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结婚去 第十章
作者:凌玫玫

斑远辉按捺满腔怒火,握拳的双手快接近爆发的临界点。

阿央干吗笑得这么开心?那男人真有这么好?看他长相就知道是注定败家的纹挎子弟,哪值得她花时间相亲?“先生,菜已经送来了,您要不要先回位子上用餐?”服务生拍拍躲在柱子后头的高远辉,为难地问道。“等一下!嗦什么,怕我没钱付是不是!”火气正大的高远辉,横眉竖眼朝服务生一瞪。服务生倏地僵硬。“不、不是的……”

“那就少废话!”高远辉回过头,继续他的侦察工作。服务生苦着脸,为招待到这样的容人感到委屈,而四周持续聚来的侧目与窃窃私语,促使她不得不尽快逃离这块丢脸的地区。她才上班不到三天,怎么就遇到这种客人?点了一大堆菜不吃,却躲在柱子与大盆栽后面观察别人吃饭的样子?会不会是变态啊?思及此,服务生加快脚步逃开。

斑远辉咬牙切齿,眼帘映入的仅有不远处有说有笑的一对男女,其他四人的表情他瞧都不瞧。而因距离之故,他什么都听不见,因此他的焦焚更急速上升。好不容易从小韵那里得知阿央的去处,如今却看到这副景象,他的挫败感无庸置疑正一点一滴侵蚀原本寻到阿央的喜悦。原来爱一个人会这么难受,他以为应该和以往追求女人的经验无异……不,其实他早就知道其中的差异,只是一直不敢承认。别的女人他顶多给情,但爱却埋藏心底最深处,谁都无法碰触。只有一个人,只有她……真正走得进他的心底。这个事实或许多年前便存在,可是他不曾察觉。阿央如果不是同性恋,他会更早明了吧!所以他们才平平安安做了二十几年的“朋友”。“喂!老兄,你可不可以挪开点,我才有位置。”高远辉吓一跳,脚边莫名其妙冒出一个男孩……叹!不是,是个女生?

“你、你在干什么?”

“跟你一样啊!”她煞有介事地拿起望远镜,继续窥探。

斑远辉睁大眼睛,这家伙连望远镜都准备好了,她是私家侦探吗!可是看她的年纪也不过十八、九岁,脸蛋与其说漂亮,倒不如说是趋近中性的清秀。“可恶,他真的跑来相亲!太过分了,还笑得那么开怀!”她愤愤地丢掉望远镜,笔直往陆央庭他们走去。“喂!”高远辉这下子丈二金刚也模不着头,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唐亚辙!”女孩中气十足地大喊,所有有关无关的人士不由得注视她,当然也包括被点名的男人。

“毖琛,你来啦!”男人似乎瞬间忘了还有相亲这回事,赶忙起身上前,惊喜道。“你相亲的对象就是她?”女孩妒意表现得相当明显,不过陆央庭镇静自如,朝她倩然巧笑,甚至主动提问。“唐先生,你的朋友?”拜女孩之赐,她终于知道对方的姓名。

“她……”男人不知从何解释起。

“很好的对象嘛!你就慢慢享福吧,你这个天字第一号的大笨蛋!”女孩负气甩头奔出饭店,男人毫无犹豫,拔腿就追。接着,一场追逐战开始。男人的父母见状尴尬不已,急着边喊儿子的名字边跟着跑出去,陆父与陆大哥觉得太不被尊重,也追了上去。最后,应该是关键人物的陆央庭却不管众多目光,好整以暇地坐在原位,悠哉悠哉地享用她的晚餐。“小姐,这个……其他人都走了,您还要继续用餐吗?”服务生皱眉看着餐桌上的惨况。“当然,菜继续送上来……不过,一人份就行了,我想其他人不会回来了。”陆央庭似乎乐见这种情况的发生。相亲没有成功,她又不是元凶,这是多棒的结局!她今天食欲一定大好,真幸福,可以无负担吃到免费的一餐。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阿央!”

