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枫叶轻 第七章
作者:针叶

欧引石油代理有限公司——在市中心风水最旺的地段买下两层写字楼——中天大厦四十一、四十二层,正是它的总部。

鲍司口号:石油浓于水。

鲍司财力:保密。

鲍司创办人:司马温。

作为一个领导力兼决策力的灵魂人物,三十一岁就得到如此巨大的财富版图,司马温应该骄傲的。或许太聪明的缘故,因为一切都在他精准的分析中,对到手的财富虽然满意,却并无旁人所说的骄纵。

欧引石代最初独家代表美国石油在亚太地区的销售,事业稳定后开始扩张版图,不仅与欧佩克(OPEC,石油输出国组织)搭上合作关系,还将眼光放在各大洲的产油国身上。唯—一点令人奇怪,欧引石代绝不直接涉足巴尔干式的石油火药库,例如中东和伊拉克,却对其他小柄非常感兴趣。

对于这个长年飞国外。回国默默窝在办公室内、就算年终尾牙要也只露面讲三句话的总裁,许多员工是陌生的。有人说他懂得放权,有人说他如雄狮般在商场上厮杀,也有人说……他们的总裁性好男色。

当然,传闻只会在员工中漫延,决计不会打扰到他们的衣食之主。

好比现在,宽畅明亮的五十平方米办公室内,男人专心盯着电脑,嘴角叼着一支烟,键盘敲击的声音时不时地响起。

他在发电子邮件。这是他给自己定的例行公事,而这个习惯,源于两年前的加拿大之行。

她骗他,从某种程度上说。

她说第二年《摄色》刊到第八期会来找他,她没来。但他也记得,她来找他的前提是——如果——“我还记得你,还想见你”。

所以说,从某种程度上她也不算欺骗,可也表示她不记得他,不想见他。

是爱情游戏吗?成年男女在异国相遇,风景好心情好,所以来一段浓烈却不长久的爱情。嗯,很像八点档的“电视锯”,锯得他心里难受。

不是爱情游戏。他从未承认这是一场游戏,从她……摘下茶镜的那一刻起。

也不能一笑置之,他做不到。

那么,第三种可能——他一见钟情。

他可以与她有一段狂热短暂的爱恋,也早已预备将这份爱恋无限期保持,换句直白的话,他爱她,爱这个轻狂而高傲的女人。

爱上这样的女人,他应该算辛苦吧。

狂傲,有点偏激——随便翻开一本《摄色》,她的作品无一不这样昭告着。

一本:浩淼的蓝色大海由暗深渐变为粉浅,图片中除了海岸线。什么都没有,令人无法判断是哪里。那道突兀分割海水的白色海岸线,弯曲延展,吸引人的眼球。她的提语更是简单得令人发喙——看吧,海岸线!

另一本:一群火烈鸟。近距离处,一只号雕正在啄食鲜红的血肉,远镜头处,一群鲜红的火烈鸟交颈缓行,两只鸟颈弯曲在一起,在图片上组成一颗小小的心形。提语则是——吃了那只火烈鸟。

再下一本:是山顶的一座古堡。不否认,她的取图有灵性,而最让人佩服的,是看了她的摄影之后,让人从心里升起一种“如果我站在她的位置,该有多好”的念头。古堡下的提语有些挑衅张狂,符合她的性子——想住吗?只要你能来。

呵,那么的恣意纵情,这是他爱的女人哪。

爱她,是需要尊敬和呵斥她,而不是征服她。所以他不做征服者,宁愿去捕获,捕获这片能够驭风的任性红枫,让她只在自己怀中轻舞,绽放娇艳惑人的美丽。

征服和捕获,有什么不同吗?不明所以的人通常会这么问。

当然不同。征服是依仗自身优势的侵略,是对所爱之人的侮辱;而捕获则必须依捕获者的心境决定,在捕获这片任性的枫叶时,他的心境是——爱她。他的目的则是——为她所爱。

只要人与人之间刻意保持联系,就算相隔着整个地球,(即两人所在之地的位置连线正好经过地心),也能得到对方的一些消息。通讯业发达的今天,想联系上她并不困难。因此,隔上三五天他会发E-mail给她,话不多,三言二语中提提近况,询问她的健康和工作。通常,他发十多封,她只会回一封。整体算来,她平均两个月才写一封信给他,而且不超过三行。相对的,她会在信中附一堆附件,与他分享未刊在杂志上的照片。

分享!他喜欢这个词。

当然,被动不是司马温的性格,在偶尔的信件中,他会无意赞美身边的女性,或容貌气质、或工作能力,甚至流露对送上门的尤物来之不拒的意向。对此,她会在三个月之内不回电邮。

真的不想见他吗?

