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浪漫 第十章
作者:杜欣怡

回日本后,理美发现绢代回山田家了。家比往常热闹,好像要办什么喜事似的。她问永吉和阿良,他们都闪烁著言语不肯回答她,像在逃避什么;回日本后她也没再见到健一,她就被孤立在她的房间里。

几次她想去找健一,又怕看到令自己痛苦的事,就像患了忧郁症一样过著令人讨厌的日子。

理美没有再回学校,学校已经没有樱井,什么都不值得留恋。回日本那天,健一说遇要帮她办转学,可是,能转到哪儿去呢?她也很怀疑。

加菲猫还在床角傻傻的笑著,理美指著它的鼻子,把所有想得到的话都搬出来駡他。

“臭健一,你这个大笨蛋。”理美想了想,决定不能轻易放过他,“我就知道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干嘛这样看著我,还笑!”

健一经过她房门,正好听见她在駡他;除了他自己的名字和那句大笨蛋他听得懂外,其他的理美都说中文,不过听她的口气,肯定是在駡他。

健一挑眉笑笑,继续往前走。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回头,一回头,正好看见绢代在敲理美的房门。

他叫来永吉。“在门外盯著,听听绢代对理美说什么。”

永吉领命而去。

而理美在一打开门,看见是绢代后,立刻后悔得想把门关上,她却大剌剌的推开门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

绢代并不算笨,从她一接到健一要和凉音订婚,而被叫回来参加婚礼那天起,她就一直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健一对这个婚约的反感是众所周知的,他突然宣布答应订婚,必定有内幕。

她猜著,或许健一那死小子爱上理美了,不然他不会不告诉理美他要订婚了;上次在庭院看到理美问阿良家里为什么这么热闹,阿良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当然啦,这两个小白痴一定不会知道这个秘密,想必山田和政这个死要面子的人也不会主动说出口。

事实上,他们根本不是亲兄妹,健一根本不是山田和政的种,可是她干嘛要说出来让健一那死小子知道?!最好让他们痛苦一辈子!

她得意的露出浅浅的笑,“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我没兴趣。”理美厌烦的回答著。

“呵,我是回来参加健一的婚礼。”

“你说什么?!”理美不可置信的瞪著她。

“你生气啦,哈哈,我随便说说而已。”看到理美收回震惊的表情,她又说:“他们当然还没结婚,只不过快订婚罢了,订了婚,那结婚也快了,是吧?”她幸灾乐祸的看著理美痛苦的表情。

“你撒谎!!”

理美拚命要说服自己绢代是在骗她,绢代本来就是一个不可信任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永吉和阿良都不愿正面回答她?为什么他们都像是有事瞒著她?

绢代得意的再度开口:“哎哟,大家都知道健一是什么料嘛!他会认真?别笑掉人家大门牙了,他那种家伙,不知玩过多少可怜的女人,他——”

“别说了,住口。”理美以为她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为他哭了,可是为什么眼泪还是扑簌簌的落下?健一已经把她变成一个爱哭的傻瓜。

绢代看见理美哭了,更乐了,谁教她是山田三老婆的女儿?!她更费劲的把健一的旧事翻出来讲。理美不想听,可是绢代的声音却不断的传进她耳内。

“当然啦,投怀送抱的女人占了大部分,不过健一向来是来者不拒,去者不留。你就算为他哭死,恐怕他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一定会在乎。”

理美瞪著她不置一词,眼泪仍在脸颊上。

她更得意了,“说不定他只是图个新鲜好玩,不知道妹妹做啥用,好奇了一会儿,时间久了,就没兴趣了。”

健一猛地推开门,大吼:“二妈,你在这里做什么?”

永吉听见绢代告诉理美健一订婚了,马上叫健一赶来。

健一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想赶来解释,理美的心中已经有了别人,不是吗?

