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物 第一章
作者:夏娃

“时影——”

稚女敕的声音拖长了尾音,唤住正要钻入车内的身影。

在这市郊外,不起眼的骑楼式建筑外头,每天早上都停着和这房子不搭调的豪华气派的黑色房车,由司机小臣开来接公司的总经理。

李时影,身形顽长,面容清俊,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眼神温冷如月,不管多热天气依然西装笔挺,虽然年轻,但行事沉稳内敛,举止斯文严谨。

在外头,俊逸外表在吸引众人目光的同时,无形中一股冰和冷的气质又令人不敢随意亲近。

他转身,目光转向隔壁房子的二楼,八岁小女孩秀气可爱的脸庞搁在阳台护栏上,只露出一颗小头颅,小手挥不停,朝他咧嘴笑。

“早安,时影。”小女孩声音甜腻腻的。

“早。”李时影望着她,眼神顿时化柔,嘴角扬起,“暑假还没过啊,你今天这么早起?”

“嗯!雨歌今天放假,她要带我去游乐园玩。时影,你跟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李时影还未回答,那楼上房里先传出声音。

“都已经告诉你他要上班了,你真不死心耶!我陪你玩还不够啊?”

“但李老大说,他的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李伯伯也有拿钱投资,所以时影也是公司的小老板啊!”小女孩回过头去,和房里的人争论起来。

“那又怎样?他还是要上班啊。”

“但是上次李老大说,老板不用上班,只有老板以下的人要上班。那时影是小老板,他也可以不用上班啊!”

稚女敕的声音用自己的逻辑编织出来一套理论据理力争,相当可爱,听得司机小臣偷偷掩嘴笑。

里面停顿了几秒钟没声音。不久,和小女孩长得极为相似的女人冲出阳台,她身上一件细肩带水蓝色圆点背心的睡衣合身地裹出撩人身段;她显然刚起床,刚才在房里编发辫,一条长长蓬松的发辫垂到腰际,另外一边只编了一半,她还抓在手里。

“时影,告诉李君蒙不要给宝贝灌输一些乱七八糟的观念,不然我禁止他带宝贝出去玩了!”蓝雨歌白里透红的肌肤像一尊精致的瓷女圭女圭,得天独厚的精致五宫让她的追求者从来不曾断过。

“嗯,我知道了。”李时影目光落在她清凉衣着上,嘴角一抿,眼里流露不悦,他却没有多说,只是回头瞥了一眼为他开车的司机。

小臣口水差点滴了下来,被总经理瞥了一记冷光,口水迅速吞了回去,马上低个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时影,你真的不能跟我们去玩吗?”稚女敕的声音像是乞怜似的,拚命对他撒捅。

“今天恐怕不行。……后天我有空,我再陪你玩吧。”李时影对小女孩微笑,转身钻入车内。

蓝雨歌望着车子远去,忍不住颦眉,低头瞅着和自己极为相似的小脸蛋,“我们长得这么像,为什么他都只对你笑,一看到我,嘴巴就闭上了?”

“因为我比较可爱,时影哥哥比较喜欢我啊!”蓝宝贝两条长长的发辫垂到肩膀下,仰头对着姊姊得意的笑。

像是给针扎了下,一颗心微微刺痛。她轻抚宝贝的脸儿,轻扯嘴角,“……不要叫他哥哥啦……叫名字就好了。”

蓝宝贝耸了耸肩,拉着辫子在房里转圈圈,开心地笑着,“时影后天要陪我玩,我最喜欢时影了!我长大以后要嫁给时影!”

“……那我呢?”她在窗口地板坐下下来,打个呵欠继续编发辫。一大早就被这小丫头吵起来了。

“雨歌?你嫁给李老大啊!我们一人一个。那以后他们的公司就是我们的了!我就有好多、好多玩具了!”

听着童言童语,蓝雨歌不禁失笑,“为什么是我嫁给李君蒙呢?”

“那是因为你跟李老大年纪比较接近啊,婆婆说我跟时影比较速配,我们年纪比较近!”

“拜托,李君蒙大我好多岁,我跟时影才差一岁,你跟时影差了十七岁……多九个月,你们差比较多吧。”

“但是你比时影大,我比时影小啊!”而且时影说他现在根本就不想结婚,他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但是他都会陪我玩,所以他一定很喜欢我,他会等我长大的!”

