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开学,陈不染果然不负众望。
《妈妈的脚》,就是那双扁平足登上特等奖的宝座。那是一个全国性的权威奖项。校长乐歪了嘴,考虑应该推荐她参选全国十佳少年。
而陈不染也如愿捧回了一大套大英百科全书,够她看一年,算了,两年吧,她太忙。
中午。最爱时刻!陈不染和同学们鱼贯走进餐厅。拜这些富家子弟笨小孩所赐,每天的午餐都十分在丰富,厨师的手艺没得挑。这也是她为何屈尊就读这所小学的原因!幸好的中午这一餐,否则她早晚被老妈饿死,能把菜做得那么难吃也不是普通的功力,或者自己应该去学厨艺了。
拿起筷子,正打算进攻荤素搭配得当的大餐,班主任何老师却跑到她面前,“陈不染,外面有人找你。”
“让他等会儿,吃完再说。”好死不死,这会儿找人。
何老师笑了起来,她太了解美食对于这位天才学生的诱惑,但来人非同小可,“是你爷爷、女乃女乃在门口等你,还给你请了半天假,一定会让你吃个够的。”
“我爷爷早、早……”陈不染把早八百年就死了的话咽下肚,也不知道能不能充饥,“我爷爷、女乃女乃?有没有搞错?”难道女乃女乃晚节不保?给她又找了个爷爷?
“怎么会搞错,门卫说,一位陈老先生和一位陈老太太来找他们的孙女陈不染。对喽,坐的是奔驰哦。”
“哦?”感觉有点蹊跷,“那我去收拾一下书包。”
门口果然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
门卫韩伯伯正在向那对夫妇——所谓的爷爷女乃女乃吹嘘自己的丰功伟业吧?见她跑来,忙叫着:“陈不染!快点,你爷爷、女乃女乃在这儿。”
那对老夫妇看上去大约五十多岁,很和善的样子。
“不染。”老妇人笑得一脸褶子,“我是女乃女乃。”
“我是爷爷。”老先生也不甘落后。
陈不染大致明白了这中间的误会,他们一定是那两位陈氏兄弟的父母,可自己是把事情说清楚好呢?还是让这两个老糊涂当一下午的爷爷女乃女乃呢?
肚子咕咕在叫,让她痛下决定,“爷爷、女乃女乃!”她扑了上去。
这也是为了那位陈叔叔考虑,如果真相大白,他岂不是又要被逼婚。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那是一顿大餐耶!
“乖孙女!”陈老太太已抱住了她,左看右看,欢喜得不得了。
“让爷爷也抱一下。”陈老先生总是争不过老婆。
“爷爷!”陈不染当然会满足观众的要求了,“爷爷,你和爸爸长得好象哦。”
“像、像!”陈老先生咧着嘴,把她抱到车边,已有一个司机打开了车门,“来,上车,别晒到。”
老少三人坐进车后座,“不染啊,上了一上午的课,肚子是不是饿了?”
“嗯!嗯!”陈不染马上拍着肚子,简直是猩猩的翻版。
“想吃什么?”
本想痛宰他们一顿,但又不得不考虑一下后果,“嗯,随便就好了,我不挑食的。”与老妈做的猪食相比,什么都是美味。
汽车向前开,她记得路边有一张招贴画,是一家海鲜酒楼的广告,到了!到了!就是它,龙虾好诱人哦。
“那咱们去吃海鲜吧。”陈老太太说着。聪明!和她同等智商。
没多久,陈不染已在和龙虾对眼了!炳哈哈!开洋荤喽。她正要开动——
“不染,是不是该叫你妈妈来?”
叫她来干什么?老妈,不是我吃独食,而是依你的拙劣演技,只怕咱们连虾皮都吃不到。放心了,我会让人打包的,“不要!”虽已心思百转,但脸上却是惊慌害怕,“妈妈恨死爸爸了。她说不要我姓陈了,还不许我叫爸爸做爸爸了,而且她还不许我提,我一提她就凶我!如果她知道我和爷爷女乃女乃出来,一定会打我的。呜呜!”
“那就不叫妈妈来,不染不哭。”陈女乃女乃忙抚模着她的头发,“先别提这些事了,影响了孩子的胃口。”
哇!陈女乃女乃真是超天才耶!
笑咪咪地看着“孙女”风卷残云,两个老人纳闷,自己的儿子再过分,也应该不会在物质方面亏待这母女。怎么孙女的吃相活像只小饿狼!
