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馭修羅(上) 第10章(2)
作者︰佚名

若不是他最想要的寶貝尚未到手,為了保命,他只怕已經想盡辦法要溜之大吉,因為,他昨晚觀天象,見到了似是「昏昌」的雜妖星象,此星象出現,預示天下將有戰事發生,或政權將有變更。

如今,二子爭儲,雙龍奪嫡之勢底定,再加上昨日觀得之星象,他很肯定,至少有近兩年的時間,這天下,不會有太平了!

二虎相斗,必有一傷。

而若是這雙方勢均力敵,無論是誰輸了,贏的那一方,也絕對不可能全身而退,這一年,朝野之間暗潮洶涌,幾次興牢獄,被株連者多不計數,到了這一刻,局勢已經不再受律韜與容若的控制,他們的爭奪,讓雕欄玉徹的華麗宮殿,至高無上的九重之巔,成了他們殘酷殺戮,血流成河的修羅戰場。

在手段上,律韜雖狠,但是容若久居京城宮中,掌握無數「坐探」,以及一手建立的密折制度,讓他總是能夠先發制人,終于,隔年二月,就連律韜身邊最親近的手下孟朝歌都因為牽扯進當年大皇子謀反的案件,被捉進了刑部大牢,在律韜設法將他救出時,已經是受刑累累,去了半條命。

而就在孟朝歌出牢獄後不久,三月中旬,皇帝在「養心殿」里大發雷霆,拒飲皇後宮中送來的湯藥,宮中耳語紛紛,說皇後在藥里施了蠱毒,才會讓帝王龍體久病不愈,然而帝王僅是拒服湯藥,並未發落他心愛的梓童,華皇後仍穩居後宮首位。

四月初,「坤寧宮」傳來皇後昏迷的噩耗,雖然經過太醫院緊急救治,但從那一天起,皇後纏綿病榻,只肯讓太醫號脈,拒絕問診,太醫們開了幾次藥方,皆不見成效,皆是束手無策。

「容哥兒。」

華芙渠讓人搬來一張小床,坐在妝鏡前,讓蘭姑姑在身後為她梳發,虛弱得必須靠在兒子肩膀上,才能勉強坐著。

「母後。」容若握住母親明顯消瘦的手腕,在那手腕上的繃條還在,他不信一道月季花所傷的血口子,會到現在仍未痊愈。

「如果母後要你離開京城,你願意嗎?」

「為什麼?」

他斂眸看著母親抬起的目光,看見那雙美得驚人的瞳眸里,泛著淡淡苦苦的笑暈,「與母後吃藥喂血有關系嗎?父皇讓人在那湯藥里嘗出來指為蠱引的血,其實是母後的血,是嗎?」

在容若的心里,其實很清楚這蠱毒事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運作,與他的好二哥絕對月兌離不了關系,而這令人激賞的歹毒心思,十有八九出自孟朝歌的算計,雖說兵不厭詐,但是,把心思動到他母後身上,他絕不會輕易寬恕,遲早加倍奉還。

華芙渠楞了一下,忽地嫣然笑了,她的兒子果然是聰明敏銳,「如果他願意信我,就著我的血再多服幾帖藥,他體內的毒就可以解盡,要再多活十幾年也不是問題,但他不肯信,連我也不肯信……」

「父皇中了毒?!」

容若吃了一驚,若是中毒,太醫院等人豈會不知?!

華芙渠默了半晌,揚了揚縴手讓蘭姑姑退下,放松了全身的力道,偎在兒子的胸膛上,讓他以修長的臂膀環抱住,近乎放肆地享受著這份她唯一在這深宮之中能感受到的溫暖。

容若的心里亟欲知道答案,但他也知道倘若母後不肯說,自己是絕對無法從她嘴里逼問出任何東西,哪怕是一字也好,不過,他心里能夠篤定,他的母後可能是這宮里對父皇病情知道最多的人,可能比太醫都還清楚,甚至于,他有一種感覺,他母後可能連是誰對父皇下毒都知情。

「容哥兒,如果時光再倒回一次,我不想當這皇後,我不想……」她輕輕地嘆息了聲,閉上美眸,忍住了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在心里感激兒子在這一刻的緘默不究,「但我是華家的女兒,我終究還是會選擇對不起我所愛,也愛我的男人,我這輩子到死……都得不到他原諒了。」

「母後想見誰,兒臣去替你辦到,把人帶來。」小時候,是他的母後縱溺他,長大了,便輪到他來疼親娘了。

這天底下,誰也不會比他更清楚母後與父皇之間的貌合神離,寵冠六宮的華皇後,其實從來無心在她的天子夫君身上!

