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养小妾 第六章
作者:花儿

好,因为是小妾,所以不能从大门迎她进门,这个她认了。

不用拜天地,只见了高堂、喊了女乃女乃这个她也认了。

但是,把她一个人关在房里,哪里也不让她去,就连风儿都给叫走,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桑梓在布置得喜气洋洋的新房里走来走去,越走越是气闷,于是她打开门,才跨出一只脚,守在门口的两个嬷嬷就挡在面前了。

“桑姨娘,妳要到哪里去?”

姨、姨娘?天哪,她不要这两个字跟着她啦。

她气、她恨、她恼,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

“我肚子饿了,想去厨房找点东西吃。”她只是随便找个借口,不想待在到处都是喜字和红烛的房间。

一个人……很可怜,从踏进棠府的那一刻开始,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是不被重视的。

棠家对这婚事之随便、之敷衍,让她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他们就只是急着把她扔进新房而已,难不成是专门娶她来生孩子的吗?

想到这里,她就待不住了。

“我马上叫人送来,桑姨娘妳还是在房里坐着,二少爷待会就来了。”

“我不想在房里坐着!还有,不要叫我什么桑姨娘,让开。”居然有仆人拦主子路的道理,棠家还真是个没规矩的地方。

桑梓不知道因为她的纪录不良,因此棠老夫人特地派了两个晚娘面孔的嬷嬷来看着,免得她又趁隙溜了。

“桑姨娘,我看妳还是回房等着,棠家是有规矩的地方,跟其它乱七八糟,可以随便胡来的人家是完全的不同。”

这句话说得刺耳,桑梓一听忍不住想发作,但想到哥哥说的话,手握着系在腰间的白玉葫芦,赶紧深吸了几口气,硬是忍下来了。

她退回房里,门又砰的一声在她面前关上,转过头来那讽刺的红烛照映着喜字,让她不知不觉的握紧了双拳,呼吸也加快了。

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大红花轿,她到底算是哪一门子的新嫁娘?

居然还得受个娘子子的气?火大、火大,就算把白玉葫芦都掐碎了,这口气也忍不下去。

“通通都走开。站在这里当门神吗?”门一推开,棠优皱着眉头走进来,只见一个黑影急速的对他飞来,他反射性的往后一跳,赶紧把门重新拉回来避祸。

一个杯子匡的一声砸在门上,摔得粉身碎骨。

“啊!”桑梓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根本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开门进来。

而那人还是棠优。

她冲到门边,隔着门问:“没砸中你吧?没事吧?”

“现在没事,待会就不晓得了。”他看着她的影子倒映在门窗上,孤零零的,倒有几分可怜。

两个娘子子互看了一眼,脸上都是一副惊讶的样子。

大家都知道二少爷脾气不好,没人敢去招惹他,这个新姨娘朝他扔东西,他居然没有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的发脾气?

这可真是件怪事了。

“看什么看?”棠优朝她们一瞪,“还不走!”

“老夫人要我们在这里守着……”等到“事情”圆满她们再赶紧去通知老夫人,让她安心。

“这么喜欢守门口,干脆明天到家庙前面站个三天三夜,让妳们一次守个过瘾。”

“二少爷……”两人的声音委屈了。

棠优眉一挑,“还不走?质疑我说到做到的能力吗?”

为了让自己这条老命多活几年,两人也只能有负老夫人的重托,赶紧在他发脾气之前走人。

“我要进去了,妳确定不会有东西再飞过来了吧?”

他只是来跟她把话说清楚、讲明白,不想跟她吵架或打架。

“难说!”她从里面拉开门,手里抓着枕头就打下来,“你这个坏胚子!说话不算话的混帐,你把我害惨了!”

她也算是个好人了,特地换个杀伤力小一点,但是出气的效果一样好的武器来伺候他。

“别一看到我就要动手!”他双手抓住她的手腕,长腿一踢就把门关上,“妳就是这样讨人厌。”

痹乖坐着听他说呀,他也不想让她变成他的小妾,这件事没搞定的话,他们两个的日子都不好过。

“你才讨人厌!”桑梓用力挣月兑他的箝制,顺便踩了他一脚泄恨。

反正她就是人见人厌,死都改不过来了。

“别老是踩我的脚,要是不能走路了,妳要背我吗?”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枕头,拍掉灰尘把它扔回床上去。

“你想得美。”送上白眼一对,叫他不用痴心妄想。

“妳真无情!当日妳遇难时,好象是我出手相救的。”过河拆桥不大好吧?“妳眼睛老是瞪着这么大,不累吗?”