“不染,别急,别噎到。”女乃女乃忙帮着剥虾剥蟹。
“没事,噎不到的。对了,爷爷女乃女乃是怎么找到我的?”难道她和妈妈的身边已埋伏了陈家的眼线?
“我们有一个朋友,她的孙子也是这小学就读,她来参观时看见你的照片和名字就通知了我们。”
“不染,讲讲你妈妈和爸爸的事吧。”看孙女吃得差不多了,爷爷问。
“嗯。”自己亲生父母的故事只怕是难以过关,看来只能口头作文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为以后的穿帮埋下伏笔,“反正自懂事时起,一直是和妈妈住一起。爸爸不常来,有时十天来一次,有时候是一个月,只是这半年他来得更少了,妈妈说爸爸要结婚了,以后不来了,爷爷、女乃女乃,爸爸真的结婚了,不要我和妈妈了,那我们怎么办?”是不是又可以拿一个最佳催人泪下奖?只可惜没有辣椒水的威胁,她是半滴眼泪也挤不出。
“可怜的孩子。”女乃女乃把她搂进怀里,“你爸爸他没结婚,也不会不要你。”
这可就错了,他想要也得要得起呀,嘻嘻!
※※※
饭后的娱兴节目可大出不染所料,晚上她不得不坐在一堆物证中被打包回家,给妈妈一个得知她因贪吃而行骗的机会。
越过一地大大小小精美盒子所布成的桃花阵,顾盼辉终于站在陈不染面前,她一身的白纱裙颇像童话里的小鲍主,而且她还摆出了公主的POSE以期蒙混过关。
“说,这些东西从哪里窍得?”
“从陈爷爷、女乃女乃处。”陈不染低着头,玩着手指,一顿竹笋炒肉只怕是吃定了,幸好有龙虾、螃蟹、鲍鱼、鱼翅、乌龟王八垫底,否则真的吃不消。
“你是说那个陈峻极的父母?你骗吃骗喝到他们头上去了?”顾盼辉指着一屋子的盒子。
“是他们强买给我的!我推过了,我只是想骗一顿海鲜果月复而已。”果月复这个词很文雅,是她刚学会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果月复?少扯了,喂你的馋虫差不多。”顾盼辉冷笑,“还强买给你,你若说明自己的身份,谁会巴巴地强买礼物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小骗子,钱烧得呀?”
“我也考虑过把真相公开,可导演及受益人谁也没喊‘咔’呀,我怎么知道要不要继续扮下去?如果说出事实,陈峻极又被逼婚那岂不是前功尽弃,所以最安全的法子就是接着冒充,是否和盘托出让他自己去权衡好了。妈妈,你说我这样考虑周不周到?”
“啊?那个,那个……”顾盼辉也不得不承认女儿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她碰上了,只怕也是两难的得选择,但是……
“骗吃骗喝就是你不对。”鸡毛掸子敲着地板,其实她蛮有借此杀杀女儿的锐气,毕竟机会难得。
“这我承认,可是他们把我从餐桌上拉走总该补我一顿吧!至于这些东西,真的是他们要弥补什么七年来没有爷爷女乃女乃关爱强买给我的!大不了,退回去,反正有些东西我也不喜欢!”踢了一下脚下的洋女圭女圭,这是给六七岁小孩玩的!哦,她也是七岁,而不是十七岁或七十。
“要怎么退?退给谁?”鸡毛掸子继续敲山震虎。
“我想,自然会有人给出下一步该怎么进行的信息,应该打来电话了呀!”陈不染瞄向腕上的手表,也是今天的礼物之一,超炫的。
“铃……”
把女儿得意的笑瞪回去,顾盼辉抓起电话筒,“喂,你好!”
“好个屁!”电话那头猛射出一股臭气,“顾盼辉,你干吗纵容你家的超级小骗子骗我爸妈说她是我女儿,害我刚摆月兑了逼婚,现在又陷入了被逼为人父的困境,你是何居心?”他一回家,就被父母迎头痛击。
一方面夸赞他们的孙女是如何乖巧聪明,一方面又大骂他不负责任,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老妈哭哭啼啼也就罢了,老爸凑什么热闹?一个半老不老的老头也来个眼圈红红,似乎他真的该为陈不染的缺少父爱道歉一样。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说破了嘴皮他们仍坚信好天才儿童是他的私生女,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那可人疼的女娃是不会骗人的。
“陈峻极,你个王八蛋,你再诋毁我女儿,我马上就让你接着回到被逼婚的困境,要不要试试看?你长没长脑子?”顾盼辉一回过神,便对着话筒狂吼。
还以为他是彬彬君子呢?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陈峻极怀疑这破口大骂的女人是否那日的亮丽少妇,当然自己的形象也被完全破坏殆尽了,“SHIT!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白痴爹娘去学校骚扰我女儿,替我给他们传个话,再敢去冒充我的公婆,我会告他们的!”跟我吵,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你这个疯婆子,有点口德好不好?懂不懂尊敬老人?”
