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vsOLS 第一章
作者:朵雨

“喂—!小猫!你又在发什么愣?我请你来,可不是要你来这里发呆的呀!你要是再继续这样的话,干脆回家去……”泡沫红茶铺的女老板,提高着既尖酸又刻薄的声调,将小猫恶狠狠地由幽然沉思中惊醒。

小猫拾起她那参杂迷惘与不解的眼神,慵懒地望了女老板一眼,嘴角撇了撇,没说半句话来……然后,移动着不发出一丁点声音的脚步,走向红茶铺的门口……

“喂!你要去哪里呀?”女老板气咻咻地唤住即将出门的小猫。

“回家啊!你不是叫我回家的吗?”小猫理所当然地说着。

“你……”女老板噎着气,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眼巴巴望着这个第一天上班的女孩渐去渐远,直到她快要消失前,才想起老板该有的尊严:“你回去好了!哼!一副鬼模鬼样的,我老早看你不顺眼了……”

小猫眯着眼,抬起手臂抵挡街道上的炽热阳光,紧接着,逃难似的躲进一部黄色计程车。

“妹妹你要去哪?”看起来差不多有五十岁的运将,笑嘻嘻地问着。

妹妹?过几天我就要满十八岁了,还叫我妹妹?哼!小猫在心里头嘀咕着,脸上不由得露出厌恶的表情。

“妹妹你不说的话,叫我要怎么开呢?”运将不识趣地追问着。

“随便啦……”小猫挥一挥手,嘟起了小嘴,补充说着:“民生社区。”

她的名字当然不叫“小猫”,而是——钱薇心。她家位于民生社区里,但却不是她现在要回去的那里。

钱薇心为了养猫,特地在她家附近租下一间小鲍寓,为的就是家里人全数反对她养猫,尤其是她的孪生姐姐——钱薇晴。钱薇晴喜欢小狈,而钱薇心却是因为爱猫,而极端厌恶喜欢追着猫玩的小狈,因为这饲养宠物的不同,令这对孪生姐妹可说是水火不容,一碰上面总要吵上一架才过瘾。

钱薇心与钱薇晴长得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俏,可是仔细端详她们俩,眼尖的人可以发现钱薇心的眼神透露着神秘,举手投足都是轻悄悄的——像猫一样;而钱薇晴恰好相反,与钱薇心一模样大的眼珠子是滚溜溜的,大而化之的个性,加上令人为之气结的闯祸本领——根本就是一只她最爱的大麦町猎狗!

因为钱薇晴喜欢这种不可能养在公寓里的大麦町,所以在她失去最爱之后,不断地强力反对钱薇心将她那堆波斯猫养在家里。加上老爸,老妈的帮腔,于是钱薇心只好妥协,寻着一间二十来坪的小鲍寓安顿她的猫咪们,这也是她必须在暑假期间打工的最大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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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的小鲍寓位于抚远街的巷弄里,而且是在最顶层,因为长毛的波斯猫怕热,所以公寓里的冷气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开放的。

钱薇心推开公寓的铁门,原本略显阴沉的脸庞马上展开笑颜。

“Topy……Angel……哎呀呀……宝宝,你怎么会身上弄得湿答答的?是不是又跑到浴室玩水了呢?”钱薇心一进门,马上点名似的将所有爱猫的名字唤上一遍,然后再一一地抱在怀里亲吻一番。

算算钱薇心的这些心爱宝贝,大大小小、老老幼幼,总共有八只各种花色的波斯猫。别的不说,光是给这些猫儿吃的“饮食费用”,对她来说就是一大笔开销。为了这些猫,她不爱逛街买衣服,不上KTV引吭高歌,牺牲了所有的娱乐,惟独喜欢待在这公寓里陪着猫。

其实她也并非完全没有娱乐,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待坐在电脑前,借由网际网路的联系,上到时下流行的BBS站上找人聊天——这是最安全、省钱的娱乐方式了!她经常对朋友这样地说。

将猫砂清理干净之后,再开几罐味美的牛肉罐,看着宝贝猫咪们愉快而满足地吃着,钱薇心也绽放出甜蜜的微笑,这一天的不顺遂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间公寓有着两房一厅一卫的设备,因为除了这群猫之外,就只住着饯薇心一个人,所以所有房门,包括洗手间的门全都开启着,为的就是让猫咪们有足够的活动空间。钱薇心弄好猫咪之后,走到唯一有阳台的房间,这是她的书房兼卧室,也就是她除了陪猫游玩之外的最爱角落。

