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兒戲神 第九章
作者︰羽衣

寒御用最短的時間回到秋風別苑。

迎接他的,卻只有那杯還冒著些許白煙的茶盅。

蝶兒人呢?

寒御在感覺屋內並無她的氣息後,整個人驟然繃緊。

他吐出幾口氣,試圖緩下過分抽緊的情緒,緊接著,他立刻喚人來,可苑內竟無一人發現蝶兒失蹤了。

帶走蝶兒的人絕對是個高手。

縱使秋風別苑的防衛不及秋霧山莊森嚴,但要從他的地盤帶走蝶兒也不是件容易之事。

是誰?到底是誰能夠無聲無息的帶走蝶兒……

忽然間,寒御神色一沉,猝然彈射出。

即便是他們,也不準帶走他的粉蝶兒!

☆☆☆

「啊!」

農舍主人被寒御掌風一掃,整個人往後跌飛出去,砰地一聲,桌椅頓時四分五裂,而他亦整個人摔落其上。

「天羽在哪?」寒御陰惻惻地盯住他。

「寒莊主……小姐已經將離心玦交予你,你不應該再──啊!」寒御一腳踩在他的五指上,略加施力。

「我不想听廢話。」

「寒莊主……」

「立刻回答我,天羽在哪!」他更用力的一踩。離心玦對于大多數武林人來說,的確是個寶物,可對他而言,卻只是個無用的廢物。因為從頭到尾,他想要的、想得到的,都只有羽蝶兒一人而已。

「啊……你,你就殺了我吧!」他咬緊牙,硬是不肯透露。

「好,我就成全你!」踩在他五指的腳忽而來到他胸口,只要他微一使力,農舍主人絕無生機。

可已準備好承受那股劇痛的農舍主人,卻遲遲沒等到寒御的那一腳。

他緩緩睜開眼,卻發現寒御已然收回腳,陰沉沉地盯著他。

「為、為何不殺我?」農舍主人掙扎坐起,不解地問。

「你主子開出什麼條件?」

農舍主人面露訝異,「寒莊主從何得知羽主──」

「我說過,我不想听廢話。」

「是……羽主要我代為轉達,假使莊主願意放棄您另一個身分,就可以告知您天羽所在。」

「好,我放棄。」寒御想也沒想,一口應允。

農舍主人似乎也沒料到他會答應得如此干脆。不過這就足以證明羽主的確沒有看錯人。

「天羽就在……」

☆☆☆

「哇!二哥,他真的來了!他真的來了!」得知寒御已經來到天辰山山腳下,蝶兒立刻收拾起心頭的那股郁悶,拉住二哥的手,不斷蹦跳。

被她稱做二哥的美男子,綻出公認的絕美笑容,語帶興味地說︰「蝶兒,二哥知道妳很高興,可是……」

「怎麼,難不成臭爹爹還要寒哥哥過五關斬六將?」

「這倒不必。何況我們家也沒這麼多人讓他砍。」

「那爹爹到底想怎麼樣?」

「爹要親自對付妳的寒哥哥。」二哥笑意盈盈的揭曉答案。

「什麼?爹要親自對付寒哥哥?!這怎麼可以?」蝶兒失聲尖叫。

「不可以嗎?」二哥笑笑地偏頭反問。

「當然不可以!好歹爹爹體內的真氣能夠全數導回,全是靠寒哥哥那本靈鳩心法。」

「蝶兒,妳怎麼還沒出嫁,胳膊就已經往外彎了?」

蝶兒俏臉乍紅,「二哥,你胡扯什麼?誰要嫁給以殺人為業的弒神啊!」話雖如此,可她心里清楚得很,就算他真要以殺人為業,她恐怕也……

「這妳就甭操心,反正他已經不做殺手了。」

「喝!」

「蝶兒,雖然妳的眼珠兒很美,可還是別太凸出好。」

「二、二哥,你剛才說……」

「蝶兒,妳的耳力變差了喔。」

「二哥,你再說一遍!」蝶兒激動地扯住二哥的雪袖。

「這有何困難?」二哥先是輕咳了聲,爾後一臉認真地對她道︰「蝶兒,妳的耳力變差了喔。」

蝶兒臉皮登時僵化,「臭二哥,不是這一句啦!」

「那是哪一句?」

「就是……就是那一句呀!」蝶兒簡直快翻臉了。

「喔,我知道了,是不是二哥稱贊妳眼珠子美的那一句?」

「討厭討厭!二哥最討厭了啦!出去,你給我出去!」惱羞成怒的蝶兒一古腦地將二哥給推出去,用力甩上房門,還踹了兩下門才氣消。

咦,不對,二哥說爹爹要親自對付寒哥哥,那麼……

蝶兒俏臉一白,猛然開門──

欲沖出的勢子卻猛然頓住。

她傻楞楞地直瞠著面前的人,半晌無法反應。

他,是寒御嗎?

起先,她還以為是自個兒眼花,可事實就擺在她眼前,讓她不得不承認,他就是寒御沒錯。

但他是不是好幾天都沒合過眼了?