绢代抵不住他凌厉的目光,低下头,“我来找理美聊聊,不行吗?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的长辈。”

“少搬出这套话来压我,滚出去!”健一恶狠狠地说。

临走前,绢代仍不甘势弱的瞪了健一一眼。

绢代一踏出门外,健一立刻将门关上。

“理美!”健一转身面对她,看见她在哭泣,他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真的,最舍不得让理美哭泣,却一再的伤害她,健一真想杀了自己。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发泄她的怒气,她只是看著他,眼泪不停的掉,动也不动,就好像她决定了这是她最后一次伤心。

“理美!”他再度唤她。

她眨眨眼睛,眨出更多的泪水。健一再也忍不住的趋向前拥住她,轻拍她的背,无措的想安慰她。

他在瞬间明白了——理美还爱他,理美的心还和他一起。

如果,她从来没有遇见他;如果,她不是他妹妹;又或者,如果她没有爱上他;如果——有那么多的如果,却都只是如果;理美是他最心疼的人,他却总是让她哭。

理美的伤心、绝望,彷佛也是他的一般。他伸手轻抚理美的脸颊,理美微微侧脸闪开他的手,站在那动也不动。

“你先休息一下吧!”他颓然放下手,转身离开,回头说:“后天,我订婚。”

“后天。”理美喃喃自语著,对健一视而不见,走向她的床,缓缓躺下。

健一走出理美的房间,关上她的房门,挫败的瞪著那扇隔开他们的门。

满脑子都是理美伤心绝望的脸,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痛苦?以前的理美到哪里去了?二妈不是都告诉她了吗?她应该知道他有多坏了吧!还为他伤心,值得吗?

在门外等健一的永吉开口:“两个人都很痛苦不是吗?为什么这么荒唐的事还要继续下去?少爷,告诉她你爱她啊!”

健一盯著地板往前走,“将来的事谁知道?她若遇到另一个能和她厮守终身的人,她还会想起我?”

“那就让她和你厮守一辈子,不要让她离开你。”

“那不是很自私?”健一抬头望天,吐了长长一口气。

“你会自己痛苦一辈子。”永吉咒他。

“我知道。”

“理美小姐也会和你一样痛苦。”

浅浅一笑,“是吗?”回头看了理美的房间一眼。

忽然理美的房门开了,永吉看著健一慌乱奔去的背影,心里暗暗替他著急;既然这么在乎小姐,为何放她走?

******

健一跟在理美身后,看见她像游魂一般晃著;他不敢惊动她,只是远远看著她。

理美的脚步迟缓而沉重,双眼空空洞洞,脸上应有的光彩都被忧郁遮住。

“干嘛为他那种人伤心呢?真不值得。”绢代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极尽挑拨之能事。

理美没有搭理她,而不见的走过她身边,绢代伸手按住理美肩膀,她只淡淡看了绢代一眼,推开她的手,又继续往前走。

“傻瓜,那种人有什么好为他伤心的?!”绢代嘲讽的说,把理美认真的态度当作笑话看待,“他有说过爱你吗?”她试探的问著。

理美停下脚步,身体微微颤动。她拚命搜寻著记忆,最后终於放弃。没有,健一没有说过爱她。

“二妈,”健一忽然出现喝道:“你离理美远一点,少来烦她。”

绢代看看健一,又看看理美,阴险的笑著,最后火上加油的说:“我就知道没有,他会爱上你?哈!笑死人了,他只会喜欢那些美得让人受不了的女人,像你这种的,别说爱了,可能连喜欢都沾不上边!”

“啪”一声,健一给了绢代一巴掌。

理美转身,脸色苍白如纸,什么也没说,只是盯著健一。

健一不敢把眼神投向理美,却仍忍不住迅速望了她一眼;她的表情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狈,找不到人收留。

绢代捂著脸,气愤使她更有勇气,“他根本不会爱你,他只是图个新奇,时间久了,他自然就没兴趣了,笨女人。”

健一朝绢代走去,那种不怒而威的表情每次都让绢代害怕,可是她总是惹火了健一才会感到害怕。

绢代仓皇逃走。

他看向理美,“不是这样。”健一徒劳无功的想替她分担痛苦。

理美转身要离开,健一追上去,抓住她,转过她的身体;理美已是一脸泪痕。

“健一。”她低低开口,和著哽咽的声音,健一几乎听不见她说什么。“我好想听听你说你爱我。”她的声音单调没有起伏,只有令人心疼的抽噎夹杂其中。“我不介意,就算是骗我的也没关系,健一?”

