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爱不作弊(台版名:冷剑) 第五章
作者:于佳

快要八点了,卫千暮收拾好报纸准备开饭。这一个月以来,聂草草每晚都准时前来报到,风雨无阻,都可以发给她“全勤奖”了。

他拿出她专用的碗筷——粉色的,说是与他白色的餐具比较搭配。另外,他的洗手间里也放着她专用的洗手乳——说是他的洗手乳含酒精成分,伤手;不仅如此,就连他那一排纯白的浴巾中间也挂上了一条Kitty小手巾,方便她洗脸——说是为了和他的毛巾作区分。

总之,什么叫“得寸进尺”,他算是见识到了。

“卫千暮……”

千暮没有回头看她,径自盛着饭。只是他思忖着:声音不若平时有力,一定有事。

丙然,草草懒洋洋地挨到餐桌边,没有像往常一样饿狼抢食,也没有聒噪地说她一天的趣闻,反而托着腮帮子安静地趴在桌上。

等了半晌,不见她开口,千暮终于抬起头,“不吃饭?”

她无精打采地摇摇头,“牙疼。”语气中竟带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千暮放下碗筷走到她面前,弯子,一张俊脸直逼草草,惹得她一颗心小鹿乱撞。

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望向她。两人靠得极近,彼此的鼻息交流着,草草的脸顿时染上一片粉红。

他要吻我了吗?他终于肯接受我了?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呢?我正牙疼呢……不知道他接吻的技术怎么样,一定很棒吧!那可不太好,那就表示他吻过很多女生,人家可是初吻呢!不知道……

就在她天马行空的时候,千暮开口了:“把嘴张开。”

把嘴张开?接吻为什么要把嘴张开呢?草草眨着眼睛困惑地望着他。

“你不把嘴张开,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牙疼?”

原来是为了看她的牙,不是要吻她啊?

草草沮丧地将嘴巴张开,“啊——”

他瞧了一会儿,“疼了多久了?”

“差不多一、两个月了,只是今天特别疼。”

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平淡地说:“你正在长牙。”

“长牙!?我二十岁还在长牙?”她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他扫了她一眼,为了她的无知。

“你正在长智齿,有人四十岁还在长智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草草瘫倒在椅子上,“可我现在很疼耶!”

“那是因为你牙床太坚固,牙齿长不出来,当然疼。”他给她一个“大惊小敝”的眼神。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才能让它长出来?”

“用刀子将牙床划道口子,牙齿自然就可以长出来了。”他的表情再自然不过了。

“什么!?要动刀子?”草草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要!说什么也不要!”

“那你就继续疼下去吧!”反正跟他无关,他无所谓。

他起身走进厨房,不知道忙了些什么,然后回到餐桌前拿起筷子,继续吃他的晚餐,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可怜的聂草草趴在桌上是越瞧越饿,“好饿啊!”

她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了,偏偏她的牙齿疼得要命。受罪哦!

千暮用完餐又走进厨房,一会儿的工夫端出一碗粥放到她面前,“喏!”

“哇!你太厉害了,这么一会工夫居然能变出一碗粥来。”

难道他刚刚在厨房就是忙这个?看来他对我还是蛮用心的嘛!

一碗粥让草草尝到无以伦比的甜蜜滋味,也更加坚定了她“得寸进尺”的信念。

吞下一口粥,草草又开口唤道:“卫千暮,明天你有空吗?”

他只是略抬起头淡淡地瞟了她眼,而这就足以让她继续得寸进尺下去了。

“明天陪我去看牙医!”

“我很忙!”他“神色坚定”的拒绝。

如果他不是那么紧张的话,一定会发现自己这种表情是二十三年来从未有过的。她又让他尝试了一个“第一次”。

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就没办法了吗?

草草那一张小脸顿时凝重了下来,显然——她生气了。她恐怖的脸一寸一寸逼近他,魔爪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衣襟,然后……

“我知道你最好了,就这么一次嘛!人家怕看牙医,所以你陪人家啦!卫千暮……”

他尚未反应过来,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她这是什么功夫?前一秒还一副老大不高兴的夜叉状,后一秒立刻变成甜死人不偿命的笑脸。变脸速度如此之快,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可是,原则问题不能有丝毫的松懈!这家伙得寸进尺的功夫,他可是屡屡领教。陪她看牙医是没问题,可看完牙医之后,她又要他做什么就无法预料了。经过几次教训,他决定绝不能再退让“一寸”,否则,她真要攻城掠地的进驻到他生命中了。

只是,他的防御措施真能做到滴水不漏吗?她聂草草可是一等一的攻城高手啊!

