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 第五章
作者:唐纯

仿佛到了光亮的源头,烈焰如炽,灼痛了她的眼。

四面无止境.一圈又—圈,都是路,又全都不是路。

她不觉得热,却追寻不到出路。不停地跑,却始终有什么东西无法摆月兑,圈住她,—圈又一圈。

腿像灌了铅,越来越重,那脚步微微抖着,如一粒石子投进原本不怎么平静的湖中,将乱了的搅得更乱。

一切都乱了。

夏小汐睁开眼睫,心却还沉浸在乱像纷纭中。屋里是一片白,有好半天,她都分不出究竟是出梦还是人梦。然后,鼻中嗅到—股淡雅的属于野百合的清香,她才回过神来,看清眼前那张温和含笑的脸,:

“蔚老师?”她慌忙撑起身子:

“怎么样?觉得好些了吗?”蔚海蓝微微—笑。

思绪一点一点回复清明,地才想起,自己应该是在操场上跑步的呢。

“对不起,老师,我马上把剩下的几圈跑完。”她显得有些惶急,仿佛是要逃避的样子。

“不要急,虽说青春期的少女偶有贫血是很正常的,但也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可是——”她最害怕的不是要去跑完那二十圈,而是必须要请家长的决定啊。

“不用可是了,高主任只说要罚你跑二十圈,可并没有规定你用多长的时间跑完呀。”蔚海蓝顿—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老师这么劝学生,听起来是有些怪怪的,于是,她正—正色.道:“惩罚,只是一种手段,并不是目的,老师只是想你记住,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知道吗?”

“嗯!知道啦。”夏小汐用力点一点头,漆黑如星的眼眸中闪动着希望的光芒。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我是不是不用请妈妈来学校了?”

蔚海蓝盯着她紧张的面孔,失笑道:“你很怕你妈妈?”

夏小汐苦笑—下,垂下头来,无意多言。不管是用哪一种方式,她都不愿提起母亲。

蔚海蓝怔一怔,时下的女孩子,多半和母亲相处融洽,就像朋友一般,很少有人像她这样讳言的。不过,她既不肯多说,她也不好过分关切,只是,私心里不由得对这样一个腼腆而又柔弱的女孩生出几分好奇来。

于是,她笑笑岔开话题道:“听高主任说,你和凌浩然不上课,躲在围墙下面……可以告诉我,你们是在做什么吗?”

一个像树一样强壮的男孩,一个像花一样柔女敕的女孩之间,究竟会有怎样的秘密?是否与青春有关?这应该是一个老师最最关心的话题吧。

然而,从夏小汐口中得来的答案却与他们的想象完全相反。原来,引起这一场误会的,只不过是迟到。

蔚海蓝不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为着高主任的风声鹤唳。

“蔚老师?”夏小汐狐疑地瞅着她,不知道学生迟到,老师怎么还能笑得如此开心。

“哦!我该走了,我想,凌浩然一定在外面等急了吧?”蔚海蓝掩住笑,回头对门外喊一声:“凌浩然,你可以进来了。”

话音才刚落,门就被“砰”的一声推了开来,狠狠地砸在墙上。

三个人同时吓了一跳。

凌浩然心虚地挑挑眉,“老师,这门实在是太轻了,学校要省钱也不是这样省法嘛。”

蔚海蓝无奈地摇了摇头,“被你那么用力一推,芝麻也得开门啦。急什么呢,人不是好好的吗?”

老师的话让两个人同时羞红了脸

“凌浩然,老师现在有事要出去,你不要太吵着她了,知道吗?”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蔚海蓝慌忙逃了去。

她的离去令室内的空气——下子凝紧了,仿佛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夏小汐想起自己摔在凌浩然身上的样子,原本以为一定会跌得很痛很痛。可是,他却用身体承接了她的重量。那时,他叫了—声,她还来不及察看他的伤势。那一瞬间,应该是极痛极痛了吧?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思及此,她只觉一颗心仿佛要蹦出来,脸颊烧烫烧烫的。

“你怎么了?”看她双颊如火,他惊得手足无措。不会是发烧了吧?他急急伸出手来,探试她的额头。

略冷的指尖擦过她的肌肤,她慌忙偏过脸,避开他修长的手指,“我没事。”一种从未有过的烧灼的感觉,在体内蔓延开来。莫非,她的身上真的还有未察觉的病痛?长长的眼睫用力眨了眨,眨掉她的惊慌。

