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孤鹰 第七章
作者:张绫

看着她有好一会儿了。

她静静地坐在那儿阅读古书,一会儿提笔书写,一会儿随口吟诵,全身淡雅秀逸的气质,浑然瞧不出半点势利的模样。

她与她父亲一点也不相同!

一个财大气粗的父亲,竟会有个气质与容貌都出众的女儿?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瞧她不知看了什么,嘴角竟微微上扬……她笑了!

从她进了冷风寨后,从没见她笑过,当然,和展阳一起那一次除外。他倒是非常好奇,是什么文章能让她绽出笑容?

“咳咳……”他故意咳了两声,引来她的注意。

闻声,赵落月随即放下书卷,走近床边,轻问:“怎么了?伤口又疼了么?要不要请公孙先生过来?”

霍鹰豪靠坐在床侧,低声说道:“没什么……不用了。”

“嗯。”习惯了他的命令,她也就顺着他了。

“你……你方才在瞧些什么?”他问得有些心虚。

“你是指那本书?”她看着案上,心中有些讶异他的问题,什么时候起,他也对她看的书有兴趣了?

他撇撇嘴,故作高傲。“还会有哪本!”

她浅浅一笑。“那是《今古传奇》,里头提到了苏小妹三难新郎倌的故事。”

“哦?”他故作不屑状。“瞧你都看傻了,有这么好看么?”

像是说中了她的心坎处,她随即说道:

“苏小妹是大文学家苏轼的妹妹,自幼受了父兄的薰陶,是一位能诗能文的才女。她在洞房花烛夜当晚,将新郎倌挡在门外,并且出了三道试题,若新郎倌三试皆中,就能进入洞房;若中两试,则隔晚再试;若是三试中一,只好委屈新郎倌罚在外厢读书三个月。落月读至此处,对苏小妹的才学佩服之至,也对新郎倌的机智赞叹不已,因此才会瞧得入神。”

“原来如此。”他不太热络地回道:“几句诗词,几篇文章也能教你看呆了。”

“你根本不懂其中的意境。”瞧他一个草莽人物,哪懂得这些。一个女人能得到一位知心夫婿,那真是令人欣羡。“谁说我不懂!”这丫头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本《今古传奇》分明是从他本柜里头取出的,他老早就看过了,怎么会不知道。

“你只懂得杀人打劫,哪懂得欣赏这些。”

当下,霍鹰豪的面色一凝,不再接续话题。

他是怎么了,一径地想了解她,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淡忘他们之间的仇恨,反而产生一种不知何时开始的莫名情悻。但他在她眼中,只不过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他早该要想到的,此刻却陷入一种不可预料的泥淖里。

见他不语,赵落月原本高涨的情绪也跟着低落。他总是说变就变,看来,她又惹他不高兴了。

不过见他的伤势已差不多痊愈了,她也就放心不少。说来也奇怪,受了他那么多欺负,她竟然不希望见到他死,甚至日夜照顾他的身子,莫非……她真的管不住自己的心,把这颗心遗失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寨主,该换药了。”门外忽然响起公孙祈的声音。

两人对看了下,霍鹰豪接着回道:“进来。”

鲍孙祈一进门,朝赵落月点个头后,便走向霍鹰豪。

“寨主,今日觉得身子如何?”

“差不多了,双臂已能活动自如,且腰上这一刀也快好了。”霍鹰豪回道。

“那就好。”公孙祈解开霍鹰豪的衣衫,接着取出药罐,朝尚未完好的伤口上药。

“如何?事情查得还顺利么?”霍鹰豪靠着床头问道。

“已经有一些眉目了。”公孙祈一边上药一边回道。

“是谁?”剑眉敛成一线,霍鹰豪低吼:“快说!”

“据我的线报,应该是杜觥没错。”

“不出我所料,果真是他!”

鲍孙祈收起药罐,问道:“寨主早就知道了?”

“我只是要确定我的想法而已,如果真是这样,他是逃不过冷风寨严厉的寨规!”

他一直待杜觥如手足,想当年两人比武,他刀下留情饶了杜觥一命,并且留他在寨子里;就连前些日子,他轻薄赵落月的处分,他都未加以惩处。未料,他不知感恩图报,竟然对付起自己人来,他若坐视不管,岂不对不起寨子里众多弟兄,

他系好衣带,站起身来,看了赵落月一眼之后,又道:

“走,现在就招弟兄们上议事厅,我要亲审杜觥!”

“这……”公孙祈担心地道:“寨主不怕打草惊蛇?”

“我待杜跳不薄,没想到他竟恩将仇报!今日我若不将他处以寨规,如何对死去的弟兄们交代?”

