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结婚 第六章
作者:路可可

“那二十万是爸爸捐去盖庙用的。”高仁杰耐着性子解释道。

“他开口,你出钱,好一个孝子啊!”赵晴冲出口的话毫不留情,脸上的表情满是讥讽。

“赵晴,我们好好谈一谈好吗?”他试着好声好气地对她说道。

“你干么同意这种捐款?”她丝毫不理会他,像逼问犯人一样地严苛。

“这些钱是爸爸用妈妈的名义捐的,是帮妈妈做功德。”高仁杰推了一下眼镜,利用这个小动作喘了口气。

两个人之间,至少该有一个是冷静的。所以他不能跟她一样大动肝火,没必要为这种事情吵起来的。

“那间庙宇你熟吗?前几天新闻才报导有人借着兴建庙宇的名目敛财,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一场骗局?”他忍气吞声的表情让她怒火中烧。

他根本就不知道人心险恶与民生疾苦,凭什么摆出那种表情?

“盖庙的人是爸爸的朋友,不会骗这种钱。”他真的不想吵架!

“洪天明不也是你爸爸的朋友吗?那个人就是个名副其实的骗子。”她脸上的表情转为严厉。

“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如果你能够学会不要相信他们,那我当然就不会以偏概全。”一把火从胸月复间慷慨激昂地燃起,她的斗志益发地高昂。

“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他们?他们是我的家人啊!”高仁杰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像望着一个冷血之人。

“对,你们全家都是好人,就我一个人是斤斤计较的神经病!”她索性嗓门大开,朝着他放声大吼起来。

“你闹够了吧?”

斑仁杰脸色一沉,黑眸瞬间转为阴郁,神情顿时大变。

赵晴一愣,怔怔地看着他严肃的神色——他在凶她?

心口被人狠狠捶上一拳,称不上痛,但那股不舒服的感受却钻入了血液里,在全身百骸流动,怎么也消不去。

面对她的不发一语,高仁杰捏紧拳头,做了一次深呼吸。

“抱歉。”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他明白她的立意总是好的、总是为了他们家着想啊!

“赵晴,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好吗?”他第二度开口说道,神情近乎乞求。

“没什么好谈的。”赵晴寒着声说道,别开脸不肯看他一眼。

早该知道迟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她冷笑一声,拎起自己尚未打开的行李箱。

“你要去哪里?”他飞快地拦在她的面前,扣上门锁,挡住她的去路。

“我回家看我妈,不行吗?”

她粗暴地推开他的阻拦,他的手却如影随形而至。她一恼,高跟鞋重重地踩上他的脚板,在他吃痛弯身之际,她迅速开锁、握住门把。

“我陪你回去。”

斑仁杰忍痛拐着脚,想伸手抓住行李箱,不想她在盛怒之下离家。

“放开!我不想和你在门口拉拉扯扯的,难看。”赵晴用力拨开他的手,铁青着一张脸,迳自推开房门。

“唉呀,你总算回来了,我差点以为我哥还没结婚呢……”刚进门的高义杰倒在离大门最近的沙发上,直接送上一句讪笑。

“我倒是不会忘记高仁杰有一个按时领月俸的好命弟弟。”赵晴没好气地回嘴。

“高仁杰,看看你老婆的狗嘴吐出的是什么话?”坐在餐桌上吃水果的高文隆,忍不住开口抨击。“娶老婆就要娶像晓芸这种秀外慧中的女孩子。”

洪晓芸着嘴娇嗔一声,瞄了赵晴的行李箱一眼。

“你还有一个儿子。”赵晴恶意揶揄的视线瞥向高义杰。

“才不要。人家喜欢的是仁杰哥……”洪晓芸急急忙忙表明心志,且还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这种类型的。”

“原来你喜欢吃九分熟的牛肉。”高义杰神色稍变,却故作不在意地哈哈大笑。

“要你管。仁杰哥是最高级的松阪牛肉。”洪晓芸嘟嘴哼了一声,水汪汪的眼眸只瞧着高仁杰。

斑仁杰紧皱着眉,目光却不曾片刻离开过赵晴的脸上。她此刻的表情近乎扭曲。

“爸爸,你看他们两个这样算不算是是冤家聚头啊?”赵晴扇风点火地将注意力定焦在那对年轻男女身上。

“你才刚回国,又想去哪里?一点都不安分。”高文隆气愤情势逆转,端出长辈的架子喝道。

总有一天他会斗赢这个女人的!

