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宠坏你 第七章
作者:殷芙

离家第二天,下午四点。

Salut酒吧里,轻松的蓝调音乐悠扬,客人不多,全拜酒吧老板心情好才开市所赐,但也非门可罗雀,这儿幽静的气氛和特殊的格调,彷佛喧闹台北难得的一隅清净空间,吸引来过的客人一再光临,也许偶尔会吃闭门羹,但客人反而更珍惜酒吧少得可怜的营业时间。

Salut是一人店铺,酒保兼老板都是一名叫施腾的中年人,他是留法归来的艺术家,在装潢古朴典雅的店里,不论春夏秋冬永远只穿件棉质卫生衣,也许是艺术家迥异的个性使然,他开的店就是这么怪,却又怪得让人青睐。

柳劭月微微张嘴地抬头,范文畬带她来的这家店之后就和酒保聊天去了,她无聊地打量这间店面,却越看越有趣。

像英国还是法国的装潢风格里,居然让她发现墙角有几张邓丽君的唱片挂著。

酒柜里除了好几瓶形式精美的XO、年份久远昂贵的葡萄酒以外,还有茅台跟高粱酒。

不行,她快受不了,这是什么店啊!东西合并?

“月,过来。”范文畬似乎和酒保谈妥了什么,招招手唤著柳劭月。

柳劭月像只听话的小白兔,跳啊跳地到了吧台前。

“为什么带我到这间酒吧?”她爬上高脚椅,表情很是开心,这家店太好玩了。

“跟腾大哥打招呼。”他拉起她的发辫把玩著。

“腾大哥好。”对酒保笑了下,柳劭月转而警觉地抓住发尾,展开辫子拉锯战。

开玩笑,头发到底是谁的啊?现在她只要靠近范文畬能碰到的范围,她的辫子一定在他手上。

那么爱玩,她索性将辫子围了半圈在他脖子”。

“又一个麻烦。”施腾眯起他的大小眼,在见到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子龙光临时,他就有心理准备了,没想到子龙居然丢了个女娃儿要在这里做服务生,当他这里是辣妹红茶店吗?有太漂亮的女人驻店就是麻烦。

施腾越想越恼.手上擦得晶亮的酒杯险些捏碎。

“为什么腾大哥说……『又一个』?”看出酒保脸色不悦,柳劭月的动作顿了下,眼光来回在两个男人之间。

“我在这里工作过四个月。”范文畬爱上柳劭月这个举动似的,把她的辫子又在脖子上转了一圈,两人的距离因此拉近。

她被他这么一拉,险些从高脚椅上滑下来,人一歪,居然顺势被范文畬揽过,很窘地坐在他的腿上。

柳劭月越挣扎他的铁臂揽得越紧,最后还是投降,但是没好气的甩甩手,“你住桃园还大老远跑到这里打工干嘛?四个月?暑假也没那么长,都不用上课啊?呃!”她想到了什么,慢慢指向范文畬,“你……也从家里跑掉?离家出走?”

被问的人扬起浓眉,微微地颔首。

“难怪我说我要找供膳食的工作,就被你像识途老马一样拉来这家店了,腾大哥又是你的叔叔伯伯之一类的亲戚吗?”

“喂喂喂!别当我不存在好吗?”竟然在他西前搂搂抱抱。施腾敲了敲白铁制的吧台,稍嫌大的声音惹来几名客人侧目,以为从来平静的酒店终於要出乱子了。

“腾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快饿死街头的时候,腾大哥刚好给了我一份工作。”范文畬嘴角弯出帅气的弧度。

“说得好听,录用了你,我可后悔极了,你来店里以梭,女客人一天增加一倍,没事人长得那么俊、酒调得那么好干嘛?搞得我店里龙蛇杂处。”施腾抱怨归抱怨,还是无法否认范文畬有当酒保的天赋。

“让你店里生意一下子好太多,真是抱歉,我这次会尽量低调的。”他进了这家店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不想赚钱,只喜欢清静的老板。

“范文畬……你也要在这里工作:”她没听错吧?那他摆明了不就是陪她一起逃学?别人会怎么想?他们一起私奔?

