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錯 第十章
作者︰斐雅

因為不想讓宋縭整日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石鐵風趁她清醒的時候把她帶出門。雖然身後有轎子跟著,隨時可以讓她休息,他卻堅持要她和他一起步行。

「縭兒,前面有家布莊,我們進去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布料。」他右手指著前面的布莊。

「嗯。」雖然記憶模糊,但她總覺得大街上應該擺滿攤販,到處有人群聚集才是,怎麼這麼冷冷清清?

「下次我們早點出來,會有更多更有趣的東西可看。」原來是他們出門的時間晚了,過了中午,大部分的攤子都收起來了。

雖然精神不濟,宋縭還是強撐著眼皮,拖著腳步和石鐵風一同走過去,直到一個滿身香氣的男人突然擋在他們面前。她突然睡意全消,雖然只能想起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但她卻直覺的知道要躲開這個人,于是把自己藏在石鐵風背後。

「喲!我怎麼覺得這位姑娘有點眼熟?」王天霸走到石鐵風的側邊,用他的扇子想挑逗宋縭。

「公子認錯人了!」石鐵風鎮定的擋下王天霸的扇子,他知道這個人是誰,他的臭名在京城非常響亮,沒想到他就是欺侮縭兒的人。看到縭兒的反應,也許她什麼都忘了,卻沒有忘記要害怕這個人。

王天霸賊一樣的眼楮在宋縭和石鐵風之間溜達,他或許什麼都不懂,但對于女人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的。

「不對,我見過你。」他壓根兒不把石鐵風放在眼里。

「縭兒,我們走。」為了不讓宋縭被認出來,石鐵風決定打道回府,于是招來了轎子。

當王天霸還在搜尋自己的記憶時,宋縭已經上了轎。正要起轎時,王天霸又跑了過來。

「我想到了,你是碧——」

沒讓王天霸把話說完,石鐵風一抬腿就往他的肚子踢去,宋縭坐在轎子里,看不到他粗魯的行為。

王天霸悶哼一聲,抱著自己的肚子大喝︰「你……你竟敢踢我,你是什麼東西!還有那個女人,差一點把我殺了,看我不一狀告到衙門才怪。」

「起轎,先送夫人回去,我隨後就到。」他吩咐轎夫。「王天霸,在京城里雖然每個人都怕你,但可不包括我石鐵風在內,你最好少惹我。」

「你既然知道我是王天霸,還敢對我動手?」第一次踢到鐵板,王天霸雖然逞強,但還是有點害怕,因為石鐵風的氣勢實在嚇人。

氣不過王天霸的一副地痞流氓樣,還有他曾經調戲過宋縭,石鐵風當街赤手空拳的教訓起王天霸來了,打得他不見外傷卻內傷嚴重,連他的小苞班都不敢上前阻止。

「你大可帶著傷回去向你的宰相爺爺訴苦,不過他要是知道你這一身的傷是因為調戲良家婦女而來,我可就不知道情況會變得怎麼樣了。哼!」石鐵風衣袖一甩,轉頭離去,他不怕當今宰相找他麻煩,要是宰相真的來了,恐怕他自己還會理虧得站不住腳。

「良家婦女?她要是良家婦女,那我就是皇太子了。」王天霸不甘示弱的大喊,這回他丟臉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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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在床上玩猜手指游戲的妻女,石鐵風感到無限滿足,只可惜時候不早了,他不得不打斷正玩得高興的母女兩人。

「霓霓,該睡羅!」他把雨霓抱到腿上。

「我還不想睡。」雨霓正在興頭上。

「不行,乖孩子要听爹的話,爹現在去找藍月,她一來你就跟她回去睡。」雖然不情願,藍月來時雨霓還是跟著她回房睡覺去了。

「累了?」石鐵風牽著宋縭的手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下午他帶她到街上走動,不但擔心她太累,更擔心王天霸對她的影響。