闻声,陆央庭心扉一震,缓缓抬眸。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你的样子……”她的反应与咖啡店老板如出一辙,对高远辉的憔悴面容感到十分诧异。

“为什么答应相亲?”他口吻慑人地问道,完全不留给她问话的机会。

陆央庭最恨这类语气,她回避他灼灼的眼神,漠然答道:“我想嫁人啊!难道我要嫁人还要跟你报备吗?”心头明明在他出现后坪然不已,然而神情与口气却得逼自己假装,这等痛苦的拔河,一来一往僵持得她几乎窒息。“你是因为可以爱男人而接受相亲,或者只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

陆央庭胶着吃惊的双眸,内心无疑被他的话割裂出好几道血流不止的伤口。她抑遏着颤抖的唇瓣,尽可能让自己的悲痛不表现出来。“我爱不爱男人,与你何干?”

“当然大有关系,因为我……”高远辉强压下澎湃的情感,回出一个令彼此都绝望的答案。“我们是朋友,我关心你啊!”陆央庭的思绪混浊了,她再也不知道该将自己定位何处。眼眶渐渐泛出的水气教她无所适从,她放下餐具,拿起皮包即奔向大门。再待下去的话,她最后的自梦也会彻底毁灭。

“阿央!”跑出大街,高远辉好不容易捉到她的手腕,停止追逐。

“你到底想怎样?你告诉我!”陆央庭没有挣月兑,生怕一拉一扯中泪水就会不自觉滚落。“我……”他想抓住她、拥抱她,想一辈子都与她共度,他不希望她投向任何一个人的怀里,无论是男是女。但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他恐惧他可能得到的否定答案。“我想知道你的心,想知道你是否真的爱男人。”陆央庭怔住半晌,突然大笑,此刻眼泪顺势落下了。高远辉讶然凝视如此的她。泪,是因笑……或因心而落?她真实的情绪是什么?

“你还是想要,对不对?”她捧月复笑着,心却好痛。“没有要到我的第一次,你不甘愿,对不对?”“不是的,阿央,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我可以给你啊!你想要就拿去!”

她的大胆顿时噤止他的解释,望着她含笑的泪眼,他不晓得该如何判断真假。“我虽然是同性恋,生理上起码还是女人,真做起来的话,不见得会输给别人!选日不如撞日,我看就现在好了,走,咱们去宾馆开个房间——”

毫无预料地,陆央庭说不出话来。高远辉的唇狂肆地席卷她所有可以思考的空间,像休寂的火山瞬间爆发,炙热的情感灼烫不堪,随时会将彼此焚烧殆尽。然而,如飞蛾扑火般,没有人愿意结束,即使明知道可能会伤痕累累,仍宁愿成为飞蛾,捕捉住一瞬的灿美,教此生不枉。“你真的想给我?”吻的尽头,换来伤心的一问。

两行清泪不止,路灯映进她模糊的双眼,凄恻悲哀。

“对你而言,我存在的意义只是一具女人的身体,供你满足的玩物?”

“不!”他大喊。因为爱她,才想要她,情不自禁的一吻,不该得到如此结论!她摇首,早已听不见他高声的否认。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我爱上的男人为什么偏偏是你?”

他心弦激烈数响,愣住的表情片刻后才有变化。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他激动握牢她细肩。

“说为什么会是你,还是说爱上你?对,我爱上你了!我他妈的什么男人不去爱,却爱上你这个无可救药的男人。”高远辉异常的惊讶,看在她眼里,成了无法接受她的解释。“我无可救药?”

她锁实他深不可测的黑眸,不断地后退。

“我是株草,但你只愿永远徜徉在森林里。”扔下话,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奔离。高远辉足足征了半晌才回神,口中不停喃喃自语:“可是……只有那株小草才懂我的心,才是我惟一的至爱啊!”

斑远辉手执一束灿烂的白玫瑰,呆然伫立陆兑大门处。

“你说……她出国了?!”

“嗯……”陆韵庭满月复困惑地打量他的神色与手中的玫瑰。

姐不过出国而已,辉哥怎么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还有玫瑰……不会是送给姐的吧?“什么时候的事?”他霍地抓住她的手,语气急迫仓促。

她吓到,赶紧回答:“昨天晚上吧!她相亲回来脸色好沉重,突然说她想出国散心,还不准我告诉任何人。”她停顿了会,望见高远辉的表情,就像在问说:那你为什么告诉我?“可是你是姐的好朋友,我想应该没有关系吧!”

斑远辉露出失落的笑容,唇际是自嘲的无奈。

朋友?他想做的不只是朋友啊!

