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夢縈心 尾聲
作者︰江南

火燒東宮之後,已經過了十天了,但因為宮里發生這麼大的意外,所以除非皇上下令召見,宮門的禁衛軍不讓任何人進入,蕭磊雖然天天試著進宮,但一直被攔在外面,束手無措。

直到今天皇上宣他入宮,蕭磊才迫不及待地怒沖而去,他等不及要搞清楚皇上和小妍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早就接到姑姑差人送來的信。信中說除了晚上,皇上這幾天時時刻刻都和華清妍在一起,甚至連她和新生不久的皇子也見不到皇上一面,看來皇上可能迷戀上華清妍了,宮中人人都這麼傳著。

而蕭貴妃寫信的目的,是要蕭磊保持冷靜,她擔心蕭磊因為太在乎華清妍,會忍不住進宮去大鬧。她要蕭磊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她這姑姑想想,看在她的份上,不要惹怒皇上。

蕭磊氣的怒火沖天,他要把事情搞清楚,如果皇上真的想染指小妍,無論是誰也別想要他善罷干休!

進宮後,皇上並沒有親自接見他,僅派了公公對他宣讀聖旨。

在聖旨中,皇上大大的贊揚他治好了「永樂公主」的臉,所以在北方又加封他一塊封地,甚至還提高了他的俸祿,以作為獎勵與答謝……

等等,永樂公主。小妍居然受封為公主,而且皇上還要幫她答謝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蕭磊臉色沉怒,扯起的唇角與其說是笑容,不如說是因氣極而扭曲,現在他已經非常清楚這幾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小妍的美他太了解,他眼中白玫瑰般的仙女,對別人來說豈不也是人間絕色?皇上一定是為小妍深深傾倒,想將她據為己有,所以立她為公主,好名正言順地將她留在宮中,常伴左右!

「可惡!」狂暴一吼,在他的暴力之下,錦織的聖旨被撕裂成碎片。

小妍,你的美打動了皇上是嗎?他要將你搶走了?

蕭磊心痛欲碎,他最心愛的人難道得拱手讓給皇上?不!避他是誰,沒人能奪去小妍,她是他今生唯一的摯愛!

他一把揪住宣旨的公公,幾乎要把對方勒死,「皇上在哪里?快帶本王去見他!」他狂暴地喝道。

「王爺,皇上……皇上他老人家不見任何人啊!」公公顫抖地說。

蕭磊眉一橫,眼中暴射出恨不得將人撕碎的凶光,「少羅唆!你如果不帶本王去見皇上,本王現在就扭斷你的脖子!」

畏懼于蕭磊發狂的模樣,公公只好為他帶路,整段路程上,蕭磊的步伐都夾帶著熾盛的怒火,彷佛前去討債的惡煞!

雖然他身為人臣,但絕不眼睜睜地將摯愛拱手讓人,不論會有什骱 果,他一定要把小妍搶回來。

就算面對的是天子,就算要將皇宮翻過來,他也要她回到他的身邊!

華清妍才剛起床用過早膳,皇上又來陪她聊天了,過了幾天這樣的日子,她真是覺得又悶又奇怪。

她感覺得到皇上對她很慈祥,甚至還用一見如故的理由收她作義女,賜封她為公主,讓她驚愕的像在作夢一樣,但這些好運絲毫不能讓她沉郁的心情稍有紓解,相反的,她心中總是幽幽蕩蕩的,分秒不停地掛念著蕭磊。

直到真的離開他,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以前在王府雖然避不見面,但知道他就住在隔壁,總有機會相見的,心情還不會這麼焦灼,但現在她卻覺得他離的好遠,她覺得似乎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她還記得在大火中,她以為自己要死了,眼前還出現了他的形影,那時雖然知道是幻覺,但她卻覺得好高興,只要能見他一眼,就算真的那樣死去,她也不再有遺憾。

現在回想起來,她終于知道自己有多愛他,如果不是懷著滿心牽掛,她能在生死關頭間看見這樣的幻覺嗎?

但越是如此,她越覺得自己的愛十分可笑,因為她了解到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她在皇宮中一連發生了這麼多事,難道他統統不知情嗎?還是他雖然知道了,卻對她懶于聞問呢?