否則他看起來怎麼會如此的疲憊不堪……

除此之外,披散在他臉側的發好象沾到什麼……那是血!莫非他受了傷?

蝶兒再次想沖上去,卻又躊躇不前。

他干嘛瞪她?

她的眸子沒來由地溢出幾分畏怯,尤其當他布滿血絲的眼瞳忽而迸射出凌厲的銳芒時,她竟然在發抖。

他不高興見著她嗎?

不,不可能的。他若討厭她,就不會到天辰山來找她。

「寒哥哥,你來了啊!」她曉得自己說的是廢話,可一時之間,她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寒御深深地盯凝著她,疲倦卻不失俊美的臉龐雖沒泄漏絲毫波動,可他緊繃多日的心終于慢慢地松懈下來。

「寒哥哥,我爹有沒有為難你?」她鼓起勇氣,一步又一步地慢慢接近他,可待她一瞧清楚他染血的地方不僅是頭發後,她立即瞪大眼,想也沒想便往他的胸膛模去,「寒哥哥,你到底傷在哪里?是我爹傷你的嗎?要不要緊?」

如果真是爹爹傷了他,她一定要去找臭爹爹算帳!

可她模索了老半天,卻發覺他衣襟上的血漬早已凝固。

不對!

若是爹爹下的手,他身上的血應不至于……

「我來索討妳要付給我的代價。」寒御終于開口。

蝶兒猛然仰首,呆呆望著他。

「代價……」她輕輕呢喃。

「妳的希望,我已經辦妥。接下來,妳就應該完成我要的願望。」

「你要什麼?」她仿佛被催眠,意識有些遲緩。

「我要妳……」

「什麼?」他的聲音實在太小,讓她不得不再貼近他一點。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肩頭突然變得無比沉重,緊接著,就連雙腳也快支撐不住自個兒的重量。

難不成她的身子在剎那間膨脹了五六倍?

猝然間,她意識到一件事──寒哥哥人呢?

她的視線慢慢地往下──

「哇!寒哥哥,你千萬別死啊!」

☆☆☆

二十天之後。

「啦啦啦……」

一個俏麗粉女敕的縴影,哼著快樂的小曲,一路蹦蹦跳跳的上了拱橋,再穿過花徑、奇石、前庭,最後大剌剌地推開門,再仰起圓潤的小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踱到桌旁,然後巴住坐在紅木大椅上的俊邪男子,甜絲絲地嬌道︰「寒哥哥,你已經有我這位舉世無雙的大美人,所以你趕快把『她』送走吧!」

蝶兒懶懶地伸出縴縴玉手,直指坐在底下,想笑卻又不敢笑得太大聲的趙仙羅。

沒錯,她與寒御已經回到了秋霧山莊。

不過一想起在天辰山,寒御倒在她懷里的那一幕,她的心就無法克制地劇顫起來。可想想也挺丟臉的,原來他之所以昏厥,是因為他體力透支,而她竟以為他死了,還當場抱著他痛哭失聲。

直到二哥趕到,她才知道寒御在解決掉「魔異四煞」後,便立即返回秋風別苑,發現她不見,又立刻趕往農舍,得到天羽的正確位置後,又馬不停蹄的趕來天辰山。

當然,天羽一派之主自是不會讓他輕易得到自己的寶貝女兒,于是當寒御首度對上生平所遇最強的敵手時,他耗盡了所有的精神與之一戰。

所幸天羽之主有著愛才之心,對自己女兒亦有寵愛之意,是以在對過十招後,即讓寒御過關。

可這一路下來,寒御根本就沒有休息過,所以在見著她後,他才因為放下心而昏厥過去。

當時,感動到涕泗縱橫的她便發誓今生今世都要陪在寒御身邊。在「強迫」他留在天辰山休養五天後,她便在爹親的欣然同意下,與他一塊回到秋霧山莊。

原本,接下來的結局該是美好的。

可她卻忘了,眼前還有個十分礙眼的絆腳石必須除去。

「蝶兒姑娘真殘忍,竟要莊主趕我走。」趙仙羅神情哀怨地控訴。

「沒法兒,一山不容二虎,現在寒御已經是本姑娘的人,所以妳只好走人。不過妳別擔心,我會叫寒御給妳一筆錢,讓妳到外頭好過日子。」蝶兒自作主張地說完,還笑呵呵的瞥了寒御一眼。