蓝雨歌望着她得意洋洋的嘴脸,完全被她的骄傲和自满给打败了。她的父母应该都没有这一部分的基因吧,这到底是像谁啊?……脑袋里自动浮出李君蒙的影子来。看样子不是基因的问题,该说是近墨者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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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远离市区,依山傍水的郊外,早晨有着朦胧的雾气。

李、蓝两家是邻居,两栋楼房排在一起,中间只隔了一条防火巷的距离。从两代之前就是好朋友,直到现在还像一家人。

两家的房子本来是同一时期盖的,李家的楼房后来又经过翻修增建,两层楼变三楼,旁边又加盖了一栋。因为李家有两兄弟,分别是李时影的父亲和李君蒙,加盖的那一栋就是给李君蒙的。

李时影的父母都是退休公务员,为人和气,喜爱旅行。

李君蒙和兄长年纪有段差距,他和李时影年龄反而接近些,所以虽是叔侄关系,他却不许李时影喊他叔叔。李时影和蓝雨歌因此都只是叫他名字。

李君蒙在大学时候就自己创业,当时兄长相当鼓励他,也拿钱投资他,后来他的生意愈做愈大,现在除了是一家科技公司的老板,八年前还投入儿童市场,从原本只是代理儿童用品,到如今已经自营生产,建立自有品牌,畅销国内外。

而这家公司最大的受益人就是蓝宝贝,她从吃的、穿的、用的,都由李君蒙免费提供。

至于蓝家呢,上一代只生了一个女儿,那是蓝雨歌的母亲蓝千涵。听说从小就非常聪明,但有着一副倔强又火爆的脾气,年轻时离家出走,自己跑到国外留学。

后来,在国外爱上蓝雨歌的父亲,却在回国时分手。她未婚怀孕生下蓝雨歌,至今没有人知道蓝雨歌的父亲是谁。

当蓝雨歌五岁时,她又离家出走了,三年后返家,只放下了一个婴孩又失去踪影。这个婴儿体弱多病,后来夭折了。

八年前,听说她又回来过一次,连家门口都没进,只是把才七个月大的蓝宝贝交给蓝雨歌…人又不见了。那段时间,蓝雨歌还在外头念书,偶尔才回家一趟。

现在,没有人知道蓝千涵在哪里。

蓝家就剩下外祖母和蓝家姊妹居住。

蓝雨歌和蓝宝贝睡在一起,她们的房间和李时影的房间都在前头靠近庭院的位置,两个房间只隔着一条防火巷,窗户是对望的。蓝宝贝最常趴在窗口和李时影聊天,直到蓝雨歌喊她睡觉才肯就寝。

蓝宝贝年纪小小,大大的眼睛,红润的嘴唇,长得相当可爱,总是穿着蓬蓬裙,乡村格子洋装,活泼开朗,嘴巴甜,附近人家都认识她,也都很喜欢她。尤其是隔壁的李氏一家人,从老到少都把她捧在手心里,拿她当宝贝小鲍主疼爱。

有时候蓝雨歌工作不在家,她不肯跟外婆睡,反而是抱着枕头跑去隔壁找李时影,和他一起睡。除了蓝雨歌,她就爱和李时影睡,即使是最疼爱她,事事迁就她,巴结她,最常带她出去玩,还无限量供应她吃喝玩乐的“李老大”,她都不肯跟他睡。

提起这件事,风流的花心大少、黄金单身汉榜上有名的李君蒙,就不知道暗自饮泣了几回。

“小宝贝,为什么时影带你去垦丁玩,你没打电话给我?”亏他上哪儿去都想到她,有她一份,这小表真没良心!

