒昧地来登门拜访,还是两手空空而来,您不笑话我不懂事就行了。”她忙摇头,心跳有点快。

“你这孩子,同我说的这才是客套话吧?”老者笑笑,“你只当这里是自己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千万别同我拘礼。我喊你一声小月,也当你也是我女儿,你就当我是父辈吧!”

“伯伯您说的什么话,您高兴就好。”她忙回答,“您肯将我当女儿看,是我的福气。”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比小北只会惹我生气实在好太多了!”老者赞许道。

“伯伯您太抬举我了!”她脸上发烫,忙说:“我哪里比得上小北!小北人好心好性子更好,您有这么一个女儿,才是让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哈,小月,怪不得小北回家来,总是容月姐这样容月姐那样说个不停,你这孩子,实在是善解人意得很,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开心。”

“伯伯您可千万别再这么说了,我快不好意思呆这里了。”她更脸红。

“自在一点,自在一点。我不是说了吗,就当这里是你的家,别这么客气。”老者笑着摇头,望着她腼腆的样子,笑着问:“一看你样子,就知道你家教很好,父母教导得好啊。小月,你老家是哪里,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刹那有些怔住,托抱着孩子的手颤抖了下,才慢慢回答:“我是江北人,很小的一个县,那里闭塞得很,很少有人知道的。”顿了顿,她抿抿唇,又低低地说:“我父母……我爸爸妈妈原先都是一家国营小厂子的职工,后来厂子破产都下岗了,如今两个人在县城开了家小吃部,赚钱多少不在意,就是想过得充实一点,都是勤快了一辈子的人,闲不下来的。”

“哦,那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哥哥。”她低头,望着怀里甜甜睡着的小女圭女圭,声音渐渐轻快起来,“大学毕业后在我们县的商场里做会计,我嫂子还是他在单位自己追的呢,我还有一个小侄女儿,也是胖胖的,如今都上小学四年级了。”

“很好的一家子啊。”老者笑,“你离家这么远,想不想家?常回去看望他们吗?”

她闻言,脸色渐渐苍白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回答:“想家,自然是想的。”再沉默一会儿,望着怀里的小女圭女圭,眼睛里酸涩得几乎看不清楚了,才又低声接着说:“前年过年的时候,我……回去了一趟,我爸妈很好,新买了房子和我哥他们住在一起,生活挺好的。”

“伯伯说了让你伤心的话了,是不是?”老者仔细望着她,无声地一叹。

“没,没有。”她勉强地笑笑,无意识地摇头:“只是觉得我很不孝顺,我爸我妈辛辛苦苦养大了我,我却一点回报也没有过,只让他们为我操碎了心。”

“当父母的,谁存着让儿女回报的心养孩子的?”老者拍拍她的肩,安慰地说:“只要孩子好好的,当爸当妈的就心满意足,觉得一辈子没白活了。”

“谢谢伯伯。”她吸吸鼻子,低声说。

“你这孩子,谢什么?只要你不生伯伯的气,恼恨伯伯唐突,就行了。”

“伯伯肯同我说这些,其实是心疼我,我知道的。”她勉强地笑笑,望着小胖妞儿,犹豫了下,说:“伯伯,您,我未婚生子,您,您会不会看不起我?”

“不要管别人,你自己问问自己:你看不看得起这样的自己?”老者平声回答。

她诧异地抬头,老者正沉稳地望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的异样,只是平和地注视着她。

她突然不再紧张,不再拘束。

“伯伯,您喜不喜欢小海?”她问。

“小海那孩子,任谁瞧到了,能不喜欢?”老者微微一笑,“你将他养育得很好。”

“谢谢您,伯伯,我自己也觉得我将小海养得很好很好,我作为一个母亲来说,挺成功的。”她长长吐口气,很是轻松地微笑,“不管小海是怎样有了的,可我既然敢生下他,自然就敢承担这一切后果。我靠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地生活,认认真真地做一个称职的好妈妈,我觉得,我没什么理由看不起自己。”

“这不就是了?”老者慈爱地模模她脑袋,“自己明明知道的,还说什么不自信的话啊?”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终于全然放松下来。

“伯伯,小北能有您这么一位好父亲,真是她三生修来的好福气。”她真挚地叹息。

“我看你福气也不少,怎么样,乐不乐意也添我这么一位好父亲啊?”老者笑。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怎么,不乐意?”老者声音微微威严。

“不,不是,是,是,是实在,这实在是——”她简直语无伦次了,身体僵得像石头一样,抱着小胖妞儿一动不能动,结结巴巴地说:“您肯将我当小北一样地看待,我已经很高兴了!再、再多,我,我不、这实在是太折了我的寿了!”

