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妻 第二章

为照料上门求诊的病患伤者,欧阳家宅邸分为内外两部分,外部供求诊、照料病人之用,内部才是欧阳家的私人宅院;两边之间仅有一条小径相连,各自拥有独立的大门,以供出入。

欧阳世家对外部分,别名“济世山房”;内部宅院则别名“曜日山庄”。

诸多院落中,唯有欧阳水若的“水云阁”不见一处假山造石的园林景观;取而代之的是千花百草种植遍地,在主人的巧心设计下,依其习性、药性,各自有其最佳归宿。

是的,这些乍看之下赏心悦目的花花草草,并非只是观赏之用,更是救命良药;欧阳水若习医成痴,就连欧阳明都曾说她“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其医术之精湛,可见一斑。

水云阁左侧,自夕颜山溪涧截入一道细流以供灌溉花草之用,一座扇面亭临近曲流而立,是欧阳水若除了夕颜山、济世山房、药仓外,最常流连的地方。

一曲“平沙落雁”,自勾剔抹挑的十指下逸出,琴音悠扬,游走于天地之间,流利的指法以乐律为笔,勾勒出群雁起落飞鸣、回翔呼应的景致。

然而,本该悠扬从容的琴音,意外添进一抹抚琴者心知肚明的慌乱,这一切全拜突来的访客──童啸寒所赐。

欧阳水若终于知道他的名字,她在他“非水若不娶”的求亲宣言、及将她抱起的轻狂举动中吓得昏厥,转醒后经娘亲告知。

而他四天前突如其来的求亲,也宛如在曜日山庄投下巨石,引发轩然大波。

童啸寒……

“呵。”琴音渐慢趋静,嫣红唇瓣逸出一抹轻笑。

多么狂妄的名字,正好符合他这般的狂人,她想。

娘说他年方二十二──才大她五岁,可他周身浑然天成的严肃气质却不像才二十二岁的男子,她以为他应该更大一些,至少二十五、六岁。

若他知道在她眼里的他看似二十五、六岁,不知他会有何反应?

“绝美的笑容。”低沉的声音突地打破她幻想的天地。

伫立在暗处看了好一会儿,童啸寒终究还是受不了被她忽视,缓步走进扇面亭,强自闯进凡人所不能及的天仙地界。

“告诉我,妳笑什么?”

欧阳水若起身,隔着亭心石桌,与他相峙。

“你、你怎么会在这?”她心慌意乱,心跳急促。

“循琴音而来。”童啸寒走近石桌,长指缓缓抚过琴面七根琴弦,感觉残留其上的余温,深幽的黑眸慵懒的一抬,凝睇身子紧贴亭柱的可人儿。“或许,我该携瑟前来,与妳共谱一曲。”

琴瑟和鸣?欧阳水若微喘,双瞳俯视足尖,回避他灼人的视线。

“你……别胡说……”

童啸寒挑动一弦,发出清脆琴音。“为妳弹首『凤求凰』可好?”

“你──”

不容她拒绝,童啸寒反客为主,转过琴面,左手按弦,右手抹挑,低沉的嗓音和着琴声:“凤兮凤兮归故乡,邀游四海求其凰。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注)──”

“住口。”低哑的吟唱教她红了香腮,她不敢相信他竟然胆敢闯入水云阁,还说这些让人心悸的话。“你、你请自重。”

童啸寒站起身,步向她。

“嫁我不好吗?”虽是询问的声调,却更像在对她说“妳眼前的男子如此卓尔,不嫁可惜”似的。

心思玲珑的欧阳水若怎会听不出?

“你……太狂傲。”

“狂傲?”他挑眉。“我只是问妳为何不嫁我,何来如此殊荣,让妳得出我行止狂傲的结论?”

再一次,欧阳水若无言以对。

出现至今,他确实未做出任何举动,只是淡淡说了几个字;狂傲──这就是他给她的感觉。

“或者,我不应该让妳失望。”

他应该做些什么,好不枉她送他的“狂傲”一词?

“什么?”

眼前霎时闪过一道黑影,欧阳水若来不及看清,整个人已陷进由童啸寒一双臂弯圈起的世界。

男子阳刚的气息蓦然笼罩住她,带着狂傲凌人的气势,强行取代她蕴涵药草清香的天地。

他、他要做什么?

“童公子!”