“对不起嘛,因为时影很少带我出去玩,我高兴得忘了。”蓝宝贝挖着李老大贡献的冰淇淋,吃得满嘴甜蜜,两只脚乐得在椅子上摇摆。

“真的是忘了?还是你想跟时影外宿,晚上抱着他睡,所以不想让我跟啊?”李君蒙整个语气酸溜溜的,全天下的“女人”他就只跟这小表特别计较。

“啊!我跟你说,那天晚上我跟时影睡一张床,那张床好软哦,时影还哼歌给我听,我好幸福哦。”

“哼,你比较喜欢时影就对了。”李君蒙扯起眉头,老大不高兴地瞪着小脸蛋发光发热的模样,故意板起吃醋的嘴脸。

“我也很喜欢李老大啊!”她的衣食父母,她没可能不喜欢的。

李君蒙一眼就看穿了小丫头的贼头贼脑,朝她额头弹了下,“我要是把儿童百货卖了,看你还喜不喜欢我。”

“我还是喜欢你啊,可是你如果真的要卖,那就卖给时影吧。”那样时影会继续供她吃穿,哈哈哈。

李君蒙望着她甜甜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深深叹了一口气,“看你这么像雨歌,不知道是幸或不幸?”

“幸或不幸是什么?”她听不懂,天真地反问。

李君蒙顿了好一会儿,才模着她的脸儿,语重心长地问她:“我是说……宝贝,你想要一个爸爸吗?”

“像你一样会对我很好的吗?”清脆的声音满不在意。就要升小学二年级了,她成绩好,人漂亮,人缘好,除了没有爸爸和妈妈,她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身边的人无不疼她,把她当宝,她才没有时间去想拥有爸爸和妈妈是什么感觉呢。

“你希望像我,或像时影?”

“提起时影,本来毫不在意的一张脸儿马上出现憧憬,两眼发光了!但望着李君蒙,她咽下口水,咧嘴笑道:“嗯,都好啊!”

她的表情明显不是都好,分明写着“李时影最好”。

李君蒙一颗心又酸又疼,凝视她的眼里充满复杂神色,显得亏欠又愧疚,疼惜地模了模她的头,不忍地转开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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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宝贝挖着冰淇淋吃,狐疑地瞥一眼李老大,耸了耸肩。

她老早就告诉蓝雨歌,李老大最近很奇怪,常常问她一些模不着头绪的问题,又会突然紧紧抱着她,害她差点窒息,不然就是拚命模她的头,一张“哭相”。

但是雨歌回答得更绝,她说李老大从来就没有正常过。

这句话她可不敢告诉李老大,虽然外头人人都说李老大花心,处处留情,但李老大对雨歌的好,就只排在她后面而已。

李老大是很在意雨歌的,如果让李老大知道雨歌说了那种话,他肯定会很伤心,那说不定她以后的玩具就会减少了,所以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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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雨歌在二十岁拿到美容师证照,进入摄影礼服公司工作,后来为了多留点时间陪伴蓝宝贝,二十二岁开个人工作室,做起“新娘秘书”。

新娘秘书的服务范围包括订婚、结婚、补请、归宁。

帮新娘造型包含有彩妆、发型、饰品提供、身体水粉、指甲油及身体造型等。

新娘秘书的工作,是到府服务,全程跟场,随身补妆,变换二到三个造型,变换饰品。

当时她还年轻,没有名气和口碑,本来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会有一段时间生意隆澹,不过意外的她从一开始就一帆风顺。

后来她才知道,全是李君蒙在暗地里帮她拉生意。不管是他公司里的厂商、员工、客户或朋友,只要有人准备结婚,他就热心去帮她递名片,为她做推销。而他的人缘真的很好,很多人都相当给他面子。

想起来颇无奈,虽然她对李君蒙“公私不分”的行为不赞同,也气他对她的过度保护。

但因为有他,她才能给宝贝快乐无虞的生活,也因为他,她才不用为三餐愁烦,几年来一路走得平顺……

想起来,日子过得真快,一下子又过了两年。

她现在的生活重心都放在家人和工作上,一个月大约有五、六件案子,一件案子从一万二到三万六,有时候甚至更多,生活已经无虞。

只是这份工作从南到北,遇到结婚旺季她常常得提着化妆箱,背着大包包,开她的小车子到处跑,好几天不在家,和她原本开个人工作室主要是为了想多陪伴宝贝的心意背道而驰了。

不过还好,自从李时影回国后,宝贝就不再嘟嘴给她看了。她看她现在是乐得很,她一说晚上不回来,宝贝马上抱着枕头往李时影的房里冲,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噗……噗、噗……噗……什么,怎么回事?蓝雨歌猛踩油门,她的蓝色小车子还是不争气地熄了火。

她张着嘴巴,整个人傻在驾驶座上。

蓝色小车跟着她这么多年,她总是定期维修、保养,这还是第一次在路上抛锚。

糟糕的还是在天气不稳定的晚上,离家百里远的半山腰,外头已经开始飘起绵绵细雨来——这下惨了!