“你认为我会放心丢你一个人在台北吗?”他低头在她耳际低喃,“况且你也舍不得我。”

“哪……哪有!”啧!否认这么快干嘛!她就是一张嘴逞强,“我是不好意思腾大哥店里突然增加两个『麻烦』。”现在才发现这店老板没提到一句录用他们的话,全都是范文畬说要在这边做就定下来似的。

“腾大哥一点都不麻烦,因为台南白河的莲花季到了,他要去写生拍照,那年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录用的。”他的口气吃定人了。

“哼!你们今天开始上班,我现在就回家准备行李。”施腾被踩到痛脚,用力放下最后一个酒杯,拎起收在吧台下的外套,就出门去了。

柳劭月看著夺门而出的中年男人,以及在地眼前,正解开袖扣卷起袖子的人,“他就这样把店丢给我们顾?”

“腾大哥一向这么率性,久了就习惯了,放心,你只要负责给客人点东西,然后把我做好的东西端给客人就行了。”他熟练地进入吧台。

“这么凉的差事啊?”柳劭月显得兴趣缺缺,半趴在冰凉的铁皮吧台上。

“找到工作了,接下来的日子不愁饿死还不好?”看著贴有客人点酒的便条,范文畬开始调起酒来。

“当然不好……哇!厉害。”她赞叹一声,对范文畬突然使出的调酒技术惊讶极了。

他只看了一眼贴在吧台上的便条纸,熟练的抓起几瓶酒倒在摇酒器里,就开始把摇酒器有节奏感地扔上扔下,不一会儿功夫,漂亮的红色液体就被倒在高脚杯里了,还切柳丁和樱桃装饰,活像个专业调酒师。

“以前闲著没事,花了四个月学到一堆花稍的招数。拿给靠窗只有一个人坐著的那位小姐,你以后要记得那是三号桌。”他正经地把酒摆在圆盘上,推给柳劭月。

柳劭月噢了一声,端酒去,不出十秒钟便弄个空盘子回来了。

“我也要学调酒,教我。”她对范文畬谄媚地笑著。

“下次要注意礼貌,别对客人板著脸,有人走了,去收酒杯,那桌是二号桌。”他又下了命令。

柳劭月模模鼻子,很快地把酒杯收了回来。

“范……”她还没开口就被打断。

“抹布拿去桌子擦一擦。”他递出一条抹布。

柳劭月非常确定范文畬在给她没事找事做,她刚刚说了什么吗?一边擦著桌子,她一边在脑海中倒带两人间的对话。

“现在知道不是闲差了吧?”范文畬调著另一杯酒,看柳劭月气鼓鼓地踱回来丢抹布,她脸上写明了“你敢再叫我做事试试看”几个大字。

她就知道是这句话惹祸,“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啦!这份工作又不是我自己找的,没有成就感。”她跨上吧台高脚椅,撑著下巴和范文畬对望。

“那你要自己找什么工作?”他将酒递给坐在吧台另一端刚来的客人。

“只要是自己找的都好。”柳劭月从百褶裙口袋中拿出一张被揉得皱皱的纸条。今天上午独自在街上漫无目标乱逛的时候,她把一些门口贴有徵人启事的店面都记下来了。“就先试试速食店吧!打工的好地方,又有附餐食。”

“速食店?素质应该还不错。”范文畬点点头,正敬业地擦*著酒杯。虽说Salut的生意不会让人忙得团团转,但是小琐事也是做不完的。

柳劭月想到就行动,踱了两步,她半开店门后回头纳闷地望著还在吧台里的范文畬。

“你不陪我去吗?”她丢出恳求的眼神。

不是要自己找工作吗?范文畬不想做多馀的辩论,很认命地放下手边的工作,将门口挂的“营业中”牌子换面变成“休息中”。不久,最后一个客人也结帐离开了,他立刻被柳劭月兴奋的拖出店外,陪她去应徵工作。

夜晚的台北市中心依旧热闹,可柳劭月就是讨厌这样人挤人的热闹,她的理由很简单,这么多人让她走个路都不能走直线,摩肩擦踵的让人烦死了。

“嫌走路烦为什么不要我载?搭公车也可以。”范文畬双手插在口袋中,行进间尽量将人群挡住,让在内侧的柳劭月好走些。

“台北不好停车,况且这里又不远,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要浪费坐公车的钱。啊!就是这家速食店。”她勾著范文畬的手,推门进入店中。