一场饱防战又一次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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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前几回合一样,聂草草再一次获得胜利。

“疼死了!”草草一路抱怨着,“你这个骗子!就是你说什么去给牙医划一刀,等牙长出来就不疼了,可我现在都已经疼得没有感觉了!”

卫千暮保持着惯有的沉默。疼得没有感觉还说疼!这是感觉矛盾还是语言矛盾?

“前面就是Wish了,我们进去吃点东西吧!我的嘴巴里还残留着麻药的味道,难受死了。”她一路抱怨下来也累了,主要原因是——对着一个根本不跟你搭腔的人抱怨,实在是很无趣。

他继续保持沉默,往Wish迈进。

“欢迎光临!”听到门上风铃叮咚作响,朱健立刻迎了上去。

“草草……卫先生?你们从牙医那儿回来的?”昨晚草草说要去看牙医时他还吓了一跳,以为她疼昏了,竟冒出如此大的勇气,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有人相陪啊!

“一杯Rainbow。”虽然和朱健也见过几面,但卫千暮依然维持着一贯的冷淡。

朱健回以礼貌的笑容,“马上为你送上。草草,还是苹果汁吗?”

“当然!”

朱健忍不住说她:“你天天喝苹果汁,喝了十几年了,就不能换一种吗?”

“谁像你?今天喝这个,明天喝那个。我是最专情的,终我一生只爱苹果汁。”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客人进门了,朱健跋忙迎上去,“小姐这边请!”

“不用了,我有朋友在这儿。”女子不等朱健招呼,直直地朝草草这个方向走来,玉手轻拍千暮的肩,“嗨!”

千暮回过头看见来人随即露出少见的笑容,“芷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草草压根没注意来人,所有的心思都被此刻的卫千暮吸引去了!这稀有的笑容让他一向冷漠的面孔变得柔和,且富有生气,整个人显得光芒四射。

申芷嫣大方地坐在千暮身边,“我上个星期就回来了。昨天我去拜访伯父、伯母,才知道你搬出了大宅,我正准备找时间去看你呢!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真巧!”

“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准备继承申伯父的事业,还是继续攻读硕士?”

“目前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过段时间再说吧!”她明显地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将视线转向草草,“这位小姐是……”

草草回以一个甜美、带有些孩子气的笑容,“我叫聂草草,卫千暮的女性朋友。”

“我叫申芷嫣,卫千暮的青梅竹马。”她又转过头继续和千暮交谈,“这个月三十号是你生日,准备怎么庆祝?”

“这个月三十号?”草草掰着手指算了算,“卫千暮,你是处女座的?”

“闭嘴。”卫千暮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星座。翰、狄那两个家伙每年送他生日礼物的时候都会强调什么“处女座”。

草草吐吐舌头,“处女座的性格挺好的呀!追求完美……”

“闭嘴!”他又要给她逼出一个“第一次”了。

一直坐在一旁的芷嫣倒是吃了一惊。在她的记忆中,千暮总是冷漠自持的,即使是和他一起长大的自己,也鲜少见到他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女生对他有不同的意义吗?

无法再待坐在一边,芷嫣站起身,“我还事要先走了。过几天我会去你那儿看看,你把手机号码留给我,好吗?”

“我没有手机,给你我家的电话吧!”他将电话写了下来。

待芷嫣走后,草草问:“你为什么不买手机?”

“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总有人可以找到你,这种感觉很好吗?”不再和她废话,他开始品尝香浓独特的Rainbow。

草草看了他一眼,心里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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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千暮一如平常做好了晚餐,一边看报纸,一边等一到时间就来报到的“吃饭大使”。

当八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门外没有如往常般来熟悉的声音,反倒是电话铃声大作。

“喂。”

“卫千暮,我是草草!我现在在打工的地方。”

用不了这么大声,我又没聋。千暮无奈想着。

“我晚上不来吃饭了。可能这一个月,我都不去吃饭了,不过我会去打扫房问的,你看我多善解人意!不要太想我哦!卫千暮……”

电话这头的他无礼地断了线。莫名地,他竟有些生气。走向吧台,他为自己倒上白兰地,一饮而尽。

他到底在气什么?她不来不是最好?不用听她聒噪,不用被她气得半死,不用陪她四处瞎逛,一切又恢复到了从前——一个人的自由生活,这不是很好吗?