健一迟疑著,在理美的未来与现在中游移;有一瞬间他痛恨自己的软弱,他应该立刻告诉她,他最爱的人是她,然后带她远走高飞。

他的迟疑,连理美也发现了,理美推开他,退后一步。

“你不愿说是吗?真的那么勉强吗?”理美轻轻笑著,伴著满脸的泪珠,“我希望,有一天当你想起我时,会有那么一点点后悔。”她转身跑开。

健一眼光追随她消失了的背影,无用的想紧抓住她。

“我爱你,”健一低声说著:“对不起,但是,我爱你。”

******

穿著白色燕尾服,健一看起来严肃而冷酷,完全没有订婚该有的喜悦,他一脸无趣的站在角落;身旁的永吉和阿良至今仍不放弃说服他带理美走。

“少爷,你应该是和理美小姐在这里的。”

“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对小姐不公平吗?你有没有仔细考虑过小姐呢?她那么爱你。”

健一不带感情的说:“和凉音结婚对组里有好处。”

“对你没好处。”永吉气愤的说,气健一为理美考虑太多,气健一对理美的却步不前,反而害苦了理美和他自己。

“你不爱理美小姐吗?”阿良问。

健一挑挑眉,嘲弄的开口:“这也算问题?”

“那就把她带走。”

健一没说话,永吉气得扭头就走,“算了!再跟你说下去也是白说,一说到理美小姐,你就考虑东考虑西的。”永吉也顾不得健一是主子的说著。

“你去哪?”阿良对他的背影大喊。

“上厕所,我受不了。”

经过接待处,永吉看见三夫人神色慌张的听著电话。

“什么?!理美自杀了!什么时候的事?”

永吉定住了。广平死了,连理美小姐也自杀了,健一少爷的第二次伤。拜托!千万别让理美小姐死。

芳雯挂上电话,山田和政扶住她,她一脸快崩溃的样子;山田扶她进休息室,转头看见永吉,“千万不可以告诉健一,听见了没!”

永吉讷讷地点头。

山田和政就是这种为自己利益,就算牺牲儿子也在所不惜的人。永吉不平的想。

当永吉回到健一身边,凉音已经来了。

“怎么了?永吉,脸色这么难看。”阿良问。

健一瞥了永吉一眼。

“没事,一仿佛强调似的,永吉又说一次,“没事。”他不能抬头看健一,不然他一定会告诉他理美小姐自杀了。

“健一。”凉音热络的叫著他。

健一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感觉自己正一步步的踏人陷阱,却没有办法不走进去;永吉和阿良的话开始在脑海打转……

凉音伸手勾住健一的手臂,让健一带她走进已坐满宾客的厅中,四周响起祝贺的掌声。

你应该是和理美小姐在迄的。

永吉的话又再度向起,健一不自觉的松开凉音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双眼直盯著凉音疑惑的脸。

整个宴客厅静了下来,看著健一奇异的举动。

眼前凉音的脸模糊不清,隐约见到的是理美在对他微笑,像往常般甜甜的笑著。

“健一,你怎么搞的?”凉音出声,打破了健一的冥思。

健一一个转身,在凉音的尖叫声、满室宾客的惊呼声中奔出饭店。

永吉追了出去,阿良也是。

健一坐上跑车,永吉和阿良不由分说的也跳上跑车。

他要带理美走!带她去北海道开个牧场,没有小宝宝也没关系,只要白天或黑夜他都能和她在一起。

“少爷,健一少爷!”在狂乱的风中,永吉的话模糊不清,“来不及了,小姐自杀了!她自杀了!”