宋縭搖頭,「我已經躺了那麼久……對了,下午時我想起了一些事。」她露出微笑,很高興找到自己。

「真的?」那表示藥效已經過了。「那你也知道藍月和室隆要離開了嗎?」剛剛藍月又向他提及這件事。他們兩個本來昨天就要走的,但因為宋縭的關系而留下。現莊宋縭已經沒事,他們倆這回真的走定了。

「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記憶突然一下子回到她的腦海,她幾乎將所有的事情都組織了起來,包括王天霸。

「你全想起來了?」是宋縭臉上的表情讓他有這種猜測,因為她那種無憂的神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原本就有的愁味。

「嗯。」記憶恢復,那使她必須重新適應那段不愉快的過去,最主要是因為被王天霸一鬧的結果,沒想到他真的沒死。

「關于下午……」石鐵風很內疚,本來是想帶她出去走走,卻撞見了王天霸,不過至少真相大白了,她沒殺人。

「沒想到他真的沒死,這麼多年來我卻一直耿耿于懷。」知道他還活著,心里舒坦多了。

「我早跟你說過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下子你可以安心的待在京城了。」他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摟著。

「可是地說他要上衙門告狀。」她擔心事情還沒完。

「他不敢的,要真想這麼做,他六年前早就做了。恐怕他也不敢告訴家人他是在妓院被人砸傷的,我知道他爺爺的為人,如果他這麼做只會自找麻煩。下午我已經教訓了他一頓,現在他或許還不覺得怎麼樣,到了明天他就知道了,非要他躺在床上十天半個月不成。」石鐵風竊笑著,是王天霸不知死活讓他逮到。

「對了,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對他來說這仍然是個謎,宋家的老太婆嘴里說的刺激到底是什麼?

「昨天?才昨天而已嗎?」她睡昏了頭,感覺好像過了很久。

「對,昨天是我們的大喜之日,沒想到這次是新娘被掉包了。」他和宋縭視線相接,苦中作樂。是老天愛捉弄還是怎麼地?他們的好事為何總有人來搗蛋?

「我也沒想到會突然冒出一些……家人。」她不知道該不該承認地些人,不過他們說的話她是不會相信的。

「真的是你的家人?」

「好像是……」該怎麼稱呼那些人?「可是,他們見到我就好像見到鬼似的。」

「你的確長得跟左姨很像。」他印象中的左湘儀差不多就是宋縭這副模樣。

「他們知道我的名字,最主要的是他們知道這個。」她把她眉心的假皮撕下。

「看樣子好像是真的。」除非見過她,否則怎麼知道她有胎記?「他們怎麼找到你的?怎麼會知道我們要成親?」

盡避心中有疑惑,卻沒有人給他們一個完整的解答,不過他們隱約知道,關鍵人物可能是宋芷菁。

「不知道當初娘為什麼還讓我姓宋。」她從宋家听到的全是批評她娘不是的話,她听了心里就有氣。「他們說娘沒有婦德,才會被休,趕出宋家。」眼淚堆積在她的眼眶。宋家的人把左湘儀批評得一文不值,宋縭的描述含蓄多了。

「那是片面之詞。」為了安慰她,石鐵風摟緊她。

「我不相信。」淚水吞了回去,她出奇的平靜。「雖然娘什麼都沒告訴我,我還是不相信他們的話。」如果他們不相信娘,為什麼要認她?這是矛盾之處。

「也許爹知道一些,左姨可能曾經告訴他。」他們後輩沒一個知道真相。

「難怪娘不願意提起宋家,他們好卑鄙,竟然在茶里面下藥。」她記得自己喝了茶沒多久就不省人事,直到今天才完全清醒。

石鐵風將手臂松開,纏上她的頭發,她已經安全了,他不想再談宋家的事。他心猿意馬了起來,想做點別的,嘴唇廝磨著她的耳鬢。昨天她睡掉了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今晚應該補償回來,這次就當宋芷菁代她拜堂吧!他不在乎了。