他還說喜歡她,現在看來一切都是謊話!如果他真的喜歡她,就不會把她一個人拋在皇宮中,任她無助又孤獨,任她苦苦思念他。

他真是個自私的男人!她已經認清了,自己只是他一時心動的對象罷了,她是不可能得到他的真心真意的。

「清妍,你在發什麼呆?有不快樂的事嗎?」皇上的聲音突然傳來。

「沒什麼,」華清妍趕緊搖搖頭,「您說到哪里了?」

皇上狐疑地看著她,明明見她一臉憂色,怎麼卻說沒事?

他正要追問,卻听見門外傳來太監的稟報聲,「皇上,唐王求見,不知是否要宣他進來?」

皇上眉一皺,「朕正在跟清妍說話,誰也不……」

但華清妍一听蕭磊來了,激動地霍然起身,「皇上,您可不可以等我一下,我想跟蕭磊說幾句話。」她懇求地望著皇上。

他終于來了!不管他心里到底是怎麼看待她的,她還是忍不住想見他一面,只要一面就好了。

「呃?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和他說什麼?」皇上驚訝地問。

但華清妍已經迫不及待往外沖去,「皇上,那我出去了!」她拋下話,一溜煙就不見人影了。

她飛奔而出,在寬闊的廊上見到了那道日思夜念的身影,他正不斷地踱著方步,渾身散發著一股按捺不住的焦灼憤怒,似乎正為了什麼事怒火沖天……她貪看著他的身影,緩緩朝他走近。

听到身後傳來腳步聲,蕭磊以為是公公來領他進去見皇上,但回頭一看,那雙他思念的快發狂的眼眸正近在咫尺地凝視著他。

「小妍!」乍見她,他欣喜莫名地狂叫,腦中一片空白,唯一想做的就是將她緊擁入懷。

听到熟悉的呼喚,華清妍眼一熱,淚水涌了出來,但她倔強地往後逃,避開蕭磊的懷抱,「你是來找我的嗎?」她冷冷地問。

見到她冰冷的眼神,蕭磊的心涼了下來,「是,我是來找你的。」他沉著嗓子,眼中有著燒灼的痛苦。

「你何必找我?你又不能娶個配不上你的女人,找我又有什麼意義?」其實能看到他,她心中的喜悅漲得快爆炸了,但想到他的自私,她又萬分怨恨。

听到她的話,蕭磊激動起來,「你說什麼?為了你的失蹤,我急得快要發狂,你居然還要我別來找你?」他揚聲怒吼,「你為什麼不告而別?你看你讓自己踫上了什麼危險!」

「不管離開你會遇上什麼,我都得走,否則我會瘋在唐王府的!」華清妍心酸地說,眉眼間凝著傷痛。

被人擄走、身陷火窟,這些也許很恐怖,但最難挨的是縈繞一生的思念;離開了他,她很清楚自己將要面對的是怎樣的痛苦。

蕭磊逼近華清妍,雙掌握緊她的肩,「小妍,你不該走得這麼急,你還沒听我說愛你……」

望著他幾近心碎的眼神,華清妍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滴落了。

「不要再說了,你對我的愛只在口上,不在心里,否則你明明也知道那場大火,為何不來關心我一下?那時我在火場中有多害怕絕望,你知道嗎?但你卻可以這麼多天對我不聞不問……」她泣不成聲,一串串淚珠狠狠扎痛了蕭磊的心。

「小妍,請你對我公平一點,難道沒有一個人將我沖進火場去找你的事告訴你嗎?」蕭磊低啞著嗓子,伸手輕輕地拂去她的淚痕。

華清妍听了一呆,對他的手不閃也不躲了,「你說什麼。你有進宮來找我?」她乍然想到在火場中看見的幻覺。

「知道你身陷火窟,我怎麼可能無動于衷呢?那時見你在火場中昏迷不醒,我好害怕會失去你,我在心里對自己說,如果不能救你出來,我們就一起死在里面。」他低柔的聲音穿透華清妍的心,讓她禁不住疼痛起來。

「所以……是你救我出來的?」她又輕又怕地問,渴望能得到企盼的答案。

「夢中你被火焚,我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但這回老天終于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救回我心愛的女人。」望著近在眼前的她,蕭磊溫柔地笑了,他終于不用再承受思念的痛楚,這輩子他再也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

心一酸,華清妍全懂了,原來那時她看見的不是幻影,那個近在咫尺的蕭磊是真實的,他竟不顧一切地進來救她!