“谁不安分还不知道呢……我回娘家看看,顺道去警察局备案。”赵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备什么案?”一向家父子三人同声一问,个个脸色怪异。

“我请警察局去查一座‘据说’打算兴建的庙宇是否真有其事?然后,还要顺便询问一下银行,信用卡的卡费缴不起的人,要如何申请破产?”

斑文隆看向高义杰,高义杰则是火烧一样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哥!”高义杰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警告你……”高文隆察觉出事态严重,立刻出声恫吓。

“警告我什么?我做错事了吗?”她为什么要和这些不够格的人搅和在一块儿?

“赵晴,留给他们一条路走。”

斑仁杰神色凝重地向前一步,牢牢握住她的手腕。

“留给他们一条路走?那你让我走上的又是哪门子的路?”她寒笑一声,笑声无情。

“这种女人让她走!我们高家不要这样的媳妇!”高文隆大动肝火,指着她的鼻子怒道。

“听到你爸爸的话了吗?你不是一向最服从他的吗?”赵晴狠狠甩开他的手臂,拎着行李大跨步往门口走去。

“哥!你告诉她,那是误会。”高义杰一面看着哥哥,一面趁众人不注意时将脚伸长。

“你放心,哥哥会帮你的……”高仁杰看着弟弟,摆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啊——”

赵晴惊呼了一声,脚跟一扭,整个人狠狠地摔倒在地上。重心不稳的行李箱也随即砸在她的肚子上。

一阵尖锐的刺痛从下月复钻入下肢,她痛喘出声,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地蜷曲在地上。

“唉呀,这叫现世报吗?”高文隆开怀大笑着。

“怎么晴姊连路都走不好啊!”洪晓芸揭着唇,却藏不住笑声。

赵晴吃痛而倒抽了口气,才抬头便接触到高仁杰担心的黑眸。

他何必这样对她呢?她对他并不好,她又刻薄、尖酸、完全抹杀他的判断,她不值得他这样对待……赵晴在恍惚间如此想道。

“你摔到了哪里?病吗?要不要紧?”见她连话都说不出,高仁杰的大掌紧张万分地探着她的脖颈、头侧,脸色比她还苍白。“摔到头了吗?”

赵晴想摇头,忍不住的痛吟却从口中奔出。

她并拢双腿,感觉一股热流往体外冲——

她想,她可以确定自己真的怀孕了……

“说得出话来吗?”高仁杰回头对着一脸看好戏神情的弟弟粗声喝道:“还不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才跌个跤,也要脸色大变,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金枝玉叶了?”高义杰一耸肩,故意慢吞吞地走到电话前。

“动作快一点!”高仁杰大吼出声,将她的双手包握在掌间——她的手凉得像冰块似的。

好暖。赵晴迷迷蒙蒙地睁着眼,而他溢于言表的担忧却让她心碎。

他温暖得不像她这种冷血动物该拥有的伴侣。他值得更好的……

“我们不该在一起……”她低喃着,音量只有他能听得到。

斑仁杰身子一僵,却没有接话。

“救护车叫了!”高义杰吊儿郎当地说。

“真是的,跌个跤也要大惊小敝。”高文隆回头跟洪晓芸说道。

赵晴一咬牙,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发脾气。可她用力地睁开眼,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过那些幸灾乐祸的人。

“我怀孕了。”

她清晰的声音在客厅里诡异地回响着,像一句诅咒……

☆☆☆

“怀孕了,还国外、国内到处跑,难怪会流产。”高文隆口中叨念着,心疼他那未出世的孙子。

“她平常说话太刻薄,所以孩子还不想出来啦。”高义杰表情僵硬地附和了一句。

“你们安静一点。”高仁杰暴吼出声,狂乱神情早已不复平素的儒雅。

“干么发那么大的脾气,又不是我们害她流产的……”高文隆低声说道。

斑义杰动了一下嘴角,低下头一语不发。

“你们出去……让我安静一下。”

斑仁杰头也不回地指着门口,之后迳自走到病床边,痴痴地看着赵晴。

门被轻轻地关上,他没听见,只是静静地在病床边的椅子坐下。

然后,缓缓、缓缓地红了眼眶。

第一次看到这么纤弱没有防备的她,却没想到会是这种让他鼻酸的场面。

她陷在雪白的床单里,粉红色的病服像在嘲笑她脸色的惨白。她紧闭着眼,眉头紧皱,毫无血色的干涩双唇像承载了过多的苦难。

斑仁杰看着她平坦的肚子,忍不住紧握着拳头。那里“曾经”住着一个小生命啊!