呵,任性的小女人。

叼烟的男人邪气一笑,阵中闪过势在必得的犀利。

敲下署名,司马温点击Send。舒展躯体靠上软椅,曲起拇指和食指拈下唇边的烟,缓缓吐出烟圈,姿态慵懒。此时,陌生的电话铃响起。陌生,是因为铃声的号码设定是唯一的,也从未响过。

浓眉微凝,他疑惑地拿起电话,怀疑引发这个铃声的可能性。

是她。

“嗨!”熄灭烟头,他有些意外。

“温?”

“是我,宝贝儿。”习惯性地掏出另一支烟,他咬在嘴边,未点燃。

“好久没见。”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乱。

“是呀,好久了。”

“你在哪儿?”

“老老实实在办公室。”他轻声说着,有些恶意的冷淡。

“我想见你。”

呵,张狂的女人,说想见他,随便就丢来一个电话,依照自己的喜好行事,绝不会在乎他人的感受如何。偏偏他爱的,不正是她的轻狂吗。

明知是缺点,他仍是爱。

“怎么突然想见我?我比较喜欢听你说‘想’我,而不是‘见’我。”

话筒寂寂寂,寂静到他以为电话断线,才听到她轻轻叹气:“有时间一起喝咖啡吗?我有事找你谈谈。”

“你认为我们只能够单纯地喝咖啡?”

“没空吗?算了,我想告诉你,两年前的那天清晨,我拍了一组照片,现在杂志想拿来做年度封面,你将会成为封面人物。而且,今年的年度总集将在亚欧区同时发行,杂志社想在印刷前通知你,不希望你因为未知而找他们打官司。好了,不打扰你……”

“佑佑?”他的眼眯起来,她敢给他挂电话试试看。

“……温,你不愿意做封面人物?”她问得有点无辜。

他轻哼:“不是这个问题,你突然打电话给我,就为告诉我这件事?难道我们之间……没有其他话题可以聊?”

话筒又开始默默默,默到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温,我觉得……我们不太对劲。”

哦?他扬眉,“哪里不对劲?”

“不知道。你让我……很困惑。”她的声音变低。

“哪里困惑?”由电波感受到她迷惘的心境,他竟恶意地愉悦起来。两年不曾听到她的声音,依然那么清悦诱人啊。

“……忘不了……抚模……”

声音断续不清,害得他差点将手机塞进耳朵孔里。直到明白她哺哺低语的意思后,邪气的笑再次扬起。关佑珥应该庆幸隔着电话,若此刻见到他的笑,她恐怕会直觉地跳到太平洋西岸去吧。

直觉感超强的她,必不会喜欢这种精明中透着诡异的邪笑。

那是深谋远虑后,不容自己失败的肯定。

“佑佑,有空吗?”

“有。”

“明天,来找我好吗?一起吃晚餐,其他的见面再谈。”他叩打桌面。

他的提议太过突然,让她有小小的分神,随即想了想,恢复了利落,“没问题。我这段时候不出团拍摄,明天……礼拜四,我下班找你。”

“OK。”他不拒绝,说出公司的具体地址,“你几点下班?我等你。”

“五点半。”

“行。”他应了声,突然道,“佑佑。我有没有在电邮里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她似乎准备收线,声音被拉远了些。

“我爱你,宝贝儿。”“滴!”挂断。

轻乎的笑在办公室回旋,男人合上手机,整张脸全是笑意。

他正考虑自己的耐心还能维持多久呢,她的这个电话无疑是最好的导火索。两人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也应该有所改变了。他想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那双能令他心跳失控的——璀璨的眼眸!