想念她?谁会想念那个笨蛋?

他拿着酒看向身边空着的位子,每天晚饭之后,她总是挨着他坐在这把椅子上……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把一个小女生的游戏当真,我还真是白痴!”

在酒里注满香醇的白兰地,卫千暮第一次觉得这间房子好大、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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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

一大清早,宿醉的头痛还在纠缠着卫千暮,偏偏这个时候有人来访。卫千暮蹙着眉头走去开门,“如果是那个笨蛋,我就……”

“芷嫣?”

“怎么?不欢迎我?”拉开门的瞬间,千暮一向平静如水的眼眸中流露出的失望是那么明显。他在等谁?咖啡店里的那个小女生?

卫千暮请她进门坐下,而他走到吧台,“咖啡加几块糖?”

“一块半,谢谢。”

芷嫣接过他端来的咖啡浅尝了一口,“你泡咖啡的手艺真棒!”

只有那个笨蛋说他泡的咖啡难喝,坚持喝她的苹果汁……怎么又想到她?他灌了一大口黑咖啡,想借此平复自己的心绪,过了好晌才注意到芷嫣正看着自己,“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芷嫣看着面前的青梅竹马,心中充满了疑惑。

分别七年再次见到他,她发现他变了,一贯的冷漠出现裂缝,眼睛偶尔也会透露出情感。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永远冷眼旁观的卫千暮了。是什么让他变得有人性?那个女孩吗?

“你变了。”芷嫣说出心中的感觉。

回忆起他少年老成的神情,她不禁轻笑出声,“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千莽和我在一起,大人们叫你天才、神童,我问他们:天才、神童是不是就是上帝?千暮哥哥是不是上帝?”

他低垂着头,芷嫣看不见他的表情,她接下去说道:“小时候我真的将你当成上帝,什么都会做、什么都知道,我一直觉得你好了不起。你也真的很像上帝,总是那么平静、淡然,没有感情……”

此时,卫千暮抬起头迎上她试探的眼睛,脸上依然一片冷然,让她无法一探究竟。

就让他知道吧!这不正是她此行的目的吗?

“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就爱上你了,千暮!我一直在不停地努力,去加拿大读书也好,这次回来也罢,都是为了让我自己成长,直到可以配得上你。

我知道你现在和家里的关系,当我从千莽那知道你离开家,独自在外面走你自己选择的路时,我真的很高兴,像我们这种家庭的孩子,人生的道路早在一出生就被定了下来。我没有勇气去反抗,而你……这只会让我更加爱你。”

“千莽爱你。”他平静地道出,语气中没有丝毫情感上的牵挂。

“可我爱你。”

千暮沉默了良久,才望向芷嫣一双美眸,“为什么爱我?”

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草草,可她没有给他一个真实的答案。

芷嫣没有移开目光,迎着他冰冷的视线,“因为你无人能及的才能、因为你舍弃财富的勇气、因为你看破名利的淡然。”

他没有反应,只是淡淡地看着那张比聂草草出色许多的容颜,“明天我将飞一趟德国,回来时给你答复。”

芷嫣点点头应允,依然维持着优雅的仪态。

她不会缠着他,只会静静地等着他,和某些得寸进尺的人是大不相同啊!千暮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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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都三天没见到他了,打电话没人接,他好像没回家。究竟去哪儿了?”草草沮丧地趴在柜台上,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朱健端着杯子到她身边,“唉!你这个女朋友是不是做的有点失败?连人家去哪儿都不知道?”看她成天趴在这儿哀叹,他真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装可怜,好将工作全都推给他做。

他不提还好,他这一提,草草的头垂得更低了。

“我又不是他女朋友,只是成天缠着他骗吃骗喝的讨厌鬼。”

“你还算有自知自明!”

