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敌手 第五章

“好痛,好冷……”

嘶哑痛苦的低喃朦胧地自两瓣菱唇间吐逸,幽微的、细细的,像来自远古的泣喊,震动人心魂。

程庭琛听著,几乎无法自己,两道英挺的剑眉紧紧。

曼如——

她一向是那么高傲自信又神采奕奕的一个女人,如今却因为身心同时超过负荷,在大雨中失神晕去。

若不是他感觉不妙,随著发狂奔下楼的她也跟著冲出大楼,恐怕她现在还躺在雨夜里,无人闻问。

若是那样,她就算不死,也肯定染上严重肺炎……

幸好!程庭琛忽地深深呼吸,莫名地有股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幸好他追下楼去了,而且将她抱回事务所。

他扬起手臂,毛巾轻轻覆上她湿透的发,为她擦拭著。她毫无所觉,躺在沙发上任由他摆布,神智显然已陷入昏迷。

他温柔地擦拭著,神思有片刻恍惚。

记得好久以前他仿佛曾经醉倒街头,当时也是她亲自扶著他一步一步走回家,之后更细心照料他。

记得那晚他吐得乱七八糟,可她丝毫不显厌恶,拿起毛巾温柔地为他拭去身上的秽物,就像他现在擦拭著她的湿发一样。

曼如她——当她愿意的时候,其实也可以十分温柔的,温柔而善解,完全不似平日的任性自我。

对她深爱的人,她是可以非常温柔而细心地对待的,她便曾经那样对待过他,当他有一阵子为了梦婷另嫁他人而自甘堕落的时候。

要不是有她,要不是有她在一旁呵护与鼓励,他怀疑自己能那么快从失恋的打击中重新站起来,他怀疑自己能那么快修复因失恋而破碎的自尊。

我了解你,庭琛。我知道愈是骄傲的男人,在受到创伤后反应会愈发激烈。

在那段期间,我看到你骄傲却又软弱的一面,我看到了你的内心。

我看到了你的内心,庭琛,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没错,她说得对。一念及此,程庭琛忽地长长地、幽幽地叹息。

虽然他从来不肯承认,但这世上唯有她——唯有曼如曾经看到他软弱的一面,就连梦婷,也只以为他一向是坚强而自信的,从不知他也会软弱、也会受伤。

只有曼如,只有曼如见识过他堕落而软弱的一面,只有曼加……

拭乾她俏丽有型的短发后,他移落目光,望向她裹在白毛衣黑长裤内的窈窕身躯。

她必须换下这身湿透的衣衫,否则肯定会发烧的,问题是,谁来换?

茱迪已经下班了,事务所除了他再没其他人,可若曼如醒来,得知是他为她换的衣衫,她肯定会气疯的。

那又如何?想著,程庭琛俊逸的嘴角忽地一勾。反正她早就对他恨到极点了,就算再添上这一笔,两人之间的恩怨不见得就比之前少了些。

“对不起,曼如,你也不希望生病吧?”他喃喃,不知是在徵求她的同意或只是自我安慰,一面说著,一面就动手解下她的罗衫。

视线才触及她莹腻洁白的胸脯,过往的记忆便排山倒海袭向他。他呼吸一紧,迅速掩落眼睑。

他还记得这副美好的娇躯,记得自己曾经怎样热切地让双唇在她每一处肌肤上烙下印记,记得她如何热情如火地将一双修长的腿交缠住他——他完全记得,记得太清楚了,他记得除了她,他不曾跟任何一个女人有过那般激烈的。

就连他曾经最爱的梦婷,与她之间的也只宛若细水,温柔涓涓,可与曼如所共享的,是连现在回忆起来也会忍不住全身颤抖的狂野激情。

一个人——怎么会在深深恨著另一个人时,却还无法忘怀曾经与她共赴巫山云雨,忘不了那火热而美好的感觉呢?

简直该死!

