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 終曲

杰宓覺得自己已經沒問題了,但亞烈簡直不可理喻,他整整一個星期不讓她下床,白天他要她少睡,晚上則要她好好睡,杰宓著實納悶自己怎麼有辦法配合他。

在她休養的這段期間,瑪莉經常來看她,並接過了繡艾德國王那幅幃幔的工作。瑪莉早知杰宓根本沒那個耐心──及手藝。

瑪莉第一次來訪時,她偷偷告訴了杰宓,丹尼仍沒有佔有她。對此,杰宓比瑪莉還要困擾。而當她大肆為瑪莉渲染夫妻之間的親昵有多麼好──當然,她沒有提到細節、瑪莉也心動了。

「他養了一個情婦,」瑪莉道。「但他每天晚上都睡在我的床上。」

「妳該清理妳的屋子了,瑪莉。」杰宓建議她。「把那個女人丟出去。」

「他會生我的氣,杰宓。」瑪莉低語。「我已經非常喜歡他的笑容,無法離開他,此外,他對我非常地好──在我戒掉愛哭的習慣後。丹尼無法忍受眼淚,而現在我也開始在乎他了。」

杰宓非常地高興。「那麼就要求他和妳有夫妻之實。」

「我也有我的自尊,」瑪莉道。「不過我已經想出了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我打算告訴他他可以同時擁有他的情婦和我。」

「妳不可能想和另外一個女人分享妳的男人!」杰宓反駁道。

瑪莉無助地聳了聳肩。「我只是想要丹尼喜歡我,杰宓。」

然後她便開始哭起來了,正好亞烈也走進了大廳。杰宓對她的丈夫微笑,但亞烈一看見哭泣的瑪莉,立刻便退了出去。「男人確實不喜歡眼淚。」瑪莉喃喃地道。

「有了,妳告訴丹尼他必須留著他的情婦。」杰宓建議道。「哦,瑪莉,不用那樣子看我,接著妳告訴他他需要練習,等他練習夠了後才可以來找妳。」

听見杰宓及瑪莉的大笑聲,亞烈才又回到了客廳里。

接連的兩天,瑪莉都沒有來看杰宓。第三天她終于出現,臉上掛著神秘的笑容,她堅持要告訴杰宓丹尼有多麼奇妙的細節,講到一半,亞烈、蓋文、馬可及丹尼走了進來。他們問她們在談什麼,瑪莉及杰宓立刻改變了話題。

亞烈每個夜晚都和杰宓,但他擔心她還未復原,一直不準她太過主動。但最後他不得不情願地承認雖然他是兩個人當中比較強壯的一個,她的精力卻遠勝過他。

次晨亞烈被艾德國王召去一個星期。而在這個星期內,杰宓充分利用,在屋子里做了點小澳變。

她把大廳里的床移走了,但留下屏風,不過屏風上加了只大蝴蝶,這是另一項英格蘭的傳統。一開始士兵們頗表懷疑,但他們一了解這更有助于飲酒,他們全欣然照做了。

三天後亞烈回來了,士兵再次排成隊等著為她辯護。

亞烈坐在長桌首,他的下顎緊繃,杰宓在一旁解釋大廳里多了一只蝴蝶是多麼地好。他仍然無法完全地接受改變,但杰宓已經非常高興,因為亞烈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高聲音,她知道這對他有多麼地不容易。他的臉龐脹紅,而且他下顎的肌肉一直跳動,杰宓對他感到由衷的同情,因此當他以強自控制的聲音要她離開、讓他清靜一下時,她甚至沒有眨一眨眼楮。

亞烈也知道她離開時並沒有懊惱,因為她沒有在壁爐前停下拿一個銅板。他已經學會這是她令他明白她有所不滿的方法,但她一直不知道每天晚上慕神父都將那些銅板重新放回去。

她窩進來的過程仍不時會有一些麻煩,有些晚上慕神父可以拿到九先令之多。

而這一天她抱著小瑪麗在膝上時,只見杰宓的姊姊匆忙地下馬走向她。

「我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瑪莉一開口就道。「安德來了!」

「安德?」

「曾經和妳訂婚的那個男人,」瑪莉提醒她。「坦白說,妳這麼快就忘了他了?」

「我沒有忘,」杰宓道,她將小瑪麗交給她姊姊抱。「瑪莉,安德來這里做什麼?妳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听到丹尼和他的人提起的,他的軍隊必須經過丹尼的土地。」