“是吗?她就这么走了……”没有留下一丝消息,也不留给他机会,她打算彻底走出他的生命吗?“我记得她搭的是今天下午两点的飞机,所以现在应该已经出发了……”“你说什么?”他睁图眼,希望之光射进他心窝。“她不是昨晚走的?”“当然,她总得回住处整理行李什么的。”她觉得辉哥似乎变笨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想不到吗?高远辉急忙瞟瞟手表,时针、分针各指着十二与六。现在开车到机场,一定来得及。

“谢啦!小韵!”

“唉!等、等……”陆韵庭的呼喊并没有停住他的脚步,反而换来轿车急驶远去的引擎声。陆韵庭没好气地叹息。“坐哪班飞机、去哪个国家你都不知道,从何找起?”

陆央庭抬头望着不断闪烁的班次与时间,继而挽首往视手中的机票。

耳畔环绕着人群纷杂的脚步声与行李划过地板的喀滋声,安坐于椅的她成了看似最清闲的人。那个夜道出了她真实的情感,恐怕已经摧毁彼此长年的相安无事。

所以她想逃?或许吧!她一向厌恶逃避,可是如今她却做了。

相较于对阿慧的永不放弃,为何她对阿辉的把握与自信如此脆弱?两者的差异究竟在哪里?陆央庭叹了口气,想暂且抛却杂乱的思维,喝点东西。打开皮包时,拉链不小心卡到腕上的手链,解开之后,她看着手链良久。这是阿辉用他第一份薪水送她的生日礼物,那时他们才大一,他为了独立,决意半工半读,不拿家里一毛钱。所以当她收到这样的礼物时,颇为讶异,因为他光付学费、生活费等等就够他伤脑筋,竟然还送了这么一份贵重礼。她还记得当时他在阳明山上说的话:“别小看这份礼物,我可是特意存下我的第一份薪水,准备买来送你的。”因为他们出生只差两天,所以他们总是选在两人生日的中间一起庆祝彼此的生日,地点大都在他们熟悉的阳明山。

多年来,如一日……

陆央庭漾起落寞的微笑。不过,今年开始,大概得画下休止符了。

她抚模着手链,心底意外缓缓浮现她想要的答案。

这个答案其实存在已久了吧!她爱过阿慧,但充其量只是爱,当这份爱模糊甚至消失时,它顶多在心头留下浅浅的痕迹。然而,阿辉不同。他们一起制造过太多回忆,几乎可以说她呱呱坠地之际,他就走进她的生命,牵连着彼此。于是,情感关联得太深刻,叫她来不及分辨自己真正对他的感觉到底属于什么——他是惟一一个即使分离,她依然永远挂在心房、一辈子珍惜的人,他在她内心永远保有一个独占且特殊的位置,纵使她至老至死也不变。

所以……她不希望因自己的情感而伤害到他,只好逃……

陆央庭解下链子,握在手心,胸口无可避免地阵阵疼痛。她以为最椎心难受的感觉在昨晚都消耗殆尽了,原来一想起还是会痛……她闭眼摇头,意欲甩去所有的情绪。然一张眸,却发现不远处某个熟悉的人物朝她露齿浅笑,缓步而来。“堤娜,你……出国?”多久没见面了,她们?

“我辞掉工作,想去日本散散心。”再见旧情人,堤娜仍是有些期待。“你呢?”“也是散心,好巧,我也到日本。”

堤娜顺手抽起陆央庭的机票。“巧的过头!你看,不仅同一班飞机,连座位都在一起,我们真有缘分。”

斑远辉飞车来到机场,中途差点被交警拦下来。

虽是平常时候,机场进出的人潮依然不少于假日。

他在人群里拼命搜寻陆央庭的踪影。

他绝对不能失去她,她还不知道他的心情,他不能让她就此走出他的生命。他们的生命从二十六年前就紧密相连,过去不变,现在与未来也不该变。人海茫茫,高远辉才忽然想到他忘了跟小韵要班次与航空公司。

他实在笨得可以!

