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校园纪事 第9章(2)
作者:浅仓南

半夏踩滑了一节阶梯,身子虚晃了几下,他赶紧稳住,急切地偏转头,“没吓到吧?对不起哦,踩滑了。”

傻瓜,该担心的是自己吧!青黛视线朦胧,幽幽地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一只如玉的手抚过他的下巴,从柔软的肌肤上,传去了她淡淡地温柔。

“对人好还需要理由?”半夏嗤嗤轻笑,“如果你想听,我可以给你找几个理由。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所以对你好,这个理由算不算?”

这一刻,期待已久的时刻,让整个世界的声音,都突然消失似的。只有这美丽女孩温柔的眼波,静静簇拥着她的心上人。

明明已经撑不下去了,为什么还要强撑?“笨猪,让我下去吧,我现在能走啦。”青黛有些哽咽,大眼睛眨巴几下,泪珠便骨碌骨碌滚了下来,楚楚动人。

“口是心非的家伙,”不理睬她的抗议,半夏更加收紧了双手,把她牢实地固定住,“老实待着吧,地上滑,待会你摔倒了还不是给我添麻烦,乖乖的,听话。”

“我讨厌下雨。”

“我喜欢下雨天。”

“为什么?”

“那为什么你又不喜欢?”

因为下雨,它让你更加辛苦了!

因为下雨,它让我遇到了真爱!

“怎么不说话了?”

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不喜欢下雨。每次下雨,都有想哭的冲动,因为总能遇到让她想哭的事情。老天似乎总喜欢在人面前展示他对这个世界的控制权,总喜欢在雨天制作各种各样的麻烦。

比如,现在。

下雨的时候天空总是阴沉沉的,浓厚的云,一层一层压下来;浓密的雨,唰唰地落下来,将原本遥遥相望,彼此分离的天地连接在了一起。

人,如同一片随水而下的落叶,在风雨飘摇中的一叶小舟,无法控制自己的去留。一些晶莹透明的记忆正如这场大雨,在不知不觉之间,裹着时间,悄悄溜走了,感情抑或也如此。

从最初的邂逅,到悄然地爱上,再经历痛苦的抉择,最终她还是诚实地面对了心底最真实的感觉。

“猪猪,你会背我多久?”

即使挽起了裤腿,哗哗的雨水还是毫无顾忌地灌进半夏的鞋里,汇成小溪般的水流从石阶上方流下。路似乎一直走不完,重量却在一点点增加,或许这就是大家所说的“甜蜜的负担”?

“呵呵,再胡言乱语就把你扔下了哈!”

如果能一直背下去,他绝不放手!

“知道为什么我喜欢雨天吗?”半夏从来没有这么平静,他静静地站立了一会,似乎在等待什么。

“为什么?”

“有位老人家曾经告诉过我,学会忘记是一种幸福的权利!但是,有些人,有些事是注定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半夏娓娓道来,慢慢向上爬。“那天的雨,不大,细雨霏霏。一名女孩,就这样盈盈而过。浅绿的伞,黑黑的长发,婴儿蓝的长裙,在这如烟的雨雾中,轻轻拨动着这凝固了的世界。

“一个当她的身影在我面前掠过时,我知道,我注定忘不了她了!是的,就是那个傍晚,在那一瞬间,我知道我沦陷了,一种暖暖的,稠稠的东西迅速流窜全身,将我麻痹了。”

“我移动着步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女孩后面。”

即使没看到他现在的神情,青黛也敢肯定他的心肯定是欢喜雀跃。他用平淡的话,展示着自己怦然心动的时刻。

“然后呢?你喜欢那个女孩?是锦葵么?”

“我想我是真的被她感动了,因为她把伞留给了那群被人遗弃的小猫。女孩弯腰,轻轻把伞放在猫咪的上方,雨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落到了她的发,她的肩,她的衣襟……”

“呵呵,你一定像个傻子一样呆呆望着她的背影吧?”

“后来,我像白痴似的,天天到那去等她,可是她再也没有出现过。也许和她真的有缘,无意中又碰到了她!”