「上帝!他還帶了一支軍隊!」

「是的。」

「但,為了什麼,瑪莉?」

「借款,記得爸向安德借了一筆錢嗎?」

「我怎麼會忘記?爸幾乎就是把我賣給了安德。」她叫嚷道。「哦,我不能在我的族人面前遭到這種羞辱,上帝!亞烈會殺了安德!」

瑪莉點點頭。「丹尼也是這樣說的。」

「那麼他知道安德為什麼來了?」杰宓驚懼地問。

「是的,安德必須解釋來意,不然他不可能走進蘇格蘭的土地半步。」

「妳認為亞烈知道這件事了嗎?」

瑪莉聳聳肩。「丹尼說在蘇格蘭,每個人都知道其它人的事,我想──」

「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我不想成為蘇格蘭和英格蘭交戰的原因。」

「英格蘭?亞烈只會殺死安德及他的人而已。」

「但亨利國王如果知道了呢,瑪莉?我必須」杰宓沒有說完,她奪走瑪莉的韁繩,上了她的馬。

「妳要去哪里,杰宓?」

「我要去找安德和他理論,我會向他保證把錢還給他。」

「杰宓,天再一會兒就黑了,因為這樣,丹尼才不準我來找妳。」

杰宓微笑。「但妳還是來了,不是嗎,瑪莉?」

「我必須告訴妳,我想妳或許會想去躲起來。」

「妳來告訴我是非常正確也非常勇敢的事,但妳知道我不會躲起來的。」

「我還是希望妳不要自己跑去找安德,但我真的很勇敢嗎?」瑪莉問。

杰宓點點頭。「妳是的。現在,听好,瑪莉,我要妳幫我照顧小瑪麗,還有,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去哪里。」

「但亞烈問起時怎麼辦?」

「不要告訴他。」

「但──」

「如果他一問,妳就哭,」杰宓道。「妳一哭,亞烈就沒辦法問問題。」

瑪莉憂慮地看著杰宓飛馳下山,慕神父正好走出來,瞧見杰宓匆忙的樣子。他問瑪莉杰宓為什麼走得這麼匆忙,及她知不知道她去哪里?

瑪莉立刻哭了出來。

瑪莉遵守承諾,她沒有告訴亞烈杰宓離開的事。她不必,因為小瑪麗已經說了。

杰宓離開後,小瑪麗便走進大廳,找到她父親的膝蓋坐下,跟著她以童稚的言語重復了剛才在外面听到的每一句話。

因為有小瑪麗在,亞烈一直克制著到了外面才吼叫。這次費瑪莉瞧見亞烈的樣子時,不必假裝就真的哭出來了。

慕神父被留下來安撫費夫人,亞烈則帶了一小隊士兵去追趕他的妻子。

一會兒後,他找到杰宓轉向東方的蹄痕,大松了一口氣。她走的是前往費家的路。

「她改變主意了?」馬可問。

「她迷路了,」亞烈道。「謝天謝地!」

十五分鐘後他便追上了杰宓,亞烈命令他的士兵包圍住她。

丈夫及妻子互視著彼此。好一晌,兩個人都沒有開口。杰宓努力地想編織一個借口,亞烈則在猜她會編出什麼樣的謊言。

「你叫我暫時不要吵你的。」

「不錯。」

她催策她的馬向前,停在亞烈身邊,她低語道:「我只是想和安德講講理,我姊姊告訴你我離開的?」

「妳女兒告訴我的。」

杰宓睜大眼楮。「以後我必須記得在講話時多小心一點。」

「妳要記得的是永遠不再嘗試這種愚蠢的舉動。」

「拜托不要生我的氣,亞烈。」她懇求道。

亞烈托住她的頸項,深長地吻住她。「在妳听到安德的事時,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感到好羞愧,」她搶著低語。「父親接受了他的錢,我不希望你認為我父親將我賣給了安德。但事實上我也開始在想──」

