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牌丫鬟 第四章
作者:寄秋

意外!

这是段天愁此刻的情绪。他挑眼斜凝清理书柜的娇盈身影正假意地在整理帐册,好奇她下一步又想玩什么把戏。

自从他回庄之后,这位大牌丫鬟除了鞭策他用心於庄务外,从未见她亲手执行过丫鬟的职务,只是一天到晚忙碌地训示他那对宝贝弟妹。

“大少爷,喝茶。”元紫袖端上一碗茶。

“嗯,放下。”

看看这碗上等的普洱茶正热腾腾地冒著烟,想必这又是她一项阴谋,他肯定她必是有事相求。

“大少爷,休息一下再看帐册,千万别累坏了。”她好心得令人提心吊胆。

“我不累。”即使累得像条狗,他也绝不承认,看看她想出什么花招来讨好他。

“怎么会不累呢!你都坐了一整天,紫袖替你按摩。”元紫袖谄媚地在他脊椎骨轻揉细捏。

果真有诈。他顺口说:“左边颈子有点酸,不对,要上面一点,嗯……”

“舒服吗?大少爷?”

“还好。”他淡淡地说,事实上舒服到令他想发笑。

还好?!老爷都没这等福气。她抑下抱怨,好声好气地问:“紫袖有件事想请教大少爷。”

她终於开口了。“什么事?”段天愁等著看她说什么。

“你认为曲公子的为人如何?”

“休想。”他一口拒绝,居然是这件事,她想指望什么?

嗄?!他八成太舒服没听清楚。她再问一次。“我是说曲公子的人品不错吧?”

“休想。”他还是这一句。

他脑袋有问题呀!答非所问。“你大概没听仔细,我是问……”她打算再重复一次。

他打断她的问话,“我的回答是休想。”一再挑衅他的火气,她活得不耐烦了。

元紫袖也恼了,“你有毛病呀!我问的是曲公子,你休想个什么劲。”

“还是休想。”

“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直瞪著他,右一句休想,左一句休想,他想害她脑子打结?

“就是休想。”

“去你的休想,段天愁,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元紫袖一火起来,什么主仆尊卑全抛地狠捶他一下。

“啧啧啧!你的脾气真坏,好歹我是叠影山庄的主子,你的大少爷。”段天愁没想到,看她小小娇躯,拳头倒是挺硬的。

“管你的大少爷小少爷,你若不说清楚,休想我会放过你。”咦!她怎么也说休想?真是的。她内心嘀咕了一声。

“说什么?”他爱逗得她脸色潮红。

“休想。”

笑得有点奸险的段天愁故作纳闷地问:“你要我休想什么?”

“不是你休想,是我休……”元紫袖发觉被摆了一道,马上平心静气下来。“大少爷,你好兴致!”

有些失望她理智太清明,他讪讪地说:“还好啦!”

“你还没回答我先前的问题。”不把他说“休想”的原因问出来,她誓不罢休。

“什么问题?”段天愁脑筋一时没转回来。

“你在装傻吗?大少爷。只要再让我听见『休想』两个字,你的书房可能得重新整修。”

元紫袖的语气虽然平淡如水,但饱含威胁的眼中燃起两簇火苗,颇有“你再兜著圈子走,我就让你提水救火”的意味在。

“喔!那件事。”他不太想记忆。

“对,就是那件事。”

“休……呃!你问这件事有何意义?”看她手拿火摺子,段天愁连忙将“休想”两字吞回月复内。

“当然有重大意义。”她可想赶紧出清存货,趁有人神智不清时,先把叠影山庄的“垃圾”倒出去,以免滞销。

重大?!“有多重要?”他有些好奇。

“事关一个姑娘家的终身大事,算不算重要呢?”元紫袖挑起一本易燃帐册把弄著。

段天愁讥诮的嘴角微勾,“你不会指自己吧!我的答案是甭想,你是我的。”他大言不惭地宣告著。

原来他会错意。对於他霸道的宣言,她的心暗自紊跳,一丝甜蜜泛开,惊讶他语气中的强烈占有欲。

“你大概没考虑到咱们庄里,有两个麻烦货物待清吗?”她语气平静,意有所指地暗示。

“你是说……”他这才了解自己会错意了,她指的原来是那两“只”米虫。

“你也了解我们能力有限,无法分心去照料两座活动善塔,只好拜托别人多费心。”

“难怪你要把主意打到少予身上,他很适合当『守塔人』。”段天愁同意把喜妹交给他很放心。

曲家兄妹自幼父母双亡,少予独自抚养稚妹,后来被路过的师父收为义子,与他成为同门师兄弟,感情融洽更胜手足。

师父病重时,将曲家兄妹交托与他,彼此以结拜之谊论长幼,曲家兄妹也跟著他大江南北地四处闯荡。直到师父去世后,他才遵照遗言,摒弃江湖凶险,做个世俗之人。

“我的识人眼光一向很准,他逃不掉了。”她准备挖个坑,把两人推进去,埋了。

“那你呢?”段天愁戏谑的目光专注地看她。

“我?!我有什么事?”元紫袖不解地偏著头,放下手中的帐册。

“你今年几岁了?”