他蓦地深吸一口气,合著眼以最快的速度褪下她的上衣与长裤,而当双手落上她浑圆的乳峰时,他有数秒颤抖,接著,一咬牙,连她的内衣也一并解下。

现在她是完全赤果了——

纵然眼眸紧闭,脑海仍是不知不觉地勾勒起活色生香的画面,他再度诅咒,感觉毛巾所及之处,都彷佛有一股热焰穿透毛巾烫上他双手,然后狠狠侵入他全身血流。

再也无法忍受全身血流濒临沸腾的燥热感,他忽地甩落毛巾,一口气冲到自己的私人办公室,背靠著玻璃屏风,不停粗重喘息。

半晌,当他好不容易稍稍匀定自己过於急促的呼吸,才扬起手臂,取下吊在墙上的一件厚法兰绒衬衫。

缓缓旋身,走向躺在沙发上的李曼如。

“有一天,我会让你爱我比爱汪梦婷多。”

“然后呢?”

“我要你也为我堆一个雪人,一个完完全全、百分之百属於我的雪人。”

“你想要雪人?”

“我要‘我的’雪人,当有一天我在你心中的分量超过汪梦婷,我要你送我一个独一无二的雪人。”

“……”

“你答应吗?”

“……”

“答应我,庭琛,答应我!”

“答应我,答应我……”在辗转而朦胧的呓语中,李曼如流失的神智逐渐地、一点一滴收回。

终於,她清醒了,两扇墨密的眼睫眨了眨,微微迷蒙的眼瞳映入的是一面米黄色的天花板。

这里是哪儿?

有片刻时间,她无法认出周遭的环境,直到眸光一阵缓慢流转,清丽的容颜淡淡抹上震惊。

是庭琛的事务所?

她乍然惊觉,躺在沙发上的身子迅速坐起,眸子在落定自已盖著薄被、显然除了一件男人衬衫什么也没穿的身躯后,迅速氤氲惊慌迷雾。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这里的?是谁替她换下了原来的衣衫,让她穿上这么一件下摆只能勉强遮住她臀部的衬衫?

究竟是谁?

她慌乱四顾,在蛲首撇向右方时,终於与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眸光相接。

是程庭琛,他仿佛察觉了她的惊慌,唇角正微微扬著,噙著半嘲弄半有趣的笑意。

“是你!”她倒抽一口气。

“没错,是我。”他淡淡颔首,在她愤恨的瞪视下从容不迫,依然潇洒自如地走向她,“是我替你换衣服的。”

“你——”难以形容的复杂滋味袭上她心头,“为什么这么做?”

“你在大雨中晕倒了,我既然救你回来,总不可能还放任你穿著一身湿衣服。”

他淡然地说,语气似嘲似谑,“救人救到底,为了不让你感染肺炎,我只好替你换衣服了。”

只好?

听他这副不情愿的口气,仿佛为她换衣服还委屈了他?究竟是谁被看光了全身上下啊!

她气得粉颊晕红,星眸迸射两束烈焰,而他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在茶几上搁上一碗热腾腾的面。

“放心吧,我没看你。”他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从头到尾我都合著眼睛。”

“……是吗?”

“别太自以为是,李曼如,我程庭琛什么样身材好的女人没儿过。放心吧,我对你没胃口。”

这话乍听之下是安慰,其实却蕴著浓浓讥嘲,而她又怎会傻得听不出?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紧拽著薄被,星眸怒视他。

“吃点东西吧。”他指指桌上的面,“吃完了就快滚,我还有事做呢。”

“你——”李曼如气极,牙关一咬,立即掀开薄被起身,“我现在就走,不需要你施舍我这些!”

说著,她一面就要迈开步履,可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却击中了她,娇躯蓦地一软。

是程庭琛接住了她瘫软的身子,他双臂挡住她,像举著一个洋女圭女圭般撑著她。

她咬牙,感到自尊强烈受损,娇容迅速罩上自我保护的寒霜,“我会毁了你!程庭琛。”她一字一句,语音清冷。

后者只是冷冷瞪她,“请便,李曼如。可在此之前我会先毁了英宇集团。”

他同样一字一句,语气甚至比她更淡漠几分。

语毕,他放开她,她一晃,退后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躯。她扶住沙发椅背,明眸恨恨地瞪视他,却是无可奈何。

“吃面。”他命令道。

“不吃!”她撇过头,仍是倔强。

“吃面。”他咬著牙,“你需要体力。”

“不必你虚伪的关心,我很好。”

“你——”深邃的黑眸危险地眯起,灼亮的眸光射向她。

她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室内静得出奇,唯闻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半晌,李曼如蓦地察觉程庭琛胸膛的起伏有逐渐剧烈的趋势。