心酸袭上胸口,腐蚀他的五脏六腑,他抓着胸口,痛苦地喘息。

不应该啊!生命怎么能消失得这样无影无踪?自己甚至还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他或她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鼻头一酸,泪水滑落眼眶。

斑仁杰把头埋入雪白床单里,压抑不住的悲怆涌出口鼻。他尝到嘴里的咸味,却无力控制自己的泪水狂奔。

难怪赵晴要说他们不适合在一起。他是个无能的男人!

忽然,一双手轻轻抚上他的头发,高仁杰猛然抬头。

她的黝黑眸子在雪白脸颊的衬托之下,深邃得让人不敢直视。

“你醒了?”他扶正眼镜,却掩饰不住赤红的眼眸。

“从他们开始讨论我的流产时,我就醒了。”

床单之下,她的指尖掐入掌间,尽力保持着脸上的漠然。然则她的眼没有放过他的任何情绪反应,慎重仔细得像在进行货物出厂前的最后一回确认。

他脸上狼狈的真情流露,让她对这段婚姻做出了决定。唉!他总是善良得让她自惭形秽啊……

“那……不是你的错……孩子……”高仁杰急迫地倾身向前,却握不到她的手。

“我知道。我的脑子运作还很正常,错在哪里、是谁造成的,我一向比谁都清楚。只有不懂得负担责任的人,才会把事情的过失推到别人身上。”赵晴镇定地打断他的话,青白的唇快速地一启一合。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双手抓着月复部衣物,绞握成麻花。一定是她嫌恶的念力大强,孩子才会消失的……

“我不会胡思乱想的。”她勉强自己又说了一句。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斑仁杰感觉仿佛被人浇了一桶水——冷热不知,只知道湿淋淋地,难受。

她好冷静,冷静得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冷静得让他怅然若失。

“医生说孩子会流产,有可能是这次的精子或卵子先天体质就不佳,他要我们别太难过,孩子先离开也不见得就是坏事。我们都还很年轻,随时都可以再有孩子。”他听见自己声音,平平板板地叙述着。

“我知道了。反正,我的生活不会因此而改变。孩子出生了,我的生活才会真的产生巨变。”她不要去想孩子的事,这样就不会……悲伤。

斑仁杰闻言,脸上最后一丝的难过完全敛去,取而代之的是烦躁与焦虑。

“你怎能这样冷静?”他瞠瞪着她,声音颤抖地质问着。

“呼天抢地能改变什么吗?我本来就不想有孩子,也算这孩子识相,知道投胎到别人家能得到比较好的照顾。”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做出一个莫可奈何的手势。

“你……”他被她的话掐住脖子,有片刻的哽咽。“真的这么想?”

“真的。”赵晴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我现在这样是为了什么?”

斑仁杰抓住赵晴的手,斯文的声音破碎,沙哑低嗄。

他的黑瞳里有着排山倒海的怒火,他愤怒、他伤心、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认识过她!

“你太情绪化了。”她轻描淡写地说道,别开眼看向窗外。

“你说什么鬼话?失去一个孩子,不是丢掉一笔生意啊!”

她的云淡风清逼得他大吼出声,失控地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她的脸上可有闪过一丝痛苦?

斑仁杰的心一拧,张口欲言,却不知道他该说些什么。

“好了倒此为止吧,我不想和你吵了,你早知道我的个性很实际的。”

被了!