“啸寒或是夫君,妳只能择其一。”

欧阳水若强抑内心的慌乱,力持镇定的道:“童公子请自重。”客套的称请透露了她温柔底下隐然未现的刚强。

然而,纤柔出尘如她,即便有刚强的一面,在童啸寒眼里,也是易折得教人不由自主萌生怜惜之意。

“若不是这般柔美的声音,若非这双盈泪的水眸,也许……妳的话还有几分吓阻的威力,水若。”

昂藏的气势、笃定的话语,击碎她的抗拒。

“你……放开我……”欧阳水若纤细的身子颤抖如风中柳絮,惹人心怜。

童啸寒感觉得到,也想放纵自己对她疼惜呵怜,但她意图将他拒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激怒了他。

明知亲事尘埃未定的此刻,他童啸寒没有权利、更不应该对她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他还是蛮横地做了,只因为他单方面地认定她──欧阳水若,是他童啸寒今生唯一的妻。

所以,童啸寒毫不迟疑地强行掠夺那双紧抿抗拒的唇瓣!

火热的唇毫无预警地贴上抿得发白的小嘴,吞噬掉欧阳水若所能发出的最后一声惊呼,宛如狂兽吞噬捕捉到的猎物,猛鸷的独占欲自攻城掠地的唇舌送入无措的檀口。

欧阳水若盈眶的泪因为他的孟浪轻薄,终于溢出眼眶。

他怎能这样欺负她?

尝到一丝咸味,童啸寒退了半寸,隼眸凝视红艳似血的樱唇,不后悔方才的行径,但懊恼令她落泪的后果。

抱起她坐上石凳,童啸寒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怀中,调整至最舒适的位置,他多希望她能明白,这位置从此专属于她,永远。

“别哭了……”一手环住她腰身,一手绕至后头拍抚她哭得发颤的背脊,童啸寒试着放柔声音:“我只想要妳知道,妳注定是我的。”

“不……”任凭心湖波涛汹涌,对他的存在并非无动于哀,欧阳水若还是摇头。“我不是……”

“不准说不!”温柔搂抱的手臂转趋强硬,甚至弄痛了她娇柔的身子。“不准妳说不,水若。”

欧阳水若不再说不,但摇如博浪鼓的螓首,与紧抵他胸膛的小手,无一不是沉默的抗拒。

没有违抗他“不准说不”的喝令,却也不是答应他的求亲,看来他低估她温柔底下潜藏的刚烈性格了。

她是纤柔出尘的绝世佳人,但除却柔美的玉貌及温和娴静的气质之外,她亦有刚烈不屈的一面。

“我该拿妳怎么办呢?”安抚怀中抽泣佳人的童啸寒不禁低喃自问,语调暗暗透出一股不知所措的挫败。

他渴情,希望拥有如双亲一般终生厮守的挚爱,然而他却不知道如何取得,只能依照自己的意念行事。

但显而易见的,他的所为已惹她伤心,让认定的终生伴侣不愿接受他。

他该拿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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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八拜之交在十八年后来造访,欧阳明当然开心;但是两名晚辈所引起的问题,让他再见故人的快乐减去三成。

唉,怎想得到童世侄竟会对水若一见钟情?

欧阳明侧首打量坐在一旁阅读“备急千金要方”的爱女,发现医书还停留在一刻钟前他窥探时的“伤寒篇”。

看来对于这行事出人意表的世侄,他的宝贝女儿并非无心。

“咳……咳咳!”

“爹?”欧阳水若这才回过神,关切地望着父亲。“您受寒了?”

“不不。”身为医者,欧阳明偏好医人,最厌恶被医,连忙否认。“倒是女儿妳……受『寒』多日了。”

“爹,你在说什么?”

“别跟爹装迷糊。”教养多年,欧阳明相当了解爱女的七巧玲珑心。“来谈谈妳的『寒症』如何?”

“女儿并未染上寒症。”欧阳水若俯首,发现研读的是“伤寒篇”,立刻连翻十数页,视而不见。

“妳何时学会一目『千』行的功夫来着,教教爹可好?”

欧阳水若合上书,心知无法转移父亲的注意力。“女儿不想谈他。”

想起他那日的轻薄,欧阳水若就觉得心口难受,事后他端出诸多情难自禁的借口,她却怎么也听不进去。

他无视礼教、不顾她名节清白的恣意行事,在在惹恼不曾动气的她。

欧阳水若恼极他的孟浪举止,是以不愿承认她对这样轻佻卤莽的男子,动了十七年来未曾驿动的芳心。

“妳不觉得好奇吗?”欧阳明看准爱女求知欲旺盛,丢出饵食。

“好奇什么?”

“关于童世侄。”

“不。”欧阳水若想也不想的抛出答案,配上向来柔和、此时却凝上一层薄怒的娇容,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女儿不想知道『那个人』的事。”

那个人?欧阳明了悟,忍不住笑出声,“难得我的好女儿也会动气呵。”他回头得记得对世侄表达敬佩之意。“妳真这么讨厌他?”

欧阳水若不答反问:“爹欣赏他?”