她一惊,这才恍然领悟自己几乎是处在衣不蔽体的状态下。玉颊在程庭琛炽热异常的注视下,粉红色泽迅速漫开,像是极端愤怒,又似淡淡羞涩。

而一双手不知不觉抓住两端下摆,徒劳地想将衬衫往下拉。

望著她略带不安的动作,程庭琛嘴角不禁漾开半嘲谑的微笑,可不及数秒,这样的笑弧便在眸光下经意触及她在衬衫外、一双修长有致的美腿迅速一敛。

他蓦地一喘,挺拔的身躯上前一步,双手捧起她惊愕的丽颜,不由分说印上她的唇。

她的唇柔软而丰润,尝起来异常甜美芬芳。

他狠狠地、不顾一切地吻著,即便怀中人儿在最初的惊怔过后开始挣扎,仍不愿轻易放开。

他深深地吻著,灵巧的舌尖强硬地穿过柔美的唇瓣,刷上她细巧贝齿。

朦胧的申吟由她与他的唇瓣逸出,在这一刻,两人的理智早已不翼而飞,只顾著感受彼此的唇,舌尖在唇腔里紧紧交缠。

彷佛只过了几分钟,又似乎有一世纪那么漫长,程庭琛终於放开了她。

深幽的黑眸静静锁定她,激情的火苗未熄,仍旧在他眼底缓缓燃著。好半晌,沙哑的嗓音终於拂过她耳畔,“你的衣服应该差不多乾了,去换上。”

她只是眨眨眼,思绪依旧陷於方才的激情中,无法回神。

他一阵申吟,在她迷蒙星眸的凝睇下,几乎克制不住再度狂吻她的冲动。

“去穿上你的衣服!”他命令道,语音微微高亢,“知不知道你这副模样简直就是在邀请男人上你!”

星眸氤氲的雾气倏地散开,迸出两束锐利辉芒。她咬紧牙,狠狠瞪他,“衣服拿来!”

“这是你煮的面?”筷子轻捷地挑起碗里的一根细面,李曼如对程庭琛送去怀疑的一瞥。

“没错。”他淡淡然地说,在她对面的沙发落坐。

她仿佛依然怀疑,黛眉紧紧蹙著。

“放心吧,没毒。”他眼神嘲讽地望著她,“虽然我讨厌你,可还不至於在自己的事务所下手毒杀你,我没那么冲动。”

她瞪他一眼,“我只是怀疑你居然会下面。”

“很简单,在电磁炉上摆个锅子煮水就行了。”他耸耸肩,“面条跟蛋都是现成的,丢进锅里就行了。”

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是奇怪他竟然会为了她而下面——

她一面想,一面用汤匙在碗里轻舀,将清甜的汤送入嘴里。

面汤的温度暖了她的胃,也暖了她的心。

不知怎地,她心脏竟然一紧,双眸亦泛上了某种轻微的刺痛感。

她连忙垂下头,让汤面热腾腾的雾气掩去她面上神情,汤匙再度搁入碗里,微颤的手却怎样也无法移动。

他注意到她忽然犹豫的动作,“怎么?我煮的面没那么难吃吧?”

她深吸一口气,“还……可以。”

“那你为什么一副难以下咽的模样?”

“我承认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面,行了吧?”她抬眸怒视他,但很快发现这是个错误。

因为他的表情温柔而和缓,黑眸甚至漾著动人水涟,恍若古老的魔咒,诱惑她的心逐渐沉沦……

懊死!

她蓦地咬牙,垂落眼眸,忿忿地吃起面来,一面吃,一面难抑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慌张。

她不明白自己在慌乱什么,只知道当他这样看著她时,她竟然什么话也想不起来了,只能怔然无语。

他干嘛要这样看著她?干嘛要这样故作温柔体贴?他们俩明明恨极了对方,根本不适合搬演这种柔情蜜意的剧码!