车子“轧”的一声猛然停下来。没有回头,健一低声开口:“你说什么?”

“我刚经过接待处,听见三夫人接到一通电话,说理美小姐自杀了。”

跑车再度以不要命的速度狂飙起来。

回到家,健一急急跳下车跑向理美的房间。

一开门,只看见床上那滩乾硬的血渍。

永吉和阿良叫来大町,却看见健一跪在理美床前,表情呆滞的直视前方。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大町回答:“已经送去急救了。”

“带我去,快!”

******

芳雯在哭,山田和政没有出现,他正忙著向渡边家解释健一的逃婚。

健一带理美回日本那天,芳雯很愤怒。她私底下找过健一,要他再承诺远离理美、不再接近理美。

他当天承诺了,他们以为这样对理美最好,却没想到可能因此失去她。

健一走近芳雯,“理美应该是属於我的,现在你高兴了?”

芳雯的双眼红肿,有些歉疚的开口:“她也是我女儿,你以为我喜欢看到她这样吗?”

“对不起。”他简短的说。

“我想这次也许是我判断错误;但是,你和理美是兄妹的事实摆在眼前,无法否认啊!”

健一没说话,盯著急诊室的门,紧握著拳头。

理美正与死神在挣扎,或者她根本不想挣扎。无论如何,他却只能站在这,什么也帮不上忙,甚至不能进去告诉她——他爱她。

“可恶!”健一诅咒著,痛恨自己无能为力。

他什么也不能替她做,或许她可能就这样走了,一辈子也不知道他的心只留给她。健一转身离开医院。

回到家中,健一自己锁在房间里,他坐在床上,抬眼便可以看见那张他和理美合照的相片。

理美还在微笑,风吹得她的海军领飘啊飘的,头发迎风飞扬,红滟滟的唇映在白皙的脸上。

“我是为你而活的。”健一对著理美的照片喃喃自语:“我这连自己也厌倦的身躯,因为有你,才显得珍贵;为了多见你一天,便多活一天。你走了,我就不算什么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只知道满脑子想的都是理美,一分钟也不能停止,仿佛这样理美就能没事似的。

究竟是谁,和他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送给他理美,却又不让他拥有她。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是那个永远没有情绪反应的大町。

“少爷,组长找你。”

健一下了床,走到门边,“告诉他,我等一下就去。”他回头看了照片一眼,一如果我以前没有告诉你,那我现在说,希望来得及。”他万分诚心的,“我爱你,理美。”

深吸一口气,健一推开门,走向大厅。

他的身影尚未完全进入大厅,山田和政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你这样突然逃走是什么意思?简直丢尽了山田家的脸!”

健一在他面前站住,冷冷地开口:“我没有逃走。”

山田和政给了他一巴掌,打得他头昏眼花。

“你还顶嘴,混帐!下个礼拜六,渡边家答应再办一次,我要你在那天完成和凉音的订婚典礼。”

健一侧脸看他,眼中写满坚决,“不可能。”

山田和政扬起手又要打,健一动也不动的站著,山田和政看了更是怒火上升。

“不要以为你大了,翅膀硬了,就可以飞了,我如果要你去,你就得给我去。”

“就算渡边凉音是皇室公主我也不会娶她。”健一一口否决。

“你——”山田气得直瞪他。

“我不怕告诉你,或者告诉全世界也没关系,我只要理美。就算她是我亲妹妹也无所谓,我只要理美!”说完,便走出大门。

******

健一回到医院,即使不能替她分担痛苦,最起码,他能守著她。

危险期还没过,还要再等二十四小时。

永吉送来一封信。

“我不想看。”健一只顾盯著理美,想要将她的形影深深印在心版上。

“很像是理美小姐的字迹。”

健一立刻伸手拿过信。

健一:

我走了。你发现我不在了会走什么时候呢?接到这封信吃不吃惊呢?