“十七。”

他这才发现她好小,整整小了他十岁。“小姐若出了阁,下一个该轮到你这个丫鬟吧!”

元紫袖脸一热,转身假意擦拭金榕叶片。“小姐出阁了,还有两位少爷的婚事得忙呢。”

段天愁站起身,从背后揽著她,“有谁听过新娘子得自个打点婚事。”他语带轻柔地兜著圈说。

“少……少胡扯了,你们的婚事和我有什么关系,紫袖只是个丫鬟罢了。”她的身子因他的亲昵碰触而僵直。

“试问苏州有几名大牌丫鬟,叠影山庄又有谁敢得罪你元紫袖。”段天愁笑著轻啄她酡红的粉颊。

“大少爷,你不要寻紫袖开心,小心我会当真。”她警告他别得寸进尺地转拧他手臂肌肉。

好狠的丫鬟,还没进门就想谋杀亲夫,还口口声声道主仆有别,根本是睁眼说瞎话。段天愁面不改色地任由她蹂躏。

“我就要你当真。”他把头枕在她小小肩头细语,“以你的聪慧伶俐,难道猜不中我的心意?”

“心是包在肉里头,外面又罩著一层厚实的皮,谁看得见。”她又不是茅山道士,可以窥其心智。

段天愁眉一挑,惊讶地轻呼,“你要我把心剖开吗?太残忍了吧!”

“去你的,心剖开还能活吗?少说蠢话。”元紫袖恼怒地手肘往后一拐,撞上他硬梆梆的小肮。虽然目标正确地往他胸口一击,可惜人矮手短,估错位置。

“哎呀!好痛,你打中我的要害。”段天愁捉住她的手放在小肮上装可怜。

她可没被他唬去,“少来了,你是习武之人,这点痛算什么。”想唬她?早得很呢!

他故意将嘴压在她耳后低喃,“喜妹骂我无情,但你才是真正无情的人。”

“没……没事干么多情,闲……闲著……”元紫袖浑身起了燥热,讨厌啦!害人家全身麻酥酥的。

“闲著也是闲著,不如考虑一下。”他用著低沉嗓音蛊惑她。

“考……考虑什么?”他这样抱著她说话,教她的思考能力全放假去了。

“嫁给我。”段天愁温柔地贴著她的红颊。

嫁给……嫁……他?!元紫袖猛然地推开他,诧异地连连倒退数步,脸上一片苍白,无措地不知将手往哪摆,睁著一双失措的大眼睛。

她嗫嚅地问:“你……你说……什么?”心想,他在说笑吧!

段天愁炯炯有神的目光锁住她,“我不会说好听的话,更学不会乐弟的巧舌蜜言,我只有一句话,我爱你。”

爱,不知何时已钻进他的骨血之中,软化他强硬的心,令他不时地牵挂著她。

原本他以为只是单纯地和她对冲,忍不住想灭灭她高炽气焰,谁知长时期相处下来,他反而被她内蕴的娇柔、慧黠所吸引,而不自觉地爱上她。

他嫉妒她与少予的亲近,羡慕少梅与她交心,这些他都自私地想全部占有,不愿与人分享。

“你……你爱……我?”她知道他多少对她有好感,可是爱似乎太沉重。

她喜欢他,也许也有点心动,但是论及婚姻太早了点,她根本连想都没想过,一心想将肩上的责任卸下,好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他是叠影山庄的支柱,段家的未来全仰仗他,他将无法陪她共徜美丽的浩瀚山河。

“是的,我爱你。”段天愁毫不迟疑地向前跨两步,挽起她耳鬓的细发,大胆地说出心中话。

“你确定?也许你搞错了。”她的心摇摆不定,矛盾不已,担心他会不会一时被庞大压力给逼疯了头。

他自信地一笑,将她拉至胸前,“你在害怕,害怕爱上我是吧?”段天愁十分得意地将她的犹豫看在眼底。

“胡……胡说。”元紫袖心虚地眼直眨,“我是苏州有名的大牌丫鬟,连老太爷都不怕。”但她知道,她怕的是自己的心。

“那么,嫁给我,证明你不怕我。”他要用激将法来请将,想用婚姻来锁住她那颗捉模不定的心。

“哪有人用这种事来证明,我又不是天喜小姐。”元紫袖扁扁嘴,他当她脑中装泥吗?