不,他根本没有温柔地凝望她,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只是幻觉——

她想著,星眸却忍不住回斜,从眼睑底下偷瞧他,愕然发现他正低头阅读著文件。

他神情专注,一面读还一面以原子笔在文件上做著记号,偶尔则是一阵流利的书写。

她还记得他的笔迹,龙飞凤舞,却又苍劲有力。在那段跟他相处融洽的日子里,她曾嘲笑过他即使不当律师,也能靠著好看的字体成为名震一方的书法名家。

而他只是淡然耸耸肩,表示当一名好的刑事律师是他从小便有的梦想。

而她竟曾经差点毁去他的梦想……

“你常常工作到这么晚吗?”她强自收束不受欢迎的思绪,忽地漫不经心似地开口,脑袋仍是低低垂著,持续吃面的动作。

他似乎有些讶异她会这样问他,微微怔愣一会儿,“……嗯。”

“你……在这样的环境还习惯吗?”

“什么意思?”他蹙眉。

她不语,搁下筷子,扬起头来,从桌边的面纸盒抽出一张面纸,优雅地拭净嘴角。

星眸凝睇他,良久,“威廉告诉我你本来快要升任为合夥入了,可现在……

你却在这儿。”她摊开双手,以眼神示意。

而程庭琛很快便弄懂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问我后不后悔吧?”锐利的双眸紧盯她,“你想问我,被迫离开伦敦顶尖的事务所,自行在这么一个破旧狭窄的地方开业是什么滋味,对吧?”

她耸耸肩,没有被他充满嘲讽的嗓音击退,“你喜欢这样吗?”

他瞪视她,半晌,忽地微微一笑,“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喜欢呢?”

黛眉一颦,似是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我不后悔,曼如。”他搁下文件夹,右手玩弄著原子笔,“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实我很早就有自立门户的打算。”

“为什么?”她问,语气迷惑且微微尖锐,“伦敦顶尖事务所的合夥人还不能满足你吗?”

“我想接我真正想接的案子。”黑眸瞅住她,意味深长,“你知道我不喜欢受制於他人。”

“我当然知道——”她喃喃,有片刻时间,星眸似是微微迷蒙,可不一会儿,又是一贯清亮有神,“为麦克。葛林这种人辩护就是你所谓真正想接的案子吗?”

“没错。”他颔首,依旧是一派镇静忧闲,“我厌倦了老是为那些有钱的大人物辩护,也许你会觉得可笑,可我立志当律师是为了替小老百姓伸张正义,尤其当他们遭受到恶势力欺压的时候。”

他解释,语气平淡,可李曼如却听得出他言语间认真的成分。

“英宇集团就是你所谓的‘恶势力’吧?”

他不语,只是淡淡一弯嘴角。

她咬唇,决定单刀直入,“告诉我,庭琛,你决定为葛林辩护,其间有多少成分是为了报复我?”

“一半吧。毕竟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你知道你这样丑化英宇集团的形象,会让我们的股价在市场上不停重挫吗?”

“我当然会这么预料。”

美眸闪过锐利辉芒,“你也准备从其中捞些好处吗?”

“捞些好处?”他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什么好处?”

“别装蒜。”她冷冷地说,“别告诉我你不晓得一家公司股价重挫时,便是有心人介入的最好时机。”

“那又怎样?”

“告诉我,究竟是谁找你跟他合作?李开安?李开云?”

“你——”他瞪视她,良久,黑眸掠过一道道谜样异彩,“李曼如,你的意思是我跟你那些叔叔伯伯联手,暗中吃下英宇集团股份,准备掀起派系斗争?”

“没错。”他很聪明,完全料中她的心思。是巧合?抑或是他心中早有底?

“你究竟跟谁合作?”

“我没跟你们李家任何一个人合作!”黑眸点亮灿灿火苗,“你们这些商界中人专爱恶搞的派系斗争,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真的吗?”星眸凝定他,估量他言语中有几分真实。

“听著!或许我在你心中早已是那种最下流没品的男人,可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句,我没跟任何人联手对付你!我程庭琛就算要复仇,也犯不著跟别人同流合污。”燃著火焰的黑眸在夜里显得分外明亮,“我跟你们李家人不一样,我有格调的,宝贝。”

当最后一句话由他唇中讽刺地吐逸时,李曼如蓦地倒抽一口气。

我有格调的,宝贝。

她面色刷白,思绪纷然翻飞,忆起久远之前,她曾经笑意盈盈地模仿老电影的对白对他说道:“你有某种格调,宝贝。”