但容若也沒對母親坦誠,那日,在听到她與蘭姑姑所說的話之後,他就已經著人去調查,雖然沒有十成的把握,但他已經能夠篤定,那個送藥之人,與母親能夠得到「藥王谷」不外傳的醫書,有緊密的相關。

華芙渠輕笑,她最知道容若心軟的性子,誰被這人端上心,他就無法心如鐵石置之不顧,絲毫不見對付敵人的狠毒辣手,「你見不到他的,若他不想見你,你是見不到他的,誰要是罔顧他的意願,想勉強他,怕是還未近他的身,還瞧不清楚他的模樣呢,就已經沒命了。」

「如此厲害,是何方神聖?」雖是裝傻,但他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真心,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

「容若想知道?」

「母後今天告訴我那麼多,不就是為了讓我知道這人的身份嗎?」說完,容若調皮地眨眼,母子兩人相視而笑,氣氛輕松了起來。

「容哥兒啊!母後將你養成自己肚里的蛔蟲了,怎麼辦才好呢?」華芙渠輕喟了聲,咧開一抹好滿足的笑容,在她人生的最後這段路,她只想在兒子懷里,像曾經的無憂少女,不願再去想這道殿門之外的悲傷與丑陋,「能生下你,是我進宮以後,感到最快樂的一件事,但是,你讓母後有遺憾,沒讓母後抱到孫兒,母後想最好是個小郡主,像容哥兒孩提時一樣漂亮的小郡主……」

五月初八,華皇後四十六歲的生辰,皇帝為了祛除病氣,下旨盛大地為皇後慶祝誕辰之喜,五月十七,是華老太君的八十壽誕,皇帝賜宴,命律韜與容若兩位皇子到華府陪老太君過壽辰,以示皇寵。

華府里,賀客不斷,戲台上,戲子們的身段柔軟,嗓音清亮,梆鼓喧天,剛唱過了一折《牡丹亭》的「驚夢」,現在唱的是華皇後在宮里傳令出來,讓容若所點的《雌木蘭》。

他與律韜奉父皇之命連袂而來,在戲台前的位置,就隔著一張幾案並排而坐,在他們的身後,有丫鬟在為他們伺候酒食。

「怎麼會突然想到要請父皇為你指婚呢?」律韜沉冷的嗓音,在戲子亢然的唱曲聲中,依然是字字清晰可聞。

容若沒想到他會突然有此一問,微楞了下,才笑道︰「弟弟今年都已經二十四歲了,難道不該成家立室嗎?二哥府里都已經被指進了兩位妾室,早晚要娶進一位王妃,弟弟不過是先你一步,好讓母後早點抱孫兒,二哥該不會是在介意長幼有序這個原則吧?」

「不是。」律韜听他嗓音里含著笑,實則冷淡異常,自從蠱毒事件之後,這人對待他的態度,像是秋日里的涼風,忽然冷成了臘月里的冰霜,對付毅王黨羽的手段,是一次狠過一次,只是表面上,這人絕對不會失了皇子的儀度,這一聲又一聲的「二哥」,喊得他心寒且……痛,「二哥只是在想,有哪家府上的千金能夠匹配得上卓絕不凡的四殿下?」

沒想到這人竟會突然贊美起他來,容若輕笑出聲,好半晌沒歇止的意思,「二哥謬贊了,弟弟有哪里好呢?你還是多想想自己吧!因為,本王要娶誰為妃,不關你毅王爺的事。」

話落,他轉眸直視著律韜,直直地望進那雙如黑曜般深不見底的眼眸里,幾乎是在這同時,噙在他唇畔的笑痕隱去不見,只剩下秀眸里的森然冷漠,以及如冰刀般的敵意。

律韜沒有避開容若的目光,在他的心里,從來沒有後悔兩個字,但是,卻也知道孟朝歌設計蠱毒事件,他雖沒授意,卻不無幾分放縱下屬的責任。

但若他早能料到在那件事情之後,會得到這人如此決絕的敵視,或許,他的決定會有不同。

不!他心里清楚,若早知道,絕對會有不同。

這時,一道嬌婉的嗓音,淺淺淡淡地揉入他們之間,「四殿下,您可是醉了?太君吩咐阿翹過來,伺候殿下進內屋去歇會兒。」

律韜揚起幽寒的眼眸,看著娉婷步至容若身邊的紫衣女子,她的五官十分的清秀雅致,淨膚丹唇,較之一般女子更加修長的縴細身形,讓她在一舉一動之間,多了如柳絲迎風般的優雅從容,此刻就這麼恬靜地站在容若身旁,宛如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為此,律韜的神情陰沉至極,注視著她清澄的目光柔似秋水,只落在容若身上,或許該說,在她的眼里只能見到容若一人。