而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更是令她心中大樂。

為犒賞他的合作,她還嘟起小嘴,用力啄吻他臉頰一下。

一抹濃烈的欲色瞬間掠過寒御的眼。

蝶兒一愕,沒料到這麼可愛的動作也會引起他的……她滿臉通紅,還因羞赧而忍不住抬手掩住他太過婬欲的雙眼。

她之所以會知道這種眼神,是因為回到秋霧山莊的第一晚,他就迫不及待的一口把她吞掉……

猶記得當她累到快昏死過去時,還隱隱約約听見他說︰「蝶兒,我要向妳索取的代價便是──我要妳一生一世都不準離開我……」

嘻,那有什麼問題!只是二哥說女孩子家還是矜持點好,所以就算她開心得不得了,也得故作勉強的答應。

「莊主,仙羅不依……」

一听到趙仙羅含酥帶媚的聲音,蝶兒馬上回神戒備。

「我管妳依不依,反正明兒個天一亮,妳就必須離開秋霧山莊。」她先還給寒御雙眼自由,才沒得商量地對趙仙羅說道。

「莊主,您瞧蝶兒姑娘……」

「我怎樣?趙仙羅,寒御已經是本姑娘的所有物,就算妳硬要留在這,寒御也不會多瞧妳一眼。」

「可一旦出莊,妳要我去哪里安身?」趙仙羅一臉委屈。

「只要有錢,哪里都可以安身。」

「但我只是名弱女子,萬一遭人欺負怎麼辦?」

「這……」蝶兒唇兒一撇,倒也沒想這麼多。「喂!妳很煩耶,那也不行這也不妥……好吧好吧,本姑娘就指引妳一條明路好了。」

只要她到了那兒,想再回來,難矣!

「是哪?」趙仙羅眼神突亮。

「就是──」

「蝶兒。」寒御突然截斷她的話。

「干嘛?」寒御的插話馬上引起她的不悅。

「妳最好別告訴她。」寒御緩緩說道。

「你舍不得她?」蝶兒尾音陡地飆高。

「不,而是仙羅她──」

「不要叫她仙羅,叫她趙姑娘。」咦?誰在笑?蝶兒瞪大的眼楮先是狠狠對上寒御──

就見寒御逸出微笑,搖首。

不是他,那麼就是……蝶兒怒目一轉,瞪向趙仙羅。

「是妳在笑我?」

「仙羅豈敢。蝶兒姑娘不是要告知我地方嗎?」

蝶兒盯了她老半晌,最後才收起怒色道︰「妳就去天辰山好了。」只要趙仙羅一到,哥哥們絕對會幫她監視她。

「天辰山……那是什麼地方?」

「本姑娘就是打那兒出來的,那妳說──」

「好,我馬上去。」趙仙羅真的說走就走。

「喂,我話還沒說完呢!」

「那妳就快說啊!」

咦,她怎麼……算了,別跟她計較。

「妳若是遇見守山人,記得跟他說是我要妳去的,否則妳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喂喂!」蝶兒沒料到她竟會走得如此急促,一時間還真有點傻住。「奇怪,她剛剛還死賴著不走,怎麼這會兒就跑得不見人影?」

「她當然急了。」寒御將還處在錯愕中的她輕輕攬在自己腿上。

「為什麼?」她將螓首仰得高高地,好迎視他。

寒御一笑,將她小臉扳下,再替她挪個好角度,「因為妳家的人太稀奇,所以她急著去看。」天羽一派隱世已久,仙羅自是不會錯過前去一觀的機會。

「稀奇?」蝶兒顯然不太懂這句話的意思。

「蝶兒,其實仙羅──呃,趙姑娘也是弒神的一分子。」

蝶兒驀然呆住。

「何必如此驚訝?而且我已答應過令尊,弒神之名從此不再出現江湖,所以仙羅也該去尋找自己的出路。」其實他會應允得如此爽快,除了要得到蝶兒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他也膩了。更何況,這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一旦他的身分被揭露,恐怕會影響到蝶兒甚至是天羽一派,所以他才打算就此收手。

天吶!趙仙羅竟然也是……

而她還當她的面說……

「蝶兒?」她未免安靜得過久。

「可惡可惡!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她的身分?」蝶兒猛然發飆,握緊的小拳頭直往他胸膛捶去。

寒御輕而易舉地抓下她的小手,似笑非笑地道︰「這重要嗎?」

「你害我在她面前丟臉,這還不重要?」

「那麼,我該如何補償妳丟掉的臉呢?」

可惡!他絕對是故意害她出糗的……哼,看她為他打翻醋壇子的模樣,他想必是樂不可支吧「

臭寒御,你行!

她一向要求公平,既然她已經喝下一大桶醋,那現在就換他喝!

「寒哥哥,你想彌補我是嗎?」

「妳盡避說。」

「這可是你說的喔!」

「嗯,是我說的。」

「那好……我想去綠煙山莊探望李乘思李大哥。」她笑得好甜好美。

寒御在去除「魔異四煞」後,順道制伏了李挽臨,李乘思就在綠煙山莊一干效忠前任莊主的義士幫助下,合力鏟除李挽臨的殘存勢力,所以如今的李乘思已經接任莊主之位。

「妳要去看李乘思?」如她所料,寒御的表情果真難看得可以。

「不行嗎?」

「蝶兒,妳是在考驗我的忍耐力嗎?」

「我不覺得耶!」她笑得更甜美。

「蝶兒,妳可知惹火我的下場?」

「我不知道哩!」

「那麼,我馬上讓妳知道!」

「哇……臭寒御!你想干嘛……你要把我扛去哪里?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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