“妳娘也很中意他。”

她的绝色容颜霎时一白。“难道爹娘是想……”

“若妳反对,爹娘绝不会勉强妳。”

一句话──明的,是以女儿意见为依归的疼惜之情;暗里,反将欧阳水若推入进退维谷的窘境,说反对也不是,说不反对也不是。

“爹……”

“病征初现,即刻医治,十能去其九……这道理妳不会不明白的,水若。”

“女儿知道。”

“所以,来谈谈妳的『寒症』吧。”欧阳明拂过乌亮长须,温笑不语,等待女儿启口说出病状。

“童世伯为何而来?”

闭弯抹角呵!欧阳明也不急,徐徐道出缘由:“我们欧阳家救人有一定的规矩,这妳是知道的。”

“是,凡欧阳家之传人,必须谨守救一人换一个要求的规矩,不可违背。”

“没错,这个要求可大可小,兑现之期可长可短,全看我们欧阳世家的好恶而定;当年我答应救妳童伯母,便向妳童世伯提出要求──别紧张,并非定下儿女的终身大事,妳不必紧张。”

“爹!”欧阳水若的杏眸含恼瞋睇。“您别胡说。”

“哈哈!”欧阳明拂过长须,继续追忆往事,“妳童世伯当年以一把龙啸剑闻名江湖,龙啸剑法更是独步武林;可也拜这武林高手的盛名之累,几个江湖贼人见敌不过妳龙啸剑在手的童世伯,便将目标转向不谙武功的童伯母。”

“所以童世伯带着伯母求医,而爹要求他此后不得再用龙啸剑法?”

“也不是这么说,爹只不过是封禁妳童世伯随身的龙啸剑。”

“封剑?”

“毕竟是江湖人,多少会有仇家找上门的。”欧阳明解释道:“是以,我留下龙啸剑;要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道理同样适用在武学上,龙啸剑法少了龙啸剑,就像我们用膳少了木箸,怎么样都不方便,其威力在无形中也就削弱了一半。”

欧阳水若忍俊不住地笑出声,“武功和饮食怎能混为一谈?”

“万物同源,其理相通。”欧阳明晃晃手,哂笑。“爹会这么做多少是希望这样能制衡妳童世伯,让他少恣意妄为,如能就此退隐山林更好。有了妻儿就不该再涉足江湖,而他也做到了。”

“这又与世伯造访我们曜日山庄有何关系?”

“龙啸剑本是童家的传家宝剑,妳童世伯为救爱妻,毅然割舍,冲着这点,爹忍不住与他结拜金兰;既然是兄弟,自然会网开一面,爹当年是要求他本人留下龙啸剑,可没说──”

“其后代不能讨回。”欧阳水若明白了。

“不愧是我欧阳明的女儿。”

“所以童世伯此次前来,是为了带『那个人』来曜日山庄取回龙啸剑。”

“『那个人』也是有名有姓的。女儿,爹知道妳记性甚佳,怎么老记不得童世侄的名字,妳忘了吗?他姓童,名啸寒。”欧阳明代她说出回避多时的人名。“现在我们该回头谈谈妳的『寒症』了。”

丙然逃不过,唉!“爹希望女儿点头?”

“我和妳娘都很放心将妳的终生托付给啸寒。”

“为什么?”她不懂。

那样的狂人,爹娘为何中意他,且放心将她的终生托付予他?

“对于啸寒,妳不好奇吗?”

“女儿好奇。”欧阳水若承认。“是的,爹,女儿的确好奇。世伯和世伯母是怎样的双亲,竟教养出如此倨傲张狂的独子?不过二十二岁,行径蛮横却又浑身散发不容忽视的威严,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淬炼成就的?女儿十分好奇,想必那定是精采非凡的过往……”

“倨傲张狂?行径蛮横?”欧阳明讶异极了。“妳口中说的那个人是我童世侄吗?他哪里倨傲张狂,又哪儿行径蛮横了?”

“他──”欧阳水若顿口,怎么也说不出当日在水云阁中他强行索吻的举动,只好改说别的:“他不顾女儿颜面,当着众人面前向爹提亲,这还不张狂、不蛮横吗?”

“我以为这叫情难自禁。”欧阳明爱怜地拍拍女儿的手背。“水若,妳是爹娘最引以为傲的女儿,美丽聪慧、内外兼备,像是上天精心成就的人间仙子,谁见了妳,都会忍不住呵怜疼惜,舍不得妳受一丁点儿苦。”

“爹太夸奖女儿了。”欧阳水若垂下羞红的小脸。

“爹说的是真的。这几年上门提亲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足以证明爹的话并没说错。”

“爹!”

“不过……”欧阳明打趣地眨了眨眼。“这些上门求亲的人有哪个像童世侄这般,能引起妳注意又令妳方寸大乱?”

