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爱狂情 第一章
作者:林淮玉

入山看见藤缱树,

出山看见树缠藤;

藤生树死缱到死。

树生藤死死也缠。

佚名

一九九七年香港

香港政权刚回归中国,热热闹闹了一阵子。

对于出生于豪门世家的南诺扬而言,这个充满历史意义的改变。他是看好多过于看坏。

夜晚的香港特别令人迷醉,就像今夜。

南诺扬从浴室走出来,踱向床铺。床上躺了个女人——外交官夫人苏菲亚。

苏菲亚是名中法混血儿,丈夫是法国外交官,去年死于一场意外车祸,她哀痛至极,来到东方明珠散心,结果散心散到南诺扬的床上来了。

苏菲亚优雅地在床上伸直她白暂的长腿,风情万冲地笑着,沙哑而性感的声音,挑动着他的。

他覆上她的,她仰起头狂热地吻着他的唇。

美丽又狡狯的女人。这是南诺扬眼中的苏菲亚。

“我们一个多礼拜没了,你会想念我吗?”她喘息着问。

南诺扬对她的动作愈来愈大,愈来愈急切。“废话,你明知道我的床上除了你没有其他女人。”

苏菲亚从不掩饰自己对他的需要和,弓起身体迎合他,大声申吟着,搂住他的臀部让他进入她;她恨不得立刻享受南诺扬狂野的冲刺,又猛、又深入。

他闭上眼睛,整个身体都燃烧起来了。苏菲亚百般挑逗他,想与他的意志力抗衡。

苏菲亚心里总有个疑惑,何以一年多以来,在这一段激情冒险的韵事里,她可以有不断的高潮,而他却总是控制得宜,未曾失控过;他总能从容不迫地戴,甚至在她欲仙欲死之际,优雅地抽身。

“诺扬,你好坏!又这么对我了。我要你,我要全部的你,我想替你生个孩子。”

他又即时抽身,惹来苏菲亚抗议地大发娇嗔。

“你对我不满意吗?”他不太耐烦地答话。

“我倒觉得是你对我不满意哩!”她嘟着嘴埋怨。

“你希望我怎样呢?”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每一次之后内心的空虚感都不减反增。

“我希望你像只发情的公狗狂热的要我。”她轻嚷着。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好笑的表情。

“我不够狂热吗?我记得你刚才的申吟声几乎把花园里沉睡的鸟儿全吵醒了。”

“因为我情不自禁,无法控制,但是你却不一样!你根本不够投入。”她大叫着,果着身体俯在他身上。

“你可以去找更投入的男人陪你‘运动’。”他冷淡地看着她,他真的不在乎她另找别人,顶多他再找个女人帮他“清理门户”。

他这么一说,她害怕了,他已经把她的胃口养刁了,而很难再找到像他一样勇猛、激烈的男人。

她放软身体,躺在他胸膛上,娇滴滴地道:“我只是怕你得不到全然的快乐嘛,人家是为你着想。又没说要去找什么其他男人,你别赶我走。”

南诺扬面孔冷艳,抚模着她美妙的背部线条。他真怀疑在这个世界上是否有个女人能真正让他全然快乐、全然失控?

“你……会娶我吗?”苏菲亚如梦呓般轻轻地问。

“不会。”他一向诚实。

“为什么?”苏菲亚抬起头,哀怨地看着他。

他实在太冷了,面冷、心冷,只有身体的肌肤是热的,她突然醒悟到自己刚才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

“因为,我从未有结婚的打算。”他拨开她的身体。离开床,站要房间的中央。

他真的是高大、英俊、粗犷啊!苏菲亚在心里赞叹着。

他比她所认识、知道的每一个男人都还要性感,强烈的阳刚气息令她联想到希腊神话里的太阳神阿波罗。

“可是……你的家族咒语……”她看着他结实、健美的身体,暗暗地吞了口口水,她好渴望独自拥有他啊!

他的表情微怒。“谁多事告诉你的?”