他的网已经散得够大够开,现在,是收网的时候。

☆☆☆

时间太早了。

随身带相机是她的习惯,透过镜头,见一位职员为她送来一杯水,关佑珥回以礼貌微笑,坐在沙发上打量。

“对不起,关小姐,总裁正开会,估计五点钟才开完,请你等等。”女职员虽然礼貌上茶,仍怀疑地多问了句,“请问你与总裁有预约吗?”

“有,五点半。”这算预约吧。

“那……请你坐一会,我有些事处理。”女职员礼貌退场。

必佑珥掏出手表,数字显示4:25。无所谓地塞回去,她仔细打量办公室。这儿是四十一楼,电梯却无法直达,被封了起来,必须到达四十二楼后,询问前台小姐要找Samko,才在她怀疑又暧昧的打量和盘问下带来此地,害她绕了一大圈。

四十二楼的部门似乎多点,来到四十一楼,立即感到安静许多。她现在身处一间宽畅的会客厅,中间隔了一道屏风。屏风那头有两扇门,一边挂着会议室,一边挂着总裁室。从她坐的方位左边,是一片玻璃墙,能看到外面忙碌的工作人员。

镜头转过一圈,她有些闷。

能来这么早,得多亏萧茜儿。那家伙一听说她与照片中的男人联系上,当即给她挂上外出牌,广告也不让她拍了说什么小便告就让实习摄影师拍,她只要搞定那个男人就行。要她看,搞定萧茜儿这个女人先。哼,真是索索抵(方言:傻的)。

镜头再转一圈,瞄到玻璃茶几上的待客杂志……啧,没什么新意的。再转、再转……终于,关佑珥拍拍俏臀,绕过玻璃墙走到会客厅外,随便找了张靠边的桌,问电脑后的职员。

“请问,秘助的办公室在哪儿?”偷得半日闲,她找玢玢总行吧,省得这个妹妹有意无意抱怨她联系太少。

一道道栏极后忙碌的脸纷纷抬起,满是疲惫的眼在看到清爽亮丽的女子后,眼神齐刷刷地一亮。

“小姐,您找……”

“徐玢玢。”

“啊,玢玢在二楼。我能为你……”

不等殷勤的某位男职员说完,女子早已转身,丢下一句谢谢。沿着记忆中的圈子找到楼梯,她缓缓登上,向秘书室进发。

很幸运,叩指敲响秘书室木门前,棕红的大门先一步被人拉开,急惊风地冲出一群人,冲在前面的男人见到她后,犹如施了定身法,连带地让后面响起一片哀号,有人撞了鼻子,有人被踩一脚。

“我找玢玢。”无视众人惊愕,她面无表情开口。

“呃?啊,徐秘助是吧,请请。”见她侧身,为首的男人礼貌点头,收回惊艳目光,从让出的空间走过。一群人也恢复急速,鱼贯地从她身边绕过,边走边回头,好奇这位突然出现的漂亮女子。

必佑珥从门边探头,瞄到熟悉的脸,轻声叫:“玢玢。”

原本埋首工作的女子听到叫声,下意识地模向耳朵,等听到第二声时,才睁眼望向大门。随即忽地站起,小步跑到她身边,鼻对鼻,不置信。

“姐?”

“是我没错,你怎么了,见鬼啦?”

“你怎么来这儿?”

“看我勤俭节约又能干聪明的妹妹嘛。”关佑珥抬头,让她看到手中提的东西,“一起吃。”

徐玢玢仍是不信,见同事好奇观望,吐吐舌,将她拉到茶水间。

“你就为一起吃火龙果来找我?”好高兴,姐姐居然也会做这种温馨得让人感动流涕的事。

“不是,我来的时候碰巧看到有买,准备提回家的。”

哗!一桶冰水泼下,通体清凉。徐玢玢收回感动,瞪眼,“那你现在找我,有什么紧急事?”

“我约了人,顺便看看你。”勾唇一笑,倚靠在妹妹肩上,关佑珥掏出两只火龙果,一只递给妹妹,一只剥了皮开始喂自己。

“约谁?又拍什么?”直属上司不在,徐玢玢想了想,公然模鱼。

“Samko。萧茜儿口里的年度封面人物。”

“哦,几楼,S……S……Samko?”咽下水果,徐玢玢大叫,“你约了Samko?”

“很奇怪吗?”

“奇怪倒不奇怪,只是……他是我上司的上司耶,公司老总哦。他想在《摄色》上做石油广告?”