宋縭羞澀的回應著他,雖然已經育有一女,並且在碧春院那種地方待過,但是她仍然羞澀如未經人事的少女,因為她從來不曾真正體驗過這種感覺,她正準備全心接納石鐵風時,門外的一記敲門聲卻讓她全身僵了一下。

「鏢頭,我知道你還沒睡,請出來下。」不識趣的程遠選了最不適當的時刻前來打擾。盡避因為被打擾而火冒三丈,石鐵風還是依依不舍的離開宋縭,要她先睡。

「什麼事?不能等到明天嗎?」拉開房門,他的口氣不是挺好。

程遠沒說話,只是用嘴角和眼神指出他身後的人。

「宋芷菁?」她竟然還敢來,關于藥包的事情他正想找她算帳。「這倒好,我正要找你興師問罪。」他兩三步就沖到宋芷菁的面前,幸好程遠護著她,他才沒有機會對她出拳。

「我是來警告你,別讓尊夫人吃那些藥的。」宋芷菁低著頭,聲音細如蚊鳴。

「太慢了,這都要感謝你的好心。」他瞪了眼程遠,怪他多管閑事。

「是我太沖動,不知道那些藥是女乃女乃要用來軟禁尊夫人用的。」為了贖罪,她一見到藥包,知道那些藥是為宋縭配的,立刻就把藥偷了出來交到石鐵風手上,誰知是愈幫愈忙,自己更內疚不已。

石鐵風諷刺的大笑了三聲,「這次你又是無辜的?你又怎麼會知道藥有問題?」他不再相信她任何一句話,可惜他和程遠胸貼著胸,只能跟她大眼瞪小眼。他不傷她完全是因為程遠,他是給程遠面子。

「晚膳時听到女乃女乃和爹的談話,我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誤,我已經盡快趕來告訴你了。」要不是女乃女乃奇怪藥怎麼不翼而飛,她不會知道藥有問題。她一個弱女子這麼晚了還過府來告訴他這什事,可見她真的是不顧一切想來通知他的,就只希望宋縭沒事。

「一次、兩次、三次,你不會以為我真的那麼好騙吧!」他很想捉著她好好審問一番,但程遠一臉哀求的站在她前面,隨時護著她,還擠眉弄眼的哀求他放了她。

「我知道這很難令人相信,不過我真的是出于一番好意,很抱歉把事情弄砸了。」她帶著歉疚的心來,本來就沒有想過石鐵風會接受她的解釋。

「鏢頭,反正嫂子沒事了,事情就算了吧!」程遠聲援了。

石鐵風沒好氣的瞪了程遠一眼,要不是他,宋芷菁沒這麼好過的!「滾,別再出現在這里,宋家人在這里不受歡迎。」

宋芷菁不再多說,落寞的轉頭離去。她羨慕宋縭,同樣身為宋家人,她寧願選擇宋縭的命運,至少她有一個愛她的丈夫,不像她,是用來保衛宋家產業的工具。看著她孤單的身影,程遠實在不忍心。「我送你回去。」他走在她旁邊。

「謝謝你。」宋芷菁抬起頭對他露出感激的微笑,這次多虧他的幫忙,她才能全身兩退。

「用不著對我客氣。」程遠竟有點羞赧。「請不要怪鏢頭,他就是這樣的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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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鐵風愛不釋手的撫著宋縭如綢緞的黑發,他懷念昨晚的溫柔繾綣,發生在他身上的美妙感覺是前所未有的。

「還舍不得收手嗎?我得把頭發綰起來了。」宋縭微側著頭,嘴角噙著幸福的笑意。

石鐵風低下頭親親她的嘴角,難分難舍的退了而步。「剛剛藍月說他們決定要走了,要你一定得送他們出門。」

「這麼快?」雖然他們就在京城,她還是覺得難以割舍。

見宋縭又心生感傷,石鐵風長臂一勾,把她摟進懷里。「你明知道這是遲早的事,何不看開一點?」

宋縭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表示她做得到。待他們出了房門,藍月和室隆已經在鏢局門邊等候了。