亞烈搖搖頭。「妳父親做了什麼都不會影響我對妳的感覺,我會把錢還給那個混蛋。來吧,老婆,我們最好趕快去把這件事情處理掉。」

她知道最好是不要和他爭辯。但是她卻忍不住懷疑他要如何把錢還給安德男爵。他的馬沒有裝鞍袋,他的皮帶上也沒有系著錢袋。不過,這次他倒是把他的劍帶來了。「亞烈,會有麻煩場面發生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讓杰宓憂心仲仲地尾隨在他的身後。他是對的,想了很久以後她決定道。她真的應該先去找他的,丈夫和妻子應當共同分擔他們的問題。知道有個人可以幫你解決困難的感覺真好。不,她告訴自己,這不只是很好而已,簡直是美妙極了。

一直到抵達安德的營區之前,他們都沒有再交談。杰宓企圖擋到亞烈的前面,但他抓緊她的坐騎的韁繩,強迫她留在他的身邊。他舉起一手,他的士兵立刻分成兩路站到他們的領主及他的夫人的兩側。

「哦,亞烈,你就非帶這麼多士兵過來不可嗎?」

他沒回答,她大聲嘆了口氣。「至少我還確定他們不會把我這樁丟臉的事說出去。」

亞烈的微笑吸引了她的注意,他再度舉手作了個手勢。

其它的領主在那一刻紛紛露面了。杰宓愕然地看著他們率領他們的族人分別就位,一個大而緊密的圓圈把安德和他的人馬牢牢包圍在其中。

英格蘭士兵抓起了武器。亞烈再次作了個手勢,蘇格蘭的人馬緩步前進,那個圓圈也越收越緊。

見到他們面對的大隊人馬之後,英格蘭士兵把武器丟到地上。

安德離開他的人馬,朝杰宓走來。

她已經忘了安德的個子有多小了。她是否曾經覺得他很英俊?她實在記不得了。不過現在在她眼里,他卻的確一點也不吸引人。他剪得短短的頭發也讓她想到一個小男孩。那個男人甚至連走路的樣子都不對勁,他拖著腳步走路。

想到自己原本可能在這個男人的身旁過完一生,杰宓不禁全身一顫。她突然想轉過身去謝謝她的丈夫拯救她免于那種悲慘的命運。

安德走到約莫三十英呎外的時候,亞烈又抬了一次手,安德會意地止住腳步。

「有男人擅入我們的領地時,我們通常會砍掉他的腳。」

亞烈冷冷的威脅似乎把安德嚇得魂飛魄散。他倒退了幾步,才回復了鎮靜。但是在他從亞烈望到杰宓的眼光中,畏懼與遲疑仍然畢露無遺。

「妳不會讓他這麼做吧,杰宓?」

杰宓的表情非常嚴肅。「如果你允許,我想回答他的問題。」她邊注視著安德邊對她的丈夫問道。

「我允許。」亞烈答道。

「安德,」她響亮的聲音如同冬日的寒風般冰冷。「我丈夫會做任何他想做的事。不過,有時候他倒是會允許我協助他。當然,如果他決定要砍掉你的雙腳,我也會很樂意向他提供我的協助。」

杰宓听到了馬可低低的喝采,不過還是把視線停駐在安德身上,而且始終強壓著笑意。

安德看起來氣瘋了。「妳變成一個野蠻人了。」他吼叫道,顯然是在盛怒中忘了他多麼居于下風了。他指著亞烈又補上了另一句怒罵。「他把妳變成一個蘇格蘭人了。」

她曉得他以為這麼說會令她覺得羞辱。突然間,杰宓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笑聲,她清脆的笑聲回蕩于山谷之間。「安德,我真的相信你這句贊美已經救了你的腳。」

