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振夫綱 第9章(1)
作者︰瑪奇朵

王府里頭宛玲瓏霸氣的宣言,肖承安自然不知道,因為他此刻站在早朝的大殿上,身邊文武百官排排站好,就連肖子平也列于其中,就在皇上提起要由誰來徹查兵餉案的時候,他突然站了出來,不疾不徐的道︰「臣以為,此事無需清查。」

皇上早已經和他通過氣了,只挑了挑眉,看著這個一直病歪歪的佷子,第一次走上朝堂上說話。

除了三元及第那一次,這還真是他第一次上朝,雖說是自己親自批準的,但是這時候能夠看見他走出來,讓他對于他的那個世子妃倒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身為皇帝,這次捅出來的這件事,他怎麼會不知道背後牽扯多大?就是一開始他也感到苦惱,畢竟世子妃的娘家也牽扯其中。

而與之相對的卻是朝廷上不少勢力的背後利益,就是他身為皇帝,要和這些勢力去做對抗,有時候還都必須要有一定的妥協,更不用說現在是肖承安必須以一個世子的位置去對抗這些大勢力了。

兵餉的問題,就像是可以看卻不能說的秘密,朝堂上兵部戶部的人大多都知道,卻少有人敢跳出來直指問題所在,就是因為兵餉問題由來已久,越來越大的利益缺口,已經養大了這些勢力的胃口,現在硬要從這些人的嘴里奪食,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

原本他還很期待肖承安要怎麼破解這個局,不過現在看來……怎麼覺得倒像是要完全舍掉一邊呢?

朝堂上所有人都因為肖承安的這句話而議論紛紛,能夠混到朝堂上,並且能夠站在這里的人,自然都不會是傻的,各有各的消息渠道,更不用說這回的事兒一鬧出來,很多人也知道這是安王府里在鬧內哄,結果鬧得太凶,反而打算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就是他們並不想參與這件事情,但是實際上許多人的利益都已經被動到了,現在就是想做旁觀者也不可能,只是沒想到才正想著安王世子這次肯定是焦頭爛額的時候,他卻突然出現在早朝上不說,還直接就丟下這麼一句話,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肖子平先是一楞,緊接著低頭暗自扯開一抹嘲諷的笑容。

呵!看來肖承安也不過如此,美人和自個兒的世子之位,馬上就比出輕重來,讓人瞧不起這樣為利所趨的人。

不少人這時候心里也跟肖子平的想法一模一樣,對于這個幾乎不曾出現過的安王世子,也多了幾分審視和打量。

皇上勾了勾嘴角,看起來倒是沒有不高興的樣子,只因為他確信肖承安肯定還有後手,要不然就太讓人失望了。

「喔?這乃國之大事,你說不需清查就不需清查嗎,你視國法規矩為何物?」

肖承安臉色不變,又道︰「但,該清查的是虛報兵餉之事。」

不少人的臉色瞬間都變了,就連肖子平都覺得他如果不是腦子壞了,就是根本沒把腦子帶出門,這前後矛盾的話擺明是在胡說八道。

皇上也被他前後不一的話給挑動起興趣來了,他眯著眼往下看去,那個看起來已經不再病弱模樣的男人正一臉平淡的站在那兒,似乎周遭人的嘲笑眼神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他就那麼直直的迎視自己的目光,似乎篤定了他接下來所說的東西,肯定能夠符合那兩句話。

「這倒是有趣了,兵躺一事,要查的就是虛報,你一下子說要查,一下又說不查,那你說,朕是查還是不查呢?」

「這兩件事,在臣看來,不是同一件事。」肖承安堅定的道。

「說來听听。」

肖承安自打知道這件事開始,就一直盤算著這個問題,尤其是當宛家人也給牽扯進去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料到像現在這種進退兩難的情況。