没有。欧阳水若在心里笃定地说,除了那狂放的男子,没有人能在她的心版上留下痕迹。

“可他态度高傲,有悖礼节。”欧阳水若拼命数落。

“在爹看来,那是与妳童世伯如出一辙的情难自禁、不拘小节。”

“嗄?”

“啸寒与妳世伯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是个彻彻底底的『童家人』。”

欧阳水若听出父亲在“童家人”三个字上刻意加重的语气,不禁感到疑惑。

“童家人?”

“是的。”欧阳明点点头,很乐意为爱女解惑。“等妳听完童家人的事之后,爹相信妳对啸寒定会有另一番崭新的认识,也会明白爹娘为何不反对这门亲事。”

随着欧阳明描述的往事,原本存疑的欧阳水若在不知不觉间,的确如爹亲所说,对那抹介怀于心的身影,有了另一番了解。

一点一滴的,她逐渐改变原先对他的看法,避而不谈的“寒症”,也在父亲缓缓述出的昔日往事中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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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家人渴情,深情,也专情──

欧阳明这句开头,就已让他的宝贝闺女印象深刻,更别提接下来说到童震远为其妻报家仇,是如何一夜狂斩黑山寨百余名贼寇,又如何为博爱妻一笑,夜奔两百余里至江南凌月斋购买其妻钟爱的首版书册,以及之后许多许多令她不敢置信的疯狂行止。

她以往只顾着钻研医术、平静无波的心湖,不由自主的泛起圈圈涟漪;经过数日,仍无法回到最初的心境。

那样浓烈激昂的情感,那般专注不渝的深情……与她敬仰的曾祖如出一辙。

她并非不会动心的木头人,只是有曾祖令她动容的挚切深情作为前例,让她不由得心生向往,对于情爱的要求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严苛。

若无这般深切或更甚的情意,难以令她动心,进而托付终身──欧阳水若很清楚这一点。

“想必爹娘也看出来了。”欧阳水若轻轻一叹。“所以爹才会故意跟我提及世伯及世伯母的过往。”

医者,医人身亦医人心,爹果然是妙手回春的神医。

爹娘欣赏啸寒,不只因为他是童家人,更因为他品行不坏──好水若,先别反驳爹这句话,只要妳细心观察,妳会知道爹为何这么说;啸寒具有童家人最根本的性格,不过……呵呵,他追求意中人的手腕远逊于妳童世伯,也难怪会惹妳讨厌了,哈哈哈……

那日父女的对话终止在欧阳明打趣的结语下,也让欧阳水若深思不已。

这几日,她就连医书都看不下去,心里、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一张俊逸狂傲的容貌。

还不承认动心吗?

不,她承认,自己是动心了。

独步在前往夕颜山必经的银杏林径,欧阳水若首度正视早已为某人驿动的芳心。

她太过专注于思绪,根本没注意脚边的路况,一个恍惚,莲足踩上圆滑滚动的石头,重心顿失,整个人往地上跌去。

“啊!”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瞬间,欧阳水若跌人的不是会令她疼痛的林径石地,而是一堵坚实温暖的胸膛。

“妳不会走路吗?”童啸寒质疑的口气包含微怒,气她的失神。

这样的绝尘天姿,教人舍不得看见她露出一丁点儿难受的表情,更不忍伤她丝毫;而她竟然这么不爱惜自己,恍恍惚惚的,也不怕跌跤受伤!

“你……”怎么会在这?欧阳水若讶然。

才想到他便见着他,毫无准备的芳心乍然怦动,乱了原本的平静。

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对他投注了情意,欧阳水若难抑激动,红了眼眶。

童啸寒却误以为他的碰触又惹哭了她。

“妳厌恶我到连这样的碰触都难以忍受?”

“不是这样……”她想解释,却被他愤怒的表情骇得倒抽一口凉气,无法顺利成言。

而这,又让他解读成她对他的惧怕。

懊死!这几日他已经尽可能不让她发现自己的存在,委屈地躲在暗处只为见她一面;若不是这次为了护她,他不会露脸。

可看看他出手相救得到什么回报?竟是她厌恶他接近而滑落的珠泪!

决堤的情感得到如此回应,羞恼及挫败击得童啸寒心火直冒,松手放开怀中人,忿然退开。

“童──”

来不及唤住他,欧阳水若只能愣愣地看着他施展轻功纵上半空,修长的身子瞬间隐没在银杏林间。

这人……不听完她要说的话就这么离开了?欧阳水若的视线定在掩去他身影的银杏林,久久无法收回。

半晌,她终于回过神来,怎么也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怒,愤而离去。

想起方才的情景,不知怎地,一开始萌生的惧怕在他离去后,逐渐转化成忍不住的笑意逸出嫣红唇瓣。

天,她竟然觉得他方才在闹孩子脾气!

注:汉古诗司马相如凤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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