她不想再因为他而自责,不想再因为这段关系而怀疑自我的价值。为了她,他已经受了够多委屈了。她不忍心再折磨他,也不愿再为谁而折磨自己了。

“我不知道的是你少了一颗正常的心。”高仁杰的失望化成了尖锐的言词,冷不防地刺得她千疮百孔。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她咽了口口水,嘴里满满的尽是苦味。

她想,离婚对他会是件好事。

“明、后天吧,我再问问医师。”他努力让自己也冷淡以对,所以拿了小餐桌到病床上,递过一盅食物给她。“这是妈妈带给你的燕窝炖女乃,你吃一吃吧。”

赵晴看着那一碗雪白的食物,眼眸却不争气地泛出水气。妈妈八成是怕在她的面前哭,所以只留下了这些食物就离开了。

她发抖的手抓住汤匙,舀了一匙到唇边。

斑仁杰听见汤匙与瓷碗不停碰撞的细碎声响,抬眼瞄去一眼——

她颤抖的手,甚至握不住汤匙。

赵晴这个爱逞强的笨蛋!装成若无其事,就会真的没事吗?

斑仁杰的眸光转柔。

“多吃一点。”他接过汤匙,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她进食。

她垂下眼,无声地吞咽着他的爱心。想看他,想把他的爱心记在脑里。不敢看他,怕泪水滑落,泄漏了她的不够坚强。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最适合自己的人。虽然她知道——这辈子不会再有另一个男人这样爱她了……

“我们搬出去住好吗?”他握着她的手,试探地问道。

“搬出去住?我可不想再得罪你的家人了。”他需要一记当头棒喝,才会知道事态严重。他的家人绝对会妨碍他未来的发展。

她不允许在她离开他之后,他还无法得到幸福!

“你就不能试着多体谅他们一点吗?”他假装没看到她打了个冷颤。

“你要我体谅谁?”她揪住他的领口,锁住他的视线。“体谅那个伸脚把我绊倒的人吗?”

“他们不会……”

斑仁杰把她推到一臂之外,惊恐得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他高瘦的身躯不住地颤抖,因为他知道……赵晴不会对他撒这种谎。

“为什么?!”

他把脸埋入掌中,哀恸嘶吼着。

那叫声让她心碎,但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一秒,却仍然无情地收回。

快刀斩乱麻吧!否则情丝一旦再绕上,就又会是一阵纠缠。

“为什么?因为我和你的家人不会有和平相处的一天吧。”她听见自己用一种漠然到无情的声音说道。“我不想再成为你和家人间的阻碍。我们……分居吧!”

☆☆☆

斑仁杰不愿意分居,他坚信他们仍有挽回的空间。

他也没有追问究竟是谁绊倒了赵晴,因为他认为一切都是他的错。

这是第一次,他不顾她的反对,选择了和她在外头共组两人世界。

于是,在高文隆昭告了整个里巷,控诉赵晴怂恿儿子抛家养父的不孝举动之后,她在街坊不屑唾弃的眼神中和他一起搬离了高家。

斑仁杰不知道的是——她一旦决定的事,就不轻易更改。

她,决定离婚。

而让他厌恶她,这段过程会走得比较迅速。

怨她、恨她,都比两人痛苦纠结一辈子来得痛快。

谁要他心软又固执,外加不识时务,居然还妄想挽回这段婚姻……

“洪天明串连其他业者抵制我,我若秉公处理,绝对把他们的工厂打到落花流水。但是这样一来,你爸爸会怎么说?他会打电话向我抱怨我是个多么不知分寸的媳妇。难道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等着被他们踢出业界吗?”

周三晚上,只有两个人的小客厅里,赵晴滔滔不绝地说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说到他皱起了眉。

“你能不能停止抱怨?”高仁杰会上杂志,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制止了她的叨叨碎念。“给我一些时间和爸爸沟通,好吗?”

“等你们达成共识后,我早被丢到太平洋喂鲨鱼了!”她冷哼一声。

“你对爸爸不能多一些耐心吗?”

“是你的家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那我是你的妻子,我能不能比照同等待遇?”她蛮横地说道——她很清楚他的痛处在哪里。

“那么我得到的又是什么?没有人愿意改变,我就活该被夹在中间,不断地被挤压成奇怪的形状?你想过我的心情吗?”搬出高家以后,他们没有一天不起争执。能忍的,他都忍了,这样还不够委曲求全吗?