“好吧!你不嫁给我,那我委屈点娶你好了。”反正今生他绝不放开她的手,打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娇嗔地轻斥,“你这不是换汤不换药的说法,我才十七岁耶!”什么嫁呀娶的,她才不信呢!

“十七岁抱女乃娃的娘满街都是,你认为呢!”他用轻佻的语气逗弄她。

“可是……可是……”她困窘地不敢直视他取笑的眼神,蓦然灵光一现,“我们好像把话题扯偏了吧!”

“有吗?我是在谈正事呀!”段天愁自认是很认真地在谈他的婚姻大事。

“小姐一日未出阁,丫鬟就得尽责地服侍她。”她这才想到,这是多好的籍口,怎么没早点开窍。

段天愁胸有成竹地接招,“好。”

“好?”这么好打发?元紫袖有些不敢置信,但就是心口闷闷的,似压著千个大石,不太高兴他这么快就放弃,连努力说服她点头的魄力都掉落棉絮中,半句声响也没有。

“对呀!”他早就设计好一套逼婚法。“等办完喜妹的婚事,咱们再完婚。”

“嗄?你……你好诈。”元紫袖发觉他比她更奸险。

段天愁迅速地吻住她怔住的唇片,乘机吸吮粉红色舌尖,以一偿数日来的渴念,并略解满腔。

“我是主子,你是丫鬟,我娶定你了。”这次,他要把主子威仪拿出来。

她强自挣扎地说:“我……我没签卖身契,随时可以离开。”就是因为放不下段家老少,她才把自己逼得进退不能。

“你签了,现在。”

他俯身又是一吻,深深地倾注一生爱恋,藉由唇舌交缠将爱意传送入口,强逼她接下满腔深情。

※※※

一碗喉头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鼻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惟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一壶清香馥鼻的荼,在屋内袅然散播香气,年过半白的段正捻著鼻下微翘,小指般长度的黑胡,自在优闲地品茶闻香,好不快活。

“咦?怎么碧螺春和普洱茶都空了,龙井和白牡丹存量也告罄,怎么回事?”

记得上个月,元丫头才从云海老和尚手中拐了不少上等茶叶,怎么才泡没几天,茶叶剩没半片,茶渣倒是洒得满地馀香,养俊了娘子的千乌兰。

都怪自己没记性,忘了提醒元丫头去紫云观找云海老和尚下棋,顺便模几把好茶叶回来“进贡”。

“唉,老骨头不动不成了,元丫头现在应该在书房吧。”他埋怨前人没事盖座大宅院干么,连累他得走个老远。

饮尽最后一口茶,段正舌忝舌忝齿舌,意犹未尽地感受残留的香馥,拖著不情愿的笨重身子,慢慢走向好几年不曾涉足的书房。

“啊!”他见到书房里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哎呀!这些死小孩,什么时候长大了?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下。而且要相好门也记得锁一下嘛,害他老人家心脉差点停摆,待会记得洗洗眼,免得长针眼。

不过现在的年轻人真大胆,在书房就温存起来,简直带坏底下那两个小的,说不定哪天他们也照本宣科来一下,叠影山庄不就春色淹庄了。到时,老人家可找不到一处清静地“避灾”。

“爹,你有事吗?”

段正眯著眼从指缝偷瞄。哦!没戏瞧了,“嘿!你们……不谈了?”

谈?元紫袖理理云鬓,故作镇定地问:“老爷,你舍得爬出茶泌居了。”

“元丫头是你呀,我还以为小子带女人回来哪!”段正老眼昏花一时没看仔细。

“孩儿不是乐弟,爹大概认错儿子了。”段天愁经过多年的江湖洗练,对父亲的怨恨不再如当初离家时深。

段正了然地说:“儿子是我自个生的,谁是哪块料我心里有谱,小乐是待不住的野猴,没有你沉稳。”

是吗?段天愁一脸平静地说:“多谢爹的赞美。”

“啊!赞美?”有吗?段正傻傻地搔搔头。“你说是就是。”