速食店挤满了人,在这个时候来应徵工作似乎人家也没空招呼。

“先点东西吃,坐一会儿吧!”范文畬提议,人已经在柜台前排队了。

“好,你点你的,我不吃。”柳劭月将口袋中的零钱拿出来数,算来算去只有一百二十元。

范文畬瞥见柳劭月的动作,她离家出走之后身上该不会只剩下那点钱吧?“为什么不吃?晚餐我在Salut炒了饭你也说不要。”

“你在那边工作,那算是你的员工餐,我又不打算在那边做,怎么能吃?我先去占位置,呵呵。”柳劭月乾笑了两声掉头就跑。其实想想,有时候她固执了点,嗯,以后如果真的落到三餐不济的下场,再到范文畬那儿叫他“请”她吧。

“你没钱了?”点完餐,范文畬拿著托盘走到窗边角落的位置时问道。出门在外,没钱怎么过。

“啊,那么快呀?”柳劭月在等范文畬回来时写了些东西。

“写了些什么?”把托盘放到桌上,他看向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柳劭月没有带随身的背包,可她口袋里塞了纸笔,就看她不停拿纸笔在涂涂写写。

“出走记事,这是我昨天住的宾馆,这是我租的房间地址电话,这是目前为止的开支。”她将纸交给他,好玩地逐条请解,等看到最后一行的时候,才猛然抽回纸张,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我看到你只剩一百多元。”他危险的眯起眼。

柳劭月摆出一张僵笑的脸。剩这点钱没怎样呀!可范文畬就是在找话训她的感觉。

“你真是天真,有没有人说你的神经很粗?”他一边说一边拆开汉堡的包装纸。

柳劭月偏头想了想。

嗯,她的表姊妹常说她神经很大条,可她到现在还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看她煞有其事的点头,范文畬差点忍不住吼人的冲动,“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只身一人跑到台北,又租房子又找工作,现在还没钱了,你打算怎么过生活?”过大的声音惹来隔桌几个人的注视,柳劭月赶紧捂住范文畬的嘴。

“我吃面包也可以吃好几天呀!不行吗?”她看范文畬将汉堡递到她的面前,睁大眼问:“干嘛?”其实她刚才就想问他买那么多东西吃得完吗?

“你没吃晚餐,把这个汉堡吃掉。”他转眼间又沉住气,扳开柳劭月的手要她拿好汉堡后,白已拆了另一个汉堡吃起来。

是命令句,不是疑问句!她不就是喜欢他无微不至又有一点霸道的照顾吗?如果再坚持下去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她清楚,也真的饿了。

柳劭月挨著范文畬,两人开始默默吃著汉堡。

“请问你们是要来应徵工作的吗?”一个作店员打扮的女子打破两人的沉默。直到柳劭月和范文畬回头看她,那店员才继续说,“请先填一下履历表,填完以后交到柜台,店经理会出来和你们面谈。”店员对范文畬说完,拿出两张表格便离开了。

“你动作还真快。”柳劭月猜到是范文畬点餐的时候问了徵人的事,“不会又要和我一起在这边工作吧?”

范文畬将可乐插上吸管,塞进柳劭月的嘴里,“大概是我刚才没说清楚吧!当我有分身呀?酒吧的工作是晚上,白天再来这会儿吃不消的,除非以后你生活出了问题,我才会考虑找白天的工作。”他的怒气还未消,口气中带点火药味,却依然为她著想。

可乐也有她的份?柳劭月面带微笑的喝著饮料,“这么体贴,履历表也帮我填一填吧!”因为他的一番话,她连眼眸也开始带笑,一边将桌上表格推到范文畬面前。

“笔。”他毫不考虑抽走柳劭月胸前口袋的原子笔,熟练的填上她的基本资料,甚至过目不忘的写下柳劭月赁居的地址和电话。

他……他刚才居然碰她的……她的胸……胸前的口袋。柳劭月瞬间肌肉僵硬,理智开始纷乱。

本想悄悄移开两寸距离,没想到范文畬对履历表皱了下眉头,搭上她的肩将两人拉得更近,“你看学历要怎么写?”他认真的眼神没有离开过桌上的纸张。

“嗯?啊?”不能脸红,范文畬的举动又没有邪念,她想歪的话她该死。“照实写啰,现在算高中肄业吧,我已经说太多谎了,不想再增加。”她有点分神,全身的注意力都在右肩的那只大手上,啧!这里的冷气为什么不够冷,害她全身发热。