见霍鹰豪怒气冲冲地走出房外,公孙祈向赵落月微一颔道,便跟着离去。

见两人走远,立在一旁许久的赵落月不免想着:

霍鹰豪是一寨之主,她一直认为他是个心机深沉、行事凶狠之人,向来只有他侵犯人,显少有人胆敢动到他头上,当然,除非那人不要命了。

瞧他方才拧着眉头的模样,总觉得他不如以前的深沉冷静,性子变得浮躁许多,不知是为了什么?

唉,不想了。

相处的时间越久,她对冷风寨反生一种眷恋,尤其是对他,仿佛痛苦,又仿佛快乐。见不到他时,心里空虚的像天上的云;见了他,心又被填得满满的。明知他对她有恨,却无法控制地喜欢上他,为了不让他嘲笑她的愚蠢,她只得偷偷把这份感觉暗藏在心底。

唉!两颗心,两样情,根本没有交集。

她必须把心……偷偷藏起来。

一场审判,在弟兄们毫无异议的附和下,霍鹰豪当场决定将杜航打入地牢听候处分。

午后的地牢安静无人,惟有不时传来几句低咒声——

“他女乃女乃的!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想他杜觥多年来跟着霍鹰豪出生入死,结果到头来得了什么好处?

竟是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休怪他心狠把上次的行动偷偷告知官府,那是因为他实在不服霍鹰豪将赵落月那妞儿私藏在自个儿窝里!没理由嘛,明明是大伙抢来的,偏偏他一个人独享,就连那一次大好的偷香机会,也被他硬生生的打断,他实在气不过,才决定摆他一道,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

最气的是,他竟然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当着众弟兄的面前被抓,这下就算霍鹰豪愿意饶他一命,他也没面子待在冷风寨了。

好个霍鹰豪!他杜觥从前什么杀戮场面没见过,把他关在地牢里就能制得了他么?

呸!他绝不会傻到在这儿坐以待毙!

他得想个办法逃出去。

对了!那妞儿……

“不好了,不好了……”

正带领弟兄们在广场上操练的霍鹰豪,听到呼叫声,一回首,拧着双眉,不悦地问:“怎么了?”

喘着大气的值勤守卫连忙道:“杜觥他……他逃出地牢了,”

“还不快去给我抓回来!”霍鹰豪怒目吼道。

“可是……可是他挟持赵姑娘,要胁寨主打开大门,让他离开冷风寨!”

好个杜觥,知道这时正是他操练的时间,也正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他竟敢趁机挟持并且要胁起他来了。哼!他倒要看看那个混帐东西有多厉害!

“我去会会他!”

“我也去!”说话的是站在一旁的展阳。

两人来到寨子的大门前,正听见杜觥有力的咆哮声——

“全都撤下,谁敢伤老子一根寒毛,老子就先杀了她!”

霍鹰豪正眼一瞧,杜觥手中挟持着赵落月,一把利刃正抵在她的颈子上。

她那孱弱的身子还挺得住么?

从他成立冷风寨以来,他不曾为谁害怕担心过,此刻见她身陷在杜觥手中,他竟为她担忧了起来。

“放开她!”

赵落月惊慌的看着霍鹰豪,他来救她了!

“哼!霍鹰豪,老子抓了你的女人,心疼了么?”

“我叫你放开她,听见了没有!”

霍鹰豪威吓的神情并没有吓退杜觥,反而使得杜觥包甚嚣张。

“少对我大吼大叫,老子已经不吃你那一套了,要我放开她,可以,把大门打开,让老子顺利离开冷风寨,就放了她!”

“杜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大哥这样说话!”见状,展阳怒道:“还不快将落月放开!”

“哈哈哈!”杜觥忽地大笑。“大哥?呸!他哪配当我杜觥的大哥!”

“杜觥!你疯了是不是?”展阳气得眉头皱成一块。“大哥待咱们如手足,你却这样回报,你还是不是人啊!”

“少跟我废话!把这些人都撤下,只要老子我平安下了山,我就把这妞儿放了!”

霍鹰豪冷眼看着杜觥,忽开口喝道:

“你逃不出冷风寨的,我要你现在就放开她!”

“瞧你们为了这个女人担惊的模样,看来,我还真是抓对人了!”杜既嘴角一勾,不肩地看了霍鹰豪一眼。

霍鹰豪面色一凝,开口道:“你错了,这个女人和我之间只有仇恨,你要杀便杀!别以为挟持她,我就不敢对你怎样!”

“你……”杜觥的脸一垮。不会吧,霍鹰豪竟然对这妞儿没半点意思?

赵落月的心蓦地一沉,跟着抬眼望他。

好个要杀便杀!原来她在他心里,还是仇人一名!此刻,她不明白自己还奢望什么?渴求什么?

至此,她才真正感到心痛!

“你口是心非!”杜觥抓紧赵落月,朝霍鹰豪高声吼道:“她落在我手中,我才不信你不紧张!”