“就因为尊敬他们,才不想他们继续泥足深陷,被骗了钱财不打紧,骗了感情我们可还不起。”
“你也说骗了。”总算抓住了她的语病,“你们家的小骗子已经让他们中了很深的陈不染毒了。”
“王八蛋,要不要我再警告你一次?懂不懂爱幼啊?”
“算我失言!”那一头很不甘心地咽下这口气,虽然那明明是个小骗子。但想起要面对的更复杂的局面,估计她们母女还有利用价值,“现在怎么收场?”
“那是你的事!YESORNO任选一个!还要我教你吗?”也是个白痴。
那一头沉吟了一下,“我知道了!”
“你怎么收场我不管,来打扫一下战场是正经,把这些大大小小的礼物收走!”掸子又直指着大大小小的盒子。
“我家又没有小孩子,当我给重灾区了!”
“谁是重灾区?”尖锐的女高音差点震碎耳膜,陈不染也堵住耳朵,这就是噪音污染,难怪要列入环境公害之一了!
“是你们家陈不染劫富济贫可以了吗?要不你就从窗子扔出去,随你处置!”哪辈子没烧香,让他碰上了这对母女。
“还有,别再给我们家陈不染行骗的机会,好孩子也被你们带坏了。”她“啪”地撂下电话。
她是好孩子?陈峻极指着电话筒,骗鬼呀!
“妈妈!”陈不染举双手欢呼妈妈的胜利。
“你饶了我吧!我少活一天是一天。遗臭万年是你的事,别把我好拖下水!”鸡毛掸子敲敲椅子,“我是攘内必先安外!”
“就是窝里斗之前先一致对外吧?”她解释得对吗?
“没错!”答案正确!鸡毛掸子也举了起来,“我现在就来教训你这个超级小骗子!”
“救命啊!”陈不染抱头鼠窜。
※※※
相对于陈家上演的全武行行版“三娘教女”,另外一个陈家就文明了许多。
打电话去寻陈家母女晦气的陈峻极,又垂头丧气地坐在二老面前接受下一轮泪弹轰炸。
“再说一次,那个陈不染真的不是我的女儿!想我陈家虽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但人在商场,哪有不算计别人之时。至于捐款捐物也无非是为了造声势、打广告。如此不积阴德,没塞你几个歪瓜劣枣已是造化了,又岂会有那等神童谪仙降生我家?”他连这等宿命论都搬了上来,实在是有些黔驴技穷了!
换来的仍是父母“你在狡辩”的目光。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儿子仍如此地冥顽不灵,仍不肯负起父亲的责任。陈父无可奈何地摇头,“如果她真的不是你的女儿,而那位顾小姐也和你没有关系,那我和你妈妈去跟你爷爷讲,婚礼上的一幕真的是有人蓄意破坏,我们大宝是个检点本分的孩子。之后咱们一同去许家解释清楚,我想慕华那孩子是通情达理的,一定会原谅你的。你们就可以择期再举行仪式,你爷爷急等着抱曾孙子呢!”
老天!陈峻极总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做前有饥狼后有饿虎了!他的糊涂父母仅有的一点智慧尽数用在整治两个儿子上了!可恶的陈屹极由着自己的性子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了,剩下了惟一的他被两面夹击、进退维谷!虽然他临走时顾念兄弟情分,为他挡掉婚事。可这个白痴干吗千挑万选找来那样一个小人精,还好死不死地被父母找到。这下可热闹了;平民思想熏陶下长大的爸妈与注重门第的爷爷之间也会上演一出好戏了,但无论是哪方获胜,他都难逃被套牢的结局。
现在爷爷倒是平息了婚礼风波的怒火,没有逼他去许家乞求原谅,那是因为爷爷不屑;也没有追问有关那出闹剧的祸首的情况,是因为他认为那样的女人不配进陈家的门,即使是有了陈家的骨肉!
所以在这件事上,他非常善于见人下菜碟。爷爷面前无言以对地默认,对于爸妈他却矢口否认。两个月来他转换得游刃有余,只等他们渐渐淡忘。
但现在风头急转,转瞬他就把自己逼进了绝境。谁来告诉他到底该怎么办?