半夏整个人沉浸在回忆中,甜蜜地,笑,“她抱着一大堆书,一步一晃,‘小心!’我出声提醒她,可是还是没有改变她被书砸中的命运。”

“我都不敢直看她,竖起衣领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帮她捡起了书。在抬头看她的时候,女孩夹着感激的目光向我投来,还有一个浓浓的微笑,烂漫如花。”

“谢谢你。”她甜美的嗓音在半夏猝不及防时,敲入他的心田,滋润着荒芜已久的它。顿时使他头晕目眩,不知所措。

“真的谢谢你!”

“我想那时候自己一定很呆,她呵呵的笑了,重复着她的谢意。等我回过神来她已经走了。我想留住她,可是……”

她转过身来,朝着半夏笑了笑。

“她甜美的笑容深刻在我心里,仿佛在黑暗中的人重新获得光明,是那么欣喜,那么温暖……”

“她肯定也很喜欢你。至少现在很喜欢,很喜欢。”青黛把整张脸埋在他厚实的背里,喃喃说道。如此熟悉的故事,她怎么能忘记了,忘记自己是唯一的女主角。

呵呵,柳暗花明的透明感让半夏松了一大口气,是啊,那个女孩,现在喜欢他,刚还悄悄地说喜欢他,喜欢他!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那个女孩你喜欢她?”青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未能忍住心中的好奇,“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女孩?为什么……为什么要以那样尴尬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

“累了没?要不要休息一下?”像没听到她的问题似的,半夏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因为那个女孩太骄傲了呀,要让她真心地喜欢一个人,如果不花点心思,又怎么能在众多追求者中月兑颖而出?”

“根本不用花那么多心思她都只钟情你一个了。”小声地在他背后嘀咕,青黛有些郁闷,就因为自己太骄傲了就得走进他的圈套,吃这么多苦呀?

“什么?大声一点,我听不太清楚。”闵半夏竖起耳朵,集中注意力。

“没什么。”青黛扭过头,发生过的种种往事渐渐明朗,在她脑中清晰地呈现,“神算……”

“嗯?”

“锦葵……”

“嗯?”

怕都是和你串通好的吧?可恶,还狠狠赚了她大把眼泪,让她伤心了好久,没想到竟是他为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还玄乎地说,“佛曰,不可说,秘密”!

“猪,”青黛眼睛一张一翕,闪耀着熟悉的光彩,嘴角勾起浅淡的笑纹,“你以前说过如果有人欺负我,你会帮我的吧?”

“笨蛋,你是千年祸害,只有你欺负别人的,哪有人敢欺负你。”

“我有那么野蛮吗?”她嘟着小嘴,不满地抗议。闵半夏呀,你惹到我呢,该说你幸运还是倒霉呢?我该怎么好好报答你的“好意”呢?

“上次你说如果有人背你走上501阶石梯,你就是他的人了,说话算话?”

青黛集中着薄弱的注意力,转悠着眼珠,“嗯呵,好像有那么一回事。”

“那以后,你可就是我的人啦。”有些羞赧,闵半夏微微扭过头,死死地盯着旁边的石阶。

惊讶地望着脸红的他,青黛扑哧笑了起来。真是呆子,居然他也会傻得这么可爱。真是心机重的家伙,一开始就背她爬石梯,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还真是帅到无可救药了!

才不要那么便宜他呢。青黛大发刁蛮神威,“才不会这么便宜你呢!排队吧——”

“你——”闵半夏郁结地生闷气,内伤严重,火气都没地方发,谁让他家公主是一只母老虎,惹不得呢!他只能死死地继续盯着石头,硬是想要把它瞪出火花来。

“乖,别气了,我随身携带灭火器的——”

……

“我沉默!”

回到学校养伤的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平淡地让青黛有些郁结。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可是在没有亲口听到他证实之前,还是有些不痛快。

青黛对着化妆镜慢慢梳理着自己,把头发挽得很高,露出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刷了刷眼睫毛,让她的眼更显飞扬,再涂上闪闪发亮的润唇膏——望着镜中标致的人儿,青黛笑了。

让你安静了这么些天,现在,该她好好回报了。

闵半夏,小心了哦!