“不是,他是我房间的睡美男,也是萧茜儿口中怕侵犯肖像权的人。”

静……

“玢玢?”

突然,徐玢玢转头,目不转睛地瞪,“姐,你的意思……我看了两年的睡美男,其实是我的老总?”

“应该吧。”不知道他有没有合伙人。

一枚重磅炸弹,轰得为人妹者跳脚。

她的姐姐总爱出人意料,提升心肌保塞的爆发率。一个男人被那么无所谓地拍下来,有古怪,肯定有古怪。

“他是你的……你跟他……”

“停止你的遐想,吃完了回去工作。”将卡在头顶的茶镜推下,关佑珥将塑料袋塞给妹妹,“呐,提回去。我可能要晚点才能到家。”

“晚?有多晚?几点?”追着她出茶水间,徐玢玢关心。但,她的关心终止在关佑珥突然的举动中。

“吧嗒!”

一道紫红色的闪电划过,在众人来不及看清的情况下,砸在送客的男人身上。

“吓——啊——哇——”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连绵不绝,众人愕然地盯着滚落在地的水果皮,再看看男人紧蹙的眉头,惊疑的目光最后定格在茶镜女子身上。

她的存在不容忽视。

她是个冷艳的美丽女子。

紧身牛仔勾出修长完美的曲线,深绿的无袖T恤柔软贴身,勾出纤细腰身的同时,长度适当盖在臀部下,引人遐想。过肩的长发随意披散,宽大的遮阳镜挡去半张脸,微抿的红唇带着些许委屈,不禁令人反省做错什么,竟惹来她的不快。光滑的额和小巧的下巴已让人惊叹她的美丽,面镜后的那双眼睛,想必也是要命的吸引人吧。

她胸前挂着相机,左手腕是一串大如龙眼的乌红水晶,那张紫红色的水果皮则出自她半抬的右手。

从头到脚,她无不散发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神秘气质,远远地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甜甜的,不浓不腻。

她是谁?这是众人心中的第一个疑问。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公司?这是第二个疑问,而她,竟然敢用吃剩的水果皮砸公司的最高决策者?公然的?粗鲁的!

☆☆☆

红色的果皮汁在男人洁白的休闲衫上染上一幅梵高式油画,男人扫一眼“凶器”,低头端洋污渍,蹙紧的眉慢慢展开。推开递上的面巾纸,也不顾客人的哇哇声,眸光直射茶镜、仿佛能透过玻璃看清那双眼眸的情绪。

棒着约莫五米的距离,两人对望。

鸦雀无声的空间,恍若一根针的落地就能引发寒武纪生命大爆炸。

蓦地,男人丢开客人走近,“没有解释?”

“没有。”平板的声音微带冷意。

“那,要我解释吗?”

“不必。”

“呵呵!”冷不防地,男人大笑,脸上是纯然的愉悦。在众人弹眼珠弹下巴,徐玢玢脸上划黑线的画面下,他轻拂垂于镜片上的乌发,晏晏低语——

“你还是那么偏激啊,佑佑!”

男人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跌碎一地眼镜。

揽起她的腰,对客人丢下一句“先走一步,失陪”不让她有思考挣扎的机会,已带她冲进刚巧开门的电梯。

门板合上前,众人由缝隙中看到的最后画面是——男人轻柔地为女子摘下茶镜,神情爱怜地吻上她的额。

☆☆☆

时隔两年,她的见面礼是一片张牙舞爪的火龙果皮,实实在在出乎他的意料。

带她吃晚餐,到了西餐厅她突然想吃中餐,到了中式餐厅她又想吃烧烤,去到韩式烧烤她转向吃寿司,当他开车到寿司店时,她又变调想吃萝卜牛杂。这可真是难倒他了,哪家餐厅有牛杂卖?等他想到离家不远的小巷里好像有过牛杂这种东西时,她已经改口要水煮面了。

转来转去,最后泊了车带她回家,两人什么也没吃到。

在他的记忆中,她对食物并不挑剔,是什么让她故意作对,他应该明白。

这个女人啊,本性偏狂不是吗,喜依直觉行事。这性子在她身上是再好不过,正因为凭着直觉,当心中有一丝的不快便立即反应在行动中,在外人看来鲁莽没礼貌,在他的眼中却可爱至极。

她在吃醋。

想想,当果皮砸在身上时,他干什么呢?他在吻一个女人,而她因为在意,砸他泄愤是最直接的。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抿嘴生闷气的样子,少了分利落,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呵呵……

“你准备笑到面条糊掉吗?”