我想我不是个勇敢的人,虽然想微笑著祝福你,可是,我怕到时候泪水会

淹没我的笑容,这样你就记不得会笑的理美了。

我的无理取闹给了你很多困扰吧!你现在一定是担忧的表情,笑一笑嘛!

健一,你可是要订婚的人哦!这是我自私的决定,如果你真的娶了老婆,我一

定表现得很糟糕,所以,我先走了。

昨天之前我还梦想有一天跟你在北海道开牧场,不遇,我知道那已经是不

可能的事了。我好想听你说一句“我爱你”,即使你早就说过爱我只是像爱妹

妹一样,我仍然抱著一点希望,真傻!

再见,健一。

PS:我爱你

理美

儍瓜理美,如果你多等一会儿,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如果我不要在乎他们说的话,我就可以带你走,而不是让你伤心,让自己后悔。是我害了你,永吉说得对,我会为此后悔一辈子。

是我不好,我只是爱你,却没有想过该为你负责。以为就像他们说的,让你远离我就什么事都没了。可是我却因此间接害你自杀。

他握住理美的手,“最近常想起你,以及一切有关你的事。常常无缘无故的就快乐,就悲伤,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是对你最好的事,一直以为你终究会了解,却忽略了你爱我。”

******

“你想干什么?健一,叫他们放手。”

“很高兴看到你惊慌的表情,二妈。”

健一站在港口的堤岸上,夜风飒飒的吹著,阿良和永吉架著绢代。

“放开她。”健一命令,皮笑肉不笑的牵起嘴角,“你知道吗?亲爱的二妈,我现在很生气。”

彷佛要延长她恐惧的时间,给她机会胡乱猜测他要做些什么。隔了很久,健一才又开口:“我生气的是,本来我有机会跟理美在一起,我甚至已经下定决心带她走,如果她不知道我要订婚的话,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和我在北海道,而不是躺在该死的病床上。”

想到理美苍白的脸,健一对绢代的愤怒又更增了一层。

“可是,是谁告诉她我要订婚的?”健一走向她,伸手到她脑后出其不意的用力揪住她的头发,使绢代的头微向上仰;语调仍保持低低的,“是你,亲爱的二妈,你得意洋洋的告诉她我要订婚了,这可真奇怪,要订婚的是我,怎么你比我还高兴?”

绢代拉扯著他的手,试图挣开他,一方面不甘示弱的说:“只是死一个理美算什么?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害她自杀,是你自己不要她的,我说实话也错了吗?”

她提醒了健一,他是怎样的伤害理美,若是理美没有醒来,他一定会自责一辈子。

“少罗嗦,理美会死,你的关系最直接,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不起理美的人。”健一放开她,声调变得粗鲁。

绢代仍不知死活的回答:“我是为她好,怎么知道她这么没用!不过死了也好,你根本不是个好东西,山田家的男人都一样,只会玩完了一个接一个。”

“我不是我爸,我这辈子只有理美,永远只有理美,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在乎,只有理美不能死。”

“她就快死了啦!”绢代开始狂笑,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流出来了,“我就是要她死,哈!我就是要等她死。”她看向健一,“这个秘密,只有你和她其中一个死了,我才会说出来。”她又开始笑,“不过,反正她都快死了,我实在等不及要说出来。”

健一看到她脸上计谋得逞的表情。

“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怀有敌意,呵!你一定认为是我害死你妈的。”

“难道不是吗?”健一冷声说到。

“哼!”她轻蔑的说:“是我没错!可是山田和政也算是间接杀死你妈的人;不过,不要以为你妈死得很无辜!”

娟代冷冷地道:“山田和政原本真的很喜欢你妈妈,他一直向你妈妈求婚,你妈却一直不肯答应。有一天,你妈却突然说要嫁他,而且还说愈快愈好。”

她突然又放声大笑,“哈!你知道为什么吗?那婊子被人搞大了肚子,那个男人却不要她了。婚后山田和政才发现,这个清纯可人的女人早巳怀孕了;你能想像你在他们结婚不到六个月就出世,山田和政是什么感觉吗?”