这对父子实在不像父子,生分得要命,元紫袖看在眼里,叹息在心中。

当初他们因为正室夫人而交恶,父子愤而反目至今,虽然隙怨因时间冲淡了些,但是分别多年的生疏是免不了,一下子也拉不近父子亲情。

“老爷,茶喝完了吧!”元紫袖想想,除了这个理由,段正是不可能移尊就驾。

段正笑得有些局促和奉承,“还是元丫头了解老头子的脾性,我想换些新口味。”

“老爷,你喝得太凶了,请勿将茶当正膳。”她劝著。她上次带回来的茶叶,是寻常人家一年的饮茶量。

“我有用膳呀,可是云海老和尚太小气偷藏私,那茶喝没几口味道就淡了。”段正一脸委屈地推卸责任。

她庆幸云海师父不在场,否则他会气得拔下一把胡子。“你的几口够夫人浇完她上百株名兰。”

“不会吧!”段正惊讶地捉捉胡子。“我真的只喝几口而已。”

“老爷是怀疑我说谎,还是指责紫袖处事不当?”她双手交叠,有礼地福福身。

段正一张嘴张得大大的,有些谨慎地放低身段,“我……我哪敢。”他还指望元丫头的素手,能帮他“借”些好茶回来呢!

“你当然敢,你是老爷,我是丫鬟。主子是天嘛,紫袖只是堆烂泥。”元紫袖思忖,若不恫吓他一下,收敛饮茶过度的习性,就算大内皇宫的茶全搬到叠影山庄,他也会嫌量少不够饮个痛快。

“天地良心呀!我几时当你是丫鬟,你是咱们段家的福气来源,对吧!儿子。”段正呼天喊地再拉个人垫背。

才刚听懂他们的对话就莫名地被扯进交谈中,段天愁顿了一下,附和父亲的话。

“是的,爹。紫袖是段家的『贵人』,无人能出其左右。”他偷偷地朝她使使眼色,表示很尊贵。

“听到了吧!元丫头,可别冤枉老头子我,我是全庄最顺从的主子。”段正想想自己一向乖乖待在茶泌居饮荼,从不生事招惹祸端,几乎是完全不存在的主人,只除了一息尚存的呼吸声。

元紫袖撇撇嘴道:“大少爷刚回庄,庄内事务尚未熟手,他的思虑可能有所偏差。”贵人?她有多贵,摆明嘲笑她。

“说得也有道理,他……”段正没细察地接了口。

“嗯?”段天愁发出警告的重哼声。

段正接到儿子那微变的眼色,马上识趣地改口,“天愁沉稳刚正,绝不会阿谀谄媚那一套,个性跟我一个样——老实。”

除了段正,书房内的段天愁和元紫袖都一脸鄙夷,他一肚子坏水还敢自称老实,天下不就没恶人了。

“老爷用膳了吗?”元紫袖恭敬地问道。

段正老实说:“还没。”茶没了,他哪有心思用膳。

“难怪你不觉得反胄。”她总算了解了,因为他肚子里没装东西嘛!

反……反胄?!元丫头她……唉!求人腰得软、嘴沾蜜。段正连忙讨好地说:“元丫头,老头子平日待你不薄吧?”

“是很厚待。”元紫袖同意地点头,从不亏待,嗯!正确说法是不敢亏待。

“老头子生平也没什么嗜好,就爱品两口好茶,你不会剥夺我小小心愿吧?”段正一脸虚假的苦瓜相,好似被虐待甚惨的老人家,涎著儿孙要一碗饭填饱肚子。

“紫袖不敢。”

段正老脸一扬,露齿而笑,“那我的茶?”

“现在是大少爷当家,此事轮不到丫鬟插手。”元紫袖庆幸可找著藉口,免陪云海师父下棋。

云海师父的棋艺精湛,每回和他下棋都得耗上老半天,绞尽脑汁才能稍嬴一两局。事后因用脑过度,好几天不能好好正常运作,凡事提不起劲。

而云海师父为人和善,还是制茶高手,惟一的兴趣就是下棋,而找遍全苏州城的棋士,只有她能与之对棋。每当棋局结束后,总会送上自制好茶以示交情。

啊!怎么会这样?“元丫头,你在开老头子玩笑是不是?”段正一脸惊恐。

“你看紫袖像在开玩笑吗?”她决定铁了心,要彻底改变段家人的劣根性。

哎呀!元丫头一定是吃了儿子的冷血口水,所以心性大改,变得无情多了。段正是老泪横陈在心底,不敢在小辈面前失态。

看见父亲沮丧的表情,段天愁为人子女,多少有些不忍,“爹,你想喝什么茶,孩儿差人去买。”

“还是儿子贴己,可惜为父想喝的茶无处买。”段正怀著一线希望,像老狗般的眼神直眨。

元紫袖指示道:“大少爷,收起你的孝心,老爷舌头刁得很,寻常茶行的茶叶满足不了他。”

“既然如此,爹,请原谅孩儿无能为力。”段天愁自觉有心尽孝但无力做到尽善。

段正喝不到好茶,脾气也上火了,“你没用,就只会风花雪月。”

段天愁随即反驳,“孩儿没有。”他几时放浪过?