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除了……

“你别怪英杰,他也是好意,他的目的只是希望我好好把握机会,最好能两全其美。”

南诺扬不再说话,沉默地走向浴室,将自己洗干净,包括洗去她留在他身上的味道。

基本上,他有点洁癖。

×××

南诺扬在香港经营了家世界级的高科技公司。全年净利占全港产业界前三名。

他知道自己真的很有钱,而这来自于他自己的努力,与英国家族的遗产无关。那笔得自于父亲的遗产,他为它们成立了信托基金,并请一批专业人士管理。

他今年二十八岁,但少年老成,内心冷硬,因为他经过太多的大风大浪。

世界就在他眼前,好像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只除了一桩能破解家族咒语的婚姻。

他点燃一根细长的黑色雪茄,静静吐着烟雾。现在是午后,偌大的办公室里除了他,还坐着一个喜欢无病申吟的富家子——梅英杰。

“我看我这次真的完了。”梅英杰抱着头。一脸苦涩。

梅氏企业经营的生意,与南诺扬的公司一向保持密切的往来,两人年纪相仿,梅英杰老爱找南诺扬吃喝玩乐。

南诺扬嘴角上扬,表情十分不以为然。

“你会有什么麻烦事让你玩完了?”

“这次是真的很惨。”梅英杰长叹一口气。

“你家大业大,能有什么事摆不平的。”

“就是因为家大业大,所以丢不起这个脸。”梅英杰站起身,开始在办公室里踱方步。

“到底是什么事?”南诺扬皱着眉峰。

“我被封建遗毒逼迫着!”梅英杰嘶吼道。

“把话一次说完,什么封建遗毒?”南诺扬极不耐烦。

“指月复为婚!听过吗?你一定不相信二十一世纪马上就要来了,我的婚姻大事却建筑在可笑的父母之命上头。”

“怎么这几年从没听你提过呢?”

“我以为大家都把它当作一个玩笑,谁知道最近两家人认真起来了,天啊!我快疯了!”梅英杰痛苦地吼道。

“指月复为婚?算起来女方年纪也不小了吧?早到了适婚年龄,怎么对方最近才紧张呢?”要逼婚应该更早几年才是,老一辈的人不都急着抱孙子吗?

“听说那女孩今年才二十岁左右,正确说来指月复为婚那年我已经七岁了,所谓指‘月复’指的是女孩母亲的肚皮,而我是本尊恭逢盛会,被命运捉弄。”梅英杰垂头丧气道。

“那很好啊!有个现成的女人愿意嫁给你,省去追求的矫情过程,你应该感谢老天爷。”南诺扬饶富兴味地道。

“我不要这种现成的妻子,未免太心甘情愿了点,一点爱情的美感也没有。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啦,你知道的。”梅英杰看向他,希望他能替这个棘手的问题寻找个解决的方法。

“你和美娜?”南诺扬疑惑地看着梅英杰。

“我们是认真的,我还打算明年娶她为妻哩!美娜要是知道我有婚约在身,一定会砍死我的。”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南诺扬问。

“帮我!”

“怎么个救法?”南诺扬吐出一口烟雾,发挥少有的耐心。静待下文。

“你替我娶方家的小姐,我娶美娜。”梅英杰盯着他坚定地道。

南诺扬大笑。“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反正你也缺一个新娘嘛,我们安排同一天结婚,然后生米煮成熟饭,第二天一早,方静瑶也只有认了。”梅英杰热心的献计。

“胡闹!你明知我对婚姻的看法,我受不了牵绊。”南诺扬站起身,表情不甚愉悦。

“诺扬。你忘了你有家族责任?你狠心因为你而让其他兄弟永世不得相见吗?或着你想等南老夫人百年终了,你们也老了,再全拄着拐杖相约伦敦老宅再见?”梅英杰口才突然大好,流利地道。

“不会这么夸张的。”南诺扬嗤之以鼻。

“总之,既然你们六兄弟选择了相信咒语的真实性,就得努力破解咒语,如果你的其他兄弟全娶妻,只剩你……你想当害群之马吗?”为了自身幸福,梅英杰卯足全力劝说。

南诺扬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你现在建议我要的是一名陌生女子,不是我的老情人!”

梅英杰耸耸肩,“陌生女子才好,反正你们家的咒语又没规定不能离婚,你可以娶了之后再休妻,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如意算盘他老早替南诺扬拨好了。

“若要离婚的话,现成我就有个不错的对象。”南潜扬不以为意地道。

“你指的是苏菲亚?”

南诺扬点点头,“你不是极力怂恿她嫁给我吗?”