一个念头突然击中健一——“我跟理美不是亲兄妹?!”

她没搭理他,兀自沉缅在过去中,“就算他原先还爱她,也被她的欺骗抵销了。”

她阴沉的看著健一,“所以我恨你!你明明不是山田家的种,却因为山田的好面子而留住你,因为我生不出儿子而让你为所欲为。”她再度哈哈大笑,“现在理美就快死了,死啦!你们永远没有办法在一起,没有机会了!”

绢代是如此得意於自己的计谋,以至於忘了自己处於一个什么样危险的状况。

健一不再用漫不经心掩饰他的愤怒,他朝绢代走近;映人绢代眼中的,是健一狂暴失去控制的表情,表露出他似野狼般的嗜血。

如果理美死——杀了她!这是健一脑中的唯一念头。

绢代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退后一步,恐惧开始吞蚀她的感觉。

“你在害怕?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杀你。”健一阴冷的说。

“你不要乱来,健一。”绢代四处张望著可供逃跑的路。

“没用的,二妈,别害怕,我只不过要送你个礼物罢了。”健一打了个手势,永吉立刻向前抓住绢代;阿良将布条绕过她的嘴,在她脑后打结,然后再用绳子绑住她手脚。

绢代的胆汁猛往上街,双眼惊恐的睁大,在阿良和永吉要把她放人那个无盖的大木箱中时,不停的扭动挣扎著。

“特别为你做的,喜欢吗?”健一看向绢代,“祈祷明天有善良的船民解救你。”

她拚命摇著头,双脚用力蹬著木箱。

******

当理美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模糊的出现一个人影,“我下地狱了吗?怎么又是你?”理美再度闭上眼睛。

“显然我才是那个在地狱的人。”健一好怕如果理美不醒来,他会来不及告诉她很多他早就应该说的话,会来不及补偿她,给她未来。

他俯,亲吻理美的唇,像永远不放她走。

理美睁开眼,健一抬头凝视她,他看得很专注,但理美无法再相信这种感觉;她承认,健一吻她时她很高兴,起码有一刹那是高兴的,但是她又无法不想起健一的订婚典礼已经结束了。

“我很担心你。”他温柔的说著。

“鬼才相信,你还不是那张面无表情的死鱼睑!”

从健一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心在想什么;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没有人能了解他的心态,就在她以为健一爱上她时,或者至少有一点喜欢她时,他却正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健一缓缓吐了一口气,突然笑开来。理美忽然觉得整个病房似乎都亮了起来,这真是不可思议!

他仍然盯著她看,理美不太自然的垂下眼皮闪躲他的眼光;健一轻触她扎著绷带的手。

理美瑟缩了一下,随即抬眼看他,“我先说哦,我不是自杀,我只是不小心被玻璃划到了。”她实在猜不透健一到底是什么打算?他不是不喜欢她了吗?为什么还在乎她是否自杀,而且带著一张关切的脸出现在这里,使她有一刹那的错觉,以为他是那个不会伤她心的健一。

“是吗?那这是什么?”健一扬扬手中那张纸。

理美认出那是她寄给健一的信,“臭健一。”她嘟嘴駡著。

健一真的没有办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理美仍然在眼前,虽然还未完全复原,但仍是那个任性好逞强的理美。

“病都没好就开始駡人了。”

“我只駡你这个臭哥哥。”

她突然叫他哥哥,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咦,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看我?”理美故意移开眼神不看他,像在环视病房似的,“未来的大嫂呢?怎没来?太不够意思了吧!”语调虽装得轻快,健一仍看出理美眼中的一丝痛苦。

“我爱你,理美。”

“你——”理美的眼神重新回到他脸上,映在健一眼中,理美的脸充满了不相信及惊讶。

“理美!”芳雯满脸泪水的走进病房。

理美的话就这样被打断;健一无法肯定理美是要駡他,还是不相信他;或是,他最希望听到的,说她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他们打电话回来告诉我你醒了,我本来要留下来陪你,可是你爸爸要我回去休息,健一也说他留下就好了。”她握住她的手,“我真的很紧张。”她又哭又笑的。

健一瞪永吉一眼,用表情駡他这么快就打电话回家通知他们。

永吉看著天花板,拚命忍住笑,然后他走向健一,“少爷,你们小俩口要谈情说爱不急於一时嘛!”