他向來習慣走一步看十步,絕不會讓自己陷入為難,與其被動的在兩個選項中做選擇,他自然更偏向另闢出路。

這樣一想,原本的問題似乎也有法可解了。

肖承安不卑不亢的回道︰「臣以為,不需清查兵餉是否虛報,而是直接清查兵餉最後是否用在軍需上。」說完,他遞上了奏折,在皇上翻閱的時候不疾不徐的接著說道︰「我大殷朝已多年無戰事,各地兵源多寡不齊,才有虛報兵餉之事,而朝廷每年各自還得提撥折舊的兵器等費用以及糧草,對國庫造成另一筆支出,所以,若兵餉不以人頭發放,而是以實際軍需及精兵數來斷,各軍營以固定兵餉練兵,自然能得精兵衛國,其余兵員轉為軍戶,平日不入兵營,而是擔起各地糧草供給的三成至五成,既不虛耗人力,也能替國庫開源節流,實為雙果。」

這一番話下來,不只皇上楞住了,就是朝堂上許多老臣們也都怔住了。

兵餉問題困擾了他們十來年,但大家都只想藏著蓋著,等哪一日瞞不住了再說,現在出現一個全新的法子,眾人面面相覷,都開始思量這個法子的可行性。

的確,各個勢力都插手軍營,從中獲取多額的兵餉,而且隨著兵員人口遞減,銀兩自然越領越多,只是這個多自然還是有其限數的,因為不可能只設了一個空營,無兵可用卻還是照領兵餉,不說瞞不瞞得過,就是讓人參了一本欺君之罪,那也得吃上一壺,而現在這個新法子卻像是給大家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知道這個兵餉還能有這種「吃法」。

鎊個勢力也不是沒腦子的,一國若是無強兵,那麼太平的日子只怕也不會撐太久,而如今軍營里越發安逸,若是改了這新法子,反而可以在他們的掌控下練出真正可用的精兵,兵餉也能照拿,雖說油水不若以往多,但是大頭還是國庫出了,他們的勢力之下卻能夠多出一些強兵,倒也劃算。

不說其他人是怎麼想的,皇上慎重的看了看奏折,里頭的所有數字清清楚楚,全都是戶部里有憑有據能夠查找出來的,也讓他對于肖承安提出來的方法有更清楚的認識。

不過一會兒,似乎不少人都明白了這本帳,看著肖承安的眼神也少了譏笑和嘲諷,反而多了佩服和欣賞。

就連皇上這時候也忍不住貝起滿意的笑,心里想著肖承安果然沒讓他失望過,對于這種國之大事腦子靈活得很,如果不是身子不好,讓他只能偶爾幫著戶部出點主意,他才不會時至今日才讓人看見他的才干。

肖子平大約是在場所有人里唯一的例外了,他死死的瞪著站在大殿中央、迎接眾人贊賞目光的肖承安,妒嫉憤恨像是蟻蝕般撕咬著他的心,也讓他覺得腦子有些發暈,胸口的心跳聲重得讓他都快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覺。

肖承安沒有再次參與後續的討論,那些人精自然會以各自的利益為出發去協商討論,找出一套最好的法子來,所以他轉身回到原本站立的位置,感到某道強烈的目光後,他轉過頭,迎上了肖子平恨之入骨的視線。

肖承安的眸光有著毫不掩飾的睥睨輕嘲,肖子平以為這樣就能將他從世子之位扯下來?還是以為他會陷入兩難局面中狼狽不堪?

他只能說肖子平從來沒能好好的認識自己有幾分本事,又自恃著有幾分小聰明,才會不據量據量自己的本事就挑譽別人。

肖子平讓那個眼神氣得一口血氣在喉間翻滾,若不是他清楚的知道現在還在大殿上,只怕就直接沖過去問問他那是什麼意思了。

肖承安只看了一眼,便不再將注意力放在肖子平身上,他一心只想著,府里的小泵娘這時候也該知道消息了吧。

早上他還來不及交代一聲就上早朝了,現在她會不會怕得哭了呢?他一想到這里,就恨不得能夠馬上下朝回府里安慰他的小泵娘去。

只是朝堂上眾人正討論得熱火朝天,一時半刻看起來是不會結束的,他眼神放空的看著前頭,心里默默的感嘆著,上朝什麼的,果然是無趣到了極點的一件事兒啊……

肖承安在朝堂之上無聊的想放空,而出了王府的宛玲瓏則是在和崔嬤嬤商量之後,拎著一堆東西直接往大牢而去。

這也是虧了宛玲瓏上輩子的記憶。

上輩子木子齊除了在這個時候逼著她成為他的妾室之外,也透露了不少消息,其中一個就是當初判刑的時候,並沒有一定判死,所以大多是流放之刑。

只是這流放也是有門道的,那些有能力有門路打點的,流放的地方不會是那苦寒之地,或者是有惡瘴之處,而那些沒有打點的,自然就往那些地方去了。

雖然不知道這次的事到最後會怎麼結束,但是上輩子木子齊身為半個揭發人,因為靠著上頭有人,所以反而平步青雲,而她現在也只能在一切都還沒有成定案之前,做些她能夠做的事。