很满意柳劭月藏不住的反应,他不露痕迹的勾起嘴角,[最后这一项呢?工作日和工作时段?我只有星期一凌晨休假喔,其他时间可能你醒著我在睡,我有空你在梦中。”他自动把工作日那栏的星期日打了个大叉。

他都这样说了,她哪敢星期日不休假。柳劭月囫囵吞下最后一口汉堡,也不管满手的沙拉,她指著表上时薪最高的那个时段,“我要做晚班,下午五点到凌晨一点那个。”做晚班的话他们工作时间就差不多了,范文畬应该会肯吧?

“他们晚班只要男的。”如果要女的他也不肯,工作到半夜太晚了,而且这个时段他抽不开身来接送她。

“呀!我没看到条件,那早班如何?时薪多十元,咦?不过才做五个小时而已,钱还是太少,做中班好了,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看来我们真的要日夜两隔了。”她不太真诚的惋惜。

“不,你做这个时间的话,我可以等你上班后再睡。”如果不是柳劭月离家出走,原本两人的世界不可能有这样的交集,他很珍惜和她相处的时间,也许她明天就决定要回家了,他不能浪费每一刻在一起的时间。

“嗯?呵呵。”柳劭月只能僵笑。范文畬是“为了她”才这么做的,她又感到有颗大石头压在心上了,“说这么多,人家要不要用我都还不知道哩,先去应徵吧!”拿起纸巾抹抹手上嘴上的沙拉,她现在只想转身逃开。