草草一拳打向他,“要你多嘴!”她瞪了他一眼,然后跳下椅子,“生气”十足地去招呼客人了。

看着她恢复活力的背影,朱健的唇微微扬起——这才是他认识的聂草草嘛!

币在门上的风铃响起,草草走到门边,“欢欢迎光……”最后一个“临”字给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来的这位客人实在酷似日本“暴走族”,真正让草草惊讶的是,太妹后跟着的人……狄南浦!?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惊讶,只是扶了扶眼镜,但此刻他那张脸的温度比卫千暮还低。

回过神的草草职业性地招呼,“这边请!”

她领着两个人到一处不太显眼的座位,“请问二位要点什么?”

太妹抿了抿她赭红色的盛唇,“一九五六年的波兰红葡萄酒。”

还没等草草接话,狄南浦已经开口了,“我要迷雾,给她一杯柳橙汁。”

草草记了下来,内心激战了片刻,最终,对卫千暮的思念战胜了她的职业道德。

“你……你知不知道卫千暮去哪儿了?”

“暮?”狄南浦犹豫着了下,可看到她那张期待与焦急的小脸,还是忍不住说了。

“他和翰去德国办事了,大概要到这个月底才回来。”

“是吗?”草草有些失望,可转眼又换上一副笑脸,“你们坐吧!我去工作了。”

好想他啊!好想见到他,哪怕只是听一听他的声音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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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fety德国柏林分部

巫翰阳懒洋洋地靠在真皮沙发上,看着卫千暮在电脑前忙碌,“Abbey公司的财务资料我传给你就好了,你又何必跑一趟呢?”

千暮头也不抬地回答:“我在这儿还有两场学术演讲。”

“我真怀疑你那些专业性的报告究竟有多少人能听得懂。只要一挂上你卫千暮的大名,上到教授,下到研究生,统统自愿献上三百美金只为一睹你的俊容。”

“那是因为他们会将那些他们完全听不懂的理论,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然后加加减减,就成了他们的获奖论文。”千暮核对着电脑上的资料,面无表情地说着。

巫翰阳一听这话,起劲了!“那你就任他们抄袭?”

“所以这次演讲收费变成三千美金。”千暮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以同样冷漠的语气说道:“他们现在应该在银行兑换美钞。”

“哦——”还以为暮会想出什么新奇的主意,对付那帮愚蠢又贪名爱利的家伙,没想到他就这样——太无趣了!

想到无趣这个词,他立刻想起了那个有着一头乌黑大波浪长发,将它们全束在脑后,不被他的“美色”所吸引,还认为他极端幼稚的女人!

想到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他突然感慨起来,“暮,你解剖过那么多女人的脑袋,有没有发现她们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那得让我把你的脑袋敲开来看过才知道。”什么叫“解剖过那么多女人的脑袋”?说得他好像是杀人魔似的。

翰有些气恼,“我很认真的在和你讨论一个极为严肃的问题,你就不能好好的回答我吗?”

回答他?怎么回答他?如果他有答案,也不用远赴德国来思考他的感情问题了。他也同样搞不懂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尤其是那个得寸进尺的女人——只因为她已经不再“对他”得寸进尺了。

他更搞不懂他自己,明明可以结束、明明可以松口气了,为什么胸口反而像是喘不过气来般难受?

莫非他真的变成一个白痴了?

算了!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有的,等他回去以后,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决定,一切——都将结束了。

只是,那真是他所想要的“结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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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八月只剩下几天,一转眼又将是一个新学期的开始。而聂草草则在等待卫千暮的归来,等待八月三十日——他二十三岁的生日。

这一天,千暮终于回来了。

疲惫地回到住处,远远地,他就看见阶梯上立着一个身影。

“芷嫣?”他愣了片刻,很快就明白她这么急着见他的原因。

掏出锁匙,他开了门让她进来,随后便到房间去放置行李。

房间很干净,好像有人清扫,只是……他塞进衣柜的那个Kitty正大剌剌地躺在“他的”白色大床上。

不用想,有这种“创意”的只有一个人——聂草草!

他大跨步走到客厅,一弯腰——果然!茶几上放着几张便条纸——

虽然你不在,但我还是有来打扫房间喔!我是不是很有责任心?不用太感动哦!你去德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你还没回来。有点孤单,有点想你……的晚餐。我回家一趟,老爸的便利商店正在特价,一直觉得你那沙发垫灰滚滚的太难看,所以买了这种蓝色的靠垫,好看吧?回来给钱!