“那是三天前的事了,现在我希望你娶方静瑶,我的烫手山芋。”梅英杰只差没跪下来求他。

南诺扬沉默了一会儿,“太冒险,我不喜欢意外的人生,这并不在我的生涯规划里。”

他有他的顾虑,他自由自在惯了,突然弄个女人拴在身边,就算只是很短暂的时间都会令人崩溃,何况是个陌生女子。

他是有家族责任要面对,英杰分析得也有几分道理。他不该在其他兄弟全努力破解咒语之际,仍一派潇洒、不闻不问,但……过于诡异的提议不合他的风格。

说实在的,他还真想早日与其他兄弟团聚哩!

“诺扬,算是我求你!美娜肚子里怀了我的骨肉,我一定要娶她,不然她会跳楼的,到时一尸两命,我也不想活了。”梅英杰见情况不妙,只得使出杀手锏,这一招再不管用,他只好硬着头皮毁婚了。

“我不相信你会因为把女人的肚子搞大就想娶对方为妻,这根本不像你的作风。”南诺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诺扬。我这回是认真的,你就看在七年前我曾帮了你一个大忙,这回也帮帮我吧!”梅英杰本不想提七年前的往事,可是这次他真的走投无路了。

提起七年前,南诺扬的脸庞更阴冷了,那是一段他不愿轻易碰触的痛苦。“既然你向我讨这个人情,我就会还你。”

“诺扬,很抱歉,我本来不想提的,我实在……”

南诺扬抬起手挥了挥,打断梅英杰要往下说的话。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情你打算要我怎么偿还?”

南诺扬又坐了下来。

“我想好了。”梅英杰也拉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

“双方家长全知道我不是你,我如何李代桃僵?”

“我想先斩后奏。”梅英杰开心的笑了起来。

“方小姐未必会配合。”南诺扬看着窗外飘过的白云,不以为然的说。

“她已经同意了。”梅英杰兴奋地道。

南诺扬转过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他。“她答应了?”

梅英杰再次肯定的点点头。

“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女人喜欢偷偷模模嫁人的。”南诺扬不屑地笑着。

“或许她不喜欢被人当猴子耍吧!”梅英杰可不想花时间探讨这个问题,他只求这件事早点结束。想来他也对得起方静瑶了,他替她找的新郎倌可是一等一的如意郎君,她三辈子烧了好香也不一定能有的好运。

×××

夏宁初从七年前离开上海的那一夜起,便注定了她不能自主的人生,也造就她得为别人而活的悲哀。

她活着全是为了毁掉一个人。

经过七年的训练,她学了不少东西。胡老让她到香港,给她半年的时间毁掉那个人。他只告诉她:“半年的时间其实太长了,如果三个月你还毁不掉他的话,你应该自行了断。”

七年来,她想了许多方法,最后决定杀了他,比慢慢毁了他更干脆。

但是,她从未杀过人,胡老也不准她杀人。

她暗暗发誓,她杀了他之后,她也将陪他人黄泉,一命还一命,她不会让他吃亏的。

对他的一切,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除了他的面孔,因为那个人并没有照片流通在外。

胡老曾不只一次对她交代:“我不要他死得太快,不然我请个杀手一颗子弹就可以解决他,用不着买下你,我要他慢慢的被毁掉。”

但是,她不知道如何慢慢地毁掉一个人。虽然七年来她学了无数方法,却没有一个看来是百分之百有效的。

所以,她想——同归于尽会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她想得出神,却被一个同样失神的女孩撞了一下。她扶女孩站稳,发现女孩比她高半个头,一脸忧虑的望着她。

夏宁初并不想多管闲事,却在鬼使神差之下开了口:“你还好吧?心事重重的走在路上,很容易发生意外的。”

女孩的眼泪立刻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我好可怜,想找个替我嫁的人都找不到。”

“什么意思?”

“你听过指月复为婚吗?”女孩问道。

夏宁初点点头,在上海时,她曾听过老一辈的人谈论过这样的事。

“我不想嫁给指月复为婚的陌生人,想找个灰姑娘替我当新娘,但我找了一个星期,却没有人愿意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代大家都不再能接受盲婚哑嫁了,真想买个傻瓜充数算了。”女孩垮着一张脸,无语问苍天。

夏宁初叹了口气,原来世上的人各有着不同的烦恼。

女孩看着她,突然眼睛一亮。“我叫方静瑶,你呢?”