“什么样的格调?”当时的他,半倚在床上,手中端著一杯他最爱的波尔多红酒,嘴角似笑非笑。

“你说呢?”她烟视媚行,抢过他手中的红酒杯,沿著他而坚硬的古铜色胸膛一路轻轻洒落,而随著艳红的酒液落下的,是她同样艳红的唇。

“曼如——”当他的喘息声因她的挑逗忽然变得粗重,她感到一种主宰的喜悦。

“别动,让我吻你——”

思绪蓦地从久远之前抽回,她一凛神智,墨睫一扬,望向程庭琛同样苍白的脸孔。

她从他深幽不见底的眸子里,看出了他与她同样忆起那一夜,那个疯狂而激情的夜晚,心脏重重一抽,她蓦地再也无法忍受与他共处於同一个空间,飞快地立起身子。

“谢谢你的招待,我走了。”匆忙掷落一句后,她举步就要转身离去。

可他却以高大的身子拦住她,“等一下,曼如……”

“走开!”她瞪著他的胸膛。

“听我说,我真的没跟你们李家任何人合作,你不应该怀疑我……”

“因为你有格调,对吗?”她倏地扬眸,截断他的嗓音蕴著某种悲愤况味,“因为你有格调,所以我不该怀疑你跟李家人同流合污,对吧?”

他不语,因她极端讽刺的话语皱眉。

“你不许我怀疑你,可你却怀疑我可能谋杀自己的亲哥哥,程庭琛!”她拉高语音,明眸氤氲某种雾气,“我李曼如在你心中就真是这么可怕的女人吗?会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要下毒手?”

“不,曼如,你误会了,那只是一种辩护手段,我并不是真的怀疑你,我从来没有……该死!”他忽地诅咒,右手焦躁地爬梳头发,“我干嘛对你解释这些……”

“那就不要对我解释!”她瞪他,语音清冷,“我不需要你的解释。”

“不,该死!你听我说,曼如。”他低吼,一面用双臂定住她的身子,“我从来不曾怀疑是你杀了李麒,我说了这只是一种辩护手段,除了用来反证我当事人的清白,也可以藉此转移舆论焦点……”

“没错。为了证明麦克。葛林是无辜的,你不借公开宣称我有罪……”

“我没说你有罪!我只是……只是——”他重重吐著气,欲言又上的模样显示他满心焦躁,“该死!你不懂吗?那只是一种辩护手段!”

“我是不懂。”她语调冷淡,一字一句皆从齿缝中逼出,“我只知道你用这种辩护手段造成公众舆论对我的指责,甚至还让那些小报媒体挖到了我们曾经结婚的过去。”

“我没告诉他们我们结过婚!”他急躁地解释,“你也知道英国这些小报记者的能耐,他们就是有办法挖出你的祖宗十八代!”

“够了!别说了!”她用冰冷的眼神上住他的徒劳解释,“你不必对我解释这些,程庭琛,我知道你恨我,当然会用尽一切手段打击我。”

“你——”他瞪她,黑眸掠过无数道异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双手不觉一松,放开了她纤细的肩膀。

“没关系,你尽避试试,尽避用各种方法报复我、打击我。”

“你……你以为我不敢吗?”

“我怎么敢怀疑?”她冷嗤一声,“我只是要告诉你,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打击我,我李曼如都不会认输的。”

“是吗?”他瞪她,神色阴沉。

“我不会被你击倒的,程庭琛,你尽避试试。”她亦回瞪他,樱唇吐露挑战的言词。

他面无表情,只是静静瞪视她。

“我走了。”她忽地收回与他在空中对峙的眸光,藕臂一推他挡在面前的身子,拾起搁在茶几上的皮包,翩然直奔大门。

“我送你。”他低沉的嗓音追上她。

“不用了。我有车子。”

“你的身子还很虚弱,一个人开车回去危险。”

“我说了不用了!不必你假好心。”她锐声拒绝,坚定如风的步履不停,一下子便旋出事务所大门。

“我假好心吗?”他喃喃,瞪著她逐渐淡去的背影。

一口气奔至停在大楼附近的银灰色宾士跑车前,李曼如打开皮包,取出钥匙,很快地开门上车。

银灰色的跑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狂飙,驰入依旧漆黑的深夜。

直到车子驶入公寓地下车库时,她都不曾发现身后一直有一辆深蓝色的BMW尾随著。

深蓝色的BMW停靠在附近,耐心地等了数分钟,当公寓十一楼亮起第一盏灯后,才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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