不过,他并没有懊恼太久,因为随即他就望见一幕足以令他火冒三丈的景象。他冲上前,不问因由硬是分开相谈甚欢的陆央庭与堤娜,两人手中的机票因碰撞而落地。“辉哥!”提娜觉得莫名其妙,他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陆央庭更觉奇怪,他跑来这里干吗?“阿辉,你来机场做什么?出差?”咦?不对,他们报社好像没有大到需要他跑国外新闻。“出差!”高远辉顿觉无力,他千里迢迢奔来机场,她就不能给点罗曼蒂克的想法吗?“我能出什么差?倒是你们两个……”他突然发现地上的机票,捡起一瞧,神色慎然,“很好嘛!准备跟旧情人共度生日?”“你在说什么?”陆央庭听得糊涂。这家伙神经错乱了?“我说错了吗?同一班次、同一地点,座位相连,这不是摆明你和她说好了?昨天才说爱我,今天就约好旧情人,你神通可真广大!”高远辉吃醋的口吻昭然若揭,然而陆央庭闻言瞬时一肚子火,压根儿没空分析他的语气。她气道:“谁约好旧情人?你脑袋糊啦?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一文不值?就算我约了提娜,关你何事?你根本没有权利管我……”“跟我当然有关,因为我爱你!”鼓起勇气、突如其来的表白,不仅怔了陆央庭与堤娜,连带一些无聊人士也频频围聚,准备观看好戏。陆央庭含着震惊,退后了几步。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开口:“你……你别开这种低级的玩笑……我知道,你还是想要……”“对,我就是想要你的第一次。”这话增多了在场围观人士的侧目与私语,但他接下来的大胆更使人瞠目结舌。“不只第一次,你以后的每次每次我都要,你只准给我,我也只准要你。”红潮一下子染上陆央庭的耳根子,她的脸颊发烧似的灼烫。大胆话她不是没讲过、没听过,可是如阿辉这般,既难以招架而又无法抑止她内心泛溢的甜蜜,她却未曾尝试过。“这……这里是公共场合,请你……音量放小……”围绕的人有增加的趋势,陆央庭几乎无颜抬起头。“我不要放低音量,因为我要你听得清清楚楚。”

他嗓音有着无比的坚决与笃定,令她不由得抬眸,凝视那双教她心跳如擂鼓的美目。“阿央,我承认我以前确实很花心,但那是因为我寻寻觅觅、始终找不到可以休憩一辈子的港口。你记不记得你曾对我说过,因为我还没有遇到命中之人,所以只能在花丛里游魂般飘荡。我现在已经不想再飘荡,因为我找到我要的港口了。”牢握在手心的链子摔然间开始发散阵阵暖意,陆央庭读出他瞳眸中深切的柔情与爱意。“森林并没有什么值得我去徜徉,我只要那株小草相伴,我会用心照顾它、灌溉它,无论风吹雨打或晴朗好日,我都会守在它身边保护着。我会穷尽我一生珍惜它,绝不让它受到一丁点伤害。阿央,我真的爱你,你知道我的个性,我不擅长说谎,这字字句句都是我的肺腑之言!”高远辉视线灼灼地销紧她,心悬空不安,其余众人也屏息等待她的回应。“你知道我的性倾向,你还敢要我?”她颤着声音,惶恐地反诘。

他温柔地边开笑意,从口袋掏出花了他三个月薪水的“礼物”。

当他将手中的红盒子打开递到她面前,并且跪下单脚时,陆央庭着实呆愣住,脑中一片空白。“我只知道我爱的人是你,我们可以再结一次婚吗?”

时间滴答、滴答流逝,他的心噗通、噗通地俟候答案。

许久,她绽放真挚的笑靥,灿如春花。“我想高伯伯和我爸一定会气炸了……不过,就让他们生一下气吧!”她伸出左手,高远辉欣喜若狂地为她戴上戒指。“对了,还有你最喜欢的白玫瑰,我居然忘在车上,我现在赶快去拿。”他正要转身,她一把拉住他,眼眸交会不到三秒钟,她兀自揽上他的颈,送上了自己的唇瓣。两颗真心交融于彼此炽热的缠绵中……

围观的人们纷纷拍手叫好,提娜无奈地笑笑,虽不知前因后果,但见这场景,她清楚她再也不可能有任何机会介入他们中间。她趁高远辉不注意,拿走她的机票,默默地消失在候机门的彼端。

斑远慧慎重地取出一份文件,置于高宅客厅的桌上。高父与陆父面面相觑,不明白有什么重要文件非得同时动到他们两位老人家。“今天是阿辉的生日,后天则是阿央的,他们俩拜托我务必要将这份文件交给二位过目。”高远慧一副乐见好戏的模样。二老依旧一头雾水,然而当他们看清楚文件上的一字一句时,下巴险些掉落。“结婚证书?”