“瞄……”

哪来的猫叫声?青黛四处张望,她寻着声源,打开了寝室的门。

一只可爱的小猫乖巧地凑着她呜呜瞄叫。浑身黑透的皮毛,只有四只小爪子是白色的,像是特意穿上了小袜子,颈项上夸张地绑了一只大大的蝴蝶结,上面绑了一封信。

好小子,又开始耍花样了?!青黛取下信,快速展开。

“尊贵的公主,王子殿下将为您献上一场豪华的视听盛宴,请您在黑猫骑士的带领下,开始您的旅程吧。”

呵呵。青黛乐滋滋地抱起地上的“黑猫骑士”,顺着它的毛轻轻抚模,好奇地小声问道,“猫儿,你会带我去哪呢?”

小猫跳出她的怀抱,一个劲往前冲,青黛赶紧亦步亦趋。

“小猫,你在哪,快点出来呀。”小猫带着青黛往学校花园冲去,再钻进灌木丛后就不见了踪影。青黛焦急地弯,趴在地上仔细检查着灌木丛中的缝隙,别闹了,快出来呀,半夏一定还在等着她,在某一个地方等着自己。

“瞄……”小猫呜呜地拖着一个竹篮,然后跑到青黛脚边磨蹭,“瞄——”

欣喜地抱起了它,青黛把注意力投到一旁的竹篮。耀眼的玫瑰,火红的色彩,青黛拿起篮子里的MP4,按开了播放按钮。

“一天一束的鲜花,愿你人比花娇!”

“一天比一天多的爱恋,愿你幸福比永远多一天!”

“闵半夏喜欢上官青黛,比谁都喜欢。”

“闵半夏喜欢上官青黛,比谁都喜欢。”

青黛扬高头,眼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这个笨蛋,你都不知道你的花早就献给厕所,插在垃圾箱里了。

“咚——咚——”12点的钟声敲响了。

王子,出现了。

他就这样站住舞台上,四周的人都以他为中心。

戴着银白色的飞鸟面具,舞动着蓝色舞衣,旋转,再回旋,他像是空气的一部分,让人赖以生存,再也离不开;轻飘的身段,飞舞的长发,像撒旦,魅惑人间的痴男怨女。

只是一眼,她就再也无法转移她的视线,只能痴痴地,傻傻地专注于他。

从来不知道,半夏会跳古代舞,而且还是跳的女角。他舒展身躯,优雅地在空中划着圆弧,面具下的眼眸绽出神秘的光彩,让人觉得这个世界就只有彼此存在。

当他跳跃的时候,丝带随他而起,像展翅的仙子,动作越来越快,音乐的节奏也不断加强,旋转,旋转——让人似乎回到了那个美丽的地方敦煌,看到了此舞只有天上有的“飞天”。

他跳的,是天女之舞——飞天!

青黛久久不发一语,一种熟悉的感觉冲击着她的每一根神经,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冲击着她的内心。

是她的“飞天”啊!

敦煌飞天的风格特征就是不长翅膀,不生羽毛,借助云彩而不依靠云彩,而是凭借飘曳的衣裙,飞舞的彩带凌空翱翔。舞蹈中的人儿,千姿百态,千变万化,,有的脚踏彩云,徐徐降落;有的昂首挥臂,腾空而上;有的手捧鲜花,直冲云霄;有的手托花盘,横空飘游。那迎风摆动的衣裙,飘飘翻卷的彩带,使飞天飞得多么轻盈巧妙、潇洒自如、妩媚动人……

青黛震撼在舞蹈传达的讯息中,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处,然后,和他相遇——

他的眼,专注于她,每舞动一次,似乎就在告诉她一次:我为你而舞!

今后,我,为你而舞!

飞天,漫天花瓣,旋转——

然后静静地,停下。

闵半夏抱着一叠纸,写满了心里的句子,走到她面前,一张张抽去,温柔,微笑——

如果我实现你的心愿,你会给我想要的吗?

滴答,滴答……

“你想要什么?”青黛轻轻叹气。

“你。”

一直以来,我想要的,也只是你——

也只有他,才会用这么帅气地方式告诉自己,他爱我!

可恶,竟敢这么帅!

一见钟情的缘分,再见倾心的情分。闵半夏只能用最完美的舞蹈,告诉上官青黛——

他爱她,在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他就爱上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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