霍鹰豪站在原地锁着眉头不语,倒是展阳一个箭步上前,怒目斥喝:

“杜觥!好汉做事一人当,干嘛那么歪种,临死还抓个女人垫背!”

“哈哈哈!少激我,我就是为了这娘儿们才落得如此下场,今日我若不抓她,又岂能消我心头之恨!”

这时,沉默不语的霍鹰豪趁杜觥神情激动之际,身形一跃,一脚踢开了杜觥手中的利刃。

“看掌!”接着右手使出一掌,左手迅速一带,将赵落月护在身后。

杜觥吃了一掌,连退数步,大为不悦。

“好啊,霍鹰豪,老子今天跟你拼了!”他使出全力,准备放手一搏。

然而,这等功夫岂是霍鹰豪的对手?他只是单手出掌,一来一往便把杜筋打得频频败退。

“可恶!”杜觥见情势不对,随即翻身逃去。“霍鹰豪,今日算你厉害,改天我一定会要你好看!”

众人欲追,却被霍鹰豪拦了下来。“让他去吧。”

“大哥!你就让他这样逃下山去,不怕他……”

霍鹰豪向展阳比了个“不要再说下去”的手势。

他和杜觥相识多年,两人兄弟一场,尽避现在杜觥背叛了冷风寨,但念在兄弟情分上,他实在不愿赶尽杀绝。就放他一马吧!

他森冷的眸子望了赵落月一眼。

一开始,只为了一己之私,将她掳来以泄心头之恨,以报杀母之仇;但万万没想到,她楚楚动人的容颜,在冷风寨这个男人窝里,竟引起杜觥的邪念及背叛,不但在徐州牺牲了好几名弟兄,甚至将冷风寨陷入了危险之境地!

回头想想,这件事,错应是他,虽然杜觥已被赶下山,但难保它日其他弟兄们不会有此意图,到时候,莫非他又得赶走其他弟兄?

不!他不能让事情再重复发生,再不将她送走,恐怕寨子里迟早又要出事!

“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让杜觥踏入冷风寨一步!”霍鹰豪朝众人宣布之后,便冷着脸走回自个儿院落去。

“是!”

一场纷乱平息,冷风寨又恢复了平静。身后忽地卷起一阵狂沙,站在广场上的赵落月顿觉身心无依,她的发飞扬,心也跟着纷乱无比。

她完全猜不透霍鹰豪的想法,在那样冰冷无情的话语之后,他又奋不顾身地救她,他究竟是一颗什么样的心,难道他们之间更仅有仇恨可言?

再这样下去,她必定会陷入不可自拔的境地。

她必须离开冷风寨!

可他……会让她走么?

瞧他挺拔的身子昂然离去,连看也不看她一眼,问也不问一声,就这么走了,她……就这般令他讨厌么?

为何她做了这么多牺牲之后,还是无法替爹赎罪,无法得到他的原谅?既然如此,他为何不让她走?她走得远远的,两人看不见对方,不就什么烦心事也没有,那不是最好的么?

偏偏他固执得可以,执意留她下来。要折磨她,她也接受,然而受折磨的不是身子,是她的心……

她脆弱的心啊!

月眉初上。

走在小径上,赵落月望着银白色的月光,心情也跟着轻松许多。

今儿个从慧娘那儿学了不少手艺,瞧她手上拎的糕点,就是向慧娘学的。慧娘夸她的手艺好,对那些点心直表赞许,她听了当然满心欢喜,她得赶快拿回去,或许霍鹰豪会想尝尝也说不定。

思及此,步伐不由的加快了些。

尽避这阵子他对她仍然是冷言冷语,然而她心里面总是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例如现在手中的糕点,那可真是为他而做的。

行经回廊处,恰巧听见两名守卫正在交谈:

“你瞧见没,方才从县城来的那位姑娘,果真长得是美艳绝伦,难怪寨主会为之倾心。”

赵落月贴着廊柱,倾身细听。

“什么姑娘,告诉你,她可是县城里大大有名的歌妓!”

“那她上咱们冷风寨做啥?”

“笨!做啥你不会自己看?你看她走进寨主的房间,总该知道要做啥了吧?”

“哦——我明白了……”

赵落月无心再听下去,乍闻这惊人的消息,她的脑子已无法思考。

不可能!霍鹰豪一向孤傲,从不见他身边有过女人,也不曾为哪个女人动心过,怎么会突然跑出一名歌妓来?

她一路跑着奔回院落,在她打开房门之前,忽听得房内传来一句句娇声低哝——

“寨主好久不来找巧巧,害得人家每日茶不思饭不想。”

正想推门的手,霎时停住了。房内真有个女人!

“这会儿不是见着了么?”