“是的,日前阿辉与阿央已经到法院公证结婚,也就是说,依照约定,他们两个不需要再接受你们所安排的任何相亲活动。”高远慧像播报员似的,为已经飞在半空中的新婚夫妻,清晰地表达他们诚挚的心声。陆父尚在惊诧里,高父已经回过神,手舞足蹈地开心道:“太好了!阿央终于做成了我的儿媳妇!”可是,他旋即想到件要事。“不过,结婚典礼呢?他们这样公证,不就没有结婚典礼了?不行啊!怎么可以漏掉这么重要的结婚典礼?陆老弟,我们得快点筹划……”刺激似乎太过突然,陆父一下子抓不稳头绪,半梦半醒地颔首。

斑远慧受不了地摇摇头。难道他们不晓得阿辉和阿央就是不想成为他们计划婚礼下的展览品,所以才选择公证结婚的吗?她开始有点同情度蜜月回来的他们了。

冲破云端的机身,沐浴在一片金黄的云海之上。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绝?”高远辉看着眼前的午餐,不安的良心令他有些食不下咽。“难不成你希望我们再次成为那两个老家伙的展览物,任众多亲戚评头论足?这种荼毒你还想再来一次?”陆央庭手执刀叉,眯眼斜睨他。“别开玩笑了,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干。”忆起那次回陆家,和阿央假扮男女朋友的惨况,他浑身不由得打起寒颤。“闲着没事也绝不会找这种事来自我虐待。”陆央庭优雅地叉下最后一块牛肉,送进口中。“请问二位,还需要饮料吗?”迷人的空姐挂着招牌微笑询问两人。

“不用了,请你将这些盘子收走。”陆央庭和善地答道。

“我的也是,谢谢你。”高远辉的视线随着空姐的背影远去。陆央庭抿着唇,想冷漠却又掩不住气愤地问道:“这么好看?”

“是呀!脸蛋漂亮没话说,身材又捧……”高远辉惊觉话语不妥,急忙噤口。笑容满面地讨好,生怕才刚追到手的老婆就这么飞了。“阿央,我没有其他的意思,这纯粹是男人的欣赏,真的只是欣赏……”“你果然很没有眼光。”陆央庭托着下颚,兴味十足地瞅了不明所以的他一眼,眸中藏着促狭的笑意。“那位空姐哪里漂亮?腿这么粗。方才帮我们送午餐的空姐才标致,她皮肤出奇地细女敕,五官既突出又美丽,身材匀称,这才叫美人,你懂不懂?你看,就是她,正在替客人斟酒的那位,比较一下吧!我说的绝对没错。”闻言,高远辉哪有心思观察两者的不同,他赶紧遮住陆央庭的双眼,不要她兴致高昂地打量空姐。他差点忘记,他的老婆异于常人!

“你做什么?我看不到。”陆央庭拨开他的手。

“不行,你不可以看。除了我之外,你谁都不准看。”高远辉吃醋的模样,她当然看得出来。“这叫作欣赏,我没有别的意思。”她拿他的话回他,他顿时窘迫脸红,但他就是不希望她将目光落在任何一个她感兴趣的人身上,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欣赏……欣赏也不行,我……这样好了,我不看,你也不要看。”

“然后我们就对看一辈子?你不嫌厌倦?”

“不赚,当然不嫌。”他信誓旦旦的表情,令她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天底下大概唯有他提得出这种要求,真是又傻又可笑的男人啊!可是她偏偏爱上这样的他,优也好,可笑也好,她知道这辈子她是离不开他了。“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她霍然握住他的手,手指钻进他的指缝间,紧紧占住;头舒服地偎在他的肩上。“你不用担心我想看什么或看到什么,因为我知道我爱的人是谁。”

手心如此贴近,温热借此传递彼此全身。

斑远辉沉醉地汲取她发丝的香味,笑意温煦驻留唇畔。

“阿辉。”半晌,陆央庭忽然叫道。

“什么?”

“我爱你。”

斑远辉微微一怔,但随即笑了,回道:“我也爱你……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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