“爸、妈!”先把他们稳住,少安毋躁,“不急着去惊动爷爷他老人家!”他的双手如打太极一样慢慢下沉。
丙然奏效!那二人阴谋得逞地对视了一下。
“那你到底上认不认这个女儿?”爸问。
“好商量!好商量!”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难题吧!“你们有所不知!并不像你们想的那样简单!”他们不知道什么呢?到底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呢?脑子在飞速地旋转,思考着可以两全的办法!
“你是在担心你爷爷那一关吗?”妈自告奋勇地给出答案!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说服你爷爷的!况且不染那样可爱,你爷爷早晚会被软化的!”爸又一马当先地贡献了解决方案。
“不是的,不是的!问题还是出在陈不染身上!”他忙挤出了一个让人模不着头绪的话。
“什么问题?”那二人问。
“是、是、是我也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这是他绞尽脑汁的结果。
“啊?”二人张大了嘴等着下文。
“事情是这样的。”等同于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得令陈峻极没有一丝记忆,只好信口诌,“我那时还在念书啦!因为我的爱好是摄影,所以物以类聚嘛,也说认识了陈不染的妈妈,就是顾盼辉了!你们也知道了,凡是我们这些搞艺术的,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是很随意的。所以我们也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大约,大约是、是两个月吧!就分手了!后来一直也没再联系过,直到有一天,她找到我,说有了我的孩子。可她很穷,要我负担一部分的抚养费。我当时也搞不清是真是假。因为她很花的,就是和我在一起时,也和其他的男人不清不楚的!可是我可怜她嘛!毕竟朋友一场,怎么忍心看她三餐不济的,所以也就没有计较孩子的父亲是谁,反正那一点钱对于我来讲也不算什么!而且她也答应过我,只要金钱上的要求。但是没料到会演变成了今天这种局面。全怪我当初心太软了!”这个故事够天衣无缝了吧!他暗自得意。
二老不辨真假地互视了一眼,“那可以做亲子鉴定吗?”
早料到你们会这么说,“如果是真的,难道你们就让我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而且还是那样一个女人,只为了孩子?相反结果若是假的,被伤害的是孩子;依她又聪明又敏感的个性是受不了这个打击的!也正是这个原因,我从未去深究这件事.毕竟我也很喜欢那孩子,你们也知道陈不染有多可爱,怎么忍心去伤害呢!”那个小骗子扮可怜的功夫倒是一等一的。
这一点二老倒是心有戚戚然,那真是让人只想捧在手心里疼的心肝宝贝。也难怪儿子会在不辨真伪的情况下就当了便宜的爸爸!只是没料到他们硬邦邦、冷冰冰的大儿子这般有爱心。让人蛮感动的!
看着他们的表情,陈峻极明白自己的胡诌起到了应有的效果,再接再厉地说:“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她妈妈好象不是那样的女人吧?”陈母大致还记得那个女人白衬衫、牛仔裤,没一点荡妇该有的特征。
“你们理解错了!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因为是搞艺术的嘛!什么事情都率性而为,她只是有些随便,却不是你们认为的放荡。”陈峻极又把话往回收了,以期更符合人物的性格,“就像老二,他不就比较随便吗?”还得举例说明。
哦!他们明白了放荡和随便的区别了。随便是见一个爱一个;而放荡大约是连那一点点的爱也省略了!或者还是数量上的区别吧!
“你们总不能让我娶一个还没定性的随便女人吧!何况我又不爱她。你们当初反对和许家联姻,不就是因为我并不爱慕华吗?那现在又为什么苦苦相逼呢?”
“因为,因为……”两个人无言以对,当然是因为那人见人爱的小天使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不染也有可能是你的女儿?”这还是陈母最关心的问题。
“依据她的出生日期来判断,是有这个可能的!但也不敢肯定。而且你们没发现她的长相和我没一点相似吗?”相似就见鬼了!他们含饴弄孙的念头还没被打消呢!
“那她若是咱们陈家的骨肉呢?”
“我给了她我的父爱、我的姓氏、在物质上也会满足她。她只是不与我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而已!你们就权当我离婚了,孩子归女方抚养!”陈峻极给出发最终的解决方案。
二老点点头,似乎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半晌——
“不对呀!”差点被儿子蒙混过去了,“那我们这对爷爷女乃女乃呢?”