他把膝上的杂志往桌上重重一放,口气绝对与和平没有任何干系。

“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会受不了我的。”她一副“我早知道”的傲慢模样。

“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只是请你不要那么主观地下决定。你可以抒发情绪,我难道就不能偶尔说出我的心情吗?”他的话从齿缝间迸出。

“你有什么资格表达心情?有些人适合单身——我就是。谁要你娶我?”她交叉着双臂肥错全推到他身上。

“你不要强词夺理。你扪心自问你真的认真适应过婚姻吗?”他抓住她的肩头,心口的炸弹被点燃了导线。

“我哪一点没认真适应过?”她不驯地回嘴。

“你打从心里看不起我爸和我弟弟。从来就不曾用家人的态度和他们相处,你总是高高在上,冷嘲热讽着他们的一切错误!”他像律师一样咄咄逼人地俯近她的脸庞,不留情地宣判她的罪状。

她一愣,因为她不曾从这个角度去想事情。

“我为什么要检讨?你才是该检讨的那一个!”可她好强的个性从来不容许自己被人教训的,所以她说话的音量也开始高亢了起来。“你如果能够适时强势地化解我和他们之间的危机,那么会造成今天针锋相对的局面吗?”

“你的行事作风如果能够委婉一点,爸爸会事事针对你吗?你在外头那么吃得开,为什么在爸爸面前,身段就不能放软一点呢?”高仁杰指责着她,浑然不觉自己说话的口气正是她平素的翻版。

“身段如何放软?像你一样任人予取予求吗?”她恶意嘲笑道。

“你至少要给他们一些改变的时间。”他自认已经很努力和她讲理了。

“他们会改变,十年前就会懂得珍惜你的成就了。为什么我妈妈就不会那样?因为我们沟通良好。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你!”

赵晴的食指直指到他的鼻子前,完全不留情面。

斑仁杰挥开她的手,气息不稳地瞪着她。

四目相接这一刻,他们像敌人。

“不要用你的高标准来衡量一切。”他察觉了气氛火爆,遂放低音量僵硬地说道。

“那也请你不要用‘你们’家的标准来要求我。”她烦乱地回嘴,情绪早已失控。

“随便你!”他的眼中闪过怨懑,别过头不看她一眼。

“当然随便我,反正你是好处占尽的一个。妻子太强势,别人只会说是我凶悍,不会有人说你不对。”她停不住嘴,只想抢回总是属于她的上凤。

斑仁杰一咬牙,蓦地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她追问。

“去呼吸。”

这一晚,高仁杰九点半才回到家。

离婚,在这一晚成了定局。

那一晚,他走得累了,还是回到了家。

意外地,鲜少下厨的她居然从厨房里端出了几盘简单的菜肴。

他这才想起——两个人似乎还没吃晚餐……

“吃饭吧。”女人打亮餐桌的灯,添了两碗饭。

他望着妻子,不知如何表达心里澎湃的情感。

他不该那样负气离开,她做了饭,就是和平的表示——他知道她有多不轻易认输的。

男人吃了一口菜,咀嚼时顺便掩去唇边几乎要溢出的幸福笑容。

食物或许称不上美味,但他依然吃得津津有味。是她亲手做的,就算鱼里放了黑砂糖,他也会开心地吃掉。

女人看着他专心用餐的平静脸庞,发现自己居然想不起来结婚之后,两人是否曾经像这样完全没争执地一块儿用餐过?

她知道两人之间的伤口不是已经愈合,只是暂时吃了止痛药而已。

她其实早就做出了决定,所以她下厨烹煮了最后的晚餐,像是一种弥补。

弥补她不愿改变、弥补她擅自离开可能会带给他的伤痛……

她厌倦了这种因为他太好而自责、内疚的日子。她是极度需要自信的人哪!

“我们离婚吧!”女人看着他的脸说道。

男人怔愣地看着她起身替他盛汤,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为什么?”他的筷子啪地掉落在桌上。

“一个心已经不在家里的妻子,对你来说不公平。”

“事情没有进到这种程度,对不对?我们才刚开始新的生活,还没有好好讨论过未来的事……”

男人的十指用力地抓着餐桌.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会朝着她大吼大叫。

“可我不想再勉强我自己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没有任何特殊情绪。

女人起身离开餐桌,留下他与一盏昏黄的灯。

他瞪着盘中那条死不瞑目的鱼,看大了竟也觉得同病相怜起来。

明天的路该如何走?

他能决定吗?他有权决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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