“没有?”段正用眼神一指,“你刚才不是和个丫鬟搂搂抱抱?哼!不像话。”他怕元紫袖怕习惯了,所以拿儿子开刀。

现在紫袖又打回原形了,刚刚还一副她最大的表情。“紫袖不算丫鬟。”段天愁意有所指的暗示。

“你没听过大牌丫鬟的封号吗?谁说她不是丫鬟。”段正强辩,何况她自己都承认是丫鬟。

他曾有意要收她当义女,可是她执意要当丫鬟,既然镇不住她的固执,只好随她去。

段天愁眼睫半垂地浅笑,“很快就不是大牌丫鬟了。”

段正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她快升格当叠影山庄的女主人。”段天愁估计年底前,一定迎娶她入门。

“女主人?”那自己的夫人算什么?段正仍是一脸的不相信。

见父亲仍不解其意,段天愁表情淡漠地说:“我打算娶紫袖为妻。”

“娶紫袖?!”段正在两人身上巡视。“原则上,我是不反对,如果有上等碧螺春陪嫁。”

段正的如意算盘打得精,为了好茶可以不惜牺牲儿子的幸福,将段天愁打包送到元紫袖面前。

她一脸淡漠地说:“我可没答应要嫁给大少爷。”

段天愁以食指轻点她的唇心,“你读改口叫天愁,不过相公也行。”

“大白天不适合作梦,大、少、爷。”她故意和他唱反调。

“紫、袖、娘、子。”段天愁学她亲昵地唤著。

“段天愁,你在乱喊些什么?”元紫袖连忙要捂住他的口,反被他轻拥入怀。

“我不反对你这么快就投怀送抱,不过也得等爹不在的时候。”段天愁一表正经地告诉她。

段正挥挥手,假意很忙地东瞧西模,“我老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们父子太可恶,欺负我一个丫鬟。”元紫袖摆动著身子,想挣月兑段天愁的怀抱但不成。

段天愁咬著牙说道:“男人在面对心爱的女子时,是很难控制的。”

很难……啊!元紫袖停止在他身上钻动,感受两人肌肤隔著衣料相贴处,似有明显突出物抵著她小肮,她登时脸红得像火烫过。

虽然她是云英未嫁的姑娘,但多次在烟花柳巷逮回不肖的二少爷,多少知道男人身体的变化。

她有些心慌地说:“你……你怎么和二少爷一样色。”羞死人,他还抱个死紧。

段天愁老实说:“我只对你一人。”手拥心爱之人而无,那他一定不是男人。

元紫袖娇羞道:“住……住口,老爷还在这里。”他真讨厌,说得人家心好慌。

“我不在,你们看见的是幻影。”段正耳朵尖得很,立刻撇清。

“爹。”

“老爷。”

“好、好,我走就是。”临走之前,段正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想娶元丫头当正室还是偏房。”

段天愁申明道:“当然是正室,而且是惟一。”他不是父亲,娶了正室又爱上二房。

“喔!那就麻烦了。”段正扯扯唇上胡子烦恼著。

“有什么麻烦?我是娶定紫袖了。”段天愁坚定的手,用力地将她揉进他心灵深处。

段正小心地说:“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娘生前已为你定了一门亲事。”所谓死者为大,此事与他无关,他可不想被扯进去。

“什么?!”他怎么毫不知情。段天愁连忙说:“你去取消这门亲事。”开玩笑,他不接受无爱的婚姻。母亲心碎的一生,值为借镜,他绝不涉母亲后尘。

“可是……”段正为难地瞧著儿子难看的脸,呐呐地道,“听说你回庄,对方打算到叠影山庄住一阵子好培养感情。”

忍住月兑口的怒气,段天愁阴沉地问:“为什么我没接获通知?”

“这……我不知道,你问元丫头。”段正说完,一溜烟地籍机遁走,免受炮火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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