“是不是头晕?”他上身趋前,两手撑在她的枕边。

“不!没事的,真的,老师说我只是有点贫血。

你瞧,我不是已经好了吗?”她毫无预警地撑起身子,急切地想表明自己已然无恙。

可是,她忘记了他倾靠在眼前的脸,只是一瞬间,她的唇印上了他的唇,她的心脏猛地一震,瞠大了眼睛,惊愕地望人对方不置信的眼中。

同样怔住的也有凌浩然,他的手臂撑持着半俯的身躯,不敢松懈半分。唇边虽有酥麻的感觉,但,被夏小汐如此近距离地瞪凝着,却也颇不是滋味。

于是,他们二人就这样眼瞪眼,唇对唇地胶住“呀!”猛地,二人同时回过神来,双双退了开像突然拔起强力粘合剂·一般用力:“我一一我——你——你——”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了,夏小汐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无心之失。

凌浩然显然没她那么难堪,本来想开几句玩笑的,但——看到她那副窘迫的样子,快要冲口而出的话却硬生生被吞了回去。仿佛感染了她的不安,他的心竟然跳得厉害。

这是第二次了吧?原本应该是温馨甜蜜的吻,却总是在仓促和尴尬中结束、:这究竟是折磨还是恩赐?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刁;平衡感。

“凌浩然?”夏小汐怯怯地唤他,

他——为什么那样看她?是不是以为她在勾引他?还是,他在心里嘲笑她?

他一定很瞧不起她吧?投怀送抱的女人,像她母亲一样的女人!他一定是这样看她的吧?

天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令她难以忍受的事情吗?难道,她的骨子里,真的充满了浪荡的血液?

她痛苦地咬着嘴唇,丝丝鲜血从齿缝中冒出来,她也无所觉。这一次.她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你干什么?”凌浩然脸上的迟钝游移被恼怒的神情所取代,他捏住她的脸颊,不能忍受她用牙齿凌虐自己的嘴唇。

夏小汐被动地张开嘴,被他的举动吓到了,他的手指那么烫,他的气息那么乱,他的眼神那么复杂。

“你——”心中的疑问含糊不成句。

他用行动替她解答。忽地,他的身子倾过来,一手支着她的后脑勺,一手箍紧她的腰,将她紧紧地抱在身前,紧到他们彼此之间完全没有空隙。

他是那样情不自禁,整个人满溢到无法控制。

“不要!”她不由得挣扎。

他却将她抱得更紧,如一团火,焚烧着她的意邀她与他一起沉沦。

“呀——”她叫起来,他蓦地倾向她,深深吻住她,将她的叫声淹没。他吮去她唇畔的血痕,结结实实地真真切切地吻住了她。

一切,就这样爆发了!

原本只是为了不服气,原本只是为了让她的嘴唇不再受主人的欺负,然而,事情演变到现在,他已经完全不能自控了。他也不想控制自己,任由着他的心在这一片旖旎风情中沉溺,再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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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无论在做着什么,念着什都是引人注意的。

可是,夏小汐知道,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她。

从小到大,她总是刻意让自己显得平凡普通。模样中规中矩,成绩不高不低,性格不温不火,要拿捏准尺度,其实并不太容易,但,她懂得要露拙:,十几年来,她既不曾耀眼到成为明星,但也不曾顽劣到令人侧目。

然而,她的人生轨迹似乎从一踏进幸福学园起,不,或者说从计程车在校门外失事的那一刻起,便偏离了原先即定的轨道,朝着一条既危险又刺激的路上滑去。

先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受罚,接着便是像此刻,当她行走在校园里任何一条小径上时,总会迎来许许多多暖昧不明的眼光,令她如芒刺在背。

她的双颊烫如火烧,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当众抓获了一般。而心里更是像揣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地猜测着:他,不会是将刚才在医务室发生的事说了出去吧?他刚才的举动,应该是闹着玩的成分居多吧?那么满不在乎的人,会严守这个秘密吗?他匆匆而去,怕是已经后悔了吧?

她真傻呀,怎么那么轻易就被他欺负了去呢?可是,她下意识地用手指抚了抚红唇,水漾的眸子里浮起如梦似幻的雾气,他那样吻她,她并不反感对不对?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欣喜,加一点点的期待,对不对?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便是喜欢了吗?她羞低了头,心虚得脚步那么凌乱。

转过一道种满夹竹桃的幽径,竟见季天恩远远走来,他对她的敌意是很明显的吧?她迟疑一下,闪过—旁。

谁知,季天恩像是专程来找她一样,叫住了她:“夏小汐!”

她收拾起心情,顿住脚步。

“我刚刚去医务室看你,李老师说你早走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多休息一·会儿?”他看着她的脸,眼里闪动着兴味十足的光芒;,

“我已经好了。”语气生疏中带着生硬。老实说,她讨厌这种吃饱了没事干,到处挖人隐私以自娱的人,他关心她提前离开医务室的理由一定多过关心她的身体吧?“凌浩然刚过去,你就来了,你不是在找他吧?”他促狭地睐睐眼,越来越兴奋。

“是吗?你看见他了,他现在在哪里?”话一出才惊觉入了他的圈套,她恼恨地瞪他一眼,向前走去。

“喂喂喂!”季天恩连退几步,拦住她,“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怒?我说,你找他是要感谢他的吧?”