“你还敢说,鞋子还我!”想到那天,她莫名其妙的又红了脸,“然后快点滚出去,谁想跟你大眼瞪小眼的!”

“妳就不能好好的说话,一定要扯着喉咙用吼的吗?”他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耐性,居然肯跟她好好的说。

要是换了从前,他早就吼回去了。

“不要你管!我就是喜欢大吼大叫的。”白玉葫芦呀,真是不大对得起它,她就是没办法向它看齐。

“劝妳一句,女孩子家还是温柔点、文静点,这样才找得到婆家。”

谁想娶一个母夜叉回家,成天吵吵闹闹的没一刻安宁。

“托你的福,我的下半辈子都毁了。”他不提还好,一说她就火,“你的笨脑袋记不住我现在是什么身分吗?”

“说话就说话,干么一定要夹枪带棍的?”他两手一摊,有点儿无奈,“妳的处境我也很同情,不过妳好象忘了,妳自己也亲口说过嫁我嫁定了,皇上做的这个媒难道没有正中妳的下怀?”

说什么毁了,有那么严重吗?他现在不就来跟她讨论,要想办法帮她吗?

“我那是气话!谁叫你说宁愿死也不娶我!难道你从来不说气话吗?你自己要是能够说到做到的话,那早就该去死了,根本没有资格说我。”

他摇头,“我要是死了,妳的下半辈子才毁了。”

“放屁!满嘴胡说八道的坏胚子。”

“对,我最坏!坏到想让妳重上八人抬的大花轿,风风光光的让妳嫁给妳的如意郎君。”

“什么如意郎君!你少乱说,嫌我的名声还不够臭吗?”

“现在没有,将来总是会有的。”棠优道:“妳张大眼睛慢慢找,找着了跟我说一声,我亲自送妳过门。”

他说得认真,她可就听得勃然大怒。

饼门还没一天,这个死没良心的病表,居然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摆月兑她了。

“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巴不得早点把我气死,你好去迎娶你的元配夫人!你也不用那么大费周章的气我,反正你元配的位置空着,我不过是个没地位、没名分的小妾,难道我有本事阻止你娶妻吗?”

当小妾真是不划算,就算给他气死了,搞不好还进不了家庙!

棠优一楞,有点诧异的看着她,“等等,先让我搞清楚一件事,妳好象对这件婚事没什么意见?”

他一直就觉得奇怪,本来预料她会闹得天翻地覆,可能还会上门找碴,说些仗势逼亲、天打雷劈啦,或是宁死不屈、冒死抗命之类的话。

她没来演一出孙悟空大闹天庭已经够让他震惊的了,现在又说出这番话来,感觉好象……好象很认命?

“我能有什么意见?我不要命了吗?那是圣旨,你以为是废纸吗?”真是个大白痴,想也知道她就算气疯了,也不得不上棠家的花轿。

“是圣旨没错。不过……”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就算不敢抗旨也一定会闹呀。

痹乖就嫁过来,还是挺可疑的。

“不过什么?!你不是很勇敢?宁死不娶?怎么你不去皇上面前抗旨?”干么一副她没有冒死抗旨很奇怪的样子。

她一怕痛、二怕死,不行吗?

“我现在对这件婚事没什么意见,用不着去抗旨。”一个月前他会很有意见,现在则是觉得能够勉强接受。

桑梓是充满活力和冲劲的,或许是有点粗野,但他很自然的把她当做这是她的个人特色。

她是第一个不把他当病人的人,她是第一个对他破口大骂的人,她是第一个与他大打出手的人。

她是第一个他会感到好奇和……想念的人。

“哼,你当然没……”她冷笑着,预料他会讲几句难听的话来反驳,所以早就准备好反击的字句。

正想说出口时,她猛然瞪大了眼睛,“你刚刚说什么?”

怎么跟她预料中的不大一样?而且岂止是不大一样,根本就是天差地远。

“我说我没意见,妳也没意见。”他享受着她脸上又是震惊又是狐疑的多变表情。

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常常听见人家说什么把心事写在脸上,大概就是她这副模样吧!他还没见过谁这么容易了解。

桑梓倒是充分的证明了这一点,一再的让他大开眼界。

“这样非常好。我们总算达成共识,可以相安无事的一起生活了。”

“相安无事?一、一起生活?”她的心跳猛然的漏跳一拍,奇怪的觉得双腿发软,连忙扶住桌子。

她开始想到昨晚母亲的私密教导,还有那口红箱子最底下的一本。

“最好是能相安无事。妳要天天跟我吵架、打架,我可没那个精力奉陪。”他没漏掉她面上突然的晕红,还有眼里的惊惶失措和羞涩。

她是想到了什么?她是想到哪里去了?