「小姐,這次我們真的要走了。」藍月也是依依不舍。

「嗯,有空常回來坐坐。」要她去找他們是不可能的事,她不會再接近碧春院。

「好,小姐,門外有人要見你。」藍月有點神秘的說。

是誰?尋思了一下子,宋縭便自己解開了謎底。「是湮湮?」她既緊張又期待,好久沒見到恩人了。

迫不及待的想沖出敞開的大門,石鐵風卻拉住了她的手臂。他擔心是有理由的,一來這個湮湮高深莫測,二來宋縭真的想和碧春院的人接觸嗎?也許她現在只是一時沖動想見湮湮而已。

「沒關系的,只是在門口。」宋縭非常感激他的保護。是的,自從來到京城後她只踏出過第一鏢局的大門一次,那次她神志不清,搞不清楚自己是誰,沒有任何顧慮,現在的情形不同。「我想見她。」她鼓起勇氣。

見她願意踏出自我禁錮的範圍,當然倍得欣喜,石鐵風不再限制她,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後,遠遠地看著她和湮湮說話。他對湮湮一直存在有矛盾的心理,她在宋縭處于困境的時候伸出援手,可也是導致宋縭曾經背負一個解不開心結的人,他該感激她還是怪她?

看湮湮手指劃過宋縭眉心的動作,他突然靈光一現,也許湮湮在精神上還能救宋縭一次……待湮湮三人要離開時,他才舉步朝他們走去。

「公子。」湮湮看見他,冷漠的喚道。

很驚訝她的聲音並不如他預期的矯揉造作,近看之下,才發現她白里透紅的臉並非胭脂花粉裝扮的結果,不過臉色卻泛著不健康的蒼白。

「縭兒,我有些話想和湮湮姑娘說,你先回去。」他拉著宋縭的手,往回走了兩步。

宋縭不知道他想說些什麼,但就是害怕他會怪罪湮湮。「你——」

「放心,沒什麼事的。」他保證。

盡避心里仍然擔心,宋縭還是獨自走回第一鏢局。不過她沒有進大門,只站在門口等著,從他們不時回頭看她的情形看來,他們應該是在討論她,但,是什麼事?

不消多久,石鐵風轉身回到鏢局門口,宋縭對湮湮等三人揮手,心情極好的依偎著石鐵風進入第一鏢局。由于石鐵風有公事要忙,在大廳分手後,宋縭獨自一個人回後院。這里清靜幽雅,不似前廳有很多人走動,她正想去看看雨霓醒了投有,卻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從她的房里走出。

「啊!」她尖叫了一聲。

鏢局里的人她沒認識幾個,但臉孔總有印象,來這里好些天了,她確定沒見過這個人!他雖然一身平民百姓的穿著,卻在臉上蒙了塊黑布,那對眼楮她沒見過。

蒙面客一下子把她的嘴巴捂住,一只眼往四處溜轉,注意有沒有人接近。

「別叫,我不會傷害你的。」蒙面客說道,並慢慢的放開了捂住宋縭嘴巴的手。

「你……」宋縭發抖得說不出話來。

「我來找東西,你只要告訴我龍涎明珠在哪里就行了。」

看看蒙面客的眼楮,他真的沒有惡意,可是她沒听說過什麼龍涎明珠,更遑論知道那個東西在哪里了?她搖搖頭。

「你不知道?有這個可能。」

「誰?」石鐵風的聲音突然傳來。

蒙面客一見有人,立刻放開宋縭逃遁無蹤,不想與人過招。

「縭兒?」石鐵風快速來到宋縭身邊,想追上那個人,又怕宋縭受了什麼傷害。「你怎麼樣?他有沒有傷到你?」他選擇留下來確定宋縭的情形。

「沒事,只是被嚇了一跳。」她一手壓在胸前,安撫自己狂跳的心髒。

「真的沒事?」她的臉色恢復得很快,剛剛還慘白的臉馬上就恢復平常,他就是遠遠看到她的臉色不對,才會警覺到那個背對著他的人不是鏢局的人。

「沒有……對了,龍涎明珠是什麼東西?」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東西?」他很詫異。

「他……蒙面客提到的。」宋縭不明白他為何神情變得如此嚴肅?