“我为什么要感谢他?”

“啧啧啧,女人就是这么没良心,你也不想想.你晕倒在操场上,是谁第一时间冲出去,将你—路抱到医务室的?是谁一直在医务室门口守着不肯离开的?又是谁听到你无碍后跑到校园后面去采野百合的?”季天恩带着——贯调足意非的语气,悠闲地说:

夏小汐怀疑地皱皱眉头.“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你不相信我?”季天恩夸张地怪叫,“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其他同学呀.你难道没有发现他们看你的眼神全都不一样了吗?”

“哦,原来如此。”夏小汐恍然大悟,

自己—下子成为名人,虽然还是跟凌浩然月兑不了关系.但并不是因为医务室里的那—幕;她,原来是错怪了他呢。

又因为感染了他对她的那—分关怀,她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激荡,忍不住抿嘴偷笑了起来,

“那,你现在还要不要找他;”季天恩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问。女孩子的脸就像是七月里的天,说变就变,真让人受不了。

“当然要找了,他丢了东西在我这里。”虽说是借口,但也理直气壮,今早陪他一起去买的送给他母亲的生日礼物,她帮他收着,还没来得及还给他。要不然,她也不会急巴巴地赶出来,满校园找他了。

“丢了东西在你那里?是什么?不会是心吧?嗯?”季天恩笑得贼贼的。

“我不跟你说。”夏小汐俏皮地抬了抬下巴,睨他一眼,就偏不满足他的好奇心。

“你不说就算了,我也不告诉你凌浩然现在在”一报还一报,很公平啊。

“我自己难道不会去找吗?”她作势要走。

“唉!算了算了。”季天恩摆摆手,“男人大丈夫,不跟你这小女人一般见识,要找凌浩然,就去校园后面的荷花池吧。”说罢,他兀自气鼓鼓地走了开去。

夏小汐笑着摇摇头,小跑步地赶去荷花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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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上西风斜日,荷花落尽残英。

入秋的荷花池,满目凋敝,并不算是约会的好地点,但胜在僻静,不会有人来打扰。比起夏小汐傻傻地被训导主任逮个正着是要高明多了。

罗漪璇傲慢地撇撇嘴,颇有几分世间女子皆为秋塘之泥的况味。

“说吧,你叫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凌浩然带着一贯的笃定和从容,态度悠闲的。罗漪璇的心思,他并不是不懂,但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懂,其实,说白了就是装傻罢了。像她那么聪明的人,只需意会,何必言传?

肯跟她来荷花池,一是不想令她太难堪,二也是想好好整理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

他,不是一向最受不了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吗?可是,今天,他居然会为了—个晕倒在操场上的女孩进退失措,并且还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这是为什么?

吻了她也还罢了,最让他不能原谅的是,事后他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甚至仓皇逃离了现场。

这,又是为了什么?

患得患失,矛盾烦躁,这样的感觉不是从未有过的吗?然而,拿来形容现在的他却是再贴切不过了。

那么,从前那个重承诺、勇于承担责任的凌浩然到哪里去了?他在她的面前,怎么会变成一个胆小无能的懦夫?这,究竟是为什么?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罗漪璇不满地推他一把。

“嗯!”凌浩然应—声,将投在远处的视线拉回来。

罗漪璇满意地微微一笑,“浩然,我昨天不过是说着玩玩的,没想到你就那么心急,今天一早便设计害了夏小汐。我到现在还有些心慌呢,真怕她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可不就是我的过错?”

听到夏小汐三个字,凌浩然的眼神动了一下,姿态不觉改为专注。

罗漪璇看在眼里,不免更为得意,倚向他身畔撒娇道:“你对我这么好,以后,我再也不会胡乱猜疑你了”

完了,连她都这么想,夏小汐迟早会知道他陷害她的事实。怎么办?他要怎么去跟她解释?她会听他的解释吗?

这真是…—波未平一波又起。

凌浩然苦恼的思绪又飘了出去,罗漪璇继续说了些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

直到——

直到一抹娇小的影子,带着—副了然的表情,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夏小汐抿了抿唇,抿得很不是滋味。她是很想弄明白凌浩然的心思,可是,却绝不想以这种方式撞见。难怪,他今天早上那么好心,请她去帮他挑礼物。难怪,他在医务室里显得那么无措,原来是因为心虚。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不是吗?