“你要是不来惹我,我也没那个工夫跟你吵架、打架。”她也不想天天上演全武行。

他、他走过来干什么?那种笑容是什么意思?

桑梓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往后退了几步,声音因为不安而显得柔弱了些,“你想干什么?”

他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故意走到她面前,低着头看她,柔声道:“当然是要走出去,回我的房间睡觉。”

麻烦让让,天色已晚也该安歇了。

他的手落在她的肩头,虽然是把她轻轻推开些,和她擦身而过,她就已经紧张得想吐了。

“回房间睡觉?”她猛然转过身去,觉得自己被污辱了。

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安心还是生气,新婚之夜呢,他就这样把她扔在房间里?这么潇洒的转身出去?

她连一点点的吸引力都没有吗?

还说要一起生活?一起生活个头!

“棠优!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可恶,害她忍不住又失控了。

他身形一停,回过头来,“那妳又把我当成什么了?”

桑梓无话可说了。

“我把他当成什么了?”

头痛、头痛。

这个问题想了三天三夜,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棠优一句话就把她困在房里三天三夜,哪里也没去过。

反正棠家三老都免了她的晨昏问安,大概也是不想见到她,她干脆不出门,免得又遇上那几个狗眼看人低的娘子。

“小姐,好奇怪呀。”风儿从厨房拿了午餐过来,一进门就说:“我刚刚经过隔壁的藕香居呀,看到好多人在那里忙进忙出的,有的打扫、有的修剪花木,还有好多人搬花盆啦、摆设啦,还提了一只会说话的九官鸟进去。”

“是吗?”听起来好象是有人要搬进去住似的。

棠家虽然大,但有住人的院落却不多,因为他们的人丁并不是很兴旺,所以她隔壁的藕香居是空着的。

怎么会突然整理起来?是谁要来了吗?

“我们去看看。”她好奇心一起,连饭都不吃了,兴匆匆的走出去。

“小姐,还是别去了。”风儿吐吐舌头,一脸的抱怨,“那群人凶得很,我不过多看了几眼就挨了一顿骂。”

想到自己在桑家时仗着小姐的势,是专门骂人的,没想到跟着小姐到了棠家,反而变成挨骂的了。

真是得意也因小姐,失意也因小姐呀。

“这么了不起!那我非看看不可了。”桑梓道:“我倒想看看谁敢来拦我。”

“不要啦,小姐。我们才刚来,还是不要跟他们计较。”等巩固好势力后再说,现在稳吃亏的。

“妳怕什么?我是主子,他们是奴才,难道还有我怕了他们的道理吗?”

不过就是进去看看而已,又不是什么深宫禁地,难道连看看都不行吗?

知道桑梓一向固执,风儿不好再说,于是两个人走到隔壁,但都还没有跨进去门,就已经受到阻拦了。

“桑姨娘,妳怎么往这里来了?”一个丫鬟翻了翻白眼,有点不悦的说。

别来妨碍她们工作,她们已经够忙了,可没手再来伺候她。

大家都知道这位姨娘的地位比丫头还不如,所以也没人怕她。

“我过来看看而已,是谁要住进来吗?”这么大的阵仗?她的嫁妆都没那么多,瞧瞧整个院子都塞满了家具、古玩和字画摆饰。

“当然是二少爷未来的元配夫人,否则有谁能住进藕香居?”她看了桑梓一眼,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藕香居是老夫人特地留着给二少爷当新房用的。”

“什么?”她才来三天耶,棠家居然已经打算把她晾在一旁。

看看元配夫人的待遇,再看看自己的处境,她张大了嘴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风儿看她紧紧的捏着系在腰间的白玉葫芦,一张脸都白掉了,“小姐,还是回去用午饭了,不然饭菜要凉了。”

她只是个丫头而已,没必要跟她发脾气,深呼吸、深呼吸。

桑梓扭身就走,拚命的深呼吸,控制自己。

“桑梓!桑梓!”

她一转身,后面的小径转出了一张带笑的脸,挥手喊她。

“小姐,二少爷喊妳呢。”

“不理他。”她快步的走,越走越快。

“喂!”棠优追上她的脚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妳是改名了,还是没听见我叫妳?”

“我不想跟你说话!不行吗?”她恼怒的说,委屈的眼泪在眼里滚来滚去。

“妳是怎么了?”真稀奇,那是眼泪吗?“妳要哭啦?”