原來她並不孤獨,在那個危險的時刻,他守在她的身邊,與她患難與共。

他為她做了這麼多,難道他真的愛她?但她還是不懂,她不懂這個男人在想什麼?如果他愛她,為何不答應娶她?

她悲苦的神情讓蕭磊心一痛,「小妍,到現在你還不相信我愛你嗎?好!你立刻跟我回府,我娶定你了,不管你成了誰的女人,我都要娶你!」

他的話讓華清妍怔住了,「等等,你在說什麼?我成了誰的女人?」

「皇上的,不是嗎?」提到此事,蕭磊咬牙切齒,好像恨不得殺人泄憤。

「誰說的?皇上只是收我作義女,哪有發生別的事?」顧不得心里紛亂的情緒,華清妍先為此事大聲抗議。

「不,我全都知道了,皇上天天待在你的身邊,不是因為他迷戀上你了嗎?他封你為公主,就是要將你留在身邊長相陪伴、徹底擁有你!」原本還算平和的情緒一掃而空,蕭磊又發火了,惡狠狠地吼道。

「你……你以為我和皇上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可以這麼想?」听他說得這麼過分,華清妍委屈地大叫,「你既然把事情想得那麼下流,還要我做什麼?」

「小妍,我就是要你,這輩子只要你一個,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會改變我的決心。」他痛楚地凝視著她,眼中盡是對她的不舍與憐惜,就算她已是皇上的人了,他也毫不在乎,只要她回到他的身邊。

華清妍掩住嘴,因為他的話淚如雨下;這每一字、每一句,都代表著他的真心,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執著,她以為她只是個不配擁有幸福的乞丐女。

見她不停地掉淚,蕭磊的心像是著火一樣,「你是不是怕皇上霸佔著你不放?我去找他,我要當面把你討回來,除非殺了我,否則我不會罷休的。」

說著,他就想往里面里沖,華清妍死命的拉住他。

「蕭磊!你別這麼沖動,皇上真的只把我當作女兒,我不屬于任何人,你不用去找人拚命。」她撲進他的懷里,緊緊地抱住他,讓他動彈不得。

被她擁抱得這麼緊,感覺她嬌柔的身軀依偎在懷里,蕭磊將雙臂圈緊,似乎再也不許她逃離,「小妍,你說的可是真的?」她的話讓他激動的情緒稍稍平靜。

「當然是真的。皇上只是來找我聊天,不斷問我一堆從小到大的事,好像怎麼听也听不夠似的,其實我也很煩!」說實話,她才覺得皇上很莫名其妙!

端詳著她的神情,蕭磊眉頭松開,總算放心了;他不相信小妍會騙他,她的臉上也沒有說謊痕跡。

「那好,我去求皇上賜婚,我要娶你!」他對她溫柔一笑,又想往里走。

「你要娶我,我就要嫁你嗎?」華清妍淚猶未干,臉色微慍,不過雙手還是將他抱得緊緊的。

「你不肯?」蕭磊臉一僵,好不容易放松的表情又緊張起來。

「你現在看我有了公主的頭餃,覺得我配得上你了,所以你才肯娶我,對不對?」華清妍委屈地瞪著蕭磊,他的態度有這麼大的轉變,讓她不禁這麼想。

「小妍,我才不在乎你是不是公主,就算你今天還是個乞丐,甚至你的臉沒醫好,我也要娶你,你早就進佔我的心了,要我如何假裝不愛你?」那雙冷酷慣的鷹眸早已銳利不再,有的只是淚光一般的溫柔。「那晚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這輩子非你莫娶,但等我早上去找你時你卻逃了,你可知當時我有多恨自己?」

「你沒騙我?」華清妍含著淚,臉上綻著不可置信的甜笑。

他真摯的神情撞擊著她的心,他的話就像是她一生也企求不得的美夢,她真的得到他的愛了嗎?她覺得恍若在夢中……

「我怎會騙你,只要你原諒我的猶豫,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證明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他緊擁住她,炙熱的唇狂熱地吻住她柔女敕的唇瓣。

他火熱迷人的氣息包圍著她,讓她腦中一片空白,但突然地,她卻想起了白瑪說過的話。

蕭磊,是她的貴人嗎……也許是吧!但她知道他更是她一生的良人。

這一次,她沒有抗拒,她放任自己在他的吻中徹底深陷,希望能和他永遠的沉醉下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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