她不死心地又试了几次,但车子就是不动,最后连个声音都没有。

“完了、完了……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蓝雨歌瞪着玻璃板外一片漆黑,听着车外逐渐扩大的雨声,头皮愈来愈麻。她是外地人,这里人生地不熟啊

电话,赶紧打电话!她离开新娘家应该不超过半小时,打电话向他们求救!

她打开车内的灯,翻找着电话簿,拿下机打了半天。

新娘的手机没有人接,但她只有这支电话啊……

“不会吧……怎么办……”一辈子没遇过这种事,也没人告诉她开车要小心车子不动,她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处理啊!

外头一片漆黑,山路上没什么来往车辆,雨势愈来愈大……

呼——咻!

她傻愣在车里,眼看着一辆车打她车旁呼啸而过,这才惊醒了她!坐在车里绝对找不到人帮忙!

她拉开车门,立刻迎面打来一阵雨——伞,她的伞……上一次撑伞进家门,忘了搁回车里了,唉!

还好车上还有一件连帽薄外套,将就着挡一下吧。

她穿上外套,拉上帽子,站在马路旁等好心的路过车辆。

冰冷的雨无情打在她身上,她拉低帽檐,缩着身子,每看到一辆车就赶紧扬手。大雨中,不多的车辆二穿梭而过,却没有一辆车为她停留。

现在正是季节交替之际,在山雨里站了半个小时,指尖早已冰冻了。

她朝双手哈着气,雨幕里犹不死心地盯着漆黑的车道来回看。

不久,又一辆开往山下的车疾驰而来。

“停车!拜托停车!”她挥着双手。

对面来车紧急煞车,两个车头灯打在她身上,刺了她的眼,她才猛然惊觉自己竟不要命地冲到马路上来,能平安无事还真是她命大。

她别过脸,两手挡去刺亮的车光,心头跳了下,换成了另一种不安。

停在她面前的是一辆豪华黑色房车,骤然踩煞车,后车座上正闭目养神的男人往前倾了下,张开眼不悦地扫向司机,随着司机的焦距,一双狐疑警思的目光穿过玻璃板,看见挡在车前的人影,更在看清那熟悉的身影后眼神转为讶异。

“总经理,是雨歌小姐!”小臣不待吩咐,连忙下车冲向蓝雨歌为她打伞。

“雨歌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雨中,她讶异地望着他,“小臣……我在作梦吗?”

“当然不是了,总经理在车里。”小臣指向被他停在路中央的车,这才心虚地想起被他丢在车里的总经理,顿时头皮一阵麻。

“……不会吧,这么巧?”冰冷的唇,冰冷的身子,冰冷的脑袋,僵硬了思绪,迟钝了反应,她呆呆望着那辆熟悉的房车,感觉像在作梦。

“呃,雨歌小姐,这把伞先给你。”小臣把车里唯一的一把伞塞进她手里,才用手挡雨赶紧跑回驾驶座。

“总经理,我先把车子开到路边停好吗?”

李时影多看了他一眼才点点头,脸上依然不见喜怒,却足以让一脸心虚的小臣感到窒息。

他红着脸,赶紧把车子开到路边停妥,没有李时影的吩咐,接下来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李时影拉下车窗,倾斜的雨势避开了他。

他看着一身湿透的她走过来,手上的伞撑在车窗上,低头笑望他,“嗨,时影,真巧啊!”

李时影瞥一眼前头那辆车,“车子抛锚?”

“是啊,突然就不动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冷得牙齿忍不住打架。

“你先上车,把伞傍小臣。”他打开车门,同时转头对小臣吩咐道:“你去看看她的车。”

“是。”

“不用了,我全身都是湿的,会把你车内给弄脏的。”她拿着伞正打算直接走向驾驶座旁帮小臣打伞,一块儿去看看她的车,身后的李时影却从车里走出来,她见状,赶紧回头帮他撑伞。“你下来干什么啊?”