“乱讲!”她眨眨眼睛,把眼泪逼回去,“干什么抓着我?还不快放开。再不放开就咬你!”

“还以为妳安静了三天是在修身养性,怎么还这么凶?”他连忙缩手,“不是叫妳要温柔点吗?”

“要温柔去找别人呀!我桑梓没这种东西!你要是嫌我,把我送回桑家去呀!”她一跺脚,“反正我也不爱待在这里,不爱给人叫姨娘!

“这里没有一个人看我顺眼,大家都讨厌我!我干么要如此受委屈,还不能够发脾气。”

桑梓越说越火,踢着旁边的花丛出气。

“发这么大的火,还说不能发脾气?没这回事吧?”还是退几步以策安全,谁知道这头小花猫会不会扑上来揍他出气。

“我懒得跟你说!”她气呼呼的进自己的院子去,“风儿,来伺候我吃饭。”

她一生气就想吃东西来发泄了。

棠优亦步亦趋的跟了进去。

“干什么?”她凶神恶煞的回过头来。

“去吃饭呀。”真香,是糖醋鱼的味道吗?真是好口福,捞到了一顿饭。

“一没你的份。”这种没良心的男人吃屎比较快,也不用吃饭了。

她把他当成什么?当成什么?

当成一个混帐王八蛋。

她是他的什么人?

虽然不是正室元配,但也是大红花轿抬进来的呀!

为什么一个跟他还没有名分的女人,却得到了比她还庄重和正式的待遇?

难道小妾就不是他的女人吗?

“饭菜够呀,小姐。”风儿说道:一我今天有多拿一些回来。”

喂饱四、五个人没问题的啦。

“妳!”桑梓瞪她。

多话、多嘴、多事,什么都多,就是少根筋!

“好丫头。”棠优赞道:“记得提醒我欠妳一个赏。”

“多谢姑爷。”说了一句实话就有赏,真是个好姑爷。

“什么姑爷?妳不要乱叫,当心我请妳吃板子。”

别怪她不顾多年主仆情分,说错话照揍。

“嘎?小姐……”哪有人这样的啦,那明明就是姑爷,不然要她怎么叫?学她叫病表吗?她没那个胆子。

况且姑爷现在看来神清气爽,不像随时会断气的样子,叫他病表不大适合。

“我请妳吃果子。”他笑着说:“多叫几声姑爷,待会到潜心阁来领赏。”

“你就是要跟我唱反调,你就是要我发火!那么爱听人家喊你姑爷,干么不去找藕香居的人喊你喊个痛快?”

“妳说什么?”藕香居?他明白了,原来她发这个火是为了藕香居的客人。

那又何必呢?桑梓是主人,来者是客人,谁亲谁疏很明显嘛!

不过她的反应倒是很值得推敲的,是吃醋吗?

还没有女子为他争风吃醋过,这种感觉挺不赖的。

“我说你混帐,听清楚了没?”她气呼呼的坐下来拿起饭碗,“风儿,添饭!”

“是,小姐。”真的生气了,这些饭菜可能不够吃啦。

秋风扫落叶的速度都没有她快,他才刚提起筷子而已,一盘炒菠菜已经不见了。

“妳是不是应该斯文一点?这种吃相是会把男人吓跑的。”难怪这么大了,月老都不肯帮她牵红线,也是其来有自。

“你跑呀,谁叫你还坐着。”最好跑得不见踪影,别出现在她面前碍眼,叫人看了心烦。

呼噜呼噜的喝汤,大口大口的吞饭,就不相信他看了不会倒胃口。

“我身体不好,腿软跑不动,大概是唯一妳吓不跑的男人。”不要再怀疑他没跑是因为不是男人了。

他现在是可以很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给她一个证明的。

所以说话还是小心一点,别给他任何机会。

“你讨人厌又厚脸皮,偏偏自己又没感觉。”他干么装出这么和气的脸,说这种害人心跳加速的话?

有工夫跟她闲扯淡,还不如去隔壁拍马屁。

“桑桑,妳这么坦白,难道都不怕伤到我吗?”他体弱、心也弱,唯一强韧的恐怕只有嘴巴了。

“噗!”她嘴里的汤全都喷了出来,风儿连忙递手巾给她。

“妳小心,别呛到了。看大夫要花钱,买棺材尤其贵。”保重呀。

“你闭嘴!谁叫你喊我的小名!”恶心、肉麻,她怎么没把一肚子的饭菜全吐出来?

“那不然为了公平起见,妳也可以喊我优优。”他非常大方的说。

她一脸震惊,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他放声大笑。

可恶,他居然耍她!很好玩吗?气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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