健一给他一个“你给我小心点”的表情;永吉还是无辜的笑著,回给他一个“我早就知道会如此”的表情。

很高兴理美撑过来了,但一想到回去要怎么跟理美解释,健一的头就大了,光是猜想理美的反应,就已经教他头发掉了好几百根。

******

在健一的坚持下,理美立刻出院搬回家,搬进他的房里。

理美坐在沙发上瞪著他,“这是什么意思?”

健一在她对面坐下,“你瞪得我毛骨悚然。”

“健一?”她叫。

“吔?你不是要叫我哥哥了吗?”健一逗她。

“我现在又想叫健一了,不可以吗?你还没回答我吔!”理美的脸蛋开始红了起来,翻翻桌上的书,又盖上。

“我不会拐弯抹角,所以——”

“什么?”理美故意朝健一甜甜地笑著。

健一忽然有一点不知所云,理美笑得更开心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现在和永远。”健一一古脑儿把话倾出。

理美的笑僵在脸上,“你是真的以为我那么笨,还是想试试我到底有多笨?”

“我知道那天你听到我要和凉音订婚,甚至更早以前,看到我和月亚在一起时,令你很不愉快。”看到理美脸上不信任的表情,健一的心凉了一截。

“你千万不要告诉我那是误会。”

“那真的是误会,我以为那样做对你比较好。”健一焦急的想解释,却始终辞不达意。

“你撒谎,你没有看见我在哭吗?那会对我比较好吗?”理美站了起来。

健一也站起来,“我看到了,但是,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你说可以在一起就可以,不可以在一起就不可以,真好笑!那你现在又想干什么?”理美想往外跑。

健一上前,抓住她的手,把她压在他的大书桌上,理美挣扎著。

“我们不是亲兄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理美静止下来不动,健一搂紧她。

“我逃婚了,这是我这辈子最不像山田家男人的时候。”健一用唇轻碰理美的脸颊,“事实上,我根本不是山田家的人。”

“所以,你和我根本不是兄妹。”健一的声音好温柔。

“你知道了?所以才逃婚的?”理美猜测的问著。

“我逃婚了,所以才知道的。”健一更楼紧她,“如果你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如果我死了你还能怎样?”

健一将头埋在理美肩窝上,“幸好,你还在这。”

“我想那段日子你也不好受,可是,”她一改语气,“我绝对不会像连续剧的女主角那样,抱著你,然后告诉你『对不起,我谅解你』。”

健一拉起理美,直视著她道:“对不起,我爱你。”

理美转身随便抓起散在桌上的纸,想藉此掩饰不断加快的心跳。“你的桌子怎么这么乱,到处都是纸。”

“别看!”健一,拿走她手上的纸。

理美又抢回来,得意的晃著手中的纸,“一定有秘密,还不让我看。”

她看了一眼,愣住,不信的拿起纸再看一眼,“这是什么?”她惊讶的问。

这张纸上写满了理美的名字,理美再拿起另外一张纸,也是写满她的名字,桌上散乱的纸上写的都是她的名字。

“如果我说,我想你一次,就写一次你的名字,你信不信?”

她不确定的看了健一一眼,“真的吗?那我要数数看到底有几个我的名字。”

健一真不知道该拿理美怎么办才好,他又一次没辙了;前几分钟她还在为他的变心生气,这会儿又像个小孩子似的和他闹起来。

“和我去北海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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