「該死的奴才,本王與四殿下說話,有你插嘴的余地嗎?」

霜刀子似的冰冷嗓音,刃得沈阿翹嬌顏轉為蒼白,心驚膽顫,雖然在過來之前,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真到了律韜這位冷面王爺的跟前,她仍是如浸凍水,冷得渾身生疼。

「請二殿下恕罪,奴婢——」她話才說到一半,就被容若給握住了柔荑,雖說在華府是個大丫鬟,但是自從被四殿下送進華府之後,堂夫人邵氏就覺得投緣,頗疼愛她,掃地洗衣的活兒,沒曾讓她做過,不過就是修修花木,伺候茶水,勤習琴棋書畫,暗示若是能得四殿下青睞,就先當個通房丫頭,日後有了身孕,母憑子貴,或許能成為妾室或側妃。

但是,沈阿翹心里知道,她與四殿下,不會有那一日。

不是沒有盼望,是不可能,也不可以。

她忍住了心下的黯然,低眸看著容若握住她的修長手掌,那是極好看的手,極稱合她所傾慕的男人,「四殿下……」

「恕什麼罪?你又沒做錯任何事,對,本王是醉了,剛喝了一點酒,但卻是見到了你才醉的。」容若故意打斷她的請罪,無視律韜的冷怒,抬頭看著她白里透著一點嫣紅的臉蛋,磁沉的嗓音調笑道︰「太君的意思,只是要你來請本王進去歇會兒,不能做些旁的嗎?」

「四殿下……」她被容若一雙神采俊逸的眼眸盯得雙頰泛起酡紅,心跳得飛快,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維持著一貫恬靜的笑。

「過來,扶本王進去。」容若站起來,作勢靠在沈阿翹縴細的肩膀上,附唇在她的耳畔柔語道︰「旁的,咱們進去再說。」

「……是。」沈阿翹雖然覺得今天的四殿下不太同于尋常,但還是點了點頭,細心地扶住了他,看也不敢看另一畔的二殿下一眼,抬步離開。

這時,裴慕人留心到這個方向的動靜,微笑頷首,向身旁的官員說了聲失陪,就急忙過來,輕聲喚道︰「靜齋?」

他喚容若齋名的音量極輕,但是,卻是一清二楚地落在內力深厚的律韜耳里,他轉過頭,越過容若的同畔,看見了裴慕人伸手欲扶,一臉拳拳之心,律韜擎眉,一抹厭憎的幽芒泛過他冰冷的眸底。

「沒事。」容若失笑,朝他搖搖手,讓阿翹陪著往內室而去。

在他們的身後,前來為華老太君祝壽的文武大臣以及矜貴們,都不約而同地目送這一對壁人離去,雖然嘴上沒說,但是人們心知肚明,一名美貌丫鬟伺候酒酣耳熱的王爺進入內室,除了那同事,還能有什麼?

見到這情況,他們竊竊談論起前些日子,睿王爺主動向陛下提及指婚之事,如今,宗室大臣們的千金已經是個個春心旌動,就盼著這位豐神貴雅的四殿不能看上她們之中的哪一位,那可是百世也修不來的福氣。

在戲子唱曲聲,與人們的竊談聲交織之中,律韜淡然地收回目光,靜坐在原位,一動也不動,片刻,淡淡地側過銳眸,注視著幾案的另一側,半晌,伸出大掌,取餅容若剛才用來飲酒的杯子,以拇指輕揉著杯緣被他那張唇辦抿過的一處薄淡濕潤。

直至那一抹淡潤消融在他的指心上,變得干澀不已,他緩慢地收攏其他幾根長指,將那只杯子收攏在掌握之中。

驀地,一聲瓷裂聲,律韜身後的兩名婢子發出驚呼,被瓷片刮動的尖銳聲音刺痛得掩住雙耳,兩人瞪大了雙眼,見鬼似地看著瓷杯化成粉末,如塵埃般,從他的指縫之間迤邐而下,瞬間飛去不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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