“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古板?你和小北原本就情同姐妹,我认你做女儿,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而已,什么折不折寿的?好啦,就这么说定了,等他们回来,咱们一起好好吃个饭,虽然不用入籍,但,该有的过场,是一定要有的。”

老者不容她反驳,径自招呼一直安静地站在门口的男人过来。

“老八,你安排一下,不需要太隆重,但该有的,一定要有,明白了吗?”

男人很郑重地点头,对着容月高兴地笑笑,快步出去了。

容月望着老者,不要说是说话,简直是连思考都不能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过是单纯地来看望小北和小胖妞儿而已,到头来,她怎么会,竟然被强迫地拉进了这庞大的家族?

生活,不是小说,有时候却有着比小说还小说的离奇情节。

不顾容月的反对,或者说,根本没有人在意过她的反驳或者退缩,一场不是很隆重,却很是正式的认亲宴,在章家正堂很严肃地进行。

下跪,敬茶,叩首,祭拜祖宗,上香……一连串的规矩程序,让小北也咋舌不已。

痹乖,认一个干女儿而已,就这么大排场,如果是亲生女儿认祖归宗,得怎么折腾啊?

“小心爸打你的嘴。”顾天明微笑着站在她一边,声音低低地警告。

“啊,从此后我不是章小十二了,而是章小十三了耶!”她呵呵笑,也知道刚刚自己的嘀咕有点欠揍,忙心虚地转移话题:“顾,你好没面子,从此后又将多一个姐夫。”

“自家兄弟,在意这个做什么?”顾天明瞥一眼一旁安静地望着堂中央脸红红身僵僵的女人发呆的某人,还是微笑,“那句古话还真是言之有理得很。”

“什么古话?”小北问。

“无事献殷勤——”他拉长声音。

“哦,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嘛!”小北很兴奋地接答完毕,然后很困惑地望望自己的男人,“你没事提这句话做什么?谁没事献殷勤了?”

“谁抛着公司的公事不管不顾,谁跑深山老林不务正业,自然谁就是没事献殷勤的‘谁’了。”

一直安静观礼着的某人冷哼一声,目光不动,依然凝着堂中央脸儿红红身儿僵僵的女人身上,只唇角微微一挑,“小北,你说,这个‘谁’还有哪个‘谁’啊?”

小北刷地脸儿也红红了。

“是啊,是啊,如先生这么说,某似乎占了这句古谚的头两字,而先生,似乎是占了后两字啊。”偏偏那个“谁”很大方地承认自己蛰居深山老林的真实目的,同样冷冷哼回去。

“顾!”小北嗔怪地瞪自己的男人一眼,再有些忿忿地瞪那个某人一眼。

她和顾哪里是“奸”啦?他们是合法夫妻好不好?

“刘哥,这可一点也不像你会说的话。”她抱怨。

“我说什么了?”看着堂中央脸儿红红的女人僵僵地叩首再叩首的笨拙样子,某人忍不住微微喟叹。

“顾,刘哥跑我们家献殷勤,想偷我们家的什么走?”小北眼珠子转转,转回自己男人身上。

“百年大家族,你说,最珍贵的是什么?”她男人微微一笑。

小北很配合地哦一声,很襥地斜眼瞥某人,揶揄地开始偷笑。

她这一下,有些明白了!

敝不得刘哥会特意在她和顾即将离开这里的时候,突然登门。

真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真的是无事献殷勤啊!

某人微微一笑,竟是默认了。

他坦荡荡地承认了,小北却是不忍再笑了。

任谁,也没资格嘲笑一个人的真心吧。

望着堂中央脸儿红红身儿僵僵的女人,她很满足地叹息了声。

有了章家女儿这一层身份,天下所有的人,都不能再对这个脸儿红红身儿僵僵的女人等闲视之。

彼天明拍拍好兄弟的肩膀,什么也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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