真是头疼,“只要你们不怕疼错了孙女,就尽避去宠她好了!”话说到了这个分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最后的心碎是你们自找的。
※※※
总算又逃回了自己的老巢,陈峻极不得已又致电给那个泼妇。
“您好!请问找谁?”顾盼辉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你什么家教,能不能把东西咽下去再接电话!”陈峻极对着话筒不客气地教训着。
“那您等我先咽下去再打来!”电话“啪”地挂了。
“你敢挂我电话!你个疯婆子!”陈峻极气得跳脚。又拨号,通了,却无人接听。
好一会儿,话筒被拿了起来,“喂!你哪位?”咀嚼得更大声了。
“是我!”陈峻极忍气吞声。
“你这么讲,似乎我们很熟,我理当记住绑下的莺声燕语。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请不要制造这样的暧昧,我无福消受。你到底是哪家的阿猫阿狗?”
“你……”怕她再挂了电话,陈峻极只得咽下这口气,“我是陈峻极!”老陈家的阿猫阿狗。
“哦!”那头是拉得很长的音调,“陈大经理!请问有何指教啊?”
“是这样的!”陈峻极考虑该如何措辞,“我和我父母做了沟通,结果不是很令人满意,我想他们还是可能会和陈不染进行接触……”
“一言以蔽之。你没摆平他们,对不对?”顾盼辉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算了吧!”陈峻极有些不甘心地承认。
“摆不摆平不关我的事。我只希望我的女儿不受打扰。请你代为转告。”
“但他们还是认定陈不染是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不让他们去探望?我就是找你商量这件事的。”陈峻极挠了一下头。
“你想怎么办?”念在他曾经载过她母女二人,而且还蹭了他一顿饭的分上,姑且听上一听。
“暂时不要说破,让陈不染冒充下去吧!”
彼盼辉终于放下吃了一半的苹果,颇为语重心长地说教:“我不是不想帮你,但用一个错误掩盖另一个错误的结果通常是滚雪球,窟窿越来越大,直到最后无法收场。我的女儿终究不是你的女儿,早晚是要穿帮的!你没考虑到后果吗?”
“最糟的结果无非是我又被押上礼堂,这我自己会做好准备的。我只问你是否配合?”他只想能躲一时是一时,在经历了一场闹剧般的婚礼后,他更加体会到了自由的可贵。当新娘取消了婚礼时的那种如释重负让他终生难忘,也是在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不情愿。
“但是我不想用错误去掩盖错误,这件事到此不止吧!别把我们平静的生活搞得一团糟!”顾盼辉可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了。
“喂!你怎么可以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也是劳苦功高吧!”
“但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少倒打一耙了!版诉你,你弟弟只要求我演一场戏。戏演完了,目的达到了。大家两讫了。你没权利要求我为你继续欺骗下去了!”
“那好,我接着雇用你演下去。直到我叫‘咔’。你说个合理的价钱吧!”终于绕到了重点上了,贪财的女人。
“你的臭钱我不稀罕!”听出了他的轻蔑,顾盼辉对着话筒大吼。致使电话另一头和她身边的人又不可避免地捂住了耳朵。
“好!好!好!是我小人之心。”陈峻极知道惹毛了这只大型雌性猫科动物,连忙道歉,“那我求你有点职业操守,当这是售后服务成吗?”
“售后服务?亏你想得出来,真是商人本质。还说自己是搞摄影艺术出身的。啧啧!”
“你到底答不答应?别进行人身攻击行不行?”
“陈大经理!到底是谁求谁?先搞清楚状况好不好?”机会难得,怎能不把握?
“是我求你,请你尽避挖苦吧!”陈峻极彻底被打败了。
“哈!你终于跪地求饶了!”顾盼辉在狂笑。
这就是我的母亲吗?陈不染又在怀疑二人的血缘关系了。
那刺耳的笑声持续了约两分钟才停止,差一点就超出了陈峻极忍耐的极限,“你同意了?”
“念在你刚才表现良好的分上,再帮你一回。”顾盼辉觉得自己真是好伟大,又咬了一口苹果以资奖励。
陈峻极似乎都闻到了苹果味儿,但为了他的大计,他只能忍受。
“我允许你的白痴……”顾盼辉打了自己的嘴一下,“你的父母接近陈不染,但告诫他们不要给她买礼物。”
“那就当是她安慰两颗孤独心灵的酬劳吧!”不用义务劳动。
“什么叫酬劳?你以为我女儿在接客啊!”顾盼辉多少有些口没遮拦。
"留点口德好不好?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吗?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点缺心眼?”
彼盼辉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回嘴,只打个哈哈,“我跟了你八年,还不了解我吗?现在才教育是不是太迟了?”
那头的陈峻极只有翻白眼的份了!遇到这一对活宝不知是他的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