「說出你的來意!」亞烈聲如洪鐘。他只想盡快結束這檔子事,好把他的杰宓拉入懷中,他渴望再度告訴她自己有多愛她、多珍惜她,多麼以擁有她為榮。

他的大吼有效地達到了目的。安德連忙徹頭徹尾地解釋了自己的來意。杰宓覺得羞辱到了極點,在安德解釋他是如何和她父親協議以嫁妝換取她的時候,她始終低垂著雙眼。

安德解釋完畢之後,亞烈把他的劍抽了出鞘。

「你是要殺死他了,丈夫大人?」她耳語著問道。

亞烈笑了。「妳明知我不會殺他的。因為那麼做會令妳不高興,而我卻希望妳永遠過得快快樂樂,老婆。我是打算把劍給他,這把劍價值──」

「你不會把你的寶劍給他那種人,金亞烈。」杰宓直直看著前方地截斷了他的話。「否則我會不顧一切地大吵大鬧到讓你永生難忘的地步,人們會把這一幕談論上好幾年,我向你保證。」

她听見他嘆了一口氣,知道她已經贏了。「我想妳是可能會這麼做,妳這個頑固的女人!好吧,把妳的匕首給我。」

杰宓照他的話做了。她看著他接過匕首,剜下瓖嵌在他的劍柄上的最大的一顆寶石,然後他把匕首還給她。

接著亞烈擲出了那顆寶石,寶石落在安德的腳邊。「這是賠償,男爵,來自金夫人。」

另一顆寶石擊中了安德的肩膀。杰宓看向那顆寶石被丟出來的方向,看見了麥世杰,麥家的領主,正把長劍放回身邊。「賠償,來自金夫人!」那個老人先朗聲宣布,才轉頭迎向她的視線。

第三顆寶石擊中了安德的臉頰。「賠償!」費丹尼大聲說道。

「賠償!」另一個聲音也響了起來。杰宓認不出那個擲出寶石的領主是誰。

「亞烈?為什麼──」

「麥世杰代妳付出賠償,因為妳救過他的兒子;丹尼是因為妳曾挺身擋到他的妻子前方去保護她;擲出那顆翡翠的則是哈洛德,妳忍受了他兒子的無禮,而且還懇求我饒他一命。」

第五顆寶石打中了安德的前額。「賠償!」另一個男人大吼道。

「他是誰?」

「吉米的父親,」亞烈答道。「妳不曉得我知道熊的那樁事,對不對?」

她驚訝得根本無法出聲回答他。這時另一顆寶石又被人擲到了安德的靴子旁邊。那是一個年輕的領主丟出去的。「賠償!」他叫道。

亞烈不等她問,就先為她解釋了。「那是鄧家的領主。他的妻子希望妳能去為她接生,他是在預先償還以後他會欠妳的情。」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杰宓小聲說道。「我是不是應該向他們道謝,亞烈?」

「是他們在向妳道謝,杰宓。他們每個人都會為了妳的安全而不惜付出他們的生命,妳做到了不可能做到的事,愛。妳讓我們這幾族真正地團結了起來。」

為了不讓自己掉下眼淚,杰宓緊緊閉上了雙眼,再度開口時,她的聲音因為其間滿盛的情感而微微顫抖。「你讓安德變成了一個非常富有的男人。」

「不,杰宓。我比他富裕多了,因為我有妳。」他柔和的言語中是滿心的摯愛。

他看見一滴淚水滑下了杰宓的臉頰。于是他立刻回頭看向安德。「回家去,男爵。下次你踏上高地的時候,我們會輪流以我們的長劍刺穿你。」

一陣歡呼從圓圈的四周傳來。安德蹲子,開始急急忙忙地揀著他的寶貝。亞烈把杰宓拉到自己懷中,她立即以雙臂緊緊圈住他的腰間。

安德男爵注視著被他握在手心的珍寶。當他再度抬頭四顧的時候,放眼所及之處,已經一個蘇格蘭人也看不到了。

杰宓閉上雙眼,牢牢摟住她的丈夫。

對高地的習俗,她不知道的還多著。也許要再過個二、三十年,她才能真的模清一切規矩。

但學習的過程中將會充滿喜悅,無盡的喜悅和愛。說不定,她帶著一個神秘的微笑想道,到了她和亞烈滿頭白發的那一天,她才會真正窩下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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