馬車來到大牢前,外頭也早已經來了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偶爾看著一些衙差出來,就一窩蜂的上前去塞好處。

不過宛玲瓏再怎麼說目前的身分還是安王世子妃,自然不會做那些有失身分的事,請了崔嬤嬤下去報了身分,又送上特別準備的禮,再稍稍暗示一下,那些衙差們個個都是人精,馬上就懂得其中的意思了。

「世子妃,這打點的東西只怕還得繼續送。」崔嬤嬤有些無奈的說著,看著那些衙差收好處都差點收到手軟了,這還不過是第一日,若再過幾日,只怕今日送的東西就讓人看不上眼了。

「我知道了。」宛玲瓏在心中嘆口氣,也不再糾纏,打算打道回府。

只是才剛想著要回王府,張開口又覺得自己可不是傻了,手里都還接著那封和離書呢,就是還沒寫下自己的名字,她現在哪好意思回去。

一時之間,她居然不知道該往哪里去,怔楞了好一會兒才吩咐道︰「去宛府。」

許多事情兜兜轉轉,似乎都還是走在差不離的固定軌跡上,而這次,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麼呢?

結束了早朝,所有人都熱烈的討論著肖承安提出的那個意見,許多閣老大臣都讓皇上給留了下來,就等著繼續探討出一個可行的方案,好把這套新規矩給傳下去。

肖子平一臉陰沉的等在外頭,往里頭看正腳步加快往外走的肖承安,臉色黑得就像可以滴墨汁一樣,眼里全是憤恨不平。

這不過是瞎貓踫上死耗子,再說了,事情最後可不可行還不知道呢,就是看起來受人矚目又如何?

肖子平擋住他的去路,用陰狠的語氣低聲道︰「你可別太囂張了,到最後鹿死誰手還不知道。」

肖承安看著他,淡淡一笑。「你想說的就是這些?哼,喪家之犬。」

一句話就足夠惹怒肖子平了,他猛地轉身,卻突然眼前一片黑,好不容易踉蹌回神,人卻早已半摔在地,他看著站著俯視他的肖承安,眯起了眼,只覺得背光的他眸目得讓人睜不開眼。

肖承安微別著腰,停在只有彼此能夠听見的距離,輕聲笑道︰「對了,可別氣得太急了,要不你喝下去的那碗紅丸,說不得會過度刺激了筋血,暈了可就醒不過來了。」

「你……」肖子平震驚的望著他。

「你以為我會因為左右為難、情緒過激而發病嗎?你以為在華側妃對我的吃食動手後,我還能夠一點防備都沒有嗎?」

肖承安的聲音冷得像冰,一句句砸在肖子平的心上,讓他手腳發冷。

「不過看來……你是挺沒有防備的,怎麼,今兒個早上的茶水可還好?」

「你是怎麼知道的?」肖子平覺得這不可能,那藥他放得特別隱密,而且還是無色無味的,怎麼可能會被發現,然後反用在自己身上?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你敗了,而我勝了。」肖承安冷冷的睨著他。「以為這樣就完了嗎?不,看在你我還有一半血緣的分上,我今兒個就先放了你,不過就這麼一次,下一次,應該也沒有下一次了,就像那個木子齊,現在不知道都走到輪回道上的哪一段了。」

肖子平被他最後一個狠毒的眼神嚇了好大一跳,尤其是他的微笑,讓人覺得猶如毒蛇一般陰冷,似乎更期待他想出其他的招數來對付他,而他也會用同樣的方法回敬回來,一想到他說的最後那句話,肖子平知道他不是心慈手軟,而是根本就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的時候,整個人幾乎癱在地上,神色茫然的說不出話來。

他敗了,這次是真的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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