宋縭沒有說清楚,石鐵風也沒打算追問,宋家有了那麼多不良前科,他一听見「龍涎明珠」四個字就認定又是宋家搞的鬼,認為是宋家想利用宋縭來威脅他走這一趟鏢。

不能怪他會有這種想法,龍涎明珠是西域民族的貢品,皇上賞賜給皇後後突然離奇失蹤,不過皇後並沒有追究過失,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他是因為和皇上及公主有過數面之緣,才會知道這件事,其余如果不是和案情有所關聯的人,誰會知道這個東西?

「走,我們上宋家一趟。」

他拉著宋縭的手,吩咐下人備轎。重逢後,他第一次不顧宋縭的感受照著自己的意思做事,實在是因為宋家欺人太甚,讓他氣得忘了準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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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鐵風捺著性子等候姍姍來遲的趙氏,她一出現,他隨即發現,她的背駝得更厲害了,不過短短幾天的光景,她變成了一個沒有元氣的老太婆。

「說吧!」趙氏有點困難的坐下。幾天前石鐵風一句威脅的話讓她寢食難安,身體狀況直線下降。

「我警告過你別動她一根寒毛。」石鐵風的氣焰高張。

趙氏冷冷的看了宋縭一眼,突然冷笑了起來,「老太婆我還不至于笨到拿自己全家的生命開玩笑。」雖然已經走投無路,她還是不願意擺出低姿態。

宋縭不能接受趙氏如此冷淡的眼神,就算前些天女乃女乃是有目的的在她茶里下藥,對她的熱絡全是虛偽的,但她情願被欺騙,因為那短暫的噓寒問暖是她生平第一次嘗到的親情滋味。

「別裝蒜,今天幸好縭兒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否則就算你們真的是她的親人,我也要你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趙氏突然狂妄的笑了起來,「石鐵風,你可不要隨便栽贓,誰知道是不是你的仇家上門尋仇呢?」她就是不願擺低姿態求人,一生養尊處優讓她拉不下臉來。

「即使是我的仇家,也不會知道龍涎明珠吧?」石鐵風立即給予反擊。

趙氏的拐杖摔落在地,她整個人都傻住了,難道已經有人開始查探龍涎明珠的下落?石鐵風為此上門興師問罪,不正是透露她和龍涎明珠有關?

「你這個傻蛋,為什麼要上我宋家?你是真的想置我宋家于死地?滾,給我滾,從此我宋家和你第一鏢局井水不犯河水。」她虛弱的指著門下逐客令。

看她像喪失心智似地胡言亂語,石鐵風暗忖也許是他猜錯了,不過她這麼急于和第一鏢局斷絕關系,是最好不過了。看她比剛剛進門時又蒼老了許多,像是個行將就木的人,事情就到此算了!他摟著宋縭的腰離開。

才踏出宋家,他就察覺到宋縭的落寞與失望,但他只是默默的扶著她上轎,一直等到回鏢局,他才為自己一時沖動之下帶她到宋家的事道歉。

「我沒想過你也許不想去宋家。」他打破宋縭的冥思。

「沒關系!」看清事實了也好,讓她對他們不再存有幻想。

「真的沒關系嗎?」他擔心她又把痛苦放在心里。

「只是心疼娘以前在宋家的日子。」趙氏如此刁鑽,她娘不會好過的。「我很幸運遇到了你們。」她身子往後靠去,偎在他的胸前。

「真的?」不怪他曾經為她帶來了這麼多痛苦?他輕輕揉著她腕上的疤痕。

「該怪我自己,當初要是選了你,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她認定是自己的錯。

「不管是誰的錯,我們都在一起了,希望來世你再嫁給我的時候,沒有那麼多問題和阻礙。」她不後悔遇見他,他好開心啊!

