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人人有责 第五章
作者:桑筠

茔翱根本没想过自己真的会接到这通电话,尤其她还特地警告过茔滔,没想到她向来聪明盖世的儿子,这回竟真的被英国佬骗走了。

她还记得电话里陈老师反而比较像茔滔的母亲。不是她不难过,只是她不愿相信儿子竟然真的会笨到这种地步!

得知这个消息,她立刻推掉所有通告,整理好简单的行李后便上了飞机,来到她曾发誓永不再踏进一步的英国。

看吧!她就知道英国不是一个好地方。七年前她在这里吃了闷亏,现在儿子又在这里失踪,如果儿子真在这里遭遇不测,她要在这里自杀,生生世世诅咒这个国家。

不过,茔翱知道儿子会没事的。因为他是她儿子,人家说母子连心,她感觉得到他平安无事。

她立刻赶到茔滔的寄宿家庭与陈老师碰面。—进客厅,愁云惨雾瞬间笼罩整间屋子,陈老师哀哀的哭泣声让人听了心酸,可见她是多么疼爱自己的儿子了。

“陈老师。”茔翱轻声喊道,她知道陈老师的心理压力很大,实在不忍心再苛责她。

“茔小姐,对不起、对不起,真的……都是我不好……”陈老师哭得几乎要跪在地上了,她觉得就算自己以死谢罪,也弥补不了茔滔失踪的过失。

“陈老师,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我相信安格斯不会有事的。”茔翱反而还鼓励她。听到茔翱的话,陈老师反而哭得更凶了,她本以为自己会遭到无情、冷酷的的责骂,没想到她反而是受到鼓励的人,叫她怎么能不感激?

“我想了解事情的经过,可以请你说给我听吗?”茔翱的口气异常冷静。

陈老师用力点点头,抽抽噎噎的将她所知道的全告诉茔翱。

茔翱听完陈老师的话后,不禁满肚子火气。没想到那家死英国佬居然每天将她的宝贝儿子扔在家里,完全不管他的死活,她儿子可是从小在爱中长大,何曾尝过这种非人待遇?难怪他会这么轻易的就对陌生人卸下心防,一定是因为太寂寞的关系。

寄宿家庭的中年夫妇不住地对茔翱道歉,十分后悔当初没好好照颐他。

“如果我原谅你们,谁来原谅我这个母亲呢?难道上帝是要惩罚我太相信人,所以给我一个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叫训?我的孩子不是狗,他不只需要温饱,还需要关心!如果你们自认为做不到这一点,为什么还要接受学校的委托?”茔翱一字—句的说,语气虽然干和,却饱含了浓浓的控诉。

“茔小姐,你看,这是安格斯留下来的两张纸条。”陈老师将两张字迹工整的纸条递给茔翱。茔翱看了看纸条,而后笑了。

“茔小姐,怎么样?要报警吗?”陈老师着急的问,她实在不懂茔翱笑里的意思。

“不需要了,他没事,他只是贪玩而已。”茔翱十分自信的说着。

从gp两张小纸条中,她就判断得出儿子是平安的。

那其中的一张纸条用英文写着——

亲爱的库克先生、夫人,这些日子以来麻烦你们照顾我,由于我交到一位新朋友,他非常热情的邀请我到他家做客,希望你们不要为我担心,最后,再一次感谢你们。

安格斯敬

另一张则用中文写着——

陈老师,我必须说待在库克家真的是一件无聊的事。

我最近碰到一位新朋友,所以到他府上做客去了,希望您能允许我去拜访我的新朋友。茔滔敬上

哦!老天!她几乎可以想见儿子在写这两张纸条时有多开心了。他如果有时间写这两张纸条,表示他的情况好得不得了,所以他一定和纸条上所写的一样,找新朋友度假去了。

茔翱开心的笑了。她就知道,她儿子不会这么笨的。

克里斯一回到家,就见茔滔和查理一站一坐的待在客厅中,似乎是在等他。

“怎么了?”克里斯将公事包交给女佣,笑着坐在茔滔身旁。

“主人,那个……”查理指指桌上的录影带。

克里斯一看清桌上的东西,目光立刻变得黯沉。他盯着查理说道:“我不是说过不准任何人碰这个东西吗?”