你怎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我就把你的白兰地、红茶全部丢掉!嘿嘿——

看着她留下的便条,卫千暮不自觉地笑了出来。他可以想像得出她写便条时的神态和动作,尤其是最后那两声“嘿嘿”,他仿佛此刻就听到她的笑声……

原本作好的决定就这样轻易地被几张小小的便条纸改变了。

芷嫣轻咳了一声,以唤起千暮的注意。她在一旁看着千暮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又是那个小女生吗?

千暮将那几张便条放进口袋,又换回了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你要喝点什么?”

“我是来问你答案的。”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再也维持不了优雅的风范。

他坐到沙发上,拣了一块海蓝色的靠垫,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答复。”

“为什么?”芷嫣有点失控地追问,“你从来就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为什么这次却……是因为那个女生?”

千暮第一次发现芷嫣竟然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她一直是成熟而理智的,而今天的她却像一个想要吃糖的孩子——就和那个家伙一样。

“芷嫣,”他凝望她慌乱的眼眸,“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它不是一场可以重来的游戏,也不是一场爱情电影,一旦我作了决定,它将是一段婚姻,将是你、我的一生。”

即使在他说这一段话的时候,芷嫣依然无法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一丁点的感情。

这就是她要的人?这就是她要的爱情吗?无人能及的才能、舍弃财富的勇气和看破名利的淡然,真的能抵消他的冷漠吗?

不,他不冷漠!就在几分钟以前,当他看到那几张便条的时候,他所流露出的情感是那么真实,只是……那不属于她!

前所未有的沮丧在申芷嫣心中充斥着,站起身,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我先走了。”

“不送。”千暮退自走到吧台为自己泡了一杯上好的红茶,再加上少量白兰地。愉悦的心情混合着红茶的芬芳,在空气中加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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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sh的对街一辆银色积架正停在那里,它的主人正望着对面咖啡店里一个忙碌的身影,越接近她下班的时间,他的唇角弧度也越扬高。

她准时下班走出Wish,但接下来的发展让正想将车开到她身边的千暮停止了一切动作——草草牵着朱健的手,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远。

他们的背影怎么看都像一对……情侣?

不知不觉地,千暮又做了一件从未做过的事——跟踪!他将车停在一边,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跟着他们走到一家手机店。他站在门口可以清楚地听见他们和店员之间的谈话——

“先生、小姐买手机吗?”

草草低头找着她要的款式,“我想看看有没有情侣手机?就是那种情侣之间使用的,一大一小,一对的那种?”

“我们这儿有好几款情侣手机,不知你喜欢哪一种,请这边看。”

“有好几款呢!朱健,你快看看你喜欢哪一种?”

朱健走到她身边,看着各式手机,“我又不懂这些,你喜欢就好……”

之后,他们还说了些什么,千暮已经听不见了。

多年前,他努力想得到父母的赞许,最终只换来失落与心寒;而眼下的这一幕让他心痛,痛得无以复加。

这夜,他毫无目标的开车在夜的怀抱里疾驰着,往事一幕幕闪过脑海……

同龄的孩子当他是怪物,没有人愿意和他玩,他一个人躲在阁楼上,从小窗户里看着千莽和小朋友们玩泥巴……

斑中放榜的那天,他高兴地跑去书房告诉父亲,得到的回应只是一句:“知道了。”当时父亲正在处理公务,回头还要去见千莽的老师,因为千莽在学校闯祸了……

他的鉴证学理论出版了,拿到第一笔版税,他为女乃女乃买了一个瑞士花瓶。他捧着花瓶来到女乃女乃房门口,里面传来女乃女乃和母亲的对话:“千暮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成天对着死人!我可不要和一个研究死尸的怪物待在一个屋子里……”

种种过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压得他只想逃,逃得远远的。他终于还是逃了,逃出了那个家,逃出了那些令人痛苦的往事。可心上的伤痕无法愈合——一如那个掉在地上、破碎了的花瓶,再也无法还原。

这样的痛苦他没有力气再承受一次。

最终,他将车停在路边,拨通了申芷嫣的电话。

“芷嫣,我愿意接受你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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