「如果有來生,你還會娶我?」她不敢奢想。

「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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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縭兒,還沒好嗎?」石鐵風推開門,看到還在銅鏡前蘑菇的宋縭,他知道她在抗拒今天的午宴。

「時間到了。」他在她背後輕聲提醒。

今天一早,室隆送了封信過來,約他們夫婦兩人到福客樓一聚,但宋縭害怕會有人發現她曾經在碧春院做過事,一如王天霸仍然認得她,所以不敢出門。

「我知道,可是……我可不可以不去?」她實在怕遇見不想見的人。

「可是你不去,霓霓會很失望。你看,她知道要出門,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他指著房門外的雨霓。「不要擔心任何事,好嗎?」

宋縭不得不點頭,她也不想因為自己而壞了大家的興致,難得風哥肯參加湮湮出面邀請酌餐會。「走吧!」

他們一家三口步行到福客樓,雨霓的心情是興奮的,宋縭則是小心翼翼,而石鐵風正等著事情的發生。

「她還沒來?」到了福客樓,四處都見不到湮湮的影子,宋縭有些慌張。

「時候還沒到,我們先坐一下。」石鐵風找了樓上的位置就坐。

他們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湮湮,反而等到了王天霸,宋縭嚇得直發抖。

「看看這是誰?總鏢頭和碧春院的姑娘啊!」王天霸不甘心一個多月前在街上被石鐵風修理,故意大聲嚷嚷,他的一群手下也跟著起哄。

宋縭羞慚的低著頭,石鐵風只是把她攪在懷里,什麼話都不說,他等著好戲上場。

「怎麼,這次神氣不起來啦?」王天霸以為石鐵風怕了,于是得寸進尺。

石鐵風滿臉不屑,冷冷地哼了一聲。

「風哥,我們回去,好不好?」宋縭受不了,她快要崩潰了!

「再等一下,湮湮就要來了。」他很想告訴她,她一定得和湮湮同時在場。

「我沒記錯嘛!這個妞就是碧春院的那只貓,多久了……讓我想想……」

「天霸……」王天霸的同伙推推他,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

「干什麼!沒看到大爺我正在想事情哪!」王天霸討厭人家打擾他。

「可是……你看……」王天霸不耐煩的看向他的同伙所指的樓梯口,竟是一個長得跟宋縭一模一樣的女人。

「什麼?」他傻眼了,怎麼可能?到底哪一個才是碧春院的姑娘?

不只王天霸傻愣住,連宋縭也驚呆了,她……

「娘,她怎麼跟你長得一樣?」原本被王天霸嚇到的雨霓輕扯著宋縭問道。

「是湮湮。」石鐵風小聲的在宋縭耳邊告訴她。宋縭明顯的松了一口氣,王天霸則是不敢置信的跑到湮湮面前,像是要求證她們兩個到底是不是真的長得一模一樣。

只見喧鬧聲由這一頭轉到另一處,他們一家三口暫時被遺忘了,大家只顧看著湮湮和王天霸斗嘴吵架。湮湮指控他非禮她,他則罵她是妓院里的婊子。宋縭雖然很心疼湮湮,可是卻幫不上忙。她原本以為湮湮斗不過王天霸,沒想到她反而賞了他一巴掌,怒氣沖沖的離開客棧,留下發愣的王天霸。等他想追時,湮湮早已不知去向。

「我們也走吧!」石鐵風扶起宋縭,一手抱起害怕的雨霓,有些後悔讓女兒跟來。他們下了樓,看見王天霸還氣急敗壞的站在酒樓門口,石鐵風故意慢下腳步。

「王公子,下次可千萬別見到人有胡子就叫人爹呀!」他譏誚的說。

他不是有意要說給別人听的,可是大家連續看了幾場好戲,早已對他們這班人非常注目,他的一席話其他人當然也听到了,四周響起一陣笑聲,而王天霸則恨不得有個地洞可讓自己鑽下去。