“等一下,嘴角还有。”范文畬支起柳劭月的下巴,把她嘴角的沙拉吃得乾净。

柳劭月震在原地,接著推开他。

“你你你你你……干干干……干嘛?”她捂著嘴,慢半拍的向后蹬了几步,直到背抵住墙角。

这样的举动,不是吻她,却比吻还亲密,害她这会儿心脏狂跳不止,如果她的脸不是红透的话,她就不知道现在脖子以上快要烧起来的感觉叫什么了。

这里是人潮汹涌的速会店耶!有没有什么楼梯间、储藏室的让她立刻躲起来,她要在里面羞愧至死。

“你的反应再这么激烈的话,真的全店的人都知道我非礼你了。”还好他们的座位在角落,店里也乱哄哄的,刚才的情形只有左右隔桌的人注意到而已。

范文畬长手一伸,又将心不甘情不愿的柳劭月拉回座位。

“原来我可以从你结巴的程度知道你有多紧张,或是……多害羞。”他好玩的只手托著下巴,侧身欣赏柳劭月歪嘴斜眼却又可爱得很的羞怒表情。

“你!”她用力的伸出手,指著范文畬的鼻尖,“以以……以后不不不……不要随便碰我!”她再狠狠的收回手握成拳,在范文畬面前晃晃小小的拳头。

“不是说人可以吻,哥儿们照做吗?”他当然不轻易放过这逗人的机会。

“反正以后我没答应的话,不准碰我!”赖皮是女人的特权。柳劭月快速的抽出范文畬手肘压著的履历表,大步走向柜台,摆明留下他生气的背影。

范文畬藏了好久的笑意终於在脸上扩大,“知道”柳劭月对他不是无动於衷和“看到”她真的乱了步调的感觉可是大大不同。

他喜欢而人间这样的进展。

“可以请问一下,为什么你高中肄业?”站在柜台内,店经理拿著履历表,轻蔑地上下打量穿著制服的柳劭月。

柳劭月在心中哀叫。她完全忘了现在身上还穿著星羽的制服,写高中肄业,人家会怎么想?被第一学府踢出来的,怎样都不算好学生。

“呃……因为……”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理由解释。

“怎么了?”范文畬双手顺势拉扯柳劭月的发辫,关心的来问情况。他在座位上只看得到站在柜台的店经理,但远远就能感到店经理不善的脸色。

“嘿,我的学历有一点问题。”柳劭月咧开嘴角回头说。

“你也是来应徵的吗?”店经理一看身高与外型都出众的范文畬,双眼一亮。她就听小妹说有一男一女来应徵,店里的女服务生够了,现在只缺男服务生来点缀公式化的上班时间。

店经理的态度真够天壤之别。

“人家看中你了,阁下意愿如何?”柳劭月回头冷嗤了声。

“我是陪她来应徵的。”范文畬摇头否认。

店经理的眼神因为失望而顿时黯然,又回到原本瞧扁人的嘴脸。

“现在只缺男服务生吗?女的来应徵不行?”觉得这份工作是无望了,柳劭月还是好奇问一下。

“这不是问题,”店经理拿起履历表再度打量柳劭月,“我们现在缺假日班,你却写你不做星期日,这个年纪不好好念书,出来找什么工作,现在店里最年轻的也是专三生,你不觉得高中肄业会矮人一截吗……”不知觉开始长篇大论说教,当她回神时发现被她训的小妹妹正含泪将头偏向一边,而小妹妹身后的大男孩正以凌厉的眼神瞪著她。

训人的口气下意识被逼回,收敛几分。

“就这样,我们过两天再给你消息。”这当然是表示不录取的客套话。

“谢谢。”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谢,柳劭月说完快步离开速食店。

范文畬还站在原地,握成拳的手改而指向店经理。

“我是为她好,为她好。”男孩在她面前一脸凶狠,店经理咽了口口水解释。

“别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做人身攻击,她只是来应徵工作而已,小心你那张嘴以后惹火烧身。”范文畬再瞥了一眼,推门去追柳劭月。

收银机旁的员工都在咬唇窃笑。令人受不了的店经理终於被训了,大快人心呀!

范文畬一直远远地跟著柳劭月,跟著她上天桥,跟著她进新光三越,最后跟著她买票到了全台北最高的大楼楼顶。

“啊?”他小心翼翼的站到柳劭月身旁,和她一起看夜景,悄悄转头,以为他会看到一张哭得梨花带泪的脸蛋,却只接著不小心“啊”了一声。

柳劭月知道范文畬跟著她,他从以前就一直很辛苦的追著她,她知道。“真漂亮,我从这幢大楼竣工开始就想上来了。”透过玻璃窗,她看到台北漂亮的夜景,嘴角挂上了一丝浅浅微笑。

“你的反应真出乎意料。”范文畬松了一口气,他对女人的眼泪最没辙了。

“我刚才一直在想我该有什么反应,那个人会这样训我是因为我在学历上写了高中肄业,但那不是真的。”她的表情非常平静。

“就算小学毕业她也不该用鄙视人的语气说话,太多管闲事了,她的态度也许和你身上的制服有点关系,一般人看到太优异的人都会自卑,进而攻击,反正她自以为是的口气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我也告诉自己不要放在心上,她讥刺完以后马上忘了,如果我还难过三天,那不是亏大了吗?”柳劭月的眼神投向远方。

今晚也让她学到了一课,原来学历是如此重要,没有学历的人很轻易的就成了高学历者鄙视的对象,但是那店经理鄙视的口气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只是因为那店经理多模了两年的书?有了IQ没了EQ又怎样?

如果求学问求成像她那般,还不如不要。

啊!她真的是气疯了,所以没有考虑大多就把身上仅有的钱买了票,上来看夜景。

“难得你会这么冷静。”范文畬总觉得她怪怪的。翻出以前的记忆,柳劭月永远好强,吵起来她不是最凶的一个吓得人退避三舍,就是最冷静的一个,但会用言语激得人恼羞成怒,唯一的共通点是她伤心,会哭,她生气,也会气哭,这次却一滴眼泪也没。

“周遭的人都觉得我很早熟,不会像同年龄的孩子一般无理取闹,做事永远稳重踏实瞻前顾后。太老成的吵架方式好累,明明气得要死还要反省是不是自己的错,还得不断告诉自已意气用事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其实偶尔像个十七岁的叛逆小孩也未尝不可。我不要冷静,不要冷静。”她微微摇头,只笑终於转成恶作剧的笑容。

看到柳劭月平日的笑容,范文畬挑了挑眉,“你不要冷静?那你在想什么?”

她转过身和范文畬面对面,扭曲的表情憋笑憋得好辛苦。

“我在想……”

柳劭月对著暗蓝的天空,突然放声大吼:“他妈的!那婆娘下次别给我在街上堵到!”

她吼完,在范文畬错愕的表情下,笑倒在他的怀中。

范文畬愣了足足一个世纪之久,才反应过来,接著赏了柳劭月头顶一个大大的爆粟。

“女孩子不准讲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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