女子斜倚厨门,双手负胸,淡淡看了眼脸上挂笑的男人。

从见面开始他就在笑,开车时在笑、上楼时在笑,就连煮碗面条也笑笑笑……他是卖石油的耶,又不是卖笑的!

必掉火,司马温将面条捞起摊凉,淋上咖喱和牛肉酱。一分钟后,两碗香喷喷的咖喱牛肉凉拌面上桌。

“吃面。”他还在笑。

盯着笑脸,脑中闪过挂在房中两年的放大照,关佑珥眉头微皱。

他好像没怎么变,眉毛是眉毛、鼻子是鼻子……啧,有点废话,他还是那么笔挺俊美,全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风度和……烟味。

“你身上的烟味很浓。”刚才不觉得,满脑子只觉得不高兴。如今沉静下来,他身上的烟味也窜入呼吸。

他低头闻了闻,立即进房换衣服。待一身干净走出来,却见她坐在面条前发呆。勾起俊美的笑,他悄悄走到身后,出其不意地抱住她。

“嗨,我们又见面了!”他在耳畔轻语。

轻颤着,她侧首,对上深邃的眼眸。这一句,令她想起第二次相遇的情景。那时,她也是这么打招呼的吧。

——我们真是有缘。

“我们真是有缘。”他低哺,轻轻啄吻白玉耳垂。

怀中微颤的身子,他清楚地感觉到。她也如他一样,从未忘记过两人的相遇?呵,真好,不是一人唱独角戏,感觉真不赖。

“温。”她动了动,“我找你是因为……”

“我知道,宝贝儿。”借着她站起转身,干脆将她搂在怀里,而他也惊觉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呐喊着满足。

“啊,我在电话里告诉你了,怎样?你愿意做封面人物?”

他摇头。

“不愿意?”愁眉皱起。萧茜儿那女人已经是巫婆级编辑了,他若不答应,难保回去不被她烦死。

“不。”抬指抚平燕眉,他笑,“这件事等会再谈。佑佑,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谈谈刚才的事?”

“刚才?”好茫然。

“健忘的女人。”刮刮琼鼻,他愿意引诱她解释,“告诉我,你刚才看到什么,嗯?”

大眼瞪他,瞳如星子闪烁,“你吻一个洋妞。”

“没错。”他供认不讳,“洋妞,她叫康娜,是我在美国读书时的同窗,现在是我的实验室合伙人,福楼拜也是,就是我身后的黄发男人,你注意到吗?”

“……”瞪。

“想听我解释吗?”不等她拒绝,他吻了吻红唇,径自开口,“我从小数理很好,在美国读了两年书,回国后开公司,就是你看到的欧引石代。其实,石油再怎么赚,总有挖光用尽的一天,地球只有那么大,用完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毕业后,我们合伙组成实验室,他们在美国试验开发新能源,拿专利。最初两年我在实验室待的时间较长,这些年兴趣少了很多。所以呢,康娜只是一个合作伙伴而已,不具任何意义。”

默默听着,她盯着一翕一合的唇,心思乱飞一通。原来,萧茜儿说的都是真的啊。

清清嗓,她突问:“那个福楼拜呢?”

埃楼……拜?

哦——他明白,“据他自己说,他父亲是福楼拜迷,他也从小立志成为文坛大作家,不过志愿在半路上变质,让他跑到化学领域来了。别理他,别被他的名字给骗了。”

“扑哧!”终于笑出声,星眸对上他的,“温,要我道歉吗?”

和煦微笑,他摇头,“不,我只想听你的解释。”

“什么解释?”

“为什么用水果皮砸我?”

“……我高兴。”

“除了高兴,没有其他原因。”

“你希望是什么原因?”她反问。

“比如,吃醋。”

醋字放唇边,他晏晏一笑,低头擒上她的唇,牢牢掬她在怀中,舌尖轻悄悄挑逗,让她也尝尝……尝尝醋的滋味。

这是他一见钟情的女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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