「你……」他羞紅了臉說不出一句話,有股沖動想出手打人。

「如果懷念躺在床上的日子,盡避放馬過來。」石鐵風一點也不擔心他會動手。「縭兒,我們走。」

他帶著妻女離開,沒有回鏢局,反而走向酒樓後面的巷子,當宋縭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她才知道他的用意。

「去吧!去跟她說說話。」石鐵風把雨霓交到她手上,讓她們母女倆去找湮湮。

宋縭投以感激不盡的眼神,牽著雨霓往湮湮走去,一接近湮湮,她就激動地一把抱住她。

「謝謝你。」她任淚水縱橫。

「該感謝你的丈夫,是他想的主意。」湮湮輕輕把宋縭推開,似乎不習慣這樣的熱情。她之所以會願意幫忙,是因為出自對宋縭的內疚,她對宋縭保證過不會有人傷害她的。

「她就是雨霓?」真不敢相信,當日宋縭離開碧春院的時候這娃兒還不會走路呢!

「嗯,雨霓,叫阿姨。」

「阿姨。」雨霓不知道湮湮就是剛剛假扮宋縭的人,因為湮湮已經把假面皮撕下。

面對這種情況,湮湮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所以態度顯得有些冷淡。

「你以後不用擔心他會再找你的麻煩,他已經被我們兩個搞得迷迷糊糊了。」她指的是王天霸。「還有,以後你可能見不到我了。」

「為什麼?」難道她們從來就不是朋友?

「我要離開這里,以後大概見不到面了。」湮湮不覺得離情依依,只有解月兌的感覺。

「那藍月和室隆……」

「他們會跟我一起走,好了,沒什麼好說的了,你也不用感激我,回你丈夫身邊去吧!以後就有人照顧你了。」她不敢承認自己是有點羨慕的,所以轉頭就走了。

她不懂感情,藍月和室隆要離開鏢局的那一天,她之所以會到鏢局,純粹是想看看宋縭的情況尋求心里的解月兌,而不是去敘舊,如果不是石鐵風主動要求她幫這個忙,今天她也不會以宋縭的面貌出現。到今天,她欠宋縭的已經還完了!

宋縭看著湮湮顯得有點落寞的身影,突然覺得湮湮並不像她以往給她的感覺,湮湮雖然隨時有人服侍,可是她卻覺得她是形單影只的。

「她走了。」石鐵風來到宋縭後面。

「總覺得她很孤單。」突然間,她覺得湮湮過得並不比她好。

「她一直很神秘,我們回去吧!」他拉著她,強迫她轉身,湮湮早巳走得不見蹤影了。

「謝謝你。」她緊挨著石鐵風。

「謝我什麼?我們之間不需要說感謝。」摟緊宋縭,他讓雨霓走在前面。

「你瞧,如果不注意看,沒有人會發現霓霓的腳有問題。」乍看之下,雨霓走路的樣子與正常人無異。

「幸好你請了最好的大夫替她醫治。」她原本很擔心雨霓會一直跛下去,看樣子是不會了。

「縭兒?」他握緊她的手,也該面對事情了。

「嗯?」

「我們什麼時候回黑石村一趟?」他們已經有了美滿幸福的結局,家人也知道縭兒是出來找他的,早在幾年前他們就該回去了。

「害怕回去?」她的猶豫不決讓他如是猜想。

「再等一陣子,好嗎?」對于石鐵雲,她還是有份歉疚,不敢回去面對他。

「好,不過我們先捎信回去,讓他們知道我們在哪里。」他做了那麼久的不孝子,也該讓家人知道他的音訊了。

宋縭點點頭,她找到了自己的命運,一切都塵埃落定,就等她鼓足勇氣之日,回去面對一直對她非常疼愛的石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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