“夏宁初。”

“你有没有兴趣嫁入豪门啊?对方挺有钱的,梅无企业的梅英杰你听过吗?听你说广东话的口音,不像香港本地人,未必了解梅氏的情况。”

夏宁初当然听过梅英杰,而且知之甚详,但她不动声色,看来她将愈来愈接近此行的目的了。

“你们见过了吗?”夏宁初问。

“没有,只通过一通电话,他约了我私订终身,说什么要给双方家长一个惊喜,所以明天飞往美国公证结婚,来个先斩后奏。我一时也想不到理由拒绝,只好先答应他。”

“你会和他搭同一班飞机到美国吗?”夏宁初心里盘算着,看来这个险值得一冒,梅英杰是南诺扬的好友,当年的悲剧他也参与其中,想要打入他们的生活,婚姻是很好的面纱,可以遮去她的动机。

“不会,我们到纽约后再会合,你是不是愿意帮我这个忙?如果你来香港是准备找工作,不如嫁个有钱少爷。不愁吃穿,如何?”方静瑶如遇救星般,直把夏宁初当成救世祖。

夏宁初下了最大的决心。“希望你不会后悔。”

方静瑶大叫着:“哇——我铁定不会后悔,太刺激了,谢谢你。”

“要是你家人发现了呢?”

“那也是好几天后的事,我才不怕。”方静瑶先说太话,她就当作一切都会没问题。

“要是新郎倌发现我不是你呢?他准会气死的。”夏宁初微笑地道,坦白说她倒不会担心这一点,只是随口问问。

“不会啦!反正都是陌生人,娶你娶我还不都一样,何况你长得比我美,我把机会让给你,算是他赚到了。他磕头道谢都来不及咧!”

既然双方都觉得这计划没什么问题,好像没有理由不付诸实行。

“夏宁初,万事拜托了,你可不能临阵月兑逃哦!”方静瑶不放心,又和她确定了一次。

夏宁初温柔地微笑着,她当然不可能临阵月兑逃,她等这一天已经七年了。

×××

纽约

整桩计划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反正就是闪电结婚嘛!一场以谎言开始、骗局终了的婚礼,在牧师夫妇和路人甲、乙的注视下匆匆结束,没有人仔细看结婚证书上新郎、新娘签下什么名字,因为当事人丝毫没有兴趣将它拿回去珍藏,最好就遗忘在这间小教堂里吧!

男人嫌恶的表情、不耐烦的脚步,让夏宁初明白,原来这场婚礼不只是方静瑶急于摆月兑。

她注视着他的背影,他是个健壮高大的男子,走路的步伐透露出他的厌烦,却不失优雅、矫健;他的肌肤晒成健康的古铜色,面貌英挺非凡。

她想,这么出色的男子,为什么不逃开这场双方都觉得勉强的婚姻呢?

她必须以小跑步才能赶上他的速度,他钻进法拉利里等她。她也跟着钻入。如果说这位叫梅英杰的家伙养了一只黑豹,正饿着它准备将她当午餐,她也不会觉得诧异,她被他阴沉的表情冻在后座。

南诺扬在整个荒谬的闹剧里,根本不曾正视过他的新娘,他只将这一切当作例行公事,任何女人的面孔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他只当她是个平庸的女人。

英杰要求他一定要在新婚之夜与他的陌生新娘圆房,他还真不是普通的为难。

好吧!就当作他是在召妓吧!

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老了。他大概已经老得不太能做这种年少轻狂才会做的事。他承认他只想赶快结束,然后速速搭明天第一班飞离纽约的飞机回香港。

然后呢?把他的新娘留在纽约自生自灭吗?

她当然不可能自生自灭,她是个富家女,多的是数不清的财富等着她挥霍。

回到充作洞房的酒店房间,南诺扬月兑下西装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我出去一下,晚上十点左右会回来。你把自己洗干净等我回来。”

他也不等她答腔,迳自往门外走去。她当然不可能天真地以为他和她的婚姻是一场柏拉图的实验剧场吧?

他得让婚姻有效,否则不算真正帮到英杰和他的美娜。不过,在晚上的重头戏之前,他想先出去透透气。

多么奇怪的情况啊!不情不愿的新郎留下新娘面对一室的静谧。

夏宁初轻喟一声,她很清楚晚上将会发生什么事,她也明白,为了要完成任务,她对自己的身体并无自主权,只要对她的任务有所帮助,不论如何难以忍受,咬着牙也要撑过去。

只要她的灵魂是纯洁的,身体被人蹂躏又算得了什么?经过七年的训练,她不应该还有痛苦的感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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