茔滔闻言,马上起身说话。“爹地,东西是我拿的,你不要怪查理爷爷,因为……因为……”他嗫嚅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克里斯一听动录影带的人是茔滔,怒气竞莫名的消了,也许是因为不知秆无罪,也许是他太喜欢茔滔,总之,他就是无法对茔滔发脾气。

“没关系的,安格斯,我不怪任何人了。”

“主人,主人说他在录影带里看到了他认识的人。”

克里斯疑惑的抬起头。这怎么可能?画面上的人应该部是堡内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认识……除了她以外……这个认知让他的心狠狠地撞了一下。

“安格斯,你认识那个女孩子吗?”他抓住茔滔的手臂。

“那个女孩子是我的妈咪,爹地认识妈咪吗?”茔滔脸上笑得天真,心底却隐约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看来,这次老天爷真的要送他一个爹地了。

“她是你妈咪?安格斯,你确定?”

“确定阴!”他怎么可能认错自己的妈咪?“我还有妈咪的相片喔!”

“可以……给爹地看一下吗?我……我想确定我到底认不认识她。”克里斯狂喜得几乎在颤抖了。天‘刚他真的找到她了吗?

“等一下喔!”茔滔一溜烟的跑进房间,搜出自己的宝贝小册子,再迅速跑下楼,献宝似的将册子摊在克里斯面前。“爹地,你看,妈咪都没有变耶!”

真的是她!她真的一点都没有变!她那稚气的样子让他一眼就认出她了。

“是吗?爹地,妈咪就是那个女孩子吗?”茔滔趴在沙发的椅背上,兴奋的问着克里斯。

“是呀!是我认识的那个女孩子。”克里斯模模茔滔的脸。她已经生养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吗?但……为什么这孩子没有父亲呢?“安格斯,你跟妈眯完全不像。”

茔滔笑开了,“对叼,外婆说我百分之两百像我爹地。”像妈咪还得了,他可不想长得比女生还漂亮。

“安格斯,你妈咪几岁了?”当初她说她二十五,算算今年也该三十二岁了,可他现怎么看觉得她还未满二十。

“二十七啊!”

二十七?她居然连年龄都骗他!想当初他对她的年龄提出质疑时,她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反驳他,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被她骗了,还骗了整整七年!

“主人,我可以和您说一些话吗?”查理对克里斯说。

克里斯点点头,和查理一起走到角落。

“主人,您不觉得小主人长得跟您很像吗?”

克里斯点点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您会不会觉得……或许小主人就是……您的亲生儿子?”

克里斯惊愕的瞪着查理。是呀!这岂不是太巧了?茔滔长得和他如此不可思议的相像,他的心脏突然一阵猛跳,他转头看着茔滔,“安格斯,你现在几岁?”

※※※

一确定儿子没事,茔翱当然要乘机窝在饭店里睡个够本。她在台湾为了工作日也操、夜也操,她那见钱眼开的表哥似乎是要让她接通告接到死才罢休,现在她好不

容易有偷懒的机会,当然要睡列泡才回去。

所以,待在饭店的这几天,虽然每天有上百通电话指

明要找她,可她总以未找到儿子为由一概不接电话,然后

就逍遥自在地过安静的日子。嗯!这一招真好用,以后

如果想休假,就叫儿子演个失踪记好了。

才这么想着,电话又响了,这次是总机人员打来的内线,她接起电话。“哈罗!”

“茔小姐,有一位自称是您儿子的安格斯先生打电话找您,请问您要接吗?”总机小姐亲切甜美的说,她猜想茔翱是不会接的,没想到茔翱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饼了一会儿,电话那端就传来熟透的声音。“哈罗!妈咪,你怎么来了。”

“你还敢问!还不是因为你无缘无故失踪,害我差点吓死丁。”她忍不住埋怨起儿子。他愉快的声音表示他这几天过得很充实;反观她,为了找他累得半死,真是冤枉。

“我有留纸条给老师和库克先生,他们没看见吗?’’他以为他已经将自己的行踪交代清楚了。

“是咽!大家都以为你被绑架了。”

“所以你才来的吗?”

“废话!不然我干嘛大老远的飞来英国?”茔翱好笑的说。“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我有打电话回家,是凯凯阿姨告诉我的。”茔滔顿了一下,犹豫的说:“妈眯……”

“什么事?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一点也不像你耶!”

“妈咪,我有爹地了。”茔滔一鼓作气的道。

“什么?”茔翱一时意会不过来,停顿了几秒后才问:“你是说,你给自己认了一个爹地吗?他叫什么名字?”

“嗯……罗宾先生。”茔滔小小声地说。

“罗宾先生?好,你要认干爹可以,可总要让我知道他是谁吧?他在你身旁吗?让妈咪跟他打声招呼好不好?”

经过一阵小声的交谈之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倏地传来。“哈罗?”