在这里,她可以望着天花板冥思,也可以痛痛快快地睡上十几个小时而不怕有人来吵。当然,书桌上那部最新型的PENTIUM电脑正是她与BBS站上友人联系的工具。

日头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隐没了,留下意兴阑珊的红彩天空,照不亮街道,当然也没有余光得以让室内感到一丝光明。原本佣懒的钱薇心,被这份属于夏季夕阳的昏沉弄得有点想睡,但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净是今天那家无趣至极的泡沫红茶铺。

怎会有那么无聊的工作呢?我又怎么会想要跑去那种地方打工呢?哼!真是的……她在心里头不断嘀咕着。

反正睡不着,于是钱薇心索性起床打开电脑及MODEN,熟练地敲打着键盘,很快地连接上T大某系计中BBS站——这是她最常来的站了,不为其它原因,只因为这里人多。

钱薇心几乎不用经过大脑思考,依照网路的既定程序进入了T大的BBS站。“catgirl”是她在此站的帐号,因此,她的昵称就直接唤作“小猫”了。

一进站之后,她马上在萤幕上端发现“新信件抵达”的闪动讯号,于是她选择了“电子邮件信箱”的选键。第一封信是一位昨天夜里在站上认识的小男生“公子爷”来的信。

Hi:

昨天跟你talk之后,

心情非常的郁卒唆……

你认为人都素丑陋的,

这点偶虽然辩不过你,

但素……

偶购人认为呀,

偶还素必希要跟你好好地再沟通,沟通……

你酱子的想法俗在素非常可怕,

对你或你的家人、朋友来唆,

都不素件好事情啦……

所以喽!

有机会再碰上的话呢,

记得pagerme……

咱们再聊聊喽!

就酱子,bye—bye!

鲍子爷留

7/23pm03:30

读过这自认为成熟、自以为是什么耶稣之类的“公子爷”来信,小猫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略显鄙夷的笑意。这样的男孩子在BBS网路上比比皆是,他们喜欢在与人聊天的时候,谈一些似是而非的人生道理,然而却在聊上几句话之后就想约女孩子见面,说穿了,还不是想要找寻一段“网日情”。小猫想都不想就将这封信搁置,放弃了回覆的念头,继续查阅第二封来信。

第二封来信是位有点同性恋倾向的女孩子,她的id帐号也是很特别的“girlrig”,就是将girl倒装,她的昵称就唤“女孩女”。小猫当然不是同性恋者,也许只是好奇吧!与这“女孩女”在网上认识也有一段时日了,借由她的谈话,让小猫更了解两性之爱以外的另类情感生活。

“女孩女”这封信的标题是——自杀!看到这沭目惊心的标题,小猫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

小猫:

这几天心情实在欠佳,

那跟我在一起将近一年的美眉,

竟然说要与我结束目前的关系,

原因就是为了——

一个男孩子……

天哪!

难道女孩们一定要被男孩搞得满身伤痕才会觉悟?

难道我对她的关心与爱会比不上那个男孩的意乱情迷?

唉……算了!

也许我今生就注定如此在情海漂泊吧!

有时候真想要痛痛快快地结束生命,

或许在另一个世界我会过得更快活些呢!

不过可笑的是——

我相信我没有这样的勇气……

这样的勇气去了结。

还是像你这样比较好吧……

没有感情的牵挂,

只有那一群永远不会背叛的猫咪陪伴……

这也是种幸福吧!

呵呵……

祝福你,

也祝福我吧!

bye-bye!

girlrig于午夜留

小猫听这“女孩女”说要自杀已不知有几回了,不晓得她什么时候会当真结束自己的生命。她在信中说羡慕小猫没有感情的牵绊,但是否没有感情的牵绊就是幸福呢?小猫摇一摇头,低头看看偎在脚边的“弟弟”。她当然知道自己除了这些爱猫的安慰之外,也是渴望有个宽阔的肩膀可以依靠,只是她还找不到这样的一个人罢了!

读过网友的来信,小猫习惯性地到“宠物版”看看有没有新文章发表。在这个版上,她可以得到许多饲养宠物的新知,还可以认识许多爱猫的同好。爱猫与爱狗的人经常会自然地分成两个派别讨论——就像小猫与钱薇晴一样的水火不容。

最近这两派还酝酿要将宠物版分家,小猫是举手赞成的,毕竟这可以让她不必在网路上受那些爱狗人士的闷气,只是光这个议题,又让大家在版上争论个半天,尚未有一个结论。

分家是迟早的事啦!小猫是这么地坚信着,

小猫正在宠物版读着几篇新文章之时,萤幕下端“新信件抵达”的信号闪动着,表示有人写了封信给她。她的pager通常是关闭的,除了设定的“好友”可以直接呼叫她之外,其余的新朋友就得先透过信件的传递。想来这封信必然又是站上的无聊男子所发,要是她将pager开启的话,那会被别人call得烦不胜烦。

反正版上的文章有时候也满无趣的,于是小猫又回到信件选单,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捎信而来?