这……这正是霍鹰豪的声音!赵落月站在房外,见不着房里的情形,心口跳得更是厉害。

“还要人家亲自上一趟冷风寨才能见着你,可累着巧巧了。”

“今晚留下来吧。”

今晚留下来!他怎能把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留在自己房里?赵落月一时情急,随即推开房门。

她睁大了双眸,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切。

开门声,惊动了缠绵中的男女。

霍鹰豪回眸看了赵落月一眼,微扬的嘴角显示他的不在乎。

倒是巧巧开口了。“寨主,她是谁?”

“别理她。”他继续亲吻的动作。

赵落月以手掩住即将哭出声的嘴,泪水已噙在眼中。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一句“别理她”,将她打入了无底深渊,再也无力爬起。

“可是她站在那儿,咱们怎么相好?”巧巧贴在霍鹰豪胸前,不依地道。

霍鹰豪放开巧巧,侧身朝赵落月问道:

“今晚巧巧要留下,你是要暂时回避,还是要留下来观赏?”

她无力地倒退一步,手中的糕点洒了一地,泪水也跟着无声滑落。这般轻薄的言语,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教她情何以堪!

“我可以问明一件事么?”她努力扯动嘴角道。

“你说。”他依旧面无表情。

“你心里对我究竟有没有情?”她望着地面厚颜泣问。

“哈,你有没有搞错?”他冷冷看了她一眼。“你我之间只有仇,哪来的情!”

“难道之前你对我的关心,全都是假的!”

“玩玩你,莫非你当真?”他嘲讽般地看着她。“你要明白,那些手段只是报复你爹当年铸成的错误!”

玩弄她?她真该大笑三声!

实情总有揭晓的一天,她早该猜到,却偏要一试,原是想对自己的心有个交代,如今明白了,那又怎样?只是比预期的提早到来而已。

“霍鹰豪!你真行啊!玩够了我,玩起别人了么?”她抖着双唇,激动地道。

“别把自己想得多好,巧巧和你不同。”霍鹰豪冷哼!

她从书案上取来他上回送她的玉钗子:“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又代表什么?”

他皱了下眉头,连忙收回视线。“一支玉钗子而已,能代表什么。”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她激动地吼着。

他背对着她,无法正视她带泪的容颜。

“寨主,哪来的凶婆娘?好好的气氛都被她给弄僵了,你快把她赶走啦!”

巧巧上前睨了赵落月一眼。心下暗想,连她这位县城里的名妓都着迷于霍鹰豪令人又爱又恨的男子气概了,更遑论眼前这位年轻的小泵娘,怕是一颗心也留在这男人身上了。

霍鹰豪没搭理巧巧的话,径自朝赵落月冷道:“你走吧,或者明日一早我差人送你回长安去。”

那无情的话语再一次打击着她。赵落月的心不住地颤抖,狠狠地抬眼望着他刚挺的背。

几次她想回长安去,他偏不让她走,如今她的心已沉沦在这里了,他却要赶她回去。

他好狠啊,霍鹰豪!蓦然,她冷下了心,也看清自己在他眼中的价值,她不该再自欺欺人,不该再作一厢情愿的梦了。

“你表种!为何不敢看着我讲话?”赵落月无视于霍鹰豪严峻的身影,反而厉声斥道。

堂堂冷风寨寨主,向来天不怕地不怕,面对她岂有不敢之理!

当下,霍鹰豪随即侧过身来,迎上她清丽带泪的容颜,熟料,赵落月一个箭步上前,右手持着玉钗子,猛力朝霍鹰豪赤果的左月复一刺!

突如其来的意外,令他睁大了眼,霎时说不出话来;然而,嘴角却勾起一抹几乎不易察觉的笑……

呵!她终究还是做了,那脾气拗起来,更是跟他像极了,

看着他痛苦又无法言语的样子,赵落月的身子不停地抖着。她是怎么了?她竟然杀人,她杀人了……

她赶紧抽出手中的玉钗子,霎时,血水喷向四处,溅了她一身、一脸,她一时呆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痛苦中往后倒去。

他……会死么?不,他是恶魔,恶魔是不会死的……不会死的!看着他渐渐倒下的身影,她心中忽然响起

笑渐不闻声渐俏,多情却被无情恼……

忽然间,过去的种种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

那个首次出现在赵家,既凶狠又傲慢的霍鹰豪;逼迫她服侍沐浴,及强占了她身子的霍鹰豪;还有送她玉钗子,及躺在病榻上的霍鹰豪……

每一个画面就像时光倒流,幕幕清晰,且令人难忘。

她怔愣住,握着玉钗子呆立在原地。天啊!她到底做了什么?

耳边忽然传来巧巧的惊呼声——

“快来人啊,出人命了!”

那惊叫声令她不自觉地颤抖着身子,回首再次望着他痛苦的面孔,害怕与无助使得她什么也顾不了便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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