“哈罗!请问是罗宾先生吗?”茔翱很有礼貌的跟他打招呼。

“是,你是茔翱?”克里斯显然没字L貔多了。

茔翱有些惊讶,因为她没想到罗宾先生竟会如此无礼,不过,看在他照顾自己的儿子这么久的份上,她决定不跟他计较。

“罗宾先生,谢谢你这些日子来对小儿的关照。”她客气而冷淡的说。

“这是应该的。”克里斯粗声粗气的说。

茔翱还来不及解读这句话的意思,他又继续说:“他是个聪明成熟的孩子。”

茔翱心里可得意了。当然罗!她生的孩子当然好得没话说!

“听他说,他似乎像他父亲比较多。”

茔翱对这个说法显然十分不满。孩子是她生的,当然像她罗!哪有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的份,闪边凉快去!

“其实他是像我比较多的。”茔翱虚假的笑着。虽然她知道儿子从内到外一点也不像她,但孩子是她的,她怎么说怎么算。

“哦?”克里斯明显怀疑的语气,简直到了嗤之以鼻的地步。

茔翱终于感受到他对她的不满,虽然不明白他到底对她有什么偏见,可她一点也不在乎,反正她本来就不喜欢英国,被一个英国人排斥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白种人的种族歧视早已不是新鲜事了。

“罗宾先生,可以请你把话筒转给安格斯吗?我想和他说几句话。反正她已经道谢了,他要不要接受随便他。

“妈咪!”

“安格斯,你真的认他当干爸呀?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我觉得他脾气不太好耶!而且他好像很讨厌我。”茔翱改用中文和儿子说话。

但茔滔却好像听不懂她的暗示,还是用英文大声的说:“不会啊!爹地他人很好,很疼我又很温柔,而且爹地怎么可以说换就换。”说到后来还有点气呼呼的。

“好吧!你喜欢就好,反正是你要认的爹地”反正回台湾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不行!妈咪,你也要喜欢爹地才行!”茔滔像个小霸王似的说。

“为什么?”莫名其妙!

“他是爹地耶!妈咪怎么可以不喜欢爹地!”他吼。

开什么玩笑啊?是谁说儿子认干爹,她这个当妈的就非得喜欢些干爹不可?“好啦!好啦!我喜欢他,这总可以了吧?”茔翱非常敷衍的哄着儿子。

“那等会儿我和爹地一起去饭店接你,我们一起出去玩。”

虾米?她累得像条牛一样,居然还得和那个讨厌的英国佬出去玩,杀了她还比较痛快。

“不用了,你和你爹地一起去玩就好了。”她赶忙推辞。

“妈咪,你又要睡觉了吧?你这几天一定都在睡觉。”

茔滔实在太了解他的妈咪,当然知道要刚什么方法让她上当。“如果你不和我们去,我就马上打电话给世凡舅舅,说你在伦敦偷懒。”

“喂喂喂!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到英国是为了来找你的耶!”这小子竟然过河拆桥,一点都不念他们母子的情分。

“那你知道我没事了,可以立刻回台湾了啊!”茔滔一副地下钱庄向人要债的口气。

“好,我去、我去!”她真的很苦命,生这儿子来抓她的小辫子,她是自作白受。

“那你现在就下来吧!”

“什么?”

“我们现在就在楼下,爹地说给你十分钟梳妆打扮,等会儿见喔!妈咪。”说完,茔滔便挂上电话。

茔翱望着嘟嘟作响的话筒发呆,而后才缓缓挂上话筒,可活筒才刚挂上,电话又响了。

“妈咪,不要发呆了,你还有八分四十三秒。”

听见他的话,茔翱的下一个动作便是冲进浴室,她的心里直诅咒着:该死,是谁给那个臭英国佬限制她时间的权利?

那她又为什么要乖乖听话呢?真是见鬼了。

※※※

由于时间紧迫,茔翱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上妆,她只是匆匆的换了套衣服,踩了双凉鞋就出门了。

走出电梯,她一眼就看到两个显眼的人,一个是她的儿子,另一个则是背对着她、同样有着一头金黄色头发的高大男子。

她的出现让茔沼有些惊讶。“妈咪,你今天的速度怎么那么快?”居然提前一分钟。

“谁叫你那么赶?你瞧,我连妆都没上呢!”连口红都来不及画,这个英国佬一定会认为她不懂礼貌。

“你不是不喜欢上妆吗?”茔滔说。

“这是礼貌,你害我丢脸丢到国夕睐了。”茔翱忍不住向儿子抱怨。

“谁叫你的动作这么慢?”