来信果然是个陌生人,id是“storyman”。光看这id,倒是教小猫一目了然知道是个男孩子,只是为什么唤作“storyman”,不禁教她感到好奇不已!

“他会有什么story要告诉我呢?”小猫自喃自语地问着。

“stroyman”这封信的标题是“爱猫的男人”,

这样的标题倒真的能够吸引小猫的兴趣……

Hi,小猫:

好奇之下查阅了你的名片档,

知道你是个极为宠爱猫咪的女孩……

也许你会认为我不过是网路上另一位无聊男子,

但也许这次你错了!

我不是期望在网上能有艳遇的无聊男子,

相反的,

也许我根本不敢,

也不能有这样的期望……

这样说好了——

我是个结过婚从事文字工作的老男人,

喜欢猫,

也养了二十几只不同种的猫……

呵呵……

这样的男人你有兴趣与我认识吗?

可惜现在我得离线了……

或许下回有机合。咱们再好好聊聊,

好吗?

Seeyounexttime!

bye-bye!

storyman留

小猫读过这封信,心弦似乎轻轻触动了一下。说不上为了什么,也许对这“storyman”的坦白感到难得吧!也许是难得遇上喜欢猫的男人吧!

他从事文字工作?那是怎样的工作?记者?还是作家?小猫对这语焉不详的名词困惑着。无论如何,她对这“已婚”男人是好奇到了极点啦!

没有考虑多久,小猫马上在这封来信的档案底部按下了“R”键,意指要回覆这封信的寄信者。

HI,storyman:

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

也期待有机会能够跟你聊聊……

你养了二十几只猫呀!

都是些什么样的猫呢?

还有哇,

你说你从事文字工作,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

人家很好奇说。

嗯……

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可能上线,

不过每天的午夜过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吧……

看看有没有机会碰头聊聊喽!

就酱子喽!

bye!

小猫留

写好了这封信,小猫脸上竟然泛起一片红潮……这是很奇怪的感觉,毕竟对这“storyman”是百分之百陌生的,况且在这BBS网路上她遇过太多感觉不错的男孩子,她怎么可能对一个已婚的“老”男人有着不一样的感觉呢?这不是有点荒谬吗?他有多大年纪?为何可以称为“老”呢?

小猫摇摇头,为自己感到好笑,偏偏思绪是怎样也无法平复。

小猫愣在电脑萤幕前大约有两、三分钟,纤细的指尖在键盘上毫无意识地按着,不自觉地竟然回到了“主选单”选择了“交谈选单”。在这“交谈选单”里头有个可以查询站友资料的选项,她在萤幕显示查询某人的时候,依序按下了s-t-o-r-y-m-a-n几个英文字母,萤幕里马上显示出“storyman”的个人站上资料与个人“名片档”……

storyman(男人的小说)共上站四百四十六次,

发表过一百五十三篇文章,

上次在“Sunjuly118:24:261997”,

从“140.117.111.8”到本站一游。

信箱:“⊙”,

经验值:“475”〔一般站友),

表现值:“31”(还不错),

生命力:“119”,

已通过本站身份认证。

目前不在站上。

蚌人说明档:

一个普通的男人,

喜欢一杯Tequila,

一根细长的Davidoff,

端坐在书桌前,

没有思绪,

只有——

一群猫咪七横八竖地围绕在我的臭脚丫旁……

小猫将这“storyman”的个人说明档一读再读,虽然没有那些华丽的辞句,可是却那么地真切。她几乎可以嗅到他身上的酒浓与烟味,还有那群被他宠爱的猫咪们所散发出来的悠闲气味。

他究竟是怎样的男人?可惜已经结了婚……

“啐!我在干嘛?怎会这样三八呢?管他结不结婚没,与我有何相干?”小猫急忙地将连线中止,仿佛有人在她身旁窥视一般的心虚。

自己愈想愈觉得好笑,小猫马上转身倒卧在床上,将头深深地埋在被褥里,心思却无法驾驭地开始描绘那个“storyman”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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