他是那么引人注目,如一棵招摇的大树,而她,只不过是一株角落里的小草,他又怎么会将她看在眼里?原来,他只不过是在戏弄她,报复她。

心里那种酸酸的感觉在不断扩大又扩大,她努力地压下那种感觉,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

“我来,是将你要送给伯母的生日礼物还给你的。”

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他依然是恣意招展的树,而她,依然只是角落里的草。

以后,她对他,再也不会有任何奢望了。

一切都过去了!凌浩然有一瞬间的失神。她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误会了什么?然而,她的表情又为什么那么镇定?难道,她一点也不以为意?难道,在她的眼里,他和她的关系仅仅止于归还一件失物这么简单?又或者,这原本只是一场游戏,她挑逗了他,而他陷了下去,如此而已。

真的,就是如此而已?

他不小心地瞪着她的眼,那双平静清澈的眼眸里是不是泛着一丝雾气?那紧紧抿住的嘴唇是不是有些微微颤抖?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她的控制力不要那么强,她的外表不要那么冷静啊。

“什么礼物?今天是伯母的生日吗?我怎么不知道?”假装不理会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罗漪璇伸手取饼夏小汐平托在掌心中的丝绒盒子。

“不打扰了。”手心一空的同时,夏小汐飞快地转过身去,她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了,谢天谢地,终于可以不再面对他探究的眼神。他还想知道一些什么?是不是她的表情让他觉得胜利得不够过瘾,还需要她在他面前痛苦流涕?

不!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已经告诫过她,千万不要在男人面前流一滴眼泪!否则,他只会更瞧不起你。所以,她不可以哭,绝对不可以!

身后,罗漪璇已经“叭”的一声打开了红丝绒盒子,“啧啧啧,这是谁挑的礼物?这么俗气的东西又怎么能送给高贵典雅的凌伯母?像这样廉价的东西倒是挺配那些专门骗男人钱却硬把女儿充公主的贱女人。”

“罗漪璇!”凌浩然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你说什么?”夏小汐脸色大变,霍地转过身来,不可控制的愤怒让她的身子抖颤如秋天的落叶。

罗漪璇心一慌,下意识地躲到凌浩然背后,口头上却仍不肯认输,“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你上幸福学园的钱不是你妈跟其他男人要来的?”

“叭——”清脆的一声,倏然响起。

罗漪璇呆了一呆,这才看清打自己的人是谁。

“你打我?你竟然为了那个贱丫头打我?”她捂着半边红肿的脸,气怒攻心。

“我打你是要你清醒一点,不要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你为什么不问问她?”指控的手笔直伸向夏小汐。

夏小汐也愣怔住了,有那么一恍惚间,她甚至以为出手的是她自己。她心里确曾有过这种想法,,

她有些怅然,他为什么要帮她呢?她——点儿也不领情呀,最难堪的一面被他听了去,他更加瞧不起她了吧?

瞧,他不是对罗漪璇说了吗?他打她是为了她好,是要她清醒,不要忘了一个淑女是不应该在她这种人面前胡言乱语的,有失身份。那么,他和她之间的壁垒更加分明了吧?

她摇头又摇头,一脸绝望,黑褐色的眼睛充满忧伤。她走过去,向对面的两个人走过去,他们都讶异地瞧着她。而她不管不顾,径直走到他们面前,伸出手,向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从罗漪璇的手里拿过那条链子。然后,仰手,链子凌空滑出高抛物线,落进淤泥堆积的荷花池中。

这样灵巧的饰物,是应该与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做伴的吧,

她的唇边漾起一抹嘲讽的笑。

罗漪璇许是被惊吓到了,更许是被震撼了,只是那么一动不动的,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夏小汐!”凌浩然又急又心痛,忍不住拉住她的衣袖;

“有事?”她回头,挑一挑眉毛,目光里看不出是激动还是平静。

“你听我说——”他舌忝—舌忝嘴唇,说得有些艰难。

—时情急,他要她听他说,但,她真正听了,他却又无从说起。

真的,说什么呢?她什么也没问,她不问他为什么要吻她,又为什么要逃跑,她也不问他为什么跟罗漪璇在—起,她更不问他为什么要骗他。

那么.他跟她说什么呢?说些什么才好呢?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拙于辞令。

然而,他不说,她倒是说话了:“这条链子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哑着嗓子,觉得要与她正常沟通,越来越困难。

“要上课了,我该走了。”她不看他,甩开他的手,绝决离去。

“夏小汐——”他要追,太急了,没有顾到一直靠在他身上的罗漪璇,将她带了个趔趄,二人—起摔在地上。

他只好转头扶她,后者却以一种恨入骨髓的眼神瞪凝着他。

似乎一切都被他弄砸了!

他颓然望着这——片凋零的荷花池,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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