“上车。”从她手里接过伞,语气里含着不容她拒绝的威严。

她颦眉,月兑掉湿透的薄外套,钻进车里。

李时影重新坐进车里,把伞递给小臣,让他下车去看。

车内,剩下两人。

他打开小灯,不悦的目光把她重新看了一遍。

她依然绑着两条长发辫,头发潮湿地黏在头皮上,身上一件浅水蓝的七分袖短裙洋装,柔软的布料浸了水,服贴在她身上,脚上踩着一双十块钱的塑胶拖鞋,一身的狼狈……

糟糕,忘了换回鞋子!蓝雨歌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一抹羞赧在脸上。她一个人开车,握着方向盘时,总是习惯月兑掉一身的束缚,拿掉拘谨的外套和装模作样的高跟鞋,但一时情急,她刚刚忘了把鞋子穿回去。

冷不防被车内的冷气狠狈冻了一下,她全身打颤。

李时影转头把车里的冷气调为暖气,月兑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低头望着充满他气息的外套,无法动弹,缓缓牵起嘴角,用着有精神的声音开了口,“好巧哦!幸好遇到的是你们,我拦下车子才想到,万一拦到了牛鬼蛇神,那我就完了。”

听到自己的声音出了喉咙,掩去狂烈的心跳,她才拉开笑容望向他——一抹笑却在他冰冷的眼里冻结。

“我以为你没想到这一点,虽然后知后觉,对你来说也算是有进步了。”听似和缓的语气,其实夹枪带棒,棒棒打在她没神经,愚蠢地让自己暴露于危险之中的行为上。

他充满指责的眼神,也包含了她冲到马路中央的莽撞行为。他光睇视一眼就够她抬下起头来了。

她全身湿透,本来不想弄湿了他的西装外套,正要拿下来,被他这闷棍一打,她心内倒是一点不舍也没了,还把他名贵的手工订做外套拿来顺便抹去脸上的雨水。

李时影眯眼瞅着她,只见她抬起头来对着他猛笑,“时影,看到你真好!”

大眼睛里跳跃着促狭的光芒,只是一点小恶作剧,她也玩得不亦乐乎。他并非没看见他一件外套已经毁在她脸上的薄粉。他只是从来就搞不懂她脑袋里的构造和思维模式……这似乎和男生、女生的差别没有关系,是心智年龄的差距,讲明白就是,他无法理解她的幼稚和白痴。

“你怎么会在这里?”

“工作啊。今天这世上又少一个美丽的单身女郎了呢,会不会觉得遗憾?”她很乐地看着他。

他的反应是充耳不闻,直接撇过头去,目光落在前方那辆老旧的小车,看小臣还钻在车里检查。

“你怎么会在这里?”自讨没趣,却也早习惯了他冷淡的调性。

“开会。”他看一下时间,缓缓揽起眉头。

“如果你忙就先走,不过可以让小臣留下来帮我吗?”眼看他不耐烦的动作,她赶紧说。

他转头眯眼向她,眼神里蕴含了许多情绪,他却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重要事了。”

小臣走过来。李时影拉下车窗。

“总经理,可能是引擎问题,得拖进车场才有办法修,我已经请人来拖吊。不过这是山区,等的时间比较久,雨歌小姐衣服都湿了,再不赶快换衣服会生病的,所以我想就让我留下来等好不好?”

“嗯,那就麻烦你了。”李时影点点头,打开车门换到驾驶座。

“小臣,真不好意思,谢谢你。”其实她的头已经被雨淋得很痛了,要回到家把一身湿弄干还得开两个小时,这种时候她也无法逞强了。

“不,小事情。雨歌小姐,你车上的物品要不要先帮你搬过来?车子可能一时没法修理好了。”

“啊,我差点都忘了,谢谢你提醒。”她赶紧下车,跟着小臣把工作用的化妆箱和大包包都搬过来,然后窝进后座的位置,冲着李时影笑道:“嘻嘻,李事集团总经理当我的司机呢。”

李时影从后视镜冷扫了她一眼,猛然油门一踩,车子以极猛的速度冲破雨幕。

还咧嘴在笑的蓝雨歌似乎咬到了自己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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