克里斯一转过身,看到的就是茔翱和茔滔两人在斗嘴的一幕,此刻他的心里竟是满满的感动。

她一点都没有变,未上妆的脸庞和七年前一样美丽。

如果不说,有谁猜得出她是二十七岁的少妇?她甚至连身材都和七年前一模一样。

原来她是台湾人,难怪这几年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她,他几乎派人翻遍了整个中国大陆,原来她竟躲在仅隔一个海峡的台湾。一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恼怒,他是这么相信她的话,她的故乡、她的年龄、她到英国来的目的,没想到她竟然没对他说半句真话。

她悄悄的离开他之后,只剩那卷监视器拍的录影带有她的倩影,他将那录影带当成了宝,发了疯似的每天看上好几回。

最令他愤怒的是,她竟然是一个用完他后,立刻将他甩掉的该死小处女!从那天之后,他只要一看见黑色长发的东方女子就将之误认为她,这个该死的习惯一·直到去年才改掉。

而今天,她终于再度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还替他生了个儿子!他真不知道此刻的他该狠狠揍她一顿,还是狂吻她一场。但在这之前,他要听到她亲口认错,还要她向他道歉。

茔滔拉着她走到克里斯面前,高兴的喊了一声:“爹地厂

这句活听在茔翱耳里,痛在她心里。想她辛辛苦苦的养子儿子七年,从不曾听他用这种亲密的口气喊过她,可这男人才不过出现几天,竞完全收买了儿子的心,连留一小丁点可怜他妈咪的份儿都没有。

于是,茔翱更加痛恨这个死英国佬了。她低着头,反正要没礼貌大家一起来,她可不会输给他。

“嗨!罗宾先生。”她漫不经心的向他仃了—声招呼。

“茔翱小姐,没有人告诉你和人说话时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吗?”

茔翱气得鼓起双颊,“对不起,因为我的脖子扭到了,没办法转。”她不情愿的抬起头,可眼睛还是看也不看他。

“请保重身体。”他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揶揄。“幸会了,茔小姐。”他伸出乎示好。

茔翱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眼角余光由他的手往上移,待她看清楚他的脸,惊讶得往后退了几步,若不是茔滔在,背后挡住她,恐怕她会退到电梯口去。

看到她惊讶的反应,克里斯冷冷一笑,“或许我应该说,好久不见,来自中国大陆的偷渡者,吧?”

“你、你、你……”茔翱的纤指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什么啊?”克里斯的笑中带着邪魅。

“你认错人了!”她大叫—声,而后逃命似的向后跑。

克里其长手一伸,立刻将她紧锢在自己怀里。他必须宣泄自己;累积多年的思念和愤怒,而且是立刻、马上,没有人能阻止。

“我会认错人,可儿子不会认错人,亲爱的。”克里斯故意在她耳边亲呢的说话。

这句话让茔翱狠狠吸了口气,她急拧辩解道:“他才不是你儿子,你真的认错人了!”

有没有搞错,现在才来和她抢儿子?在她把屎把尿的带儿子度过最痛苦难熬的时间之后,他居然想来当现成的爹地?

“甜心,你知不知道现在利,技很发达,可以靠DNA判断陌生的两人有没有亲属关系?刚好我带安格斯去验过了,或许你会有兴趣看看结果。”克里斯像打了胜仗的对她得意的笑。

哦!老天!她这辈子还没晕倒过,可她现在就很想晕倒,假装她什么也不知道。

“爹地,走啦!我们去吃饭。”茔滔拉拉克里斯的手,他这才恢复一些理智。

一旦找到这个爱说慌的小女人,这辈子他都不打算再放手了,谁叫她让他等了那么久,他非要将这笔帐连本带利的讨回来才行。

“罗宾先生,这里是公共场所,有话慢慢说,不要这样动手动脚的。”茔翱想抽开身,无奈纤腰被他缠得死紧,跟他靠得越近.越能感受到他强烈的怒气,她直觉他是想谋杀她的。

“你说得对,亲爱的,所以我们应该到私人的地方去解决。”克里斯在她耳旁轻声说话。这就和妻子正在闹脾气,而丈夫耐心哄劝她的情景一样。

“啊!”到私人的地方不正顺了他的意,让他方便杀了她后再弃尸?天哪!她还不想死耶!她以求救的眼神看向儿子,却见那死没良心的儿子笑得一脸开怀。她在心里悲哀的想着,儿子肯定被下了降头,竞连她这个亲妈咪的命都不颐了。

克里斯抱着她朝前直走,茔滔则蹦蹦跳跳的跟在两人身后,这情景看在外人眼